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趙穎住處,蕭偉將這一晚上的事情詳細講與高陽。兩人在趙穎的房間內商量了一陣兒,都感覺趙穎沒有失蹤的道理。趙穎僅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警察,既沒有錢也沒有地位,應該不會有人去綁架她。不過趙穎爲什麼會臨走前把房間所有東西都翻了出來,莫非是臨時想起了什麼重要事情,來不及打招呼就離開了?
蕭偉心急如焚,按照他的意思,不管怎樣這事兒得趕緊報警。高陽將他攔住,其實蕭偉也清楚,即便報警也要等到72小時以後,公安局對人口失蹤的案子是要等到72小時以後纔會立案。
蕭偉垂頭喪氣,心亂如麻。高陽突然道:“對了,會不會這樣,趙穎見你這麼長時間不來,所以到你家去找你了呢?”蕭偉一喜,連連點頭,道:“對對對!你怎麼不早提醒我,快走,咱們快走!”
高陽道:“你別急了,我們先給你家撥個電話看看。”說完話,拿起電話聽筒,蕭偉急道:“不用撥了,趙穎沒我家的鑰匙,而且她也不是我,不會隨隨便便就捅別人房門的!”
高陽一笑,放下電話,兩人出屋鎖好了房門,下樓打了輛出租車直奔蕭偉居住的小區。
折騰了一宿,天光早已大亮,兩人來到蕭偉家小區門口下了車,時間已過七點。走進大門,蕭偉邊走邊探頭探腦往四處觀瞧,並沒有發現趙穎的身影。
突然之間,他注意到就在自己家的樓門洞口站着一高一矮兩個中年人,似乎正在等什麼人。蕭偉一怔之下,心裡不由自主升起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
行至近前,那名高個子中年人對蕭偉注視了一陣,迎上前來,很客氣地問道:“請問,你就是蕭偉吧?”
蕭偉點頭答道:“我是,你們兩位……是?”那中年人從口袋掏出一個證件,道:“我們兩個是市公安局刑警隊的,有件案子,希望你能夠幫助協助調查!”
蕭偉心裡一沉,腦中念頭急轉,暗道:“自己最近沒犯什麼事兒啊?難道是……是趙穎?莫非是趙穎出了什麼事兒了?”
想到這裡,他後背的冷汗刷地一下下來了。上前一把揪住那名高個警員,連聲問道:“趙穎怎麼了,她現在在哪裡?趙穎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兩名警員聽了蕭偉這沒頭沒腦的問話,明顯是不明所以,互相看了看,問道:“趙穎?趙穎是誰?”
聽兩人並不認識趙穎,蕭偉鬆了口氣,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誤會了。”頓了一頓,又道,“那你們找我幹什麼?我最近……沒犯什麼事兒啊?”
矮個子警員笑了笑,道:“你不用緊張,就是有些事情希望向你瞭解一下情況。”蕭偉道:“那……能讓我先回家拿點東西麼?”兩名警員交換了個眼神兒,都點了點頭。
上樓打開房門,趙穎明顯並不在房間內。蕭偉的心臟再次懸了起來,又撥了一通電話,同樣,趙穎的手機和家裡電話還是沒有人接。低頭思索了片刻,對高陽道:“高陽,這事兒得辛苦你了,就留在這兒等趙穎……萬一有什麼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高陽道:“就交給我吧,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別忘了帶上手機。”蕭偉從牀上摸出手機,特意換上一塊新電池,這纔跟隨兩名警員離開了小區。
一路之上,兩名警員神色凝重,誰也沒有講話,蕭偉雖然七上八下,也沒敢多問。
過了沒多久,警車停在了位於東城區菜市口的北京市文物局門口。下了車,兩名警員直接將蕭偉帶到地下一層珍貴文物保管室。
剛進大門,蕭偉不由自主聳了聳鼻子,房間內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頗爲熟悉的味道,似乎在哪裡聞到過。
沒來得及細想,三人來到最裡面房間,屋內有七八名戴着雪白手套的警察正忙碌着。只見鑲嵌在牆壁上的保險櫃大門敞着,裡面空空如也。
蕭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被人偷了?”高個警員道:“你半年前捐獻的那隻覲天寶匣,昨晚失竊了!”
