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從廚房端來了一些點心水果,清如坐在桌子前面,拿起一塊糕點,暗自讚歎味道真是不錯的很。
新房的門被雲兒輕輕的合上,清如今日裡第一次覺得無比的失落。哪個少女不懷春,不知道曾經的清如期待的洞房花燭夜是什麼樣的,但是絕對不是眼下這種冷冷清清的樣子,沒有溫存,也沒有眼淚,什麼都沒有。縈繞在心頭的只是一種從來未有過的失落以及無奈。
只能不斷的安慰自己,只要能夠遠遠的看他一眼就好了,至少自己現在的名分是他的正妻,至少離他近了一點點,雖然看着他,永遠不知道那雙眼睛裡面的情緒是在爲誰變換着,心中繁複的情緒讓清如躺在牀上有些微的酸澀……
深夜,天氣有些涼了,緊了緊身上的被子,翻身入睡。
丞相府中。
“小姐,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薰兒給沈之柔鋪好了被褥問道,小姐今日裡在屋子裡面枯坐了一天,前幾日還整日裡以淚洗面,今日不哭不鬧不說話,也不吃飯。就這麼呆呆的坐着,跟她說話也不搭理自己好像全世界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一樣。
沈之柔知道今日是墨軒逸跟安素的成親之日,當年說的山盟海誓呢?當年說好的非自己不娶呢?說好的只愛自己一個人的呢?可是所有的這些都像是不存在的一樣。過往的種種像是一個大大的笑話一樣。
總是勸說自己把所有的這些都忘記,可是他們認識了那麼久相愛的那麼久的人怎麼能夠說忘記就忘記呢?以前自己在家裡不會恨,只是覺得有愛自己的孃親和墨軒逸就好了,可是自己的爹爹親手奪走了自己最愛的男子,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男子,他怎麼忍心?
同樣都是爹爹的女兒,爲什麼自己要面對這樣的人生和家庭?
就這樣枯坐到了天亮吧她心裡想。
流乾了淚水就再也不爲此人多留下一滴淚水。
昨日,城中雲隱茶莊,三樓。
“明日我就要成親了。”墨軒逸無奈的說道。
“新娘子很漂亮,恭喜你。我明日就不去參見你的婚宴了,我親手爲你準備了一份新婚禮物,希望你會喜歡,現在交給你。”
沈之柔滿眼的紅血絲,看在墨軒逸的眼中,心裡更是不知道要爲這個女子心碎多少回。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這個女子的,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自己的心絃。
“柔兒,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這樣的婚事我反抗過,但是真的沒有用。”
沈之柔呆呆的看着他,“皇命難違,我一直都知道,並沒有怪你,要怪就怪我們有緣無分吧。”
他知道她心如死灰,可是自己現在也不能怎麼辦,丞相勢力大,現在爲了自己的爹孃也不敢抗旨不尊。
“柔兒,你等等我好嗎?給我一點時間,過些日子,我去求丞相大人把你下嫁給我好嗎?雖然你不再是我唯一的女人,也不是府中的當家主母,但是你要知道在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人,那個安素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好嗎?給我一點時間啊柔兒。”
墨軒逸知道自己這麼說很是混賬,但是他真的沒有辦法給沈之柔唯一了,當前的形勢不能讓他多想,只是苦了柔兒了。
輕輕的走了過去,擦着她臉上的淚痕。
“柔兒,相信我。”
沈之柔在他的懷裡掙扎拍打,痛苦的哭了。
她和他的那麼多曾經只能是過往雲煙了嗎?所有的巨大無比的未來又當如何?
若是依然照舊,自己豈不是揹着妹妹在勾引她的夫婿?想着這個,沈之柔更加激烈的在墨軒逸的懷中掙扎,難道自己日後要等着跟安素共事一夫嗎?
