安素盯着前方喃喃:“碧兒你先下去吧,我沒事。”
“夫人……”碧兒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躊躇了一瞬間,終還是不敢違抗主子的命令,走出了屋子。
安素看着碧兒的背影嘆了口氣,如今在這暗雲山莊,她還有幾個可信任的?剛來到這古代的時候只覺得好玩,要一展身手。誰知自己步步深陷,如今心中也有了牽掛,更是走不開。她有時便想,若是自己沒有穿越來多好?但如此她也不會遇見墨軒逸。只是她實在是累了,不想再做些什麼事,最近九陽在她面前出現的也少了,她自是察覺出九陽接近自己的目的不單純,和柳柔更是早就有一腿。
但她,還能做些什麼呢?
暗雲山莊中人人皆道莊主寵她,可只有她安素自己知道。她和墨軒逸中間始終有一道坎,這道坎橫在墨軒逸的心中,若是墨軒逸邁步過去,就算再如何寵愛她,她也始終不會幸福。
安素想着又是嘆了口氣,她實在是有些累了,快要承受不住。這種被孤立在萬人中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嚐到。
接下來,又該做什麼呢?安素迷茫了,難道她穿越來古代,就是爲了和一羣女人勾心鬥角嗎?不能和相愛的人廝守一生,處處受人排擠暗算,她來此,就是要如此糟蹋一生嗎?
“夫人,該用午膳了。”
門外想起碧兒的聲音,安素起身,突然覺得臉上一片溼潤,伸手觸摸,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水已經流了下來。
真是的,怎麼愛哭了……
安素抹了把眼淚,走出門去。碧兒見她出來時雙眼通紅,心下雖驚,但看到安素臉上的落寞,就閉嘴不說什麼了。
這頓午膳用的很是沉悶,一向多話的碧兒自察覺出安素的不對後便少了些言語,安素心中欣慰她如此體貼,也想盡力的放下剛纔所想之事。
“夫人,離格兒來了。”一個婢女忽然推門進來說道,面目上帶着些許驚恐之色,一旁的碧兒聽後臉色亦是一變。
“離格兒?”安素詫異地揚眉,轉頭看向碧兒:“那也是山莊中的女寵?以前怎麼從未聽說過。”
碧兒的脣色有些發白:“那離格兒天生就和蛇做朋友,再毒的蛇也能和她很親暱,三年前被碧瑤宮送到山莊來,莊主厭惡她,並未寵幸。只是她人張揚,曾到處拿着蛇嚇唬山莊中人,後被莊主禁足一年。奴婢們嫌她晦氣,就不曾提起,這一來二來的,也就忘了她這個人。沒想到她會找到夫人您。”說着又厭惡地罵了一句:“鬼知道這個晦氣的女人又想幹什麼,夫人您要小心。”
“意思就是說,她會玩蛇是麼?那些蛇都聽她的?”安素饒有興趣地挑眉。
“是。”
安素大笑幾聲,起身道:“好,我們一同去看看。”
“夫人!”碧兒見她要去見那蛇女,不由大驚,誰知安素早已走了出去,她只好跟上,只是使了個眼色給屋內的婢女,意讓她們去叫些侍衛來。
安素穿過走廊,見屋外桃花開了滿枝,身着一襲粉色長裙的女子站在樹下,手伸在樹枝底下,接那被風吹落的花瓣。
配上那女子傾城的容顏,妖嬈的身段,這本是絕美的一幕。但讓人驚悚的是,那女子的肩膀上,掛着一條長有一米的黑色長蛇。
即便做好了心裡準備,安素見到本尊的時候,還是向後退了一步。
“啊,是夫人來了呀!”離格兒聽到腳步聲,立刻擡頭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卻因她肩上的蛇而顯得有些詭異。
離格兒正要走到安素面前行禮,卻聽一旁的碧兒道:“放肆!莊主有令,小主給別人行禮的時候都要離兩米遠。”
不知爲何,安素的眼皮忽然一跳。這離兩米遠,她肩上的蛇是一米,這一竄……
當下又向後退了一步。
離格兒見她後退,不由停下腳步笑道:“也罷,我就站在這裡,夫人不用如何懼怕。”說着伸手撫摸肩上黑蛇的蛇頭,樣子像在親暱的撫摸一隻貓咪。
安素嘴角一抽,壓住心底的噁心,碧兒看她的模樣,便恰時道:“你找夫人有何事?”
離格兒微微一笑:“奴婢聽聞夫人的身體不是很好,進來天干,蛇呢,可以放在屋中降溫。”說着命令身旁的婢女:“去,拿過來。”
婢女跑開了,不一會兒又回來,手裡多了一個籠子,籠子上罩着布。離格兒上前將布掀開,裡面盤着一條兩米長的大蛇。
安素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碧兒看了也噁心,道:“放肆!你竟拿這種東西來戲弄夫人!”
離格兒當下委屈地說:“夫人冤枉呀!這蛇本是極寒之物,放在屋中確實有降溫的功效。”
“罷了。”碧兒還想說什麼,卻被安素攔住了。安素上前一笑:“妹妹的一番好意,姐姐心領了。碧兒,前些日子才聽你說,這天干熱燥的若是吃碗蛇羹定能降溫,妹妹,這蛇沒毒吧?”
“當然沒有。”離格兒牽強地笑了一下,面色有些發白。
“那就好。”安素也笑了一下,轉頭對碧兒說:“碧兒,還不快讓人收下離格兒小姐的一番好意?”
