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權死死的盯着心鏡,裡面那株七葉梓桐彷彿正朝他招手,只需要朝前一步就能拿到手中,可是,他知道這只是幻想,想要真正得到那株七葉梓桐,必須等秘境開啓之後。 *
該死,秘境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開啓,他的文欣已經沒多少時間了,看着手中已經被‘揉’爛的傳訊紙鶴,鄭權心中的焦急和憤怒達到了頂點,周身氣勢猛然一變,朝着秘境就想衝過去。
“你幹什麼?”旁邊不遠處的黃越低聲吼道:“已經等了那麼久,再等幾天又何妨,再說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你衝過去也沒用,出現心鏡的秘境不受外力,一旦強攻就會自毀,等着還有一線希望,衝過去就什麼都沒了,還會遭受其他人的圍攻,你就是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你的‘門’人弟子留條活路。”
“我要是不爲他們着想,早半個月就殺過去了。”鄭權面目猙獰,握緊兵器的手不停的顫抖,他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殺意。
黃越和他不算熟,但在這裡守候秘境的返虛中,只有他們兩人是外來者,其他四人都是駐守此地‘門’派的長老或者掌‘門’,兩人很自然地結成了暫時的同盟,黃越也曾經有過沖動的時刻,他也曾這樣提醒過黃越。
足足一刻鐘後,鄭權才從‘激’憤和不甘中清醒過來,朝着黃越感‘激’一笑,收起兵器後抱拳向後退出百丈,這是兩人的約定,誰衝動誰就向後退百丈,這點距離對於返虛來說算不了什麼,但心理上卻是一個暗示,每次衝動的後果就是距離秘境越遠,真到秘境開啓的時刻,落後的這一點恐怕就是成敗的關鍵。
“呼,大總管,我沒來遲吧,大先知的問心開始了沒有?”大醫師急匆匆的趕來,正好看見午自亮雙手下剛形成的青霧祭壇,不知道事情究竟到了哪一步,他急忙問道。
“沒有,午……大先知剛準備開始。”東河爺爺道。
“那就好。”大醫師鬆了口氣,輕手輕腳走到午自亮身邊,安靜的等待着。
“找到了,先問這個人。”感覺到大醫師已經來到身邊,午自亮的雙手慢慢探進了青霧祭壇中,只看見他的胳膊在緩慢的移動,卻看不見他的雙手究竟在做什麼,但沒多久,一個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傳進來。
“你是誰?”午自亮突然開口道。
七葉梓桐的七片葉子悄悄改變着形狀,有些像是人的五官,兩片好似嘴的葉子,正說話般的上下輕觸,腦中的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鄭權驚呆了。
他後退百丈之後,心裡的‘激’憤和不甘雖然壓了下來,但強烈的後悔感卻讓他有些煩躁,本就希望渺茫,他這一衝動將本就渺茫的希望推得更遠,鄭權低頭又看了眼手中的紙鶴後,剛擡起頭看向心鏡,讓他吃驚的事情就發生了。
“我叫鄭權,你是誰,七葉梓桐嗎?”鄭權顧不上驚訝,秘境***現心鏡的事已經數千年沒有出現過,比起這個,會說話的七葉梓桐就變得很平常,更何況七葉梓桐本就是七品靈‘藥’,產生靈智也在情理之中。
“你需要我做什麼?”
“救人,救我夫人,她中毒了,煉製解‘藥’七情丹需要七葉梓桐,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聽說秘境***現各種奇珍我就找了過來,終於讓我找到了。”鄭權道。
“中毒,七情丹?你是醫師?”
“不,我不是醫師,夫人中毒之後,我帶着她去聖丹派,聖丹派的仙醫診斷我夫人是中了妖毒,只有七情丹才能解此妖毒,而七情丹煉製不易,原因是主‘藥’七葉梓桐十分罕見,我找了很多地方纔找到這裡,還請……”鄭權說的咬牙切齒,可後面的話卻無法接着往下說,他求取七葉梓桐是爲了煉製七情丹,如果他面對的是人,他或許還能出言相求,可和他說話的是七葉梓桐,難道他說讓它捨身救命嗎?
