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荷花心裡怨恨雲朵和聶子川,但同樣也看不慣二房,都分家了,聶二貴還住在大房,天天搗鼓事兒,現在又弄的分成兩院。她反正是要走了,聶家拿不出賠償,那就把生豆芽的方子帶走,讓二房的人做不成!
“這…這不行!你們要是生豆芽了…”聶三郎着急的過來攔住。
王荷花怒哼一聲,“聶良!二房都把大院分走一半了,我們不過生個豆芽賣,礙着他們多少了!?又礙着你啥了?”
話是這麼說,可王荷花要是也生豆芽,二房肯定不願意,到時候……二叔鬧起來,說不定把大院全都佔了。聶三郎攔住王荷花,“荷花!你們不能這樣!你們要是生了豆芽,二叔家肯定不會罷休的!”
“我們家要是做不成豆芽,我就把生豆芽的法子都告訴人家!”王荷花恨恨道。
聶三郎有些震驚的看着她,王荷花之前雖然會說些啥話,但也沒有這麼不講理,她現在咋變成這樣了?
“不想叫我們生豆芽,你們就把三十兩銀子給夠!不想給銀子,啥也不啥,就想把我們打發了!?沒有你們這樣的!別以爲我們王家就是好欺負的!”王婆子仇視着聶三郎,恨不得咬他一塊肉。
王老漢冷冷看着聶三郎,“反正這生豆芽也不是你們自己的,也是你們占人家的方子。要方子還是要銀子,你們自己選吧!”叫王荷花,“走!”
一行人拉着東西,就走了。
聶三郎哭喪着臉,紅着眼眶往家跑,去找聶大貴商量咋辦。
聶二貴一聽王家的人要生豆芽,氣的一下子跳了起來,“他們憑啥生豆芽啊!?他們要是也賣豆芽,我們家咋辦?當初你們做魚,老三要房子,這生豆芽的分給了我們的!三郎!你咋能答應讓王家的人也生豆芽了?這是我們家的事兒,啥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
聶三郎愁苦的擡不起頭,捂着臉,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我們家真的沒有銀子給她了!”
“憑啥給他們銀子!?當初叫你聽我的,直接把那個賤人休了,看她還敢要三十兩銀子,連一文錢也沒有她的!她自己生不出娃兒,怪我們家人頭上來了,啊!?生豆芽是我們家的!你拿我們家豆芽去給了王家,這算個啥說法!?”聶二貴惱恨極了,家裡現在也就賣豆芽能掙些錢了,要是被王家弄走了,那他們還咋賣!?
聶三郎嗚咽,“他們說要是不讓他們生豆芽賣,就把法子公佈,告訴所有人。”
聶二貴氣的臉色一陣青白,陰沉下來。
生豆芽也沒啥特別的技巧,就是用水衝,勤快點,再拾掇一下。外面已經有人生出了豆芽來,就是不太鮮亮。
聶二郎知道後,目光陰鷙的看向清園,瞥了眼聶三郎,“雲家也在生豆芽,要是這豆芽菜的方子也公佈了,他們也賣不成了!”
“你快去找大郎說去!這生豆芽要是真公佈了,咱們都不落好!”聶二貴推了把聶三郎催促道。
聶三郎也實在沒有辦法了,跑到清園來找聶子川。
聶子川沒有去山上,在家裡正試小推車。
小六放不進去,小推車一動,就哭。
雲朵抱着兒子正哄他,“你個膽小鬼!坐個小推車就嚇着了!?”
