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姚若溪見她直接就進內院去,像進自家後花園一樣,目光冷下來,出言攔住她。
“有話等我放了包袱再說吧!”朱敏兒卻眼神閃了閃,加快了腳步。
“你不能住在我們家裡。”姚若霞也反應過來,上前幾步攔住了朱敏兒。
朱敏兒臉色一變,委屈的擡眼,“我…爲啥不讓我來了?難道是表姐厭惡我了嗎?”
“你後孃縱然沒有教過你,你也該知道一個閨女家名聲比性命還重要。你如今年齡也大了,不是幾歲的小孩,還往我們家住,你就沒覺得不妥!?”姚若霞看了眼姚若陽,眼裡閃過惱意。
“有…有啥不妥的?別人家還不都一樣。”朱敏兒扁着嘴,弦然欲泣。
“以前讓你住,是因爲家裡都是女孩子,如今我弟弟回來,你今年也十二了,你不顧名聲要住我們家,我們家也不能什麼都不顧,因此壞了你的名聲呢!你還是回老宅跟奶奶一塊住吧!”姚若霞知道朱敏兒每年不來住些日子過不去似的,但如今若陽都十三了,老宅還把一個十二三的外孫女往她們家塞,意圖也太明顯了。
“我……”朱敏兒眼淚掉下來,說不出話,就又往死了娘上扯,“你們是不是因爲我是沒孃的人,不喜歡我,厭惡我了?以前都能住,別人家也是這樣的。”
“就因爲你沒有了娘,才更要嚴苛謹守,知禮懂禮。再說你非要住進來,別人可能看在你沒娘上不會說難聽的給你聽,但她們會說我們家欺負一個沒孃的閨女。你要想學針黹茶飯,熟能成巧,多做就是了。實在沒有必要壞了名節!還是回去吧!”姚若霞好脾氣,臉色也黑下來。如果朱敏兒是個好的,她沒了娘,她們自然多的是憐惜幫助。但現在這樣,只能讓人看輕她。
朱敏兒擦了擦眼淚,去看姚滿屯,滿眼希冀。
姚滿屯也是明白過來的,看了看兒子,抿了嘴。雖然外甥女可憐,他可以出手幫助,但要給他做兒媳婦,他是怎麼也不會同意的。
朱敏兒見他不吭聲幫着自己說話,咬着嘴,委委屈屈道,“那我住在外院客房裡總行了吧?”
“外院住的是顯聰,你確定要跟他住一塊?”姚若霞不僅笑,也暗贊姚若溪留丁顯聰住家裡,早早堵了這條路。
朱敏兒一噎,頓時抽泣的哭了起來,一副孤苦無依的模樣。
“敏兒!回老宅跟你姥姥一塊住吧!閨女家名聲重要,你要是想學針黹茶飯,白天過來玩也就是了。”姚滿屯嘆口氣。他是絕對不會跟親戚結親家的了!
朱敏兒抱着包袱,哭着就往外跑。
“站住!”姚若溪喝了一聲。
朱敏兒停了下來,驚怕可憐的回頭。
“你這樣哭着回去,雖然別人看見會覺得我們欺負了你個沒孃的可憐孩子。可若是別人問起,只要有一句家裡有半大小子,你非要擠着住過來,沒有得逞哭着走了,你看別人怎麼說你不檢點!”姚若溪冷眼盯着她,聲音不高不低,卻嚴厲非常。
朱敏兒震了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姚若溪。
連姚滿屯和姚若霞幾個都震了下,還是頭一次看見姚若溪如此嚴厲的訓斥人。不光訓斥,還是威脅吧!?
