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姐妹雖然小時候吃苦捱餓的,可是這幾年條件好了,過的也是養尊處優的日子,特別是梨花和荷花,也就是小時候捱了幾年餓,除此之外,也沒受過什麼苦,當她們能真正的幫家裡的忙了,她家的日子也好了,李達和夏氏又疼女兒,姐姐們也疼這兩個最小的妹妹,所以她們也沒受過什麼累。
雪花看着梨花紅若蘋果的小臉,以及額頭沁出的汗珠,有些心疼地道:“梨花,累了嗎?我們歇歇再走?”
“不累,三姐,我想去山頂,我覺得山頂上一定有好玩兒的東西。”梨花的小臉嫩紅,豔若桃李,眼波流轉,閃着興奮的光。
雪花無奈地掏出手帕,給梨花擦了擦汗,說道:“我們是來遊玩兒的,若是把自己累到了,那就不是遊玩,是純屬閒着沒事兒找罪受了。”
“嗯,我知道了,三姐。”梨花眨着燦若星辰的眸子,對着雪花撒嬌地一笑。
說實話,走了這麼一段路,雪花自己都有點氣喘了。
她這幾年在秋水別院,過得確實太愜意悠閒了。
韓嘯望着雪花嬌喘吁吁的樣子,低聲道:“去那邊涼亭歇歇。”
“好,梨花……”
“三姐,你們去歇歇吧,我要快點去山頂。”梨花說完,掙脫了雪花的手,向上快步跑去。
“梨花,慢點!”雪花連忙喊道。
“梨花,別跑!”銀花一見,也大聲道。
好在前面有席莫寒和張彪打頭,山路又窄,梨花跑了幾步,也只得跟在了席莫寒和張彪的身後。
雪花笑着搖了搖頭,自己這兒妹妹,真是精力旺盛。
不過,梨花都不歇着,她就更不能歇息了,沒的被一個小姑娘比下去。
雪花提起一口氣,也快步向前走,今天就當做是鍛鍊身體了。
韓嘯長腿一邁,就走在了雪花旁邊。
等登上山頂,雪花已經臉若朝霞,香汗淋漓了。
“三姐,快看,好美呀!”梨花驚歎地叫道。
果然,山頂開闊平坦,遠處飛瀑流泉,聲勢壯闊,近處佛音嫋嫋,肅穆威嚴,更有漫山遍野的紅葉,把這一方世外之地圍在了中間。
“果……果然……不負京都名勝之名。”蘇明軒氣喘如牛,說話斷斷續續。
銀花大方地掏出帕子遞給蘇明軒,“真笨,走這點路就這樣,擦擦汗!”
也是,銀花雖然也面色紅潤,額頭有幾絲汗珠,但氣息反倒平穩,一副輕鬆的樣子。
要說雪花姐妹幾人,最是銀花的體力好了,花拳繡腿的也會幾手,雪花曾經暗自想過,她二姐婚後,若是夫妻兩人動手,蘇明軒絕對不是銀花的對手。
蘇明軒接過帕子,看着銀花額頭的幾滴汗珠,伸手就向銀花的額頭抹。
銀花“唰!”地俏臉通紅。
“要死了,這是在外面!”銀花嬌嗔着向後躲去。
雪花“噗嗤!”笑了。
她二姐這話說得,這要不是在外面就行了?
蘇明軒也明白過來了,山頂遊人不少,他們一行人一上山,本就引來了無數目光,也就是雪花姐妹一向不拘於大戶人家的禮節罷了,否則和男子同遊已經不妥了,自己再如此,就更是違禮了。
蘇明軒訕訕的收回了手,把帕子遞給銀花,“你先擦。”
銀花瞪了他一眼,接過帕子胡亂擦了兩把,就把帕子扔到了蘇明軒的身上。
雪花看了銀花一眼,心裡明白,她二姐其實心裡美着呢。
若說對於規矩禮儀,她二姐纔是最不在乎呢。
雪花正雙眼含笑的想着,額上忽然貼過來一物。
韓嘯正拿着帕子,蹙眉給她擦拭額頭的汗水。
雪花的臉一下子比銀花的還紅。
瞅了韓嘯一眼,嗯,他家爺還是那副天經地義的樣子。
雪花承認,她真的沒她家爺的那副厚臉皮,韓嘯的行爲,差不多把整個山頂的目光都引來了。
雪花姐妹本就容貌出衆,韓嘯、席莫寒、蘇明軒也各有千秋,這些俊男美女走在一起,那是絕對吸人眼球的。
更何況,一年輕男子給一年輕姑娘擦汗,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事情,不,或許有,但人家都是偷偷地,揹着人進行的,如此光明正大,還真是不多見。
“二姐、三姐、四姐!”荷花大叫着跑了過來。
“嘖、嘖!表哥,你可真是某種男人的楷模呀!”趙子沐跟在荷花身後,一臉找死的走了過來。
韓嘯冷冷地瞥了趙子沐一眼。
趙子沐嘻嘻一笑,回視韓嘯,他終於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不用懼怕韓嘯了。
荷花已經被他定下了。
雪花冷笑一聲,“荷花,過來。”
荷花高興的跑到了雪花身邊。
“荷花,你是怎麼上來的?自己走上來的嗎?”雪花攏了攏荷花的頭髮。
“不是,我走到半路就累了,是哥哥揹我上來的。”
雪花聽了荷花的話,轉頭看向趙子沐,還敢笑話她家爺疼老婆,自己還不是一樣?