小六水亮水亮的大眼萌萌的看着雲朵,張着小嘴咿呀。
雲朵笑着親親他。
小七一看孃親抱着哥哥,也不願意了,哭着也要抱。
倆小娃兒都抓着孃親不撒手,雲朵只得一手一個抱着他們,啥也幹不成了。
聶三郎進來,看着和樂融融的一派安逸之象,心裡更是酸澀,有些不敢上前去。
“什麼事?”聶子川叫了他問。
聶三郎看了看雲朵和倆小娃兒,吭哧了下,把王荷花要生豆芽的事說了。
雲朵挑了下眉,“怕是不光他們家生豆芽吧?王荷花改嫁後,估計也要生豆芽賣了。”
“啊…”聶三郎張大嘴,更愁更難受了。他現在已經變成沒有媳婦兒的光棍了!家裡還有這麼多事,要解決。
“現在即便你拿了三十兩銀子,王家知道這個來錢的路子,依然會生豆芽賣。要麼你把王荷花叫回來,要麼就讓他們賣,要麼把方子公佈,誰都不賣!”聶子川看着他道。
“即便我把荷花叫回來了,王家估計也會生豆芽的吧!?”聶三郎紅着眼擡頭問。
聶子川沒有說話,王家跟聶家結親就是爲了能趁着也一塊發發財,一直沒有機會,這個機會,他們肯定不會錯過!
“大哥…大嫂孃家…也在生豆芽賣,他們……”聶三郎有些說不出讓聶子川和雲朵出面的話。怕他們又說‘和聶家沒關係,不管他們家的事’。
雲朵眉頭微皺,“這生豆芽又不是誰家的專利,別人家也有生豆芽的。總不能一家先開了餃子館,就不讓別人賣餃子了。”
聶三郎呼吸一窒,臉色漲紅着,不知道說啥好,看了眼雲朵的神色,又轉向聶子川。
“那就把方子公佈好了。早晚他們也都會生這豆芽菜的。”聶子川直接道。
聶三郎臉色灰敗的從清園出來,心裡想着要是二房鬧起來該咋應對。現在不論咋樣,王家都會生豆芽。大哥大嫂不管,也只能讓王家去生豆芽了。
聶二貴不願意,不過他也想通王荷花家必定要生豆芽賣,就鬧着讓大房
豆芽賣,就鬧着讓大房把賠償給王荷花的二十一兩銀子賠償給他,“你們家的事兒,拿我們家來頂缸!讓我們家吃這麼大個虧,憑啥啊!?反正把銀子賠償給王家,他們也要生豆芽,你們就把銀子賠償給我吧!”
“我們家…根本就沒有銀子了啊!”聶三郎哭道。
“你們家沒有,你娘不是私藏了一筆銀子的嗎!?都差點鬧到衙門去了,你們敢說沒有!?”聶二貴揪出張氏來。
張氏哭的悽慘又絕望,“…那是大郎私下給我的銀子,只有幾兩碎銀子,早就沒有了的!”
聶二貴臉色微變,隨即反駁,“不可能!連給老太太看病都不管,會私下給你銀子花!?別編瞎話糊弄人了!我可不相信你!”
“真的是…大郎給我的!是他私下給我的,不讓說出來!”張氏哭喊。
聶二貴滿臉懷疑,不相信張氏,“連個娘都不叫,關係都斷乾淨了,還會私下給你銀子!?我看你是想賴賬,才說這話唬弄我!要真是大郎給你的,咱們去清園對質!”
張氏不敢去,哭着道,“真的是大郎給我的!只有幾兩,已經沒有了!都是真的!”
聶二貴拉着她要去清園對質,張氏死活都不願意去。
最後還是鬧到了清園來。
雲朵目光朝聶子川斜過來。
聶子川出去只說了一句話,“我從未給過聶大太太一文錢,這樣的罪名,我可擔不起來!”
“大郎!大郎!”張氏哭倒在地。
聶二貴嚷鬧着要大房賠償銀子,“你們不給,喊着沒有,我自己去找!要是找出來……”哼了一聲,就往聶家大院大步走去。
張氏急忙拄着柺杖爬起來就追,“你不能搜我們的屋子!不能搜!”
聶四郎早跑前頭去了。
聶梅把着屋門,不讓進去。
聶四郎一把拽住她,就把她拽了出來。
聶梅尖聲厲叫,又抓又打。
“日你孃的!敢打我!?”聶四郎心裡一直不平,在家裡早把陳三娘打了幾次。見聶梅又抓又咬的,照她臉上啪啪幾個耳巴子,狠狠推到地上。
聶梅摔了個仰八叉,疼的臉色發白,扭到一塊。
聶二貴已經進了門,和聶四郎進屋就翻找。
聶大貴和聶三郎追上來喊着不讓搜。
聶二貴差點跟聶大貴打起來,最後在炕裡面磚頭縫裡摸出了銀子,拿開上面的兩塊磚頭,裡面竟然放了上百兩銀錠子。
看這麼多白花花的銀錠子,聶二貴震驚了下,伸手就抓。
聶三郎也震驚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張氏。娘說是私房錢,咋會有這麼多!?