“妖毒?人類修者怎麼會中妖毒,還是個‘婦’人,你問他是在什麼地方中的毒?”嘯天皺了皺眉,單論妖毒,天醫老人也不見得比他知道的更多,七情丹他也曾經聽說過,六品靈丹還算珍貴,但它的主要功效並非解毒,雖然此丹確實能解妖毒,可專‘門’煉製出來解妖毒,有種小題大做的感覺。
鄭權有些不解,七葉梓桐問的事情太過詳細,除了想知道他需要七葉梓桐的目的外,還打聽他的身份出身,一株靈‘藥’問這麼多問題,究竟是何目的?
可容不得他細想,更容不得他不答,七葉梓桐明確告訴他,這裡不僅他一個人,機會只有一次,不答就換下一個。
鄭權沒有選擇,甚至沒有絲毫猶豫,忙將自己的身份來歷,夫人中毒事情的經過,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說了出來。
“哼,我就知道這裡面有問題,鄭權是翠微界的界主,翠微界是個中界,而且處於人類修者地盤的中部,他夫人是在去附近界的途***事,那裡修者如雲高手如雨,若是妖族能在那裡下毒,又怎麼會被人類修者追到如今這個地步。”嘯天聽完鄭權的話,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猜了個七七八八,除了不知道主謀的人是誰外,整件事情的經過已經在腦中了,他冷哼一聲道:“先知,你告訴鄭權,兩個條件由他選,一,送五千人來換他夫人的命,二,只要他發誓效忠,不但他夫人的命無憂,他還可以親手報仇。”
鄭權作爲一界之主,還是個中界的界主,區區五千人根本就微不足道,但是,自從夫人出事之後,他發動所有關係和力量,也無法找到毒害夫人的兇手,聖丹派雖然可以幫他煉製七情丹救人,但代價不菲,他幾乎需要付出半個界的代價,才能換回夫人的一條命,更何況其中最關鍵的主‘藥’七葉梓桐還需他親自去尋找,這樣算下來,送五千人換夫人的一條命是最合算的選擇,但是,他夫人腹中還懷着孩子,此毒是否會對胎兒有影響,聖丹派的答案很模糊,如果只能救回夫人的命,那他的孩子就白死了,他不甘,他決定選擇第二個條件。
“鄭權,你幹什麼?瘋了嗎?”黃越不放心鄭權,不時的回頭看幾眼,之前見到鄭權滿臉震驚之‘色’,口中似乎還在喃喃自語,只是鄭權用的是傳音之法,他也不清楚鄭權在和誰說話,心裡雖然奇怪但也不着急,能修到返虛境界,誰沒點秘密沒個朋友,可是,當他看見鄭權單手在額前輕畫,引出一滴眉間血後,他再也無法保持鎮靜,這分明就是用魂魄在發下誓言,一旦對方收下誓言,鄭權的生死就不再由他了。
鄭權根本沒理會黃越的問話,他一心一意的發下誓言,用三百年的效忠來換取夫人的平安和親手報仇的機會。
滴!一聲無聲的輕鳴,那滴承載着鄭權誓言的鮮血,緩緩向前飄去,向着心鏡飄去。
“你幹什麼?快,攔住那滴血。”
黃越還在發愣,其餘四名返虛高手紛紛暴怒,心鏡是誰都不知道的秘密,大家之所以心裡焦急還安靜的等待着,就是怕不小心觸動什麼禁忌,讓秘境出現難以挽回的損失,當他們看見鄭權的血飄向心鏡時,哪裡還能坐得住,手中的法寶紛紛閃動着各‘色’光芒,直奔那一滴血而去。
鄭權沒有動,他在賭,如果七葉梓桐連這點都接不住,那之前的那些話就很可能只是一個美麗的騙局,可若是接住了,那他也就真正放心了。
“不!”黃越發出一聲嘶吼,雙手同時一翻,兩把鋼鞭同時出現在手上,只見他雙目‘欲’裂,朝着四道靈光狠狠甩出兩鞭,如閃電般的鞭影,邊緣處還閃動着來回滾動的雷珠,猛的撲向越來越靠近那一滴血的靈光,這是黃越的成名絕技,在電閃雷鳴的時刻,他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轟!刺眼的光芒驚動了所有人,也嚇呆了還準備第二次出手的四個返虛高手,當然,他們的第二次出手對象是鄭權,剛挑釁所有人的神經想心鏡使手段,他就有承受所有人怒火的覺悟,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罪魁禍首像根木頭一樣呆立着,而本該和他們一樣憤怒的黃越去出手阻攔,因爲黃越和鄭權本就站得近,而且在他們之前發生事情不對勁,所有雖然出手稍慢,但也慢多少,在四道靈光即將追上那一滴血之前,將它們攔了下來,那驚天刺目的光芒就是兩道鞭影和四道靈光的碰撞。