碧兒恭聲應了一句,便讓侍衛上前拿了籠子回膳房。
安素昂起下顎,道:“妹妹還有什麼事嗎?這天氣悶熱,在外面呆久了難免身子會不適。”
“沒有了,那姐姐就好生歇着吧,妹妹告退。”離格兒行禮後,又拍了拍肩上的蛇頭,這才轉身離去。
安素身體搖晃了一下,一時沒站穩,好在身旁的碧兒及時扶住。
“夫人。”碧兒擔憂地看着她。
安素擺擺手:“沒事,就是嚇着了。”說着苦笑了一下。
“夫人,奴婢帶您回房休息。”碧兒將安素攙扶着回到屋中,這時婢女來報:“夫人,那蛇如何處理?”
他們皆知安素絕對不會想吃蛇羹。
安素的眉宇間閃過一抹厭惡:“讓他們先殺死,然後再拿去亂葬崗扔掉!”
那婢女一個哆嗦,立刻道:“是!”
“夫人,這樣的話,若是被離格兒發現了……”碧兒擔憂地說。
“不會。”安素很有信心,“就算她發現了,我也可以告訴莊主,總之我就是不要吃蛇羹!我連那個蛇都不要!”
碧兒含笑道:“原來夫人也有怕的東西呀……”
安素俏臉一紅,“碧兒你真是越來越壞了……”
“夫人!不好了!”剛纔那婢女又衝進來,安素不耐地道:“又出什麼事了?慌慌張張的。”
“那、那蛇跑了……”婢女的身體都在顫抖。安素手中的茶杯啪的掉在地上,臉色慘白:“往哪裡跑了?”
“那蛇速度極快……奴婢們沒看清……”
安素的臉色更白了,此時,又一侍衛衝進來:“夫人,那逃掉的蛇……被莊主抓住了!”
正在此時,一個面帶笑意的人穿過走廊來到安素面前,揚了揚手中那拖到地上的長長的東西:“夫人可是說的這個?”
“啊——!”安素驚叫出聲,連連後退,“喂喂!你別過來啊,千萬別過來!”
墨軒逸眉毛一挑,脣角的那抹戲謔更濃了:“嗯?夫人果真怕蛇?”說着又往前走了一步,似是要將那蛇逼近安素。
安素哆嗦了一下,臉色發白:“是是是,我承認我怕還不行嗎?你快把拿東西拿開!啊——!”
正在說話間,一句話還沒說完,安素就見那蛇突然一竄,直逼自己面前!她自幼怕蛇,竟是想也沒想就昏了過去。
她知道這蛇不是墨軒逸放的,因爲她也見到墨軒逸的臉色在那一刻瞬間白了下來,況且……這麼多日的相處,她也是模糊的知道了一些墨軒逸對自己的情感,斷然是不會那樣做的。
只是荒謬的,在她被蛇咬傷的幾日後,山莊中竟然傳出了墨軒逸聯合離格兒以蛇相逼安素之傳聞,對此,安素深感不解,同時在心底也認定了一件事——離格兒,爲敵!
“夫人,該喝藥了。”
木門吱呀一聲被退開,安素早已習慣了古代這種門的奇怪聲響。碧兒端着托盤走進來,見安素又是一身素淨站在窗前,不由失笑:“夫人啊,您怎麼又這樣站着了?會着涼的……”說着急忙拿了披風來,那樣子真是比安素自己還怕安素凍着。
安素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你甚時也學會這樣小心翼翼的了?我只是被蛇咬,又不是傷風感冒,哎……”安素嘆着氣,接過碧兒手上那碗烏黑的藥湯,眉宇間滿是愁苦:“這種東西……真是的,又要喝……”
碧兒看着她這孩子氣的樣子不由笑起來,剛纔的緊張神情一掃而空:“夫人,這可是莊主一日三次的叮嚀囑咐,連奴婢早晨起來的時候還派人跟奴婢吩咐,煎藥時更是派人寸步不離的守着。”
安素眼神一凝,碧兒也不笑了,自知說錯話站在一旁不出聲。
說來也怪,平時倒是見莊主疼夫人疼到骨子裡,可這一到生病負傷什麼的時候,就沒幾次見過莊主來,對此外界也有傳聞,說是墨軒逸貪戀安素的美色,一旦要修養,做不成某些事的時候,自然就棄之不顧。
碧兒雖知傳聞有假,但還是心生疑惑,卻又不敢多言。不由心中一嘆:這夫人也是,雖身居高位,卻不爭不搶,從不跟風吃醋……這樣下去,怕是終有一天莊主會失了興趣。
她兒時聽過許多大戶人家的奴婢嚼舌根子,說着幾位妾室如何爭寵什麼的,自然也免不了一番耳濡目染。只是她又怎麼會知道,墨軒逸不來,那是因爲不敢來。
墨軒逸的心裡,一直與安素隔着一道坎。在他的心裡,安素是因爲蘇父的關係才嫁到了他這裡,自然也本是爲了利益而來,心中的情誼,難免有幾分不真切……他且雖能感受到安素時時刻刻的愛慕之情,心中卻是不敢確認,也不敢盡情放縱自己的相思。
只是這樣,苦了他自己,也苦了安素。
黑影掠過,正在窗邊看書的墨軒逸精神立刻爲之一振。
“怎麼樣,夫人可好些了?”墨軒逸起身急切地詢問,他怕是逼得太緊,再加上那日安素受傷本就與他有些關係,更是不敢去探望,每天只能派人去探視。
探子恭敬行禮:“回莊主,根據侍女碧兒的消息,夫人最幾日傷勢恢復的非常好,藥也按量吃了,只是……”
“只是什麼?”墨軒逸心底一涼。
“只是夫人的心情稍有些悶悶不樂,鬱鬱寡歡,言說甚少。”探子再度一行禮,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