聶大貴也看向張氏。
張氏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看到的,她明明只有二十來兩,花了大半出去了,咋會變成這麼多了!?
“你們竟然偷藏了這麼多銀子…還喊着窮,把啥好處都佔了,你們…今兒個不賠償給我們,這些銀子,你們也別想得了!”聶二貴抓着銀子就不想鬆開手了。百十兩銀子啊!他這輩子都沒拿過那麼多銀子!
外面跟着進來看熱鬧的人也都看見了,紛紛驚疑張氏從哪弄來那麼多銀子。之前只聽說張氏偷偷藏了私房錢,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她不是喊着沒有嗎!?
幾個人唏噓議論,“這老些銀子從哪弄來的啊?別真是偷的,讓咱們村也跟着受牽連啊!”
張氏搖着頭,“我沒有……”她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的銀子。
聶二貴要把銀子拿走,張氏回神,立馬攔着,又有些不敢攔。最後銀子讓聶二貴和聶四郎拿走了。
村人紛紛聚過來,議論個不停,都覺得聶家大房這是傻了,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那麼多銀子,被聶二貴拿走,竟然連要都不知道要了。
更多猜測這銀子來的不乾淨,所以大房的人才都不攔着聶二貴。
聶三貴知道立馬趕了過來,嚷嚷了一通,也想分一杯羹,還拉着聶大貴和聶三郎去二房南院要銀子,吵吵的一個村都知道了。
雲朵驚訝的不行,“上百兩銀子,她從哪弄的啊?”她之前以爲聶子川看她可憐,私下給了幾兩銀子,沒想到竟然這麼多,那就不可能是聶子川給的了。家裡的銀子都在她這,聶子川身上的錢袋子裝了多少銀子也都是有定數的。
“估計這聶大太太是有啥特別的路子能弄來銀子呢!”羅媽媽笑着猜測。
雲朵搖了搖頭。
柳氏特意問了張氏銀子的來路,張氏哭說不知道,柳氏不信,但也覺得那銀子不是啥好來路,拉着聶三貴不讓他摻和,也不讓告訴甘氏,“婆婆要是再犯病,到時候都跑不掉!”不光伺候,還有吃藥花銀子的事。
結果王家的人聽到了信兒,又鬧了過來,鬧着給大房要銀子。
聶貴芝來看望甘氏的時候,幾方的人鬧的正厲害。
楊土根媳婦兒一狀舉報到了衙門裡。
縣衙來人,把張氏和聶大貴全部押走。
聶二貴一看,頓時覺得拿走的銀子燙手了。
只是晚了,聽銀子被聶二貴和聶四郎拿走了,連他們倆也抓了。
李航下鄉暗訪查案去了,案子是縣丞問的。給聶子川個面子,沒有對張氏和聶大貴用刑。
但張氏哭死哭活,就是說不知道銀子哪來的。
問聶大貴,他也不知道。
。
聶二貴和聶四郎更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們還想知道張氏從哪弄來的銀子,這麼容易存了上百兩銀子。
張氏不說,縣丞沒有辦法,下令用刑。
笞刑雖然不比打板子,但也疼的很。天熱起來,穿的衣裳也薄了,張氏痛叫着哭喊,“我真的不知道!青天大老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用了刑,依然沒有審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縣丞沒有辦法,只得把他們關押了。
張氏簡直傻眼了,就算她有銀子,也不能就把她關牢裡了啊!銀子她又沒要,都被二房的人拿走了!