“我就是疼荷花,光明正大的疼,對不對,荷花?”趙子沐理直氣壯地道。
韓嘯瞥了趙子沐一眼,冷聲道:“她是我的女人!我也不會偷偷摸摸,我怎樣對她,與別人無關。”
“呃?”趙子沐被噎了一下。
也是,自己這個表哥雖然某些時候迂腐守舊,但自從碰上雪花後,就變得越來越沒原則了,而且,對於別人的眼光,自始至終就沒在意過。
這時,蘇明軒已經把氣喘勻了,立刻又詩興大發了。
“秋日映霞滿目紅,落葉飛逐四面風。忽如一夜秋霜來,猶如畫上朱丹傾。”蘇明軒吟罷,意氣風發地對着席莫寒一抱拳,“席大人,請賜教。”
席莫寒一路上一直很是沉默,雪花和韓嘯兩人之間的互動一直刺痛着他的心。
張彪跟在席莫寒身邊,心裡替他家主子流血。
席莫寒聽了蘇明軒的詩句,終於收回心神,點頭道:“好詩!”
然後,略一沉吟,目光從雪花身上掠過,遙望遠山,低聲道:“秋日孤單誰相伴?楓葉連綿情難斷。酒醉未到清醒時,情落人間恨無緣。”
席莫寒吟罷,衆人皆是一愣。
雪花心中微微一痛,席大哥失態了。
這種哀婉傷情之詩,怎麼能當着她們姐妹吟出來?
文人墨客之間互相切磋,以情,以女子爲題,都無防,可她們姐妹是閨閣女子,若是詩句露骨,會有褻瀆之嫌。
不過,雪花能理解,席莫寒肯定是又想起了早逝的妻兒了。
“席大哥,緣起緣滅俱隨風,席大哥還是要往前看些爲好。”雪花看着席莫寒道。
席莫寒苦澀一笑。
他若是早些明白這個道理,不拘泥於過去,又怎麼會至此?
可是,一個人的心中,能裝下兩個人嗎?
韓嘯冷冷地看了席莫寒一眼,朗聲道:“日照飛流瀑,霜染楓葉紅。風吹白雲動,吾自送柔情。”
最後一句,直視雪花。
聲音低沉,眸若寒星,那深邃中赤luo的是柔情。
雪花臉一紅,席莫寒剛纔的還有些含蓄,她家爺這可是赤luo裸的大白話。
韓嘯吟完,挑眉看了席莫寒一眼。
對着他的女人,吟着種詩,是在暗示什麼嗎?
