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英臉色發白的看着楊氏,再給她找一家!?她離開陳家,還帶着笑笑,從來沒想要再走一家的。她只想在作坊裡幫二妹妹幹些活兒,照顧閨女長大成人,不想再嫁人了。
雲朵也有些驚詫,楊氏今兒個來,不是一件事兒,原來還有這個打算?不過她看雲英嚇的臉色發白,就出聲道,“大姐現在過的挺好,日子也纔剛剛安穩,就先讓她安穩的過過日子吧!”
“我現在過的很好,我不想再嫁認!”雲英連忙道。
楊氏頓時不悅的皺起眉毛,“就算你不爲自己想想,也總得爲笑笑想。她現在還小,就沒有爹,沒有家了。看着多可憐!你自己不覺得,以後呢?等她長大了說親,有你這樣的娘,說親都不好說!”
雲英眼淚頓時就涌了出來。
“有我這樣的大姨,哪個地方不好說親了!?”雲朵小臉沉下來。
楊氏呼吸一窒,看雲英哭起來,沉着臉道,“我當孃的吃的鹽比你們走的路都多,我說的話你們還總不信。她要是不再嫁人,就孤零零的帶着閨女,當個寡婦過日子?不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
雲朵黑沉着小臉站起來,“只要大姐不惹是非,就不會有是非!要是誰敢來是非,我讓他吃不了兜着走!”她既然回不去家了,有她在這裡,還能護不住大姐和笑笑!?再任由人欺辱她們娘倆,那她一開始還不如不管,讓她們繼續在陳家過呢!
看她氣勢凜然,目光冷沉,楊氏有些震驚的看着她。纔多久時間,一向膽小乖巧的二閨女,變成的這麼強勢了!?
聶大郎淡聲開口,“二舅母,先嫁由爹孃,後嫁由自己。大姐之前遵從父母之命,現在既已經和離,以後是否再嫁,還是由大姐自己做主吧!”
楊氏看他淡漠從容的拿着書翻頁,淡淡笑着開口,那氣勢彷彿不比雲朵要低,她竟然有種壓迫感。
雲彩看雲朵竟然對娘發火,依舊驚疑。二姐姐變得好膽大,還敢對娘發火了。她小心的看向楊氏,怕她也惱火怒起來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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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是沒有別的事兒,我就不送你們了。”雲朵神情冷淡的看着楊氏。
楊氏氣惱的臉色紫紅,“你個死丫頭片子!你是能耐了,越來越不把你娘放在眼裡了!”
雲朵突然一笑,“奶奶一直身體健康又長壽,就是不多管閒事兒。爺爺嘛……”死的早,就是因爲多管閒事兒。
楊氏大怒,“你這是在詛咒我死的快!?你個不孝的東西,我辛苦養大你,你就詛咒我死得快來回報我的!你大姐她也是從我腸子裡爬出來的,我是她娘,我管她的事兒,是多管閒事兒了!?你個該死的賤丫頭!”伸手就拉雲朵,要打她。
雲朵忙躲開,“大姐之前再陳家受苦受罪的時候,不是也沒人多管閒事兒給她撐撐藥!?”
楊氏氣的兩肋生疼,“她出嫁了,嫁到陳家,那就是陳家的人了!我咋管她!?現在她和離了,我是她娘,就能管她的事兒!”
從這個二閨女投清湖起,每次見都氣的她肋疼。偏生還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教訓她。看聶大郎微微笑着站起來,卻目光冷淡,楊氏怒哼一聲,指着雲朵,“你個死丫頭別給犟,你也是我生的,你的事兒我也照樣管!”叫上雲彩,“走!回家去!”
