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鬧夠了沒有?!”一聲怒喝由不遠處傳來。
衆人回頭,卻見一隊御林軍由遠而至,將宜慶殿團團圍住。衆人被迫放下武器,再看衆人擁護下,一身玄色龍袍款步走來那人,不是北宮皇北宮懷柔,又能是誰呢!
北宮朔與鳳華頓時有些不知所以。
他們明明已經攻下養心殿,擒下北宮懷柔,將他秘密關押,怎麼人忽然又冒出來了?
北宮懷柔臉黑的快能陰出水來,公子辰站在他身後一語不發。只在看到北宮雪時,眸中釋放出一絲感動的光芒,她沒事就好!
四目相對,北宮雪眸中帶着幾分讚許,彷彿在說,來得很及時!
原來,她早在藉着佈置中秋夜宴之時,將正陽宮、宜慶宮、養心殿等位置摸了個清楚。在公子辰派人回去報信時,她讓那人帶話回來給公子辰,告訴了幾個她猜測出來北宮朔會作爲囚禁地點的地方,讓公子辰挨個兒去找。她則想辦法進入宮中,保成貴妃平安。
本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唯一失去控制的,便是……
想到成貴妃,北宮雪臉上笑容頓失。
忽然,一陣細微的啜泣傳入大家耳中,“娘娘,您醒醒啊娘娘……”
衆人循着聲音看過來,卻見成貴妃躲在地上一動不動,是抱着她的那名侍女瑩兒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北宮雪這才意識到不對,幾步回到成貴妃身旁。
被衆人擋住視線,公子辰看不清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免有些着急。可北宮懷柔在場,便是亂至如此狀態,他一個外臣,依然不能隨意闖入貴妃宮中。
只能乾着急。
北宮雪湊近了才發現,她傷口處是大片的血痕,邊緣處已經乾涸,臉色白得如一張薄紙般。心中一痛,她伸手探向她的鼻息,那氣息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
“道長,聽聞您醫術高明,求您救救成貴妃吧。”她望向玄冥道人。
玄冥道人聞言,提步走了過來。
翻開眼瞼見她瞳孔還未散開,他搭上她的脈搏。片刻後,他的臉色凝重了幾分,調息內力,在掌心凝出一股白色氣流,又攤開她的掌心,將真心傳進她的體內。
成貴妃慘白的臉,慢慢暈開一抹血色。
“多謝道長!”見成貴妃緩緩睜開眼睛,北宮雪松了一口氣。正欲扶成貴妃起身,卻聽到玄冥道長不冷不熱的一句:“她時間不多了,有什麼想問的話抓緊問吧。”
北宮雪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
“道長,您……”
“刀入內臟,沒救了。”玄冥道長說完,轉身便走。
北宮雪頓時亂了方寸。
成貴妃虛弱的眨着眼睛,費了很多用力才伸出手,握住了北宮雪的手,“雪兒姑娘,謝謝你!”若不是你,我又怎會有勇氣用死亡這種方式來解脫呢。
“不,娘娘,你不會死的。”北宮雪回握住她冰涼的手,鼻子一酸,眼睛滾落下來。
她承諾給公子辰,讓他放心去救北宮懷柔,說她一定保成貴妃無恙。可此時,公子辰就站在殿門外,她卻對着重傷的貴妃無可奈何。
歉疚,還是心痛,她已經分不清楚,只覺得,那種鋪天蓋地的悲傷涌上心頭,將她淹沒。
這是她第二次感覺到失去的滋味,第一次,是江氏離開的時候。
她們都是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卻又被自己牽連。
“答應我,以後替我照顧子辰。”成貴妃眸中閃着笑意。她早看出來,自己侄兒對這姑娘死心眼的很。雖然她也知道,北宮雪有一個兒子,可那又怎樣呢?只要兩個人相愛,那些世人的眼光就算得了什麼?
