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先鋒營列隊整齊,雷森站在最前面,他的旁邊是狼。
剛從銅鼎***來的狼,渾身上下散發着如刀鋒般的氣勢,無形的靈力旋風在他身體周圍盤旋,腳下的地面被切割得寸寸翻飛,留下無數‘交’錯的細痕。
雷森巍然不動,但內心卻十分震驚,他靠狼最近,感受最爲深刻,這是狼還無法完美地收斂氣息,導致體內靈力外泄所形成的現象。
這個過程大家都曾經歷過,但沒有一個比得上狼。
雷森的體表有細微的火光四濺,這是他護體的靈罩被狼散發出的靈力所‘激’,自然產生對抗的現象。
他已經成爲妖兵很長時間,日常修煉從不懈怠,野外狩獵磨礪更是時常進行,爲了提高修爲,他常冒着風險進入危險地帶,受傷的次數早已數不清楚。
雷森以爲他的修爲不說先鋒營最強,但也最厲害的幾個,可沒想到,狼的修爲居然比他沒弱多少,這才幾天的功夫,在這之前,狼明明連啓靈都沒完成。
這怎麼可能?
不僅是雷森在發出疑問,所有三百先鋒營都齊齊發出疑問,妖族對力量最爲敏感,雖然沒有雷森靠得近,但狼身上散發出的氣勢讓他們心中一驚。
“這怎麼可能,才幾天時間,你居然和他們差不多。”青蓮的話像是傷口撒鹽,但先鋒營卻沒誰反駁,個個咬緊牙關,死死盯着狼,想看看他究竟有什麼不同之處,讓他在幾天的時間內就能超越他們。
狼也沒說話,他是沒辦法說話,雖然他此時的疑問無數。
他體內靈力因爲數量太過龐大,無法正常收歸經脈自然運行,像個無限膨脹的氣球,他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勉強壓制住,否則就徹底散出體外,形成更大破壞力的靈力旋風。
“居然還是在壓制狀態,如果放開,豈不是更強。”青蓮嘖嘖稱奇,見過天才沒見過這樣的天才,她突然對手中的‘玉’瓶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嘯天說只能給狼服下一滴,那就試試吧。
“張嘴。”
狼爲了壓制住體內龐大的靈力,已然用盡全力,滿腦子都在想如何壓制,聽到青蓮的話,沒有任何遲疑就張開了嘴。
一滴金‘色’的液體從‘玉’瓶飛入狼的口中,剛一入口就化作一團金光,衝進狼的身體。
轟!
一股巨大的氣‘浪’從狼的身體中轟然噴出,其內夾雜的靈力像是一支支飛箭,轟擊在三百先鋒營的護體靈力罩上,劈劈啪啪發出‘激’烈的撞擊聲。
三百個靈力護罩第一時間開啓,像是風暴中的三百個光蛋,因爲受到不停的攻擊,光蛋的亮度在不停的變化,忽強忽弱。
“不許反擊,頂住。”眼見一名先鋒營條件反‘射’想攻擊狼,青蓮忙出言阻止,“三百個對一個,要是這都堅持不住,哼哼。”
青蓮的話直戳要害,三百先鋒營個個咬牙堅持,原先閃爍不停的靈罩漸漸穩定了下來。
但是,這纔剛剛開始。
‘玉’瓶中的金液不知是什麼東西,進入狼的體內後,以摧枯拉朽般的氣勢,一路摧毀狼的努力,將那些本就無法控制的靈力全部釋放出來。
化成金光的金液,將所過之處全部染上了金‘色’,這些金‘色’好像劇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着狼的經脈、骨骼、血‘肉’,不過瞬間,這些金光就透體而出,狼像是一個人形漏勺,渾身上下都冒着金光,而且越來越大,很快,他整個身形都被包裹在金光中。
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驟然響起,經歷過銅鼎的淬鍊,狼對痛苦的承受度達到驚人的地步,可即便如此,金光透體的痛苦依然讓他忍不住慘叫出聲。
“不會吧,這麼厲害!”青蓮吃了一驚,狼的氣息變得十分微弱,像是風中的蠟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她沒想到,嘯天給她的金液會這麼厲害。