雲彩忙跟着她出門。
楊氏怒氣衝衝的,都快走到大門口了,想到啥,又轉回身,把那塊綢布拿上。
雲朵朝天白了一眼。
雲英臉色發白的拉了拉雲朵,“別再跟娘頂撞吵架了,讓人聽了對你不好。”不管多好的人,要是對爹孃不好,就會有人罵不孝。
“我知道了。”雲朵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大姐你放心!你以後就跟着我過,我過好就不會讓你和笑笑過的差了。再嫁的事兒,你想或不想,都隨你自己心意。”雲英再嫁是必然,但她認爲現在的雲英至少不適合再嫁。她的性格太過軟弱了,人家欺負到頭上,不帶一點反抗的。要是打着冠冕堂皇的藉口,她還會覺得應該。
雲英紅着眼點頭。再幹活兒就更賣力了,雲朵說要去趕廟會,她想也沒想就擺手,“我不去了!你們去吧!我在家裡看着,作坊也不能停業。”
“去吧!就去玩一天,帶着笑笑一塊。你們肯定都沒出去玩過,也沒有趕過廟會。”雲朵拉着她的胳膊搖。
雲英的確沒有去過廟會,去就得花錢,她不想去。看着雲朵希冀的眼神,還是拒絕了,“你和大郎去逛逛就行了。我不去了!”
雲朵好說歹說她就是不去,不光是怕花錢,她覺得自己帶着閨女住在妹妹家,不多幹點活兒,還想着出去玩,花妹妹的錢,她心裡過不去。也怕惹的聶大郎不高興,引起矛盾。
最後雲朵沒辦法,就說帶着雲笑一塊去。
雲英又拉住雲笑,“她一個小娃兒,你們去還得走動帶着她。廟會上肯定很多人,擠都擠的不行,要是再遇到拍花子咋辦?你們倆去吧!回來給她買個泥咕咕就行了。”
雲笑乖巧的靠着雲英,“大姨我不去,有拍花子的。”她知道拍花子是啥意思,就是人家壞人把她領走,再也見不到爹孃。
雲朵嘴角抽了抽,只能算了。
聶蘭拉着聶梅一塊跑過來,“大嫂!你們要去趕廟會吧!咱們一塊去!二叔借來了範舉人家的驢車,坐車不要錢。”
“我們已經租好了驢車,和村裡的人一塊去。你們自己坐就行了。”雲朵沒同意。
“你們租了驢車?那咋不吭聲啊,我們也好一塊去啊!”聶蘭有些不悅道。
“誰坐誰交錢。”雲朵斜她一眼。
聶蘭抿了嘴,“有不要錢的你們不坐,非得去做要錢的。”
聶梅就問雲朵啥時辰去,“我們也好一路過去。”
“還不知道呢!等那趕車的來了,我們就去。”雲朵道。
聶蘭就說,“我們要去的早,和方二郎家的人一塊呢!”
聶梅頓時滿臉通紅。
雲朵看着點頭應了聲。
次一天起來,要去趕廟會一些人都早早吃了飯,聚集在一塊,等着驢車牛車過來,也有走着去的,已經啓程走了。
聶蘭又過來叫雲朵和聶大郎,“反正那驢車是租的,也得給錢,你們就和我們一塊唄!還不用搭車錢!”
“錢已經給過了,你們先走吧!”雲朵纔不想和他們一塊去。去趕廟會是爲了高興,可不是找不高興去的。
聶蘭只得回去了。
聶二貴趕着驢車,帶着聶二郎,孫瑩兒,聶梅聶蘭,劉氏,柳氏,甘氏,聶老漢,聶四郎,楊土根媳婦兒等一羣人啓程去和方二郎家人匯合。
那邊王敦趕着驢車過來了,作坊裡這兩天也做了調整,今兒個上工的人明兒個可以不上工去趕廟會,或者歇息。山根嫂子幾個選擇了今兒個歇息,去趕廟會。
