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你說那個潘夫人究竟是什麼來路?”尋山道人只有五六歲模樣,卻是一副大人打扮,此時,他正小心查看着萬箭真人額頭上的傷,奇怪問道:“打仙石造成的傷口,即便有上好的仙‘藥’,也需要不少時間才能癒合,可你的傷口……”
“癒合了?”萬箭真人只感覺到頭有些昏沉沉,並沒有感覺到痛楚,不清楚傷口的現狀。
“不僅僅是癒合,而是完全好了,只留下一點淡淡的紅痕,要不是我親眼看着它變成現在這樣,我會以爲你根本沒受什麼傷。”尋山道人說道。
“完全好了?”萬箭真人神情木愣,他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額頭,“怎麼可能好了呢,我怎麼感覺頭很暈,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也不太想去想,只想好好睡一覺。”說着,萬箭真人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朦朧像是困了很久。
“那你就先睡會吧,也許是表面的傷口癒合了,腦子裡面還差一點。”尋山道人眼中閃過疑‘惑’,他話剛說完,萬箭真人已經發出了輕輕的鼾聲,翻身沉沉地睡了過去。
“你仔細說一說,你和潘夫人認識的所有事情,不能遺漏半點。”護衛頭目垂手站在一旁,尋山道人邊給萬箭真人蓋好被子,邊說道。
“是,真人。”護衛頭目躬身道。
萬箭真人受傷之後,尋山道人就安排他將潘夫人送了回去,一路上他聽說了望峰殿內的所有事情,又驚又喜還有一點點後怕。
不管怎麼說,潘夫人是他請上山堡,有好處自然算在萬箭真人頭上,可出了事情他卻又是頂缸,得知萬箭真人只是受傷,而且不嚴重,他心裡十分高興,暗贊潘夫人幫他出了口氣,所以在對尋山道人的敘述中,他有意無意都在幫潘夫人說話。
“難道是萬箭看錯了?”尋山道人暗暗嘀咕。
他知道萬箭真人的底細,自然知道他一百多年來追殺潘陽真人的事,但護衛頭目跟隨他的時間很長,相比較而言,他更相信護衛頭目的話,畢竟,一個連朋友都會出賣的人,可信度不能太高,要不然什麼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你下去吧,這幾天你時刻留意潘夫人一行,發現什麼異動立刻來報。”尋山道人沒想通其中的緣由,只能吩咐護衛頭目小心留意。
畢竟潘夫人的煉丹水平十分高超,她要真是幫潘陽真人逃走的人也就罷了,萬一不是而被誤會,無關痛癢的人是萬箭真人,真正受損失的人是他,‘花’錢買了那麼多合歡丹,他只能留着送人,可沒臉拿去賣錢。
“是,真人。”護衛頭目躬身退下,站在望峰殿外,長鬆了口氣。
“你們真人究竟幾個意思?”山堡最下層的庭院內,青蓮叉着腰十分不滿地指着護衛頭目喝問:“一個騙我說見了尋山道人就能換個好地方,假模假樣坐着雲石去了最高的地方,見了尋山道人就‘弄’出假打仙石來糊‘弄’我,說什麼讓我先回來等兩天,結果呢,這都三天了,他們兩個連人影都沒看見,不想留下我直說,老孃還不願意呆了,你,趕緊看看到哪裡了,隨便找個地方把我們放下去,老孃我不‘侍’候了。”
“夫人,夫人請息怒。”護衛頭目笑着勸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是萬真人不對,不,也不能說他不對,而是他出了點問題,自從那天被打仙石打傷之後,他好像就糊塗了,每天醒來的時候不足半個時辰,還兩眼發直口眼歪斜,連話都說不清楚,我家真人這幾天急得上火,找了好多‘藥’都無法治好萬真人,這才冷落了夫人,還請夫人別介意,等這件事過了,我家真人一定親自來請夫人。”
護衛頭目滿臉堆笑,說到萬箭真人口眼歪斜時,更是笑得眼睛都快沒了,可見他心裡有多高興。
“等事過了是什麼意思?治好萬真人還是等萬真人死了?”青蓮冷笑道。
“當然是治好萬真人,我家真人有不少珍惜的仙‘藥’,要治癒萬真人並不是太難的事。”護衛頭目撇了撇嘴,低聲道:“只是仙‘藥’難得,不能白白拿出來,總要有個見證人,否則的話,等萬真人醒來不認賬,那我家真人豈不是白忙活了?”