蕭偉張大嘴巴,突然道:“你們……不會懷疑是我偷的吧?”那警員微微一笑,道:“應該不會是你,否則當時你就不會捐獻了。我們找你來,只是瞭解一些情況的。”
蕭偉嚥了口口水,又問道:“那……盒子是怎麼丟的?”那名警員搖了搖頭,道:“具體還不清楚。從現在掌握的情況看,是有人使用了一種極爲專業的麻醉藥劑將所有看守麻昏,然後打開保險櫃,竊走了寶盒。”
蕭偉心頭一震,猛然間想起來了,難怪剛纔一進房間便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正是昨晚在趙穎家的聞到的那種。難道這一切都是趙穎乾的?昨晚趙穎匆忙離開,就是來偷這隻盒子的?
那名警員走到保險櫃前,對蕭偉道:“根據記錄,這隻保險櫃上的暗鎖是你設計的。所以我們請你來幫助檢查一下,這把鎖是怎麼被撬開的?”
蕭偉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面前保險櫃上這把暗鎖確是蕭偉設計,是他自開辦鎖具設計工作室後接到的第二單生意。當然了,這單生意實際上也是幾個月前在趙穎和高陽的強烈要求下,捐獻了祖父留下的那隻覲天寶匣後心有不甘的一種找補手段。保險櫃上這把暗鎖的設計圖紙,蕭偉其時的要價可並不低。
上前仔細觀察了一番。暗鎖的鎖孔表面並沒有撬動過的痕跡,保險櫃外面也明顯沒有任何外力打擊過的痕跡。
沉吟了片刻,蕭偉道:“如果不是監守自盜,這把暗鎖應該是開鎖高手用開鎖工具打開的!”
兩名警員交換了個眼神兒,又問道:“據你所知,除了你自己以外,還有誰能夠不用鑰匙就打開這把鎖?”
保險櫃上這把暗鎖是他根據覲天寶匣上前兩道暗鎖——“子午鴛鴦芯”與“對頂梅花芯”機關稍作變化後設計出來的。
雖不如覲天寶匣最後一道“天地乾坤芯”機關那麼複雜,蕭偉設計的這道暗鎖恐怕不用鑰匙能在幾小時之內就打開的人全天下也是寥寥無幾。
仔細回憶了片刻,除自己外,蘇州的老張和張老、北朝鮮的李樸奐老人都應該沒問題,最後一個就應該是趙穎了。
難道真的會是趙穎麼?如果這隻盒子真的是趙穎所盜,她幹冒奇險偷出這隻盒子,目的究竟是什麼?
不過按照剛纔那名高個警員所講,盒子的丟失是“有人使用了一種極爲專業的麻醉藥劑將所有看守麻昏,然後打開保險櫃,竊走了寶盒”,如果真的是趙穎,她又是從哪裡搞來的那種警察所說的“極爲專業的”麻醉藥藥劑呢?
思前想後正自傷腦筋,猛然間一股極爲熟悉的甜香味道撲鼻而來,蕭偉擡起頭來,只見面前的兩名警員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驚愕之間剛要伸手去扶,才一動身,只覺天旋地轉,緊接着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時候,蕭偉感覺自己正躺在一間昏暗的小屋地上,頭腦中一陣一陣地發暈。使勁兒晃了晃頭,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被人用繩索五花大綁捆着,嘴裡還塞了一塊毛巾。
蕭偉一驚之下,這才完全清醒過來,同時馬上明白:自己被人綁架了!