幾個人招呼着,多數都帶着娃兒,去趕廟會看熱鬧。
雲朵換了過年聶大郎給她做的嫣紅色薄襖和鑲藍邊大擺裙。
驢車上都快擠不下,還是塞上來兩個小娃兒。
聶大郎和王敦坐在前面趕車,雲朵坐在聶大郎後面,靠着車板。
山根嫂子拿了塊紅棉布準備包着頭,雖然快三月了,天還是很涼,春捂秋凍,都還捂得嚴實,怕着涼風寒。
坐的人多,衆人一路興奮的嘰嘰喳喳議論的熱鬧,走了約莫一個時辰,趕到了廟會的不遠處,裡面都是人,驢車已經走不進去了。
山上是壇緣寺,香火很是旺盛,有不少人已經到山上去燒香了。山上山下,人來人往,各種攤販林立,異常的熱鬧。
衆人下了驢車,約好了地方和時辰匯合,就三五成羣的擠進了人羣。
聶大郎拉住雲朵的手,“跟緊了我,別擠丟了。”
雲朵四周看了看,到處都是人,卻也沒有像他們這樣拉着手的。古人不是都比較矜持守禮嗎?大白天的牽着手,讓人看見也不好。
山根嫂子和連嬸幾個也都挽了胳膊,跟在後面,“咱們跟着雲朵和大郎逛好了,等會再去廟裡燒柱香。”
幾個人就一路走,一路邊看兩旁攤位上擺的各種小玩意兒,小吃食。
雲朵現代也趕過不少廟會,但都沒有現在這種古香古色,古味兒濃郁,處處充滿了氣韻。
她看什麼都新奇,感覺兩個眼睛都快不夠看了。東邊的桃木梳,西邊的小木雕。左邊的泥咕咕,右邊的風箏紙燈籠,香囊荷包,首飾絡子。
聶大郎看她像快樂的小鳥一樣,笑着握緊她的手,“我們先逛一圈,等會再買東西。今兒個頭一天,有些好東西還沒上來呢!”
“嗯嗯嗯!”雲朵忙不迭的點頭,跟着他隨人羣走着。
話是聶大郎說下的,雲朵也應了,她也覺得先看一遍再對比了選那些買回去,免得一時興起買到沒用的。
可是沒一會,聶大郎就忍不住掏了錢。看她兩個大眼亮晶晶的看着一個小把鏡,目光流露出喜愛,他就想買給她。
開了頭,前面說的話就成了空話。粉面包子,煎餃,黏黏糖,小巧的香袋,精緻的絡子,牛角梳,祥雲木簪,繡花執扇,泥咕咕,小泥人。
雲朵逛的開心,聶大郎買的高興。
後面的山根嫂子幾個已經走丟了。
聶大郎停在一個首飾攤位前,伸手拿了一個銀蝴蝶花釵,蝴蝶的尾翼帶了一排小銀鈴,“好看不?”
“好看!”雲朵點點頭,看他往自己頭上頭上比,雲朵眨眨眼,“給我嗎?我頭髮少戴不住。”
聶大郎也發現了,雖然這半年多來,營養跟上來了,但云朵的頭髮還是稀少發黃,戴簪子肯定是戴不住的,所以他才挑了這樣的小釵。看了下,他還是掏了銀子買下了那蝴蝶花釵。
雲朵這才發現走着買着,包袱裡已經裝的差不多了。
看看天已經晌午了,一路的小吃食基本吃了個遍,別說餓,還有些撐。
“我們去寺裡上柱香吧!”聶大郎拉着她上山。
“我們歇一會吧!我沒勁兒上去了。”雲朵看着高高的臺階,就不想走了。
聶大郎看她小臉泛紅,額頭鼻翼都浸了細細的汗珠,“那找個背風的地方,我們去喝碗茶。”
又轉了不少路,才走到茶棚。只是裡面不少人,座位都滿了。聶大郎買了兩碗茶,讓裝在了水葫蘆裡,領着雲朵到不遠的樹林裡歇息。
兩人剛坐下喝了水,沒一會,另一邊遠遠的就見聶梅被人拉着過來。
雲朵拍拍聶大郎,“你看那是不是聶梅,拉着她的人是方二郎吧?”