聶二貴也叫喊着不關他們的事,縣丞本想放了他和聶四郎,被一個衙役說了兩句,連同他們一塊作爲案件相關人關進了大牢。
聶三郎急壞了,不過一天,嘴上就起了好幾個燎泡。
大房和二房的人都進去了,聶三貴無比慶幸他沒有鬧到銀子,沒有分到一杯羹,不然連他也要被抓進牢裡了。
柳氏也不去賣菜了,在家裡伺候甘氏。張氏和聶大貴都被抓進大牢了,二房的人,孫瑩兒只來看看,陳三娘是個啞巴,天天還要伺候劉氏。小院這邊,也只能柳氏來伺候了。
瞞着不讓甘氏知道,她還是察覺出來了,起來上茅房的時候,聽人說嘴知道了,病情剛剛轉好,又嚴重了,讓聶郎中來扎的針。
聶三貴去叫了聶貴芝。
甘氏剛扎完針就起來,要去清園。
“娘!這私藏銀子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大郎之前就被巡撫查過,怕是不會插手這事兒的!”柳氏提醒她。
“有一分可能,我也得去啊!現在老大和老二都被關進了牢裡……”甘氏只要想起,就心口悶的疼,疼的呼不上氣來。
“這事兒還在大嫂,只要她說出那些銀子的來路,不就沒事兒了嗎!?”柳氏知道攔不住,也不攔着了,攙着她到了清園。
聶子川直接不見,只讓羅媽媽出來傳了句話,“老太太先問問聶大太太的銀子是從哪來的,再來找我們大人搭救不遲!”
“我見見大郎……”甘氏紅着眼祈求道。
羅媽媽伸手攔住,冷眼看着她,不客氣道,“老太太就先去問清楚了,要是清楚後,還有臉來找我們大人,我們大人自會出面救人的!”
甘氏一驚,看她幽冷的眼神,心裡刺啦一下,不安又焦慮起來。
柳氏嚥了下氣,攙着甘氏回去,“娘!那些銀子……不會是大嫂從清園偷的吧?”要不然,羅媽媽咋會說問清楚後沒臉來求的話!?
甘氏也擔心這個,可張氏也很少去清園,清園下人那麼多,都看着,她就算真有心行竊,也不可能偷得走清園的銀子啊!
聶貴芝過來,氣的不讓甘氏管這事兒了。
兩個兒子都陷進去了,甘氏咋可能會不管。讓她陪着,趕到縣衙大牢。
聶二貴看見甘氏就哭喊起來,“娘!娘你快救我們出去啊!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獄卒都不是軟茬兒,他們每天的事情就是給犯人用刑逼供,而聶二貴和聶四郎進來後,就成了他們重點招呼的對象。
才短短兩天,聶二貴和聶四郎身上被打的幾乎沒有一個好地方。而聶大貴和張氏卻很少傷,這更讓聶二貴和聶四郎嫉恨仇怒。
甘氏看着被打的不成樣子的兒孫,心疼不已,可現在關鍵在張氏身上,她沒有多耽誤,直接找張氏問話,“銀子你到底從哪弄來的?你要不說,你們幾個都救不出去!”
張氏痛哭,委屈又冤枉道,“娘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那炕裡面啥時候多了那麼多銀子啊!”
“大嫂!娘聽說你們出事兒,就又犯了病,拖着病身子來救你們。你到現在了還不肯說句實話!?”聶貴芝不滿的沉着臉。
張氏哭着搖頭,“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之前只有幾兩私房銀子,根本沒有那麼多!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啥時候出現在炕裡面的啊!”
柳氏看着眸光閃了下,問,“那大嫂之前的私房有多少?”
“有……”張氏猶豫着,見甘氏和聶貴芝臉色都不好,道,“有二十兩,給梅兒…花了有十兩多點……”
柳氏心裡別提多不舒服了,就大房整天苦哈哈的樣子,陪嫁早早還都賣完了,卻悄沒聲息的攢了二十多兩銀子。看着張氏,“大嫂這二十來兩銀子,是從哪弄來的?”羅媽媽說讓問問,她直覺和這個二十多兩銀子有關。
張氏臉色僵白,嘴脣輕顫着,說不出話來。
“我和娘去清園了,他們說讓問問你銀子從哪來的,否則不來救你們。”柳氏低聲提醒。
張氏身子一顫,目光驚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