慌亂了好一陣兒,才勉強鎮定下來情緒。費力挪了挪身子,靠在後面牆壁上。如此看來,趙穎恐怕也是被這夥兒人綁架了,而且不出意料的話,文物局保險櫃的那隻覲天寶匣的失竊,八成也和這幫人有關!
不過這一切究竟是什麼人乾的呢?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爲那隻盒子?如果真是這樣,明明盒子已經到手,怎麼還會把自己從警察手裡劫回來?自己窮人一個,既沒錢也沒色……
想到這裡,他猛然間打了一個激靈,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瘸三的師父!
想到這一點,蕭偉渾身上下一陣控制不住的顫抖、體似篩糠,這一切要真是瘸三的師父乾的,那……自己恐怕逃不過去了。
這是明擺的事情:瘸三已死,他師父不把自己和趙穎、高陽三人剖腹挖心纔怪。
不成,得趕快想辦法跑,還有,得想辦法把趙穎救出來!
蕭偉眼珠亂轉,瞬時間想到了十七八個主意,但沒有一條可行,不過無論如何得先想辦法把身上的繩子弄開才成。
喘了口氣,他憋足力氣開始掙扎。身上的繩索看來捆得非常專業,不掙扎還好,越掙扎越緊。過不多時,他已是滿頭大汗。
正慌亂間,“吱呀呀”一聲門響,房門被人推開了。擡頭望去,只見四名身着黑色西裝的大漢齊刷刷走了進來,進得房間,分兩旁站立,冷冷注視着着蕭偉。最後面,是一個一身黑裙的年輕女人推了一架輪椅走了進來。
輪椅上坐的是一個老頭兒,黑暗之中並不能看清長相,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瘸三的師父。蕭偉心頭怦怦狂跳。
正在這時,房燈被打開了。刺眼的光線讓蕭偉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緩了好一陣兒再次睜開眼時,終於看清輪椅上的老頭兒,並不是瘸三的師父。
蕭偉大大鬆了口氣,心中暗道:只要不是瘸三師父就好,旁的人無論是誰至少還有的商量。
定睛看這老者,輪椅上的老頭兒怎麼看也有百十來歲了,行將就木、骨瘦如柴,左頰之處長着一個不大不小的肉突,在滿面的皺褶中顯得尤爲醒目。
蕭偉心中納悶兒:這“老棺材瓤子”(注1。)是從哪兒鑽出來的?自己明顯並不認識他。面前的老頭兒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如電,落在了蕭偉的臉上。蕭偉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同時心中暗罵了一句:“老不死的!”
房間內鴉雀無聲,那老頭兒上下打量了蕭偉幾眼,微微點了點頭。旁邊一名大漢上前將蕭偉口中的毛巾取出,退到一旁。
蕭偉“呸呸”往地上吐了兩口口水,斜眼瞟了瞟身前幾人,問道:“你們把趙穎弄到哪兒去了?”
“老棺材瓤子”神情木然,並不回答。蕭偉怒道:“老不死的,我問你話呢,你們到底把趙穎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忽聽得“格格”一聲輕笑,老頭兒身後那年輕女人柔聲道:“小弟弟果然聰明!趙穎是在我們這裡作客,你儘管放心!”
聽到那女人說話,蕭偉心裡一麻,暗自叫道:“天底下怎麼會有說話如此媚入骨髓的女人?”擡頭望去,只見那女人站在暗影之中,又是一襲黑衣,看不清面孔,不過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這個女人一頭長髮,身材極好。
蕭偉心中暗想:“這幫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們既然不是瘸三師傅一夥兒的,盒子已經到手,爲什麼還要把自己和趙穎抓來?”問道:“你們……爲什麼要抓我們倆?”
輪椅上那老頭兒冷笑了一下,揮了揮手,旁邊一名大漢走上前來,拿着一張照片遞到蕭偉面前,問道:“這件東西,你認識吧?”
