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偉坐在飛機上將祖父蕭劍南這最後一封信看完,終於完全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祖父留下這個謎題給自己,原來並不是爲了這個謎題本身,而是爲了自己。想起這一年多以來的經歷,想起自己這一年多以來的改變,想起自己的母親和趙穎,一時間感慨萬千。良久才道:“真沒想到,整件事情竟然是這樣!”擡起頭來,突然問趙穎道:“趙穎,你說我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趙穎看着蕭偉,沉吟不語。
蕭偉悵然道:“至少原來肯定是壞人!”趙穎搖了搖頭,道:“也不全是!”蕭偉拉住趙穎,道:“對,對!肯定不全是,至少還沒壞到家!”說到這裡,突然趴到趙穎耳邊,道:“對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訴你!”趙穎點了點頭。
蕭偉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次你出差回來,看到我和英子在牀上……”趙穎聽到蕭偉突然再提起這個,臉刷地一下子白了。蕭偉嘆了口氣,道:“說實話,那一次我是真想撤了,所以確實是鐵了心想要背叛你!只不過……”趙穎問道:“只不過什麼?”
蕭偉突然興奮起來,一臉壞笑,道:“只不過就在最關鍵時刻,我突然不行了,所以沒背叛成!”趙穎沒聽明白,問道:“什麼不行了?”蕭偉臉上的壞笑一下子濃了,道:“就是……最關鍵時刻,我突然改姓楊了……”趙穎顯然沒有明白蕭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喃喃道:“什麼姓楊,那你不就叫楊……”猛然間醒悟,臉騰地一下紅了,道:“蕭偉,你怎麼說不了三句半正經話,就……”蕭偉瞪大眼睛,奇道:“這怎麼不是正經事兒了,這對我來說,是天底下最正經的事兒了,你想我當時要是……現在還怎麼重新追你!”趙穎滿臉通紅,低頭不語,蕭偉則哈哈大笑,伸手將趙穎攬到懷裡。
兩小時後,飛機抵達莫斯科國際機場。三天的行程,兩人除了領略俄羅斯的異國風光,也都沉浸在那份臨危挽救回來的感情之中。
這一次旅行的最重頭戲是安排在最後一天下午的世紀之交文物展。聽導遊的介紹,這次展會是由俄羅斯國家文物局着手組辦,地點設在位於莫斯科紅場的國家歷史博物館。此次展覽調集了俄羅斯十五個加盟共和國幾乎全部博物館的珍貴館藏,尤其是上世紀一百年內從海外流進的俄羅斯的珍貴歷史文物。展區特意分設了亞洲館、歐洲館、非洲館、美洲館等一系列展館,尤其特殊的是在亞洲館兩座展館中,有一座專門爲中國文物開設的中國文物展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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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偉攜了趙穎的手,一個展館一個展館逛着。蕭偉即不是古董迷也不是文物迷,文物對他的興趣,遠不如文物後面所值的價錢有吸引。不過現在有趙穎陪着,即便是看窮山惡水也同樣樂不思蜀。
兩人信步走進中國館,幽暗的燈光下陳列着數百件上世紀流入俄羅斯的各時期的中國文物,秦磚漢瓦、唐彩景瓷,不一而足。趙穎引着蕭偉一件一件看下去,不由得驚歎於中國數千年勞動人民的智慧,感慨之餘,也不禁對如此衆多的中國文物流失到海外感到痛心。蕭偉不停地向趙穎問着,每件文物都能值多少錢。趙穎則微笑着爲他仔細翻譯着每一件文物下面的俄文說明。
原來這次展覽的中國文物,流入俄羅斯的時間絕大多數都集中在上個世紀前半葉,自從庚子年八國聯軍進入北京,俄羅斯軍隊從北京皇城之中搶走大連的文物之後,當時沙俄的王公大臣就開始瘋狂地收集世界各地珍貴文物。很快,俄羅斯就成爲了世界上最大的文物消費地。十月革命後,收集古董的風潮稍微平靜了一些,但隨着前蘇聯高層領導人逐漸腐化,文物收集又一次形成熱潮,各個高官之間互相攀比,使得俄羅斯長達數千公里的國境線,成了文物集散的最大市場。這也難怪自從民國初年河南李鴨子發明洛陽鏟之後,在當時中國的上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盜墓成風,數千年的帝王將相的陵墓十室九空,原來盜出的文物大數都流入了俄羅斯!蕭偉與趙穎也同時想到,當年崔二胯子一行人從皇陵之中盜出的寶物,不也是賣給了俄國人了麼?
兩人一件文物一件文物看着,忽然之間,蕭偉似乎什麼吸引了,怔了一怔,拉了趙穎的手就往前跑。趙穎不明所以,一直被蕭偉拉到展館最西邊一個極小的展櫃前。來到近前,蕭偉神色大變,幾乎是喊道:“趙穎,下面寫的什麼?”
趙穎低頭望去,只見展櫃下面的說明牌上用俄文寫着一段話:
黃金打製面罩,上世紀三十年代從中國東北流入俄羅斯,相傳是從中國清代一位皇帝帝陵之中盜出,懷疑是當時震驚世界的東陵盜案,但未有足夠證據,面罩已經殘缺,左耳部位寶石丟失,整座面罩爲純金打製……
看到這裡,趙穎額頭的汗水已涔涔落下,擡起頭來,只見幽暗的射燈照射下,展櫃之內,一個黃金打製的面罩發出奪目的光芒。面罩的左耳部分明顯被磕過,耳垂兒部分原本鑲嵌寶石的地方是一個洞。而面罩額頭正中處,光滑異常,並沒有任何彈孔或修補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