“往這邊來了。”聶大郎挑了挑眉,起來拉了雲朵就躲到一棵大樹的後面。
雲朵也不知道他們躲啥,聶大郎拉她,就跟着躲到了樹後,趴着樹往外偷看,感覺像是看人偷情一樣。
聶梅臉色很紅,用力抽出被方二郎拉着的手,不過方二郎小聲說了什麼,她還是跟着他往這邊來。
到了樹林裡,方二郎也拉着聶梅坐在了樹旁的石頭上,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給聶梅。
原來是送禮物,雲朵伸長了脖子看。
聶大郎看她半個身子都快探出去了,無奈的把她拉進懷裡,示意她別弄出動靜。
雲朵坐在他腿上,整個身子趴在他懷裡,小臉頓時紅了紅。
等她再看,就見聶梅一手拿着一個小盒,一手被方二郎握着,不知所措的樣子。
方二郎看她手上的繭子,有些黑有些黃,還有些粗糙,就想到雲朵細嫩白皙的小手,“你大哥大嫂不是也來了,咋一直沒見到他們啊?”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別的地方逛。”聶梅紅着臉,整個心兒砰砰直跳,看着手裡的脂粉盒,滿心都是甜蜜。
方二郎就讓她打開脂粉看看,“你以後也學人家打扮打扮,整天素面朝天的,再天生麗質,都要被淹沒了。”
聶梅臉色更紅了,打開脂粉盒。
裡面是白色的粉,聶梅以前不會用,不過孫瑩兒的脂粉讓她用了兩次,她也算是見過的了,把有風吹出來,就趕緊合上蓋子。
方二郎又問她餓不餓,“要不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買些吃的來。”
“不用了,我剛纔已經兩塊糕點了。”聶梅紅着臉道。怕她花錢。
方二郎就笑,“兩塊糕點又不頂事兒,那糕點也不是好糕點,這廟會上買的,可沒有點心鋪子賣的好。尤其那水晶糕,還有那雪媚娘,不僅好吃,名字也文雅高檔。”
聶梅就笑着點頭,“那水晶糕和雪媚娘都是我大嫂會的,她很會做點心,每次發工錢都會發些點心。”
方二郎頓時感興趣,“每次發工錢還給工人發點心?這麼好!”
“嗯!每次都發,好些都不一樣。有時候忙,來不及做,就發兩塊,逢年過節,就發的多了,過年的時候還發了肉。正月十五發了水晶元宵和琉璃湯圓。”
“水晶元宵和琉璃湯圓我聽過,也是鎮上點心鋪子和茶樓裡賣的,沒想到竟然也是你大嫂做出來的。她真厲害!會做那麼多點心,你有口福了,有個這樣手藝好的大嫂,能吃上很多別人吃不到的好點心,我都羨慕你了!”方二郎笑着看聶梅。
“我大嫂是很厲害……”聶梅正打算說自己身上衣裳的料子也是雲朵給的,忙又忍住了。
方二郎就嘆口氣,“我也喜歡吃那雪媚娘和水晶糕,可惜只有接了活兒,我娘給我幾文錢,才能跑到鎮上買到。”
聶梅紅着臉想了想,道,“我下回拿了給你吃。”
“我想吃你做的。”方二郎看着她笑。
聶梅臉色更紅了,“我…我不會做點心。只會做南瓜餅。”
方二郎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你大嫂以前肯定也不會,都是學的。”
“那我回去也學。”聶梅不好意思的笑。覺得方二郎家境好,不嫌棄她,聽她不會,還提議她多學,真好。
方二郎就拉着她起來,“我們出去買點東西吃,你想吃粉面包子,還是米糕?”
“你說吃啥就吃啥。”聶梅道。
“那我們買點粉面包子,把米糕也買些。兩樣都買!”方二郎呵呵笑。
聶梅心裡更覺得甜蜜,跟着他離開。
雲朵擡眼看聶大郎,神色不悅道,“你看到了吧!那方二郎不穩妥,還孟浪。”這就攛掇聶梅來學她的點心手藝了。
聶大郎笑着颳了下她的鼻子,“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是情不自禁?只是送了點禮物,鼓勵聶梅多學東西。再者已經定了親,年前要成親,牽一下手也不算孟浪吧?又沒過分。”
雲朵斜着眼看他,“反正我看那方二郎不好,就算沒有居心叵測,也太會泡妞了!”
“泡妞?”聶大郎挑眉。
一不小心又蹦出現代詞彙了。雲朵咳嗽兩聲,“就是會哄女娃兒。”
聶大郎點點頭,“聽着像是一種能力。”
看他不太懂的樣子,雲朵也不解釋,忙從他懷裡起來,“他們走了,我們也走吧!”
聶大郎拿了包袱起來,帶着她上了山上的壇緣寺。
雲朵很是虔誠的燒香,叩拜。別的不求,只求能保佑外公外婆,爸爸,姐姐身體健康,平安。健康平安比什麼都重要!