蕭偉定睛觀瞧,照片上是自己與祖父留下的那隻覲天寶匣的合影。這還是半年前自己捐獻盒子時趙穎給他照的,一直留在趙穎那裡,看來是這幫匪徒從趙穎家中搜出來的。
只聽輪椅上的老頭兒緩緩道:“三天時間,務必找到這隻盒子,否則,你不會再有機會見到趙穎!”
蕭偉心頭一震,同時腦子也完全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老頭兒怎麼還會向自己要這隻盒子?盒子不是明明已被他們偷走了麼?麻醉趙穎的藥物;麻醉自己的藥物;還有麻醉文物局看守的藥物應該都是老棺材瓤子一夥兒的,現在怎麼……
蕭偉臉上一陣迷茫,剛要張口詢問,突然想到一點:“我靠,這是一個機會!不管怎樣,現在老頭兒向自己要這隻盒子,就絕對證明自己手上還有砝碼,盒子被盜的事情看來老頭兒並不知道。”只不過這中間的事情蕭偉還一時半會兒還想不明白,也沒有時間細想了。
他眼珠一轉,擡起頭來道:“你們讓我見見趙穎,我要先看看人再說!”“老棺材瓤子”陰陰地一笑,揮了揮手,一名大漢快步離開了房間。
過不多時,趙穎被帶了進來。見到蕭偉,趙穎愣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蕭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轉頭對“老棺材瓤子”道:“好,我可以給你去取盒子,不過三天時間不夠。”
“老棺材瓤子”道:“你要多久?”蕭偉思索了片刻,道:“一個月!”
“老棺材瓤子”笑了,緩緩道:“小夥子,不是誰都可以在我面前討價還價的!”頓了一頓,道:“最多你有五天的時間!”蕭偉道:“好,那就十天!”老人搖了搖頭。
見“老棺材瓤子”不上當,蕭偉有些急了。他自己非常清楚,這件事情必須想辦法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如果盒子現在還在文物局保險櫃裡鎖着還好說,他自會毫不猶豫地想辦法偷回來。蕭偉不是高陽,更不是趙穎,他沒有很強的法律觀念。爲了救趙穎別說國家法律了,即便是天皇老子的法律,他也敢觸犯。
可現在麻煩的是盒子明顯已經被人偷了,無論是要警察去破案還是自己想辦法找回盒子都需要時間。如果不能在老頭規定的時間內找回盒子,趙穎肯定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蕭偉擡起頭來罵道:“靠,我說十天就十天,你要是不同意大爺我還不去了!”指着趙穎道:“你有本事就把她弄死,我告訴你,反正她現在跟我也沒什麼關係了,玩兒膩了的女人,你愛把她怎麼樣就怎麼樣。再牛逼你就連我一塊兒宰了,反正大爺我也活夠了!”說完話,往地上一坐,一副愛誰誰的樣子。
趙穎聽見蕭偉這番混話,一下子愣住了,只是片刻,便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蕭偉最常用的一招兒,就是在實在沒招兒的時候,他就耍無賴。
“老棺材瓤子”自然並不瞭解蕭偉,屋裡的氣氛一下子僵到了極點。良久,“老棺材瓤子”突然哈哈一笑,道:“好,算你狠!就給你十天時間!”
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狠狠瞪視着蕭偉,緩緩道:“記着,不要耍什麼心眼兒,擡起頭來看看這些都是什麼人?”
房門打開,幾名大漢推推搡搡押進來兩人,先前一個是高陽,後面一個竟然是蕭偉的母親。兩人都是五花大綁,口中塞着毛巾,正不斷掙扎着。
蕭偉的臉色刷地一下子白了。“老棺材瓤子”一字一句道:“記住,十天的時間,你要把那隻覲天寶匣帶來!不許報警,否則的話……”說到這裡,“老棺材瓤子”乾笑了幾聲,用手指了指趙穎三人,道:“他們三個,還有你,都會沒命!”
蕭偉咬了咬牙,點頭道:“好,我還有一個條件,把高陽放了,這件事情只有他能幫得上我!”