他的女人,他不會允許心裡有別的男人的。
韓嘯忘了,剛纔她的女人還給別的男人端茶喝呢。
席莫寒和韓嘯兩人之間如此的氣氛,銀花等人已經習慣了。
銀花晃了晃手裡的一片楓葉,說道:“只有一片紅,染盡幾多秋。”
“好!”蘇明軒立刻鼓掌。
銀花瞪了她一眼。
雪花莞爾一笑,可以想見,她二姐婚後沒準會過一過紅袖添香的日子。
不過,添香嗎,她也能。
雪花脆聲一笑,說道:“我也得了幾句,你們聽聽。”
“哦,三妹妹快說。”蘇明軒急切地道。
自己這個小姨子,往往能出人意表。
雪花看了看衆人,席莫寒一臉溫潤的笑看着她,韓嘯的眼中更是無他人,荷花也眨着靈動的大眼睛,“三姐,快說。”
雪花摸了摸荷花的頭,脆聲道:“我畫西江水悠悠,愛晚亭上楓葉愁。秋日融融照佛寺,香菸嫋嫋繞經樓。”
其實,雪花一踏上西山,望着滿山的紅葉,就想起了唐寅當年的那首藏頭詩《我愛秋香》,她不過是略略改了幾個字罷了。
“好!”蘇明軒聽罷,微一沉吟,也道:“我畫西江水悠悠,愛晚亭上楓葉愁。銀霜冉冉落佛寺,花香嫋嫋繞經樓。”
雪花一聽,樂了,她未來的二姐夫,果然才氣過人,不同凡響,不僅反應快捷,連如此大膽的表白都做出來了,要不怎麼說,文人不可貌相呢。
雪花偷偷地對着銀花羞了羞臉,銀花不明所以。
“藏頭詩。”雪花低聲道。
銀花聽了雪花的話,一想蘇明軒的詩,立刻俏臉緋紅。
席莫寒望着遠山,臨風而立,略一思忖,吟道:“我畫西江水悠悠,暮色漸晚楓葉愁。佳期不再佛期在,人去留香繞經樓”
我慕佳人,可惜佳人杳然。
一時之間,秋風吹過,滿山蕭瑟,滿身淒涼,如一遺世獨立的孤人,站於西山之巔。
雪花的眼睛不僅有些溼潤。
她的男神,曾幾何時,又有了一身掩飾不住的孤獨寂涼。
韓嘯錯旁一步,遮住了雪花的眼簾,低吟道:“吾畫西江水悠悠,愛晚亭上楓葉愁,雪飛霜舞落佛寺,花香不再繞經樓。”
不錯,我愛雪花。
也很直白,和蘇明軒有的一拼。
雪花嬌嗔了韓嘯一眼,他就不能別刺激人嗎?沒看到席大哥正傷心呢嗎?
韓嘯冷然地一挑眉,他的女人,不是別人能肖想的。
“哈哈,本王雖然不懂你們大燕的這些咬文嚼字之言,卻也知道若非閨房之中,也就只有騷擾墨客狎妓之時,纔會做這些露骨的詩句,以供衆人取樂了。
只聞聲,不用看人,衆人也都是一臉怒氣了。
其實,也不用看人了,當着趙子沐、席莫寒,韓嘯等人,這種話在大燕也就一個人敢說。
——元鷹!
韓嘯手按上劍柄,衣袖冽冽,渾身散發出一股凌厲之氣,炯炯的目光直射向元鷹。
雪花也怒目看向元鷹和喬逸走來的方向,然後——
“梨花!”雪花尖叫一聲。
“噗通!”一聲,落水聲傳來,那個淺粉窈窕的小身影,直直的落下了水潭。
雪花等人是站在山頂,一端隔着一道棧橋,是佛音嫋嫋地大雷音寺,另一端的則是銀花四濺的飛瀑,瀑布從更高的另一座山頭傾瀉而下,落在雪花等人的腳下,流經棧橋之下,滔滔西去。
梨花落水的地方就是棧橋邊上,距離雪花姐妹有幾十米遠,而元鷹和喬逸正從棧橋的另一邊走過來,也就是說,梨花也就和元鷹等人幾步之隔掉下去的。
“噗通!”又一聲落水之聲,棧橋上的喬逸不見了身影。
雪花驚呼完後和銀花等人一起向棧橋邊飛奔。
不過,她們仍是落在了喬逸之後。
元鷹看了看向這邊飛奔而來的幾個身影,邪邪地一笑,一翻身,也躍入了水中。
“不許下水!”韓嘯對着雪花低喝一聲,飛身而起,幾息之間,飛身躍下。
等雪花跑到橋邊之時,元鷹和韓嘯已經在水中交上手了。
張彪也已經被席莫寒命令跳入了水中,而一直跟在喬逸身後的黑衣人,正和張彪打得難解難分。
一時之間,水潭之中水花四濺,而山頂上的所有遊人也都圍攏了過來。
雪花在看到水潭之中的情形時,就明白了元鷹和喬逸的算盤,梨花若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他們從水中救起,那麼要麼被他們隨意賞個名分,要麼回小河村,找個寬厚朴實的鄉下人嫁了,並且,不能被有心人利用,否則,一世無安。