上了香,倆人出去,被一個大和尚叫住,一臉和善道,“兩位施主要抽籤嗎?”
雲朵曾經也對抽籤解籤感興趣,不過現在她不想抽了。她回不去了,已經成既定的事實。既然回不去,只能在這個世界裡好好活着。她並不求什麼,也沒有什麼要抽籤解籤的了。
跟大和尚施禮,道了謝,直接走過去。
聶大郎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那個大和尚,也沒有抽籤,領着雲朵出去,“想不想嚐嚐這寺裡的齋菜?”
“可是我現在有點飽。”吃的雲朵明顯感興趣了不少。她也會做素齋宴,只是這寺廟裡的卻是古代原始的齋菜。
“我有點餓了,我們只叫兩個嘗一嘗。”聶大郎笑着帶她去了吃齋的抱廈。
說的叫只叫兩個,素雞素鴨燒豆腐叫了五六個。
“這個蘑菇豆腐做的好吃,這個肉做的還挺像,不過要是和筍乾一塊燒會更好吃的。”雲朵吃的直點頭。
聶大郎笑看着她,“春天也應該有筍子,回去我們也曬點留着吃。”
“那山上竹子就少,鮮竹筍都不夠吃的。”雲朵說着想到了顧大郎,“他們家做竹編,那一片肯定很多竹子,可以去那邊弄點春筍來曬筍乾吃!”
那顧大郎人是不錯,只是小丫頭好像對他印象也太好了吧?他面上不顯,笑着應聲,“到時候我們去看看。”
吃了素齋,倆人喝着茶,休息了一會,又在寺廟裡逛了下,就下了山。
山下有走高蹺的,有舞獅子的,比上午的人還多。
雲朵想買風箏,上午沒買,是怕拿着擠壞了。
倆人擠到買風箏的地方,買了兩隻,一隻蝴蝶的,一隻蜻蜓的。
一個背葫蘆竹笛的到處走着吆喝着賣。
雲朵看到那老頭把笛子吹悠揚,滿眼羨慕。爸爸讓她學過音樂,只可惜她是個五音不全的,那些樂器在她手裡發出的聲音都像哭一樣,好在姐姐有天分,爸爸才放棄了折騰她。
聶大郎想了想,還是買了一管,“沒事兒的時候吹一吹。”
雲朵訕訕的笑,讓她吹笛子,保證聶大郎聽了一次不想再聽第二次。
聶大郎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不會,但欽慕會吹的人。看了眼手裡的竹笛,沒有說啥,拉着她繼續逛,“要不要買兩盞花燈拿回去?”
雲朵看了看,搖了頭,“家裡不是還有兩盞,也沒地方放,還是不要了。”
聶大郎就帶着她去逛別的。
倆人拿着兩個大風箏,很是顯眼,就和對面走來的方二郎碰面了。
方二郎笑着擺手打招呼,叫聶大郎大哥。
聶大郎裝作沒看見,拉着雲朵從另一邊走。
誰知方二郎擠了過來,“聽說你們也來了,一直沒碰到,你們吃飯了沒?買了風箏嗎?”他說着打量雲朵,她白淨的小臉帶着淡淡的紅暈,可能被擠的了,額頭還有細細的汗。嫣紅色的薄襖穿上看着很是俏麗又乖巧。這麼離近了看,他才發現,原來雲朵沒有擦脂粉。這就是真正的天生麗質吧!果然是擦了粉的聶梅也沒法比的。
雲朵不喜歡他的眼神,看聶梅聶蘭跟他一塊,招呼了一聲,就站在聶大郎後面。
“你們買這沒用的幹啥?真是有錢沒處花了。”聶蘭看着兩隻風箏,嘴上說着沒用,卻有些羨慕,“還買了兩隻,大哥!給我一隻吧!奶奶都沒有給我幾文錢,我都沒有買到啥東西。”
“這是拿回去給小娃兒玩的,你還小?”聶大郎皺眉看她。
聶蘭本以爲當着方二郎的面,又是在外面,他會給她一隻。聽他這樣說,臉上頓時閃過難堪,“我也沒多大!”