“記住你是女孩子。你可以走了。”姚若溪承認自己的手段雖然有時候陰私了點,但這種明目張膽算計人,還真是讓人窩火。姚若陽剛回家就惦記上了,還真有苗氏的。真要住下來,出了點事兒,到時候明明是朱敏兒不檢點,也會被傳成她們家欺負沒孃的朱敏兒。而朱敏兒,別人沒爹沒孃都還自強自愛,她卻自甘下賤。
朱敏兒先前本是裝哭,這會卻是真的要哭了。可看着姚若溪犀利冰冷的眼神,她又不敢。她就算沒娘也知道閨女家名聲絕對不能毀了,否則親事毀了,這輩子也就毀了。想哭又不敢哭,連跑也不敢跑,繃着小臉出了門,回了老宅。
苗氏看見她,挑起眉毛,“不是說要在二舅舅家住幾天,學學茶飯功夫的,咋又回來了?”
朱敏兒忍不住撲到苗氏懷裡哭起來,“她們說表哥回來了,不讓我住了。會壞了名聲。連前院都讓丁顯聰住,把我攆了出來。”
“哎呀!要這樣說,那住在這邊,跟表哥表弟一個院子,豈不是也會壞了名聲!?”毛氏嗤笑起來。只是嗤笑完,她臉色就僵硬了一瞬。看着苗氏,眸光幽轉。婆婆看來有意把朱敏兒這丫頭塞到二房去享福過好日子,也好拿捏二房的兒子。現在被二房識破推拒了出來,不會轉頭把注意打在她兒子頭上吧!?
這麼一想,毛氏就擔心了起來,她大兒子今年也是要十五了的,轉眼也是該說親的時候了。
苗氏這會沒有注意到毛氏的暗暗警惕,兩眼陰霾的哄住了朱敏兒。
正說着姚若霞就拿着幾小把絲線笑着過來,“敏兒表妹還真哭起來了。正要給奶奶說,表妹如今也大了,我們家有半大小子,她要過去玩是行的,但留宿怕讓別人說我們欺負敏兒表妹,故意壞她名聲。”
“都是自家親戚……”苗氏發現說不下去了,因爲姚若霞死死捏住了名節一事,難道她要說因爲是親戚,就不用重視名聲了嗎?
“大姑姑雖然不在了,家裡有個後孃,想來也不會對敏兒表妹多用心,就還請奶奶多多教導敏兒表妹。真要是因爲敏兒表妹不懂事兒,敗壞了自己的名聲,相信大姑姑在地下也不會死不瞑目的。”姚若霞面容秀雅,笑的得體,說完把絲線放下,“這絲線是京都來的,比底下的用着顏色好點,就給敏兒表妹做繡活兒吧!”說完,屈膝朝苗氏行了個福禮,給毛氏禮過,施施然離去。
毛氏看苗氏臉色難看,朱敏兒也似乎忘了哭,這一會說啥都不是,起身進了廚屋忙活。她要是幫着姚若霞那賤丫頭說話,婆婆一準發現她戒備朱敏兒。要是順着苗氏說,朱敏兒就會無休止的住下來,時不時的過來住。以前年紀小還好說,如今大了,別人不說閒話纔怪。
朱敏兒覺得被莫名其妙的教育了一頓,還不等她去找姚正中說話,姚若霞已經跟在在姚文昌家逗新抱來的小狗玩的姚正中說了朱敏兒的事兒。
姚正中沉思了一會,慢慢的點頭,“若霞做的很對。你堂姐已經嫁了,如今就數你最大的,幾個妹妹有啥不好的,你多指點着些。”
“大戶人家的規矩什麼的,咱們不用東施效顰,但該有的還是得懂得的。”姚若霞點點頭,回了家。
盧秀春看姚正中面色有些沉,以爲他覺得姚若霞做的太過,就笑言道,“若霞如今越來越氣質,穩重,跟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一點也不差了。”
姚正中所有所思的笑了笑,當晚回到家,就問苗氏,“你想把敏兒定給老二家的小子?”
苗氏掃地的動作一頓,笑回道,“敏兒單純,喜歡跟若霞姐妹一塊玩,誰知道倒是被說教居心不