金光出現,爆發的靈力頓時消失,三百先鋒營從防禦姿態恢復過來,傻傻看着眼前的金光,試圖尋找狼的身影。
“青蓮大人,狼不會有事吧。”雷森愣愣地看着金光,如果說之前還有些想法,那他現在連半點念頭都沒有。
他雖然不顧危險磨礪自身,但畢竟沒有真的有生命危險,而此時的狼,卻隨時都可能喪命。
“不知道,‘挺’過去就沒事,沒‘挺’過去,那就不好說了。”青蓮對金液不熟,但她對嘯天卻十分熟悉,這傢伙是能做出草菅人命的主,要麼強要麼死,她絲毫不懷疑這瓶金液有這樣的用途。
但同時,她也知道嘯天是個驕傲的人,不是有潛力有必要,他根本不會‘花’費心思,三天不眠不休特意‘弄’出的金液,只爲了‘弄’死一個微不足道的狼,嘯天還沒無聊到那個份上。
所以,青蓮對狼能堅持到哪一步充滿了好奇,至於會不會失敗死去,她沒想過。
事實也如同她猜測一樣,雖然搖搖‘欲’墜,狼的氣息卻始終保留着一息不滅,他的身形也在金光中若隱若現。
慘叫聲漸漸減弱,狼已經沒有力氣發出叫聲,不甘的呢喃聲卻讓所有人動容。
“我不能死,不能死,絕不能死……”
突然,一條血線出現在金光中,它沒有被金光感染,而是堅韌不拔地緩慢生長,慢慢分支,像葉脈一樣逐漸擴大。
血線生長的地方,金光在逐漸熄滅,彷彿血線有種強大的力量,能掩蓋住金光的光芒。
緊接着,第二條血線出現,它出現的位置和第一條不同,但生長的過程卻完全一樣,速度上甚至還快上那麼一絲,當第二條血線還在生長擴散時,第三條血線出現了。
第四條,第五條,第六條……
從剛開始的雜‘亂’無章,到漸漸有了形狀,籠罩在狼身上的金光逐漸黯淡了下去,一個由無數血線組成的人形出現在青蓮的面前。
“居然‘挺’過去了,也不知道覺醒了多少?”青蓮喃喃自語,她現在知道金液究竟有什麼樣的用途,不由對嘯天的大手筆感到驚訝。
要知道,覺醒血脈一般只能依靠自身,但妖王卻擁有特別的手段,這種手段不被外人所知,青蓮只知道,這種手段對妖王有極大的損耗,不是特別的情況下,沒有妖王會這樣做。
而且因爲是妖王自損的秘法,這種方法覺醒的血脈比一般覺醒的血脈更強,通常情況下,只有那些對妖王極其忠誠的部下,纔有可能有這樣的待遇。
狼是嗎?顯然不是,嘯天甚至不認識狼,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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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線之下,新的血‘肉’開始生成,不停蠕動的新生血‘肉’很噁心,但先鋒營看得目不轉睛,大家不是笨蛋,震驚過後他們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更不要說血線中漸漸散發出越來越強大的氣息。
“青蓮大人,接下來是不是輪到我們了?”雷森‘舔’了‘舔’嘴皮,暗自猜測自己能否‘挺’過去。
“你們?”看到先鋒營渴望的眼神,青蓮沒有意外,但她對先鋒營能否活下幾人充滿着擔憂。
“先看看狼的情況再說,他和你們不同。”青蓮笑了笑,狼的先祖血脈中有王族的烙印,過程雖然可怕,但他有承受的能力,先鋒營卻沒有這個條件,金液對於他們來說只會是劇毒。
“是。”雷森的眼中充滿着失落,但隨即他握緊了拳頭。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狼有這樣的待遇,但在這裡時間越久,他就越明白,只要有可能,青蓮都會對他們一視同仁,拒絕,那隻能說明他們一個理由,狼的血脈遠比他們強。