雲朵就露出半個身子跟她笑說,“讓你姐夫給你買一個!難得趕一次廟會。”
聶蘭被她說的臉色一紅,微微撇了下嘴。方二郎也不是個大方的人,出手都不捨得。
方二郎見雲朵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跟聶蘭道,“小妹要啥樣的?我給你買一個。”
聶蘭眼神一亮,“真的?我想要那個美人風箏!”
有一隻美人風箏,做的很漂亮。雲朵之前看了也很喜歡,只是那風箏卻不容易放起來,沒有蝴蝶蜻蜓一類的容易放,所以沒有買。
一旁的聶梅紅着臉伸手拉聶蘭。
方二郎說下了話,就得兌現。
“你們去買風箏吧!我們要先回家了!”雲朵擺擺手,拉着聶大郎走。
“我們一路回去啊!人多熱鬧,路上也能說說話兒!”方二郎忙道。
聶大郎回頭瞥他一眼,“你們逛吧!”
方二郎想跟着,那邊聶蘭要去買風箏,他只好到風箏攤位上花了二十文錢,買了那美人風箏。
等再回頭找雲朵和聶大郎,倆人已經沒影兒了。方二郎有些不耐的看了眼聶蘭。
聶蘭正歡喜的拿着風箏沒看見,聶梅卻滿心喜歡又忐忑的注視着方二郎,就看到了他的神色,愣了愣,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害怕擔憂。
他已經花了好些錢,買吃的,還給她買脂粉,聶蘭又要了一個風箏,他這是生氣了!?剛纔就拉聶蘭,不讓她要,她非要,這下讓方二郎不高興了。
走一路,聶梅心裡都無比忐忑。
直到回家也沒有再遇到雲朵和聶大郎,方二郎興致就不太高了,說是逛一天有些累,原本說的送聶梅回家沒有送,而是直接回了上洋村。
這讓聶梅心裡更是不安害怕。
雲朵卻高興的買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擺在炕上。
兩隻風箏給聶深一隻,聶婆子有些風寒,就沒有去趕廟會,聶里正就一個寶貝孫子,怕他一個人去,遇上拍花子的,就沒有去。
聶深拿着泥咕咕吹,拿着風箏在院子裡跑,很是興奮,“雲朵姐姐,我們啥時候去放風箏?”他現在就想出去放風箏。
“等明天后天,起風了就出去放!”雲朵笑着應道。
聶深也知道沒有風,風箏就飛不起來,有些難耐的點頭答應。拿着小吃食,和小玩意兒就跑回家像爺奶顯擺。
聶里正看了也很是滿意,他給聶大郎啓蒙,教他念書,雲朵有啥小娃兒的吃食玩具的想着他孫子一份,這樣的關係只會越走動越牢固。
聶深沒在家裡多待,拿着風箏和泥咕咕又跑去小院玩兒。
聶婆子叫住他,“把風箏放家裡吧!讓人看見你雲朵姐姐又給你東西,會說嘴,不舒服的。”
聶深不捨的把風箏放家裡,拿着泥咕咕和小麪人出去玩兒。
村裡的小娃兒們幾乎都有了泥咕咕玩兒,一塊比賽看誰吹的響,誰的大誰的小。誰的最漂亮。
雲笑拿着兩個,一大一小,卻有些不敢吹,小臉上的笑卻沒有停過。
雲英看着炕上的各色小玩意兒,直嘆氣,“都說不讓你買那麼多,家裡用不上,買了都可惜錢了。”
雲朵嘿嘿笑,她也發現好些東西是沒用的,只是當時買的時候很開心,她挑,聶大郎拿着錢袋子付錢,買着買着就買了好些沒用的東西。
晚飯沒有做旁的,就煮了些小米粥。那些粉面包子,煎餃,肉盒子,米糕,一堆的小吃食都快吃不完了。
吃了飯,雲英拿走了祥雲木簪,一個桃木梳,別的都沒要。讓雲朵出門的戴着,“那絡子倒是編的挺好看,我再給你繡兩個荷包,出門戴在身上。”她在鎮上幾年,也是見過有錢人家的人。身上都帶着荷包,還有帶玉佩的。