沈之柔的眼睛哭的紅腫垂下眼簾,第一次,她生出了想要放棄的心思,她的心亂了。
寅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兒這些日子情況不好,就在清如成親的當晚過來沈之柔的房間裡面看望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堅強一些,不就是,面對着命運的不公嗎?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想着自己跟年輕時候的丞相,寅夫人有些蒼老的臉上閃現出了不易察覺的落寞。
如今,寅夫人一個人居住在丞相的府邸內一個偏僻的簡潔的院落中,自己是跟着丞相最早的人,當年的自己年輕漂亮。後來因爲一些事情跟丞相之間產生了隔閡,就此兩人像路人一樣存在着。後來看着丞相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位高權重,把一個個的年輕貌美的女子娶回府中,跟當下的夫人琴瑟和鳴,想到他從那次之後再也沒有去過自己的院落,心裡更是感慨萬千。
寅夫人過去看望沈之柔的時候,她正好躺在牀上假寐,只是想着睡着了一切就忘記了,可是心中如此的沉重怎麼會睡得着。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她才緩緩睜開一雙滿是紅血絲的黑眸。
“柔兒?睡了嗎?”
孃親在門外輕輕的拍打着門,柔兒起身給孃親打開了門。“這麼晚了娘怎麼過來了,這外面更深露重的。娘快些進來。”
女兒果真是傷心過度,看樣子這次的打擊很大。
其實女兒跟墨軒逸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女兒並沒有跟自己說起過,就裝作不知道,況且她本身就是一個對這些事情不是很看中的娘,所有的一切都很尊重孩子。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孃親當年是江湖中人,傳說中的叱吒風雲的傳奇女子,只是後來遇到了爹,墜入愛河的女人是可怕又可悲的,孃的孃家是一戶山莊,世世代代的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節,向來行事果敢豪爽。
那個時候外出遊歷的年輕的寅夫人遇到了還不是丞相的爹,當時丞相只是一個面容蒼白的瘦削的少年。跟孃親因爲一些事情相識相愛相知,孃親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的嫁給了爹爹。孃親的孃家曾經立下誓言,永世不得與官宦人家結親,但凡結親者逐出家門。
那個時候孃親滿心滿眼都是丞相,果真是放棄了一切跟隨丞相左右。娘是江湖兒女,個性爽直,喜好舞刀弄槍,但是丞相起初喜歡孃親灑脫的個性,時間久了作爲一個文人自是不喜愛女子舞刀弄槍,後來的寅夫人爲了丞相,開始學的跟官家女子一樣,溫柔賢淑。
可是放棄了所有的一切誓死追隨的這份心意之後就被踐踏的體無完膚。
此時的寅夫人已完全是一副貴婦人的打扮,雖然不得寵愛,但是這麼多年官宦人家的生活,當年身上的那些江湖兒女的氣質也被歲月侵蝕的不剩下什麼了。如今她的舉手投足之間,也盡是貴家風範,知道她過往曾經的事情的人並不多,只有丞相和沈之柔知道。
丞相自是不會說,在如今他的眼裡,當年愛上了寅夫人只是一個美麗的錯誤。沈之柔更不會告訴別人,這是她孃親的秘密,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看輕自己的孃親。
寅夫人只是在眼波流轉間,隱隱透着一絲別具風韻的犀利,令人猜測起來她當年的風采。
“孃親,瞧瞧您,病還沒好,怎地又出來了!想柔兒了就叫丫鬟婆子們來叫柔兒一聲就是了。”沈之柔的語氣裡,隱有嗔意。雖然眼睛哭的紅腫,聲音沙啞,還是僞裝堅強。
孃親的身子,早已不比當年。這些年來已經很久沒有練武了,早就放下了多年。如今在這府中,因爲下人們的苛待,母女倆生活的並不如外面傳說的那樣好。這些年,,沒有悉心的調養,孃親的身子孱弱無比。尤其是每年大風吹着的時候,便會腰背疼痛。
“柔兒,孃親不放心你,擔心你這孩子做出些傻事來就過來看看你。”寅夫人咳了兩聲,喘着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