“沒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更何況治病救命的仙‘藥’,要價絕對不能少。”青蓮點頭贊同,覺得尋山道人的做法很合她的心意。
“我也和夫人想法一樣,只是萬真人的傷最多是點皮‘肉’傷,算不上重傷更算不上致命傷,想要高價也沒辦法。”護衛頭目輕嘆一口氣,說道:“我家真人這些年沒少幫他,但所得卻很少,心裡對萬真人早有怨言,只是礙於情面抹不開,他人這次又是在山堡上受的傷,要不然我家真人真想甩手不管。”
“你家真人不說我不說,誰又知道他在山堡受傷呢?”青蓮聽明白護衛頭目的意思,忙出主意道:“我們現在偷偷回靜月城將他放下去,當做從未見過他不就行了,反正他現在也糊塗了,說不定還會變成傻子,什麼事都不知道也說不清楚,沒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受的傷。”
“這個法子不行,仙界只有三塊打仙石,其他兩塊在兩位金仙的手中,我家真人手中有一塊是衆所周知的事,萬真人頭上傷雖然癒合,但依然會被人看出,那是打仙石造成的傷,如果將他扔下,恐怕會給我家真人帶來更大的麻煩。”護衛頭目搖頭道。
“打仙石?”青蓮扁了扁嘴,說道:“老實說,我到現在依然認爲,那天我拿着打萬真人的小石頭根本就不是什麼打仙石,要不然我怎麼會沒事,偏偏萬真人反被我打傷了?”
“這件事也正是讓我家真人困‘惑’的地方,按說夫人的修爲比萬掌櫃低萬倍,怎麼可能夫人沒事而萬真人卻有事呢?”護衛頭目看向青蓮笑道:“還請夫人原諒,我家真人的伴童很頑皮,而且被大家寵溺慣了,拿東西打人已經成了習慣,那天偏被他將打仙石帶在身上,並非我家真人有意正對夫人。”
“是不是有意現在不重要,反正打了打了,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話沒什麼意義,我只想知道,你家真人什麼時候把萬真人的事情忙完?”青蓮一揮手,說道:“趕緊把道歉的話換成實物,這纔是最重要的事。”
“是,夫人的話我一定轉告我家真人,只是……”護衛頭目‘欲’言又止。
“沒什麼只是,我不想參合你家真人的事,前幾天什麼事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差點被打仙石打死,這事我還知道前因後果,真要參合進去,小命隨時不保。”青蓮搖頭拒絕。
“這怎麼叫參合呢,應該說是自保纔對,夫人難道忘了,萬真人是被誰打傷的?”護衛頭目笑道。
“愛是誰就是誰,反正不是我。”青蓮睜着眼睛說瞎話,可這瞎話還真有人相信,她一個小仙境都不是的人,搶了尋山道人的打仙石將萬真人打傷,這事有人會信嗎?
“夫人,你這樣說就沒意思,我家真人是真心想請夫人幫忙,要不然直接將望峰殿內的影像放出來,事情的真相如何,不用費半點口舌,大家也會一清二楚。”護衛頭目的手中託着一團光,裡面隱隱有人影閃動。
“我不信,你家真人要真有影像,他當天就會來找我,何必等到現在?”青蓮根本就不相信,望峰殿內的仙陣雖然讓她無法動彈,但在抗衡的時候,她也‘洞’悉了一些仙陣的秘密,想護衛頭目說的影像,平時可能會有,但在那一天卻被人爲的關閉了。
“夫人,何不看完之後再說呢?”護衛頭目也不解釋,將手中的一團光朝青蓮扔了過去,裡面的閃動的人影瞬間放大,赫然正是那天的事情發生的景象。
“不可能,你們使詐,這上面的‘女’人根本不是我。”青蓮一眼認出,那個和她裝扮一樣,長相類似的‘女’人根本就是別人假扮。
“不是夫人?”護衛頭目神‘色’一慌,隨即鎮定下來,“夫人,你能看出不是你,但別人卻無法看出,如果萬真人有事,你就是罪魁禍首。”
“嫁禍?”青蓮眼睛一眯,慢慢揚起下巴,冷冷看了護衛頭目半響,才道:“說吧,你家真人想讓我幹什麼,‘弄’出這麼個動靜,他也不怕我一個小小‘女’人無法做到?”
“不會,只要夫人願意幫忙,我想夫人一定能做到。”護衛頭目笑道。
“少說恭維的話,我不吃這一套,你還不如回去告訴你家真人,想我出手幫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價錢合適,不‘弄’這些我也會答應。”青蓮說道。
“不用,我家真人已經想到,這是預付給夫人的仙石,事成之後再給夫人另外一半。”護衛頭目拿出一個錢袋,輕輕放在青蓮的手上,笑道:“不知道夫人還滿意嗎?”
“滿意,我現在不但滿意,而且還有些小興奮,說吧,給我那麼多仙石,你家真人究竟想幹什麼?”青蓮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家真人只是想問萬真人一些事,平常他都守口如瓶,想盡辦法都無法實現,現在卻是機會,不知道夫人是否能煉製出讓萬真人說實話的仙丹?”護衛頭目笑道。
“我怎麼覺得那天的事根本就是你家真人一手策劃,他從一開始就沒想着拿打仙石打中我,只是利用我傷了萬真人,而後趁機達到他想問話的目的。”青蓮說道:“只是他沒想到,萬真人雖然受了傷,但卻和他想的不一樣,依然沒有辦法撬開他的嘴,所以他才又想到了我,我說的對嗎?”
“這個嘛我真是不知道。”護衛頭目神情不變,內心卻爲自家真人的本事點贊,他只是提醒了一句,真人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夫人,現在說這些已經無用,還不如想想辦法,怎麼能讓我家真人如願,你也就能如願了。”
“‘誘’供這種事很簡單,只要價錢合適,我隨時可以幫你家真人套萬真人的話。”青蓮說道。
“價錢?夫人難道對這個價錢還不滿意?”護衛頭目吃驚道。
“對,我對這個價錢確實不滿意,倒不是嫌少,而是小命如果沒了,比這個再多百倍的仙石把我埋了,我也沒辦法享用?”青蓮冷笑道:“只要你家真人能按照我說的做,我可以答應幫他。”
“夫人的條件是什麼,不妨說給我聽聽?”護衛頭目沒有感到意外,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像潘夫人這樣的‘女’人,表面看着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其實她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我要去一個地方,想請你家真人送我一程。”青蓮說道。
“不知道夫人想去哪,如果不遠,或者是順路的話,我可以代替真人答應夫人。”護衛頭目說道。
“我要去東邊,順路嗎?”青蓮說道。
“東邊?不知道夫人想去東邊的哪座仙城?”護衛頭目說道:“實不相瞞,我家真人還沒確定此次行進的路線,是否向東而行還要看萬真人和夫人。”
“我明白了,”青蓮點點頭,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家真人,我答應了,他要的仙丹我會盡快煉製出來,只是在這之前,還請他先往東邊走。”
“是,夫人,我這就回去稟告真人。”護衛頭目笑道:“夫人可以開始煉製了,我想我家真人會答應夫人的要求。”
“好,不過你要先讓我見見萬真人,如果可能,最好把他送來我這裡,對症下‘藥’速度纔會很快。”青蓮說道。
“這個我不能做主,還請夫人稍等,我去去就回。”護衛頭目轉身離開,半個時辰後,他帶着萬真人來到青蓮面前。
“夫人,萬真人在此,你想做什麼儘管動手,只是表面上最好別留下什麼痕跡。”護衛頭目笑着一鬆手,萬真人站立不穩跌倒在地上。
“呵,明白了。”青蓮意味深長地看了護衛頭目一眼,笑道:“你可以去忙了,萬真人放心‘交’給我就行,等有了結果,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有勞夫人了。”護衛頭目拱拱手,笑着離開了。
“巧兒,叫你幾個師兄出來搭把手,把萬真人扶進去。”青蓮轉頭喊了一聲,風守塵幾人快步走了出來,將萬箭真人拖進了屋裡。
“你也有今天,我呸!”屋內,一個法陣赫然出現在地上,拖進來的萬真人被扔在法陣裡,潘陽真人朝他狠狠踢了一腳。
“夫人,你太厲害了,怎麼會知道他們一定會答應把萬真人送來?”巧娘一臉崇拜,地上的法陣雖然出自她的手,但主意卻是青蓮想出來的,她原本還以爲是想多了,沒想到,法陣剛佈設出來,護衛頭目就找來了。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青蓮笑道:“哪有打仙石無法打中我,反而打中萬箭真人的道理,我早說過,別的本事平平,但一雙眼睛卻還不錯,那天打我的小石頭真是假的,但我撿到手裡的時候,假的卻變成了真的,萬箭真人自然沒辦法避開。”
“他沒料到我會動手,更沒想到打我不中的小石頭,眨眼之間被換成了真的,所以纔會被我一打即中,也讓尋山道人把他撇清將我拉下了水。”青蓮冷笑道:“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論眼明手快還真沒幾個人有我厲害,他會換打仙石,我也會換療傷‘藥’,他想借我的手站便宜,沒‘門’!”
“原來萬真人這個樣子是夫人動的手腳,難怪,尋山道人也沒辦法。”風守塵忽然一驚,“糟了,這豈不是說明,他知道夫人動手腳的事,所以纔會將萬箭真人的事‘交’給夫人,那我們豈不是危險了?”
“也許吧,不過,他想問的事一定很重要,在沒有得到答案之前,我們暫時不會有事。”青蓮點頭道:“放心吧,人既然在我的手裡,想讓他說什麼,只能我說了算。”
“真的?”潘陽真人眼冒金光,說道:“夫人,你真要有這本事,那我們這次很有可能因禍得福。”
“你也知道萬箭真人暗藏心裡的秘密?”青蓮笑看着潘陽真人,難怪說修爲到了真仙境,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眼下這三個真人,繞老繞去究竟是誰想殺誰,好像越來越‘迷’糊了。
“我當然知道,這也是他假死並追殺我的原因。”潘陽真人說道:“夫人,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怎麼想我,我也不想做任何解釋,我只想你知道,以前的事是以前,從離開竹君莊開始,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老爺,你想太多了,這其實並不重要,”青蓮轉頭看了眼海老,笑道:“我不害人但防人之心一刻不會鬆懈,自始至終我只有一個目的,其餘的事都是順路,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走,哪怕是天大的秘密,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