“好!”雲朵看她神色,知道這絡子估計她也會打,連忙應了聲。
雲英就嘆氣搖搖頭,領着雲笑回去。
送了她們娘倆回來,鍋裡的水也燒熱了。
之前都是聶大郎先洗,他洗完再穿好衣裳到外面去,等着雲朵洗好。
熱水倒好,香胰子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聶大郎催促雲朵,“你先去洗,我去外面等着。洗完趕緊鑽被窩裡。”給她關上屋門。
“你不先洗啊!?”雲朵問了聲,看都準備好了,她今兒個跑一天,出了不少汗,也累的不輕,就脫了衣裳先洗了。
聶大郎站在外面,看着星空欣賞,耳邊卻是嘩啦嘩啦的水聲。
聽雲朵洗完,他伸手推門,“洗好了吧?快點先鑽被窩裡。”
雲朵剛把裡衣穿好,見他推門,忙應聲,跑炕上,“我這就穿衣裳出去。”
聶大郎看着她,抿嘴一笑,“外面冷,洗完澡就出去吹風,再得了風寒。你就待被窩裡好了,反正你也不會偷看。”
雲朵臉色一紅,“我還是出去吧!”
“不用了。”聶大郎解開釦子,開始脫衣裳。
雲朵轉過身,拉了被子,側身躺下,把被子拉過頭頂。
聶大郎看她蒙着頭,包的像個蠶蛹一個,笑笑脫了衣裳,又添了半桶熱水,洗了澡。
一直等他洗完,那個包都沒有動一下,聶大郎眉頭微動,很想讓她幫着遞一下衣裳,終究沒有說出來。穿了衣裳,把水倒掉,拾掇好上炕。
掀開雲朵的被子,她一張小臉通紅,連耳朵都紅紅的。
聶大郎眸光暗了暗,笑着問她,“還要看書嗎?”
“不看了,今兒個跑的太累了,還是早點睡吧!”雲朵搖搖頭。
聶大郎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
雲朵一下子心裡狂跳,繃着身子不敢動了。有什麼事兒……要發生了?
聶大郎只是輕吻了下,就給她拉好被子,“那早點睡,夜裡冷了叫我。”
雲朵胡亂的點着頭,也鬆了口氣。
吹了燈,聶大郎聽着她好一會才緩和過來的呼吸聲,閉上眼,壓下心裡的翻涌。
一直沒有翻身,臨到睡前,實在不舒服,雲朵才輕輕翻了兩下,閉上眼睡着。
雞叫兩遍的時候,聶大郎起來加了一次炭。
雲朵一直睡到巳時初(九點),早飯聶大郎已經做好,蒸的包子,煮的米粥。雲英和雲笑的飯送去了作坊吃的。
屋裡靜悄悄的,聶大郎炕上一旁看書。
院子裡的太陽已經照到屋裡一片,尤其的明亮。
雲朵伸個懶腰,“什麼時辰了?好像很晚了,怎麼沒叫醒我啊!”
聶大郎把衣裳給她拿過來,“看你睡的沉,就沒叫你。快起來梳洗,我去熱飯。”
都要熱飯了,雲朵忙拾掇好,吃了早飯。
聶梅過來了,她昨兒個想了半夜,方二郎花太多錢了,他生氣,覺得回家不好交差,那風箏二十文錢,本來可以不買的。想來想去,想到他說喜歡吃水晶好和雪媚娘,就想做了給他吃。只是她不會做點心,就過來求雲朵。
雲朵看到她來,神色就有些不太好了,跟她招呼了一聲,也不問她啥事兒。
聶梅坐在板凳上磨蹭了好一會,才說,“大嫂!你能不能…教我做兩道點心。”
“你想做啥樣的點心?”雲朵問她。
聶梅紅着臉道,“水晶糕和雪媚娘,大嫂能教教我嗎?”
“不能!”雲朵直接拒絕。
聶梅愣愣的擡眼看她,有些急道,“大嫂!我知道那點心是秘方,我不會外傳的!我學了也不是做旁的,求大嫂就教教我吧!”