“老棺材瓤子”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一揮手,兩名大漢上前用毛巾捂住了蕭偉的嘴,蕭偉拼命掙扎了兩下,兩眼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時候,已是黃昏。蕭偉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北土城“薊門煙樹”附近的小月河邊(注2。)一條長椅上。傍晚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頭腦中迷迷糊糊,好像剛剛做過一個很長的夢。
躺了一陣兒,坐起身來。周圍有許多遊人,一羣小孩兒在身旁跑來跑去,追逐着兩隻巨大而憨態可掬的金毛獵犬。伸手揉了揉兀自發木的太陽穴,正要起身,猛然看到躺在一旁兀自昏睡不醒的高陽,一下子回憶起了究竟發生過的事情:
不錯,趙穎、還有自己母親全被綁架,那不知道從哪兒爬出來的“老棺材瓤子”只給了自己十天時間,一定要拿到那隻覲天寶匣。
蕭偉“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十天,只有十天時間,十天之中不僅要查到寶匣是被誰盜走的,還要想轍再把盒子偷回來,這……怎麼夠?後背冷汗刷地一下流了下來。
他使勁兒推了推一旁高陽,卻怎麼推也推不醒。蕭偉使勁兒抓了抓頭髮,不行,這事兒要鎮定,一定要鎮定!
竭盡全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他開始細細思索。當務之急的事情是要找到寶匣被盜的線索,從現在掌握的情況看,知道這隻盒子在自己手上的人並不多,半年前捐獻寶匣的活動是秘密進行的,並未對外公佈消息。
而在此之前有可能知道這隻盒子線索的除瘸三一夥兒外不會再有別人。現下瘸三已死,刀疤及其他手下全部被抓,應該不是他們。
唯一值得懷疑的是瘸三師父,這個老頭兒在最後的抓捕行動中漏網,難道是他暗中做了手腳,將盒子盜走了麼?
思來想去,感覺有這個可能。
不過想起文物局保管室聞到的那股氣味兒,偷盜寶匣的人又有可能就與綁架自己與趙穎的那夥兒匪徒有關。
這個可能性中唯一不對勁的就是那“老棺材瓤子”顯然還不知道盒子被盜的事情,若是這個推論成立,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他們之中出了內奸。
思索了一陣,並無頭緒。又想到:綁架自己的那夥匪徒究竟是什麼人呢?按理說覲天寶匣在自己手上的事情除瘸三師父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知道,自己和高陽趙穎三人口風都很緊,那這夥兒人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這個消息的?
蕭偉搖了搖頭,看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無論用什麼方法,先找到那隻盒子再說。因爲只有這樣纔有可能把趙穎和自己的母親救出來。
報警肯定是不成,從對方的手段看,這一夥人並非一般匪徒可比,他們既然敢來,就絕對是有備而至。而自己這方面顯然還沒有十足的證據可以說服警方,萬一出了什麼亂子,趙穎和自己的母親就危險了。
思來想去,既然不能報警,一切就只能瞧自己的了!住的地方絕不能再回去了,今早那幫人將自己從文物局保管室劫走,在場警察肯定都被迷昏。所以自己一旦被警察發現,即便最終能洗脫嫌疑恐怕也要花費很多功夫。“老棺材瓤子”只給了十天時間,失去行動自由就意味着不可能再有機會找回寶盒,也就不可能救出趙穎。
想到這裡,蕭偉咬了咬牙,罵了一句:“他奶奶的,看是你們這幫兔崽子們厲害,還是大爺我厲害!”心中暗下決定:先讓老四給自己和高陽安排個隱秘的地方住下,然後伺機暗中慢慢動手。十天的時間雖少,憑着自己的聰明才智,應該可以找到對付的辦法。
打定了主意,再一次伸手推了推身旁高陽。高陽這一次終於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愣道:“蕭偉?我們這是……在哪兒?”蕭偉道:“薊門煙樹!”