在這一點上,三百先鋒營沒誰有異議,他們本就出生最弱小的妖族,先祖雖也強過,但強的程度不高,而且他們衰弱了太久,血脈中是否還保留完整的力量都未可知,但是,這又怎樣。
如今不是從前,修煉的條件不知好了多少倍,如果在這樣的條件下認輸,他們還不如當初就死去。
狼的金液他們無法使用,但狼的經歷卻給他們開啓了一扇窗,只要把自己‘逼’迫到無路可退的境地,他們相信,他們也能像狼一樣,覺醒血脈。
新生血‘肉’的生長速度不太一樣,彷彿像狼剛出銅鼎***來時,無法控制住體內膨脹的靈力一樣,有些地方很快,有些地方很慢,看起來更加詭異噁心。
但漸漸的,狼似乎控制住這股新生的力量,血‘肉’生長的速度逐漸統一,而且漸漸緩慢了下來,最後甚至看不到動靜,只有最外層密集的血線,漸漸乾枯成爲了一個大血痂。
仔細觀察了一會,青蓮得出結論,狼想要從血痂***來,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她沒有留下繼續等待,而是讓雷森安排人看守後就離開了。
青蓮沒想到狼吞服金液的事給了先鋒營巨大的刺‘激’,在她走後不久,先鋒營紛紛告別家人,深入野恆界最危險的地方。
同樣,青蓮也感受到了那份爲了親人的不顧一切。
嘯天眼中渴望的眼神瞞不過青蓮,她知道,嘯天已經在準備去妖界一趟,界圖中那些黯淡還消失的光點,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誘’使她不得不跟着去,嘯天的身體不比以前,她不跟着,萬一死在半路怎麼辦?
接連吞下幾顆九品靈丹,青蓮覺得身體像是被點燃,每一寸肌膚都往外散發着騰騰氣‘浪’,她似乎能體會狼之前的感受了。
沒有耀眼的金光,入目全都是血紅‘色’的火,青蓮很懷疑,她現在的身體也像是個人形漏勺,只不過往外冒的是血紅‘色’的火焰,而不是金‘色’的光芒。
血紅‘色’的火焰比金‘色’光芒更加厲害,青蓮的身體有多強悍,恐怕只有嘯天之前的‘肉’身能夠超越,可在血紅‘色’的火焰面前,她的身體像是被點燃的蠟燭,隨着燭火的燃燒,她的身體漸漸化成一團液體。
淬鍊嗎,沒必要這麼徹底吧。
身體不是蠟燭,溶化的劇痛讓青蓮快要無法思考,她不得不胡思‘亂’想來避免自己痛暈過去,保持清醒是她唯一想到的事,她不想像上次一樣,鳳尾焰淬體的時候,她一無所知。
身體沒了,識海中的天蜂秘巢中也只剩下空白的丹方和一縷鳳尾焰,血紅‘色’的火焰顯然沒打算放過它們,一縷火苗衝入了識海之中,點燃了那張空白的丹方。
不,等等,你不能燒了它。
青蓮拼命嘶喊掙扎,眼看着空白丹方被火焰吞噬,她絕望了,那可是十品的丹方,難道就要這樣沒了?
喂,你傻呆着幹什麼?動一動啊。
沒有身體無法動彈,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被隔離起來,青蓮眼中唯一能看到的東西,一個是被火焰吞沒的丹方,另外一個就是鳳尾焰,她只能衝着它大喊大叫,也不管它是否能聽得見,或者聽得懂。
鳳尾焰無動於衷,包裹丹方的火焰越發高漲,彷彿丹方是一團深海鯨油,能無止無境的燃燒。
等等,一張丹方而已,爲什麼會燒那麼久?居然比她的身體燒的時間還長。
青蓮突然發現事情有點奇怪,忙收斂心神仔細觀察,這才發現,火焰中的丹方上開始出現一些隱約的痕跡,像是被燒燬的灰燼,也像是被‘弄’髒的斑痕。
但是沒過多久,這些痕跡越來越明顯,漸漸顯‘露’出一些規律,青蓮終於看出了蹊蹺。
哈哈,原來空白丹方需要用火來燒才能顯出內容,早知道就好了。
不過隨即青蓮又扁扁嘴,十品丹方這麼貴重的東西,即便知道火燒就能顯現,她又怎麼敢呢?萬一火力大了燒燬了怎麼辦?也只要在這種被動的情況下,她纔會眼睜睜看着丹方被燒。
可是,這是什麼文字?
