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下來林天表和路平熟了不少,但在禮數上還是這樣無可挑剔,在得到院裡兩人的招呼許可後,這才走進了五院。
“喂兔子呢?”林天表看着路平懷裡正掙扎的兔子說着,這隻已經被他餵過兩回了,此時還心不在焉地往兔子嘴裡塞食,把兔子急得直蹬腿。
“是啊。”路平的注意力回到兔子身上,這才意識到這隻喂多了,連忙將它放回了地上。
“有子牧的消息嗎?”他向林天表問起了兔子主人的情況。
子牧那天被白禮帶走後,遲遲不見回來。路平和林天表吃飯聊天時談起這事,就順便拜託林天表方便的話打聽打聽。
“就是來和你說這事的。他現在就在天權峰上呢。我上午還見到了他,他說他沒事,讓你不用擔心。”林天表說道。
“哦,沒事就好。”路平竟也不多問,低頭看着腳下那隻被撐到有些走不動的兔子。
“好像吃多了。”林天表笑道。
“我的錯。”路平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去照顧另一隻。
“你自己吃過飯了沒有?”林天表問道。
“還沒有。”
“一起去?”
“好,馬上。”路平沒拒絕,只是先把兩隻兔子安頓了一番。林天表站在門邊靜靜候着,看着路平忙碌,心裡莫名地有點不是滋味。
“好了,走吧。”路平安頓好兩隻兔子,招呼林天表一道去吃飯。
“霍英師兄我告辭了。”林天表離開也不忘和霍英打招呼。閉着眼的霍英半點反應也沒有,也不知是真睡着了還是懶得應付這麼多的禮數。
兩人離開五院向飯堂走去,這時也差不多是飯點,來來去去的人不少。北山新院的學生看到路平和林天表在一起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熱情洋溢和林天表打招呼的同時,都開始不忘給路平一個笑臉了。
兩人就這樣到了飯堂,打了飯菜,坐在一起吃着。林天表吃得不快,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路平閒聊,其間又有人不斷來和他說上兩句,嚴重影響着他吃飯的進度。路平沒這麼多麻煩,也沒有配合林天表的進度,依着自己的速度不消片刻就已經吃完。
“我吃好了。”路平說道。兩人一起吃飯也不是頭一回了,路平知道林天表在飯堂吃飯從來都應酬不斷,不得安寧。所以前幾次都是他吃完後先行離開,這次他也沒準備例外,放下碗筷就準備起身,結果這次林天表卻看了他眼後說:“稍等下我。”
“哦?”路平立即知道,林天表怕是有事要和自己講,於是坐在位置上沒動。林天表卻也沒有刻意加快吃飯速度,依舊不緊不慢的,兩人來得不算晚,卻終於從人前坐到人後,飯堂內外,都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林天表這才掏出了一張紙片,看了看左右後,從飯桌上推到了路平面前。
“是什麼?”路平一邊接過打開一邊問道。
“子牧讓你晚上八點,到這個地方去。”林天表終於還是開始執行他的任務。
“子牧?”路平皺了皺眉,邊朝打開的紙片看去,東山居、萬方亭幾個字寫在上面,同時還繪了個小圖,是怎麼到這地方的指引。
“我也不清楚他有什麼事,只是強調讓你一個人去。所以剛纔在院裡我沒敢直接和你說。”林天表順勢把爲什麼會到這時候才說也略解釋了一下。
“我知道了。”路平點了點頭,“現在幾點?”
“六點一刻。”林天表說。
“東山居,是七星谷往東那邊的住處?”路平問道。
“是在那邊。”林天表點頭。
“那我得馬上動身了。”路平說道。他現在無法使用魄之力,只有普通的行動速度,對修者而言並不算遠的距離,對他來說都變得極耗時間。七星谷的縱貫距離,普通人的行動速度沒一個小時很難走完,更別論還要在東山居那邊找萬方停,時間着實有點緊迫了。
“這個音軌你拿着。”林天表又將一枚鈕釦一樣的東西向着路平推過來,“如果有什麼麻煩,捏碎它,我會收到訊息儘快趕來。”
“好的,多謝。”路平沒有推辭,將那枚音軌小心翼翼地收起,攢着林天表交給他的紙片,向林天表點了點頭後,就匆匆離開飯堂,向東而去。
林天表又坐了會,這才起身,走出飯堂向東望去,逐漸昏暗的天色,他依然可以清楚看到路平的身影,向着東山居方向快步行走着。
這樣的速度在一個修者眼中是可笑的,這樣的路平到了萬方亭面對劉五他們,除了死,不會有另一個結果。
林天表就這樣站着,看着,目送着路平去送死。
他忽然想到了爲什麼嚴歌會這麼幹脆地就捨棄了林天表以爲的他挺看重的路平。
銷魂鎖魄。
從路平說出他身上有銷魂鎖魄的異能,就註定了他會被捨棄。
被銷魂鎖魄禁錮,那和普通人就再沒區別,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普通人照着法子修煉,就算無法突破貫通,感知境多修幾重天那也大不一樣。但中了銷魂鎖魄,就連感知境也不會再擁有了,這樣的人,被捨棄,意外嗎?
林天表不意外,只是有點遺憾。
他沒有把路平當作朋友,只是看到一個人這樣稀裡糊塗地就去送死,他心裡並不覺得有多舒暢,尤其這還是出自他的設計:告訴路平的時間、和萬方亭的距離、借子牧來帶話、送路平音軌。
林天表考慮到了很多細節,將一切都設計的很完美,就像他的人一樣無可挑剔。不過這都沒有讓他覺得愉快。
他微微遺憾着,轉身,向着他所居住的一院走了去。吃飯的時候他就特意留意過了,玄軍帝國方面的新人,大多都來了,但是卓青並沒有出現。
卓青此時正在萬方亭。
“來了。”他忽然聽到劉五說道。
卓青頓時一驚,這可來得比意料之中早了太多,自己還沒注意藏身呢!
“別慌,是才從飯堂那邊趕來,以他現在的腳程,至少還要一個多小時。”劉五淡淡地說道。
“是。”卓青點了點頭,看了身旁坐在石亭之中,穩如泰山的劉五。
這個人,本是他們卓家的家將,比他只大幾歲而已。曾經帶過幼時的他玩耍,也教過他修煉。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完全不認識這個人,這和他印象中的那個卓五,完全就是兩樣。無論樣貌、氣質,還是舉止。
“你到底是誰?”卓青忽然冷不丁地問道,他真的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卓五。
“現在,我就是劉五。”對方說道。
“好吧。”卓青也無法說什麼,總之,這人應該是他們玄軍帝國的人,這點總是可以確定的。
“申師兄什麼時候來?”卓青忽然又問道。
“申無垠?我沒有讓他來。”劉五說道。
“爲什麼?”卓青頓時又是一愣。
“有些事,知道的人沒必要太多。”劉五說道。
“你是指什麼?”卓青完全茫然了。
“這裡是北斗學院,我們正在做的事冒着極大的風險。帝國的尊嚴雖然不容踐踏,但是更重要的,是帝國的前途。”劉五說。
“我不明白,路平和帝國的前途又有什麼關係?”卓青不解。路平殺院監會,殺城主府,這確實踐踏了玄軍帝國的尊嚴,但是因此就影響到了帝國的前途,好像還不至於吧?
“因爲路平的身後有另一個人,他,或許真會影響到帝國的前途。”劉五說。
“是誰?”卓青的心砰砰直跳,路平身上竟然還有這麼大的隱秘?
“盜。”劉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