“我的秘境!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通通都去死。”提刀的返虛高手率先暴怒,手中的大刀朝着黃越狠狠砍去。
五個返虛高手過招,產生的靈力碰撞,足以摧毀一個小界,他們雖然是在‘激’憤之下出手,但返虛高手的本能還在,雖然看上去四道靈光聲勢駭人,但實際上在碰觸到那一滴血之後,靈光就會消於無形,誰知道,黃越提前的攔阻讓靈力碰撞發生了,在這樣近的距離,他們不相信秘境還能安然無恙。
刀影一閃而沒,再現時已經快靠近黃越,和四名返虛高手硬拼了一擊,他的消耗不輕,現在的雙手還在輕顫,眼看那道刀影就要落到頭上,他準備閃身躲開。
“誰人敢在這裡放肆,我乃秘境守護者,奉命維持秩序,不想求取秘境之物者,可以隨意動手。”鄭權雙手一錯,一柄長槍橫臥在‘胸’前,他朝着刀影向上一挑,而後飛至秘境前,轉身朝着衆人,一臉肅然道。
“你敢……”提刀的返虛高手還想再動手,其他三人忙聯手將他按住,“稍安勿躁,事情好像出現了轉機,先看看再說。”
那一滴血已經消失不見,刺目的光芒也隨着消散,秘境完好無損,甚至心鏡也依然印出各人心中的渴望。
“成功了?”黃越最先回過神,鄭權爲什麼發誓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滴血飛進了秘境,久等沒有變化的秘境終於有了新的變化,而鄭權的那幾句話更加說明,秘境也許離開啓不遠了,要不然爲什麼會‘弄’出個守護者,維持說明秩序。
“要什麼只需老實說就行,誰先第一個?”鄭權掃了黃越一眼,不知道該感‘激’他出手相助,還是該怪他多管閒事,沒能試出秘境的實力,他現在已經不認爲秘境只是一株七葉梓桐,那麼多人的渴求不會全都一樣,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秘境中要麼是一堆開啓了靈智的靈‘藥’,要麼就是一個不知名的強大勢力,可不論是什麼,他已經發了誓就只能老實做好自己的職責。
“我,我先來。”黃越將鄭權的那一眼當成暗示,忙跑到他前面不遠處站定,不停的眨動雙眼,道:“問啊,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看着心鏡。”鄭權真是無語,當也只能提醒黃越,要說什麼問什麼,都必須看着心鏡。
詢問鄭權的流程重現了一遍,讓大醫師比較意外的是,本來七情丹這類六品靈丹他沒有能力煉製,剛聽到的時候,他就想去請青蓮大人,可嘯天的疑問和後來的事情變化,讓他知道,青蓮大人來不來都沒關係,因爲黃越的問題也和妖毒有關,而嘯天才是對妖毒最清楚的瞭解者,他忙豎起耳朵,用心記下嘯天說的每一句話,這個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他又怎麼會錯過。
“一樣的處理方式。”嘯天心中更加肯定,妖毒的出現和妖族沒有關係,不,也不能說沒關係,人類修者想煉製出妖毒不易,而且和真正的妖毒還是有些差別,但從鄭權和黃越的描述中,兩次妖毒的特徵都表明是真正的妖毒無疑,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在妖族沒有辦法潛入的人類修者腹地,這些妖毒究竟是什麼人‘弄’到手,加害到鄭權黃越這些人的親人身上?