“你知道那是秘方,你還讓我教你!?”雲朵皺眉,以前只覺得聶梅安靜,包子,竟然還蠢。才見那方二郎幾面?就被那方二郎給腦子裡灌了水嗎?
聶梅張張嘴,一臉爲難又忐忑憂慮,“大嫂……”
雲朵看着她,目光淡淡,“你要想學做點心,綠豆糕,花生糕,米糕這些我可以教你,但水晶糕和雪媚娘不行。這兩樣點心都是在點心鋪子裡也是有錢不趕早都買不到的。是秘方,就不會外傳。我跟點心鋪子茶樓都是簽了合約了,要是傳出去,外面到處都是這種點心,點心鋪子還賣個啥?”
聶梅忙道,“我不會外傳的,大嫂!我保證不會外傳!”方二郎說喜歡吃水晶糕和雪媚娘。
雲朵看着她不再說話。至少她的手藝現在還沒打算傳,也沒找到讓她想傳藝的人。
聶梅眼眶就紅了,擦着眼淚起身回去了。
雲朵皺着眉,很是不悅,“那方二郎根本就不是個東西!定這樣一門親,以後能過得好!?看不上那顧大郎,還有楊大郎,李大郎,白大郎的,找誰不行!過不舒心,穿綾羅綢緞就好!?”
看她那麼生氣,還不是氣聶梅,氣那方二郎。聶大郎沒有說別的,把她拉到懷裡,“不生氣!各人有各命,各人又各人的緣法。昨兒個不是才燒了香,聽了大師講經?”
雲朵推開他,“難道就看聶梅以後過不好?”
聶大郎笑着揉她的頭,“未必過不好啊!”
雲朵皺着眉毛想,聶梅不覺得方二郎說那話是想套點心方子,聶大郎竟然也不覺得?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看太多現代的爾虞我詐了?
見她自我懷疑,聶大郎摟着她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緣分的事兒,有時候攔也攔不住。那孫瑩兒還不是嫁給了二郎。”
雲朵擡眼瞥他,聶二郎的緣分估計是孫瑩兒的孽緣。
看她生氣翻着兩個大眼看他,實在可愛的緊,聶大郎摟着她呵呵呵笑起來,“好了!不生氣了!現在已經和方家定了親,那方家的家境也的確很不錯,聶梅只是現在有些自卑,想捧着那方二郎。吃虧受欺負應該不會的。有我們在,她只要自己硬氣點,也不會受欺的!”
雲朵有些泄氣,剛定的親,要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有不像現代,今兒個領證,晚上發現不合適,第二天去就辦離婚了。
不過學點心的事兒,她覺得還是得跟甘氏說說,讓她多注意點那方家。要真是不好,發現及時,這親也不是必須得結的。就算退了,也不會有人說啥。又不是沒有退親的!
想好,她跟聶大郎招呼一聲,出去到聶家老宅。
聶梅還紅着眼睛,張氏也不知道她咋了,看到雲朵過來,就招呼她。
見雲朵過來,聶梅看着她,眼裡又升起希望。是大嫂看她哭着回來,想了想,又過來教她的?
雲朵只跟張氏點點頭,問了甘氏在後院種菜,就直接到後院去。
聶梅就滿眼的失望。
甘氏招呼雲朵,“你們那小院子蓋作坊的時候不拆吧?就算拆應該也不影響啥。我秧了好些菜苗,你們把地拾掇好了,等菜苗長大,就挪過去,栽上些,春上也有菜吃。小青菜和空心菜的菜籽我都留了,等種上菜苗,再撒一層,出了就能吃。”
雲朵笑着應聲,把聶梅學做點心的事兒說了,“也不知道爲啥突然過去說要學做水晶糕和雪媚娘,那是秘方,和點心鋪子茶樓簽了合約的,我就說不能教她。她哭着跑回來了。”
甘氏很是訝異,“跟人家簽約了的秘方,自然不能外傳。聶梅咋突然要學這兩樣點心了?”
“我也是不知道。還沒問她,她就哭着回來了,我也沒好再追問,跟奶奶說說,看是因爲啥。”雲朵搖搖頭。
甘氏若有所思,等雲朵走了,叫了聶梅問她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