高陽似乎還沒有完全醒過神兒來,又問:“我們怎麼會在這兒,發生了什麼事情?”蕭偉盯視着高陽,沒有回答。高陽凝神苦思,突然一拍腦門兒,叫道:“對了,趙穎他們,都被綁架了!”急道:“蕭偉,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蕭偉神色平靜,緩緩將自己的想法講了一遍,高陽不語。蕭偉又道:“對了,找盒子的事情你不用去了,這件事情恐怕你也幫不上什麼忙。”高陽愣道:“不要我去,那你爲什麼把我從他們手裡要出來?”
蕭偉笑了笑,沒有回答。其實他之所以從‘老棺材瓤子’手裡將高陽要出來,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這整件事情起因於那隻盒子,而盒子是祖父傳下來的,再怎麼說無論自己母親還是趙穎,都是自己家裡的人,最不濟大夥兒死在一處也就罷了。高陽是外人,犯不着讓他也陪上一條命。因爲對於最終能否找到那隻盒子,蕭偉實在沒有絲毫把握。
兩人沉默了片刻,蕭偉擡起頭四處觀察了一番,似乎並沒有人跟蹤自己,對高陽道:“這樣吧,我們先給老四打個電話?”高陽點頭道:“找公用電話吧,我沒帶手機。”苦笑了一下,又道:“而且我想就算帶了,恐怕也被他們搜走了。”
蕭偉也是一笑,下意識伸手往褲兜裡摸了摸,沒想到手機竟然還在口袋裡。蕭偉笑道:“還是我的手機好,機器破了就沒人要了,連小偷都沒興趣惦記着。”
說着話將手機摸了出來,只見手機處於關機狀態。按下開機鍵,沒有任何反應,又試了幾次,還是如此,好像電池沒電了。蕭偉罵了句娘,站起身道:“走吧,還是得找公用電話去。”
說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動,對啊,自己的手機是今天早上新換的電池,怎麼一天就沒電了,機器再破也不至於這樣吧?再次按下手機的開機鍵,手機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微一遲疑,他快速打開了電池後蓋:果然,就在手機電池接觸位置上,有一張小小的紙片壓在那裡。蕭偉伸手將紙片取下,上面寫着幾個字:
晚六點,知春路沸騰魚鄉1號包房見。切記,萬不可被人跟蹤。
下面並沒有落款。蕭偉一呆,又仔細看了看,只見紙條上的字體娟秀、間架得體,筆跡自己明顯不認識。
蕭偉皺了皺眉,這紙條兒是誰寫的?又是什麼時候被塞到自己的手機裡的?他記得很清楚,今早離開家門時手機還是開着的,難道就是在自己昏倒時候有人放進來的麼?
高陽也明顯愣住了,問蕭偉道:“這紙條兒是誰留的?”仔細看了看,又道:“這字寫的……很漂亮啊!”
蕭偉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下手錶,此時已是4點30分,距離紙條上約定的時間已經不多。看來來不及細想了,這個寫紙條的人無論是敵是友,一定和整件事情有着最直接的關係,看來自己即便是冒險,恐怕也必須要見他一下。
注1。“老棺材瓤子”,“瓤”字原意爲瓜、橘等內部包着種子的肉、瓣,如西瓜瓤子、橘子瓤兒等。引申後指一件物品內部包着的東西,如秫秸瓤兒、信瓤兒(信封內寫着內容的信紙)等。推想而知,棺材裡面的“瓤子”自然是指死人,因而“老棺材瓤子”是一個極具調侃、蔑視和貶義的詞彙,專指老年人。
注2。乾隆皇帝欽定的“燕京八景”,分別爲“盧溝曉月”、“太液秋波”、“西山晴雪”、“瓊島春蔭”、“金臺夕照”、“銀錠觀山”、“居庸疊翠”和“薊門煙樹”。其中“薊門煙樹”位置在北京西直門外北土城元大都舊城牆遺址,小月河便是舊時元大都城牆外的護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