若當初堅持一些,她又怎會放棄與自己相愛的人,走進這深宮高牆中。
後悔,爲時已晚。
“答應我,好不好?”面對成貴妃殷切的目光,北宮雪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搖頭。
就在她忍不住就要點頭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貴妃?”那人輕聲喚道。
北宮雪扭頭,竟是北宮懷柔走了進來,她忙要委身行禮,被北宮懷柔阻止。成貴妃艱難的擡起眼眸,目光復雜地望着北宮懷柔。
“貴妃和貴妃,你到底還是走了這條路。”北宮懷柔黯然一笑,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淒涼,委身抱起成貴妃,大步向寢殿走去。
聽到北宮懷柔的聲音,鳳千雪從一堆殘屍中鑽出來,掙扎着爬向他,“皇上,皇上我在這兒……”
北宮懷柔視而不見,抱着成貴妃大步離開。
瑩兒想跟過去,被北宮雪拽住。
她指着北宮懷柔與成貴妃的背影,被燙傷的喉嚨發不出聲音,咿咿呀呀不知說了些什麼。
北宮雪只是搖搖頭,“也許他們有話說。”就在剛纔,成貴妃靠近她的耳邊,對她說:你還記得王令鬆,他等我多年,如今總算可以如願了。
語氣中的釋然,讓她在那一剎那放下了心中愧疚。
這是成貴妃期待已久的結局,對她而言,也許這纔是圓滿。如此,她便也不必愧疚與遺憾。
公子辰帶人將北宮朔、鳳華等人如數收押,才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俊美無濤的臉上滿是擔憂,“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情急之下他忘了男女有別,拉過她上上下下的檢視,生怕她哪裡受傷被他忽略掉一樣。
殘月不滿的瞪着公子辰,要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不過,早一腳上去把他踢開了。
曉風倒是無所謂,滿不在乎的睨着兩人。
北宮雪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向他開口,告訴他成貴妃一事。半晌,等他檢察完,鬆了一口氣,她纔開口道:“對不起,承諾你的事情我沒有做到,沒能保護好貴妃。”
公子辰先是一怔,繼而扯動脣角,便擠出一絲笑紋,“沒事,不怪你。”
別說怪不得她,就算她真的有錯,他又怎捨得怪罪於她?
無意間看到伏在地上苟延殘喘的鳳千雪,公子辰忽然戾了臉龐。他不捨得怪罪北宮雪,可不代表他對任何人都仁慈,手往鳳千雪身上一指,“來人,皇后欺君罔上,罪不可恕,押入天牢等候皇上發落。”
“不……”鳳千雪一聲尖叫突破雲霄,“本宮還是皇后,你們沒資格押本宮去天牢!我要見皇上,皇上!”
“恐怕皇上此時不會想見你。”公子辰冷冷揮手,“帶走!”
兩名御林軍拖着又踢又罵,瘋瘋癲癲的鳳千雪下去了。
他們離開後,一隊訓練有素的御林軍進到殿中清理屍體,他們擡走屍體後,立刻有太監擡着水桶進來清理現場的血跡。纔不足一刻鐘,殿中已被清理乾淨,太監總管點上薰香,驅逐殿中血腥氣。
北宮雪與公子辰移至殿外,殿外也已清理完畢,只是水跡未乾,空氣中隱隱有血腥味瀰漫。
忽然想起了什麼,北宮雪開口道:“你可看到你師父了?”
公子辰一怔,顯然不知道她說的話,半晌,才疑惑的開口問:“你是指玄冥師父?”他一生中有三位師父,一位是教他識字的文師,二是教他帶兵打仗的軍師,第三位就是教他這一身武藝的玄冥道長。
“對啊,你沒有遇到他?”她明明看到他從正門出去,而當進公子辰就在正門口。
公子辰笑着搖頭,“師父行蹤向來神秘,便是見到我,沒事他也不會找我。”
“這麼說來,你這位師父脾氣還真是怪。”北宮雪附和着他,笑了笑,心中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她心中清楚,其實她是想念百里玉衍了。
兩日後,北宮王朝宮變一事傳到了西涼。
百里玉衍聽流光彙報完畢,薄涼的脣角揚起一抹淺笑,“北宮朔作繭自縛,活該!”就衝着他數次想要加害北宮雪,他也覺得北宮朔死有餘辜。
唯一可惜的,是鳳華那個老東西,竟然這麼容易就敗了,真讓他失望!
隨手拿起一本奏摺翻開了。
流光擡眸望着他喜怒不辨的臉,一時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自從曉風被派去北宮保護皇妃,他就成了專門掌管信息的要員。
“還有事麼?”見流光不退下,百里玉衍擡起看奏摺的眸。
“屬下告退。”流光機智的覺得,如果再說下去,可能就要大禍臨頭,所以他識趣的選擇了開溜。反正皇妃與公子辰之間……嗯,也沒什麼值得彙報的事兒!
“等等。”還沒等他退下,百里玉衍再次開口。
流光頭皮一緊,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回來,“陛下請吩咐。”
“辰兒可還好麼?”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那女人一定會摻和其中。他想知道她的安危,卻又不好直接開口,還好有個兒子在那女人身邊。
“小皇子很好,在清雲錢莊住了兩日,昨日已被皇妃接回家中了。”流光如實回答。
“清雲錢莊?”百里玉衍蹙眉,倏的將奏摺往桌子上一拍,“你說辰兒住進清雲錢莊了,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流光頓時又覺得自己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