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郎雖然在外面亂搞,還生了個兒子,方家也把娃兒認回了家,但方二郎卻沒有娶那個爲他生下兒子的小寡婦。
聶梅看着手裡的銀角子,淚流不止。方郎肯定是心裡愛她,纔沒有娶那個賤人,還給她送銀子。回頭看連成一片的作坊,大大的木板牌匾掛在門樓上,千味坊三個字龍飛鳳舞,她不認識,心裡卻恨意更深。
從一開始就想壞她的親事,拆散她和方郎。等他們這對苦命鴛鴦終於成了親,雲朵那個賤人又嫉妒她懷了身孕,暗地裡挑撥,害了她的留住。不幫他們也就算了,還一次又一次暗害她!害的她現在兩個兒子,一個被他們弄走變成奴才,一個慘死。害的她有家不能回,被方郎很怒之下休棄。
越想,聶梅心裡的怨恨卻是止不住,如同掉進了怪圈,越恨越想,越想越恨,如此一遍遍循環。
看她神情扭曲,悲慟,兩眼紅腫不堪,張氏心疼的勸慰她,“梅兒!你別傷心!既然方二郎心裡還有你,他也只是這一時之氣。我去找你大哥!讓他幫你還回方家去!”
聶梅沒有吭聲,擦了把眼淚。
張氏嘆口氣,咬咬牙,拄着柺杖出來。
村裡的人都在送互送壓歲錢,剁餃子餡兒的聲音不絕於耳,家家戶戶門上貼着年會,小娃兒們都穿着新衣裳出來玩,整個村裡充斥着喜慶的氣氛。
張氏心裡卻一片悲涼,見幾個丟沙包的小娃兒看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帶着嘲笑,難堪的低着頭,拄着柺杖快步朝清園走。
聶子川正看着萬森和萬淼幾個掛燈籠。
雲朵翻找東西,翻出了之前的花燈,已經褪色變樣,那些彩色的燈籠都是用過摺疊好收起來,也是褪了色。
聶子川要拿去燒掉,說是再扎新的。雲朵不捨得,讓都掛起來,再用幾次。
守門的小廝跑來回稟張氏來了,聶子川示意讓人進來。
看那小廝面無表情的讓她進去,張氏心裡很是難受,垂了垂眼,跟着進了垂花門,就見滿院子正忙活着掛燈籠。東西廂房對着拉了不少繩子,一盞盞五彩的燈籠被依次掛上,正房屋檐下一排長長的大紅紅綢燈籠,喜氣極了。想到家裡的空曠冷清,張氏心如刀割,“大郎……”
聶子川負手而立,頎長如玉,清俊的面龐,一雙淡冷的眸子看過來,讓人不敢直視,“什麼事?”
看她踟躕,有事要說的樣子,萬淼放下手裡的活兒,引她進屋坐。
張氏看聶子川從容坐下,一瞬間,彷彿他們就如同陌生的兩家人,距離遠的讓人夠也夠不着,眼眶一酸,眼淚就涌出來了,“大郎…”
聶子川皺眉,“什麼事直說。”
看他不悅,張氏忙擦了擦眼淚,“是…是梅兒…我知道梅兒做了錯事,讓你心裡不喜歡。可她現在總是一個人在家裡傷心痛苦,我這心裡實在難受,只能求你想想辦法。讓梅兒…還回方家去。”怕他不答應,忙又解釋,“方二郎剛纔還看望梅兒,給了她個銀角子讓她過年買東西。他也是心裡還有梅兒,只是存着一口氣,也抹不開面子。只要你出面說項,梅兒就能和方二郎破鏡重圓,重新和好了!”
“重新和好?”聶子川眼裡閃過冷嘲。
張氏忙不迭的點頭,滿目期盼的祈求,“大郎!梅兒她現在整個人沒個奔頭,幾次要尋死。我求求你,就幫她這一回!只幫她這一回!最後一回!”
聶子川擡眼看她,“既然方二郎也願意,這事讓誰去說都可以。方家有意,讓三郎過去遞個話兒也就是了。也沒必要興師動衆的貼上去。”
張氏臉色僵白,期哀道,“大郎…”
“不管是誰對誰錯,作爲女方還是矜持些的好。要是兩方有意複合,直接私下商量,讓方二郎來把人接走也就是了。像你們一樣。”聶子川沒有同意。
看着他幽冷的眸子,目光敏銳,說起她和聶大貴複合,張氏心底顫了下,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聶子川收回目光,起身出了屋。
張氏面色蒼白的起身,拄着柺杖一步一步的出來。
雲朵正在廚屋包餃子,今年家裡少了雲英和雲笑,羅平家的還要照看兒子,聶玲玉也有孕了,雲朵不習慣看別人忙的團團轉,她自己閒看着,也洗了手,下手擀皮兒包餃子。
三個小爐子都燒着,一個燉着獅子頭,一個燉着東坡肉,一個燉着牛腩。大鍋煮着牛腸牛肚等,滿屋子飄着香。
幾個小丫鬟跟着捏餃子。
聶子川站在門口,看正在飛快擀皮兒的雲朵,小臉洋溢着笑,冷硬的目光也柔軟起來。
雲朵擡頭看他,目露詢問。張氏人走了?
聶子川往外看了眼。
張氏還想再求求。
端着茶盅從屋裡出來的萬淼小聲嘀咕,“這麼丟臉的事兒自己不去,使喚我們少爺去,以爲自己是誰呢!”
他聲音雖小,卻讓張氏聽了個正着,臉色僵硬的又看了看聶子川,神情悽哀的一瘸一拐出了門。
雲朵往外看了眼,問張氏來啥事兒。
“想讓我出面說項,讓方二郎聶梅複合。”聶子川掀開砂鍋翻了翻裡面的牛腩。
雲朵皺了皺眉,不滿道,“她自己有親哥,幹嘛要你去!?”聶梅自己一個勁兒的作,有現在的下場,她咎由自取。想要跟方二郎複合,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