聖丹派是個可疑的對象,但他們同時又有充足的證據表明,這件事和他們沒太大的關係,難道能憑人家聖丹派認識這些妖毒,就說明人家是兇手嗎,別忘了,聖丹派就幹什麼的。
黃越和鄭權的選擇一樣,既然救治親人的代價巨大,還不如選擇三百年的效忠,這樣一來親人不但可以得救,還可以得到親手報仇的機會,反正返虛的壽元上千,區區三百年不算什麼。
於是,在付出一滴誓血之後,黃越和鄭權就像兩尊‘門’神,一左一右攔在秘境前,從他們中間看過去,正是‘誘’‘惑’人心底的心鏡。
“下一個。”
“我,我來。要不要先發誓啊,反正看你們兩個都這樣了,要不我先發誓再回答問題?”提刀的返虛‘性’子最急,衝過來先不看心鏡,而是忙着引出眉心血發誓。
“知道發什麼誓嗎?”黃越忍不住想笑,他和鄭權差不多,雖然他不是中界界主,但也擁有兩三個小界,算是能全權做主的人,而提刀的返虛高手則不然,他只是‘門’派的長老,除了一身修爲和暴脾氣之外,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恐怕不多,而三百年的效忠,對於有‘門’有派的人來說,答應就是叛出‘門’派,輕則受到衆人的鄙視,從此再也擡不起頭來,重則還會受到‘門’派的追殺,不論怎樣下場都不會好過,他居然還問都不問就發誓,這樣的人能修到返虛還真是奇葩啊。
嘯天的心思也和黃越一樣,修道講究心靜,修爲越是高深越是要心靜安寧,這才能抵禦心魔,不會功虧一簣,但提刀的返虛高手卻完全相反,以他動不動就爆炸的脾氣,能修到返虛真是上天保佑了。
“這個,問問他修煉的方式。”
“是,王。”
提刀的返虛高手名叫豹雷,他原本是名散修,小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到一本心法,照着七練八練就築基了,後來和人打架,他失手傷了一名大‘門’派的弟子,他怕被人找上‘門’,躲進了深山中,他在深山中飲山泉吃獸‘肉’,和深山中的兇獸搶地盤,等他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元嬰修爲,他後來加入一個‘門’派,爲的就是提升修爲,因爲到了元嬰之後,無論他怎麼修煉都無法提升,而後在‘門’派的幫助下,幾顆靈丹讓他突破了瓶頸,終於如願的修煉到了返虛,可在這之後,同樣的問題再次出現,這次‘門’派也無能爲力,他纔想着四處去尋找能提升修爲的靈丹妙‘藥’。
“這樣也行?呵呵,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答應他,不過條件必須改一改,他身無長物那隻能賣身了,只要他答應終身效忠,我就幫他提升修爲。”嘯天笑道。
“真的?沒問題。”豹雷聞言笑得合不攏嘴。黃越只想到了正常情況,卻不知道豹雷完全就是一個異類。豹雷所在‘門’派早就想送走這尊神,他脾氣暴躁常惹事不說,還將‘門’派中的靈丹妙‘藥’拿去當糖吃,說什麼質量不行只能靠數量,要不是豹雷的修爲太高,他們早派人將他踹出去了,要不然也不會讓他來這裡看守礦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