看着顯現出的內容,青蓮傻眼了,雖然還沒有完全顯現出來,但出現的幾個完整字跡,她居然一個都不認識。
這不可能,怎麼會有她不認識的字。
要說以前還有這個可能,自從嘯天‘弄’回大量的骨簡,她爲了看懂,學會了很多早已經失傳的文字,連遠古妖文她都認識,怎麼可能不認識眼前這幾個字。
而且從結構上看,這些字分明是最近幾百年的文字,半點都不古老。
既然不是古老文字,那會不會是天醫老人自創的文字,爲了保密而創造出一些奇怪的符號,用來記錄最重要的信息,這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天蜂秘巢她早已翻了個遍,該學不要求學的東西她都學了,沒理由漏了這個啊。
再者說了,十品丹方藏在天蜂秘巢的最深處,擺明就是留給傳承人的東西,沒理由留一張看不懂的丹方啊,難道還有她沒‘弄’明白的事?
思索中,十品丹方在火焰中漸漸顯‘露’完全,那些血紅的火焰似乎感受到丹方的挑釁,非但沒有褪去反而火勢大漲,在青蓮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剛顯‘露’沒多久的十品丹方,居然被燒燬了。
燒燬了,這怎麼可能,那可是十品丹方啊,她還沒有試過,連看都看不懂的十品丹方,就這樣燒沒了?
震驚中,將十品丹方燒燬的血紅‘色’火焰又瞄上了鳳尾焰,像是一隻饞嘴的貓,猛地一口就將鳳尾焰吞了下去。
不會吧,連鳳尾焰都燒了。
等等,大家都是火焰,最多融合吧,怎麼也不會燒了,再等等看。
無法動彈無法可想的青蓮只能傻看着,盯着鳳尾焰曾經出現的位置。
不知道過了多久,青蓮也沒察覺到有什麼變化,到處都是血紅‘色’的火焰,除了……
她的身體,不知不覺中,她的身體居然開始重新生長,沒錯,像是種在土裡的種子,她的身體從溶化的液體中慢慢長了出來。
小小的身體,粉嫩的皮膚,烏黑的頭髮,彩‘色’的瞳孔……
爲什麼瞳孔是彩‘色’的?
青蓮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彩‘色’的瞳孔,而是燃燒的鳳尾焰,她的身體在能涅槃重生的鳳尾焰中重生了。
從嬰兒到長大‘成’人只用了不到一刻鐘,而兩眼中的鳳尾焰,在青蓮的意識和身體結合時就悄然褪去,識海也煥然一新,血紅‘色’的火焰被染上了七彩的光影,它們捲縮成團,高高懸掛在識海的上空,像是太陽照耀着識海。
重新掌握身體,青蓮立刻拿出一套衣服穿上,但還是晚了。
“嘖嘖,又玩這一套,你也不嫌煩,也不知掉找個僻靜的地方,大庭廣衆之下赤身**成何體統。”嘯天欠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這裡是我修煉的山谷,什麼叫大庭廣衆之下?”青蓮紅着臉,使勁磨着後槽牙,惡狠狠地轉過身。
“是嗎,我怎麼記得這裡也是我療傷的地方,大醫師和石傳他們好像一直都在這裡進進出出,難道不是大庭廣衆嗎?”嘯天的‘精’神比之前好很多,譏諷起青蓮來更是眉飛‘色’舞,青蓮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靠着諷刺她,才能恢復那麼快。“你給我閉嘴,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再把你‘弄’進‘玉’冰醫棺中躺着過年。”青蓮惡狠狠的放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