看元鷹和喬逸的樣子,絕不會放過梨花回小河村,而喬逸已經有正妻,梨花嫁於他最好的話也就是個妾室,至於元鷹,應該是意不在梨花,否則不會是喬逸先跳下去。
雪花一臉寒霜,梨花若是做了喬逸的妾室,那就是打她們姐妹的臉,自家姐妹做了人家的小妾,無論是將來的荷花,還是自己和銀花,都會被人嗤笑。
而且,自家姐妹的親事,恐怕會起波瀾。
雪花雖然相信韓嘯,但她不相信侯府的老夫人。
對於忠勇伯府,她就更不相信了。
也就是荷花,她還到放心,靖王夫妻不是迂腐之人,又疼荷花入骨,絕不會因此看輕了荷花。
雪花心思如閃電,一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厲害關係。
“煙霞、籠月、冬青、冬梅,紫竹、紫菊,去幫四姑娘,務必不要讓人接近四姑娘!”雪花冷聲吩咐。
因爲有她小時候差點淹死的事兒,雪花姐妹在秋水別院住着的這幾年,雪花都訓練得她們有了很不錯的水性。
就連最小的荷花,到了水裡也宛若蛟龍。
雪花也就是初時見梨花掉下去,嚇得肝膽俱喪,因爲畢竟是十多米的高度,下面又水流喘急,這畢竟不是有準備的跳下去,萬一碰石頭上,或是直接摔蒙了,或是嗆了水,這都是要命的事。
不過,現在看到梨花在水裡拼命游水,知道自己妹妹無礙,雪花冷靜了下來。
其實,若不是梨花無礙,她現在已經到了喬逸手裡了。
梨花在前,喬逸在後,梨花拼命遊離喬逸,以至於竟然離岸越來越遠。
雪花咬着牙,一把拉住了想要跳下去的銀花。
現在不是去救人,是去幫人,她們姐妹下去,在水裡反倒易被喬逸得手,等於是幫倒忙,無論喬逸碰了誰,他的目的就達到了,他完全可以藉口因爲救人,有了肌膚之親,而上門求親的。
無論親事成與不成,她們姐妹的名節算是毀了。
喬逸!雪花怒哼一聲!永平侯府和錢家走得一向近,自己等人來西山,也是最先聽了換弟的話,那麼,這其中有沒有聯繫呢?
而喬琛上次捱了煙霞那麼多巴掌,喬逸這是單純的要藉着蕭王的身份爲弟弟找場子?還是另有他圖?
借別國王爺之勢,這純屬是找死的行爲,永平侯府,算是走到頭了。
若不是親眼看到喬逸在水裡追趕梨花,雪花還真沒想到喬逸竟是抱瞭如此齷蹉的心思。
其實雪花沒有自己第一時間跳下水,也是因爲看清了水裡的形勢,梨花水性好,又機靈,往往在喬逸快追上時,一個迴旋,輕易地擺脫了出去。
她的妹妹,肯定會明白其中的緣故。
雪花心中爲梨花喝彩。
很快,煙霞等人如六條美人魚般在水中飛速前進,特別是煙霞和籠月,兩個丫頭本就是全能之人,水性頗佳,又被雪花訓練了一番,再有功夫在身,幾息之間就逼近了喬逸。
兩人不約而同地就扎到水下,一左一右伸手去拽喬逸的腳。
喬逸早就聽到身後來人了,但對於幾個丫頭,他還沒放在眼裡,而且,梨花的狡猾伶俐也引起了他的興致。
若說以前他只是想和靖王府,定國侯府扯上關係,那麼現在梨花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其實沒想到梨花會水,畢竟,京城的大家閨秀幾乎就沒有會水的,誰家讓女兒下水遊玩兒呀,太違背女子的楨潔賢淑,溫婉端莊的形象了。
喬逸以爲梨花入水,他隨即就能把人從水裡撈出來,簡直是手到擒來之事,沒想到梨花被冷水一激,竟然瞬間清醒,見有人接近,立刻遊離。
到手的鴨子,喬逸豈能讓她飛了?
雖然如此一來,他們的計劃就會被人看穿了,再也不能以救命恩人的高大形象自居,但那又如何,他只要當衆親上一口,摟上一摟,人終歸還是他的,只要人是他的了,即便李家人再生氣、再不甘,也要好好的貢着他。
喬逸想得很美,以爲勝券在握,否則,以他的小心謹慎,斷不會被人一眼看出他的企圖。
一是梨花引起了他強烈的興趣,一是他以爲萬無一失。
喬逸正在鬥爭昂揚,勢要擒獲梨花時,他沒想到,煙霞和籠月不去前面攔截他,反而直接入水拽他。
兩個丫頭憋着一口氣,在水下一使勁,喬逸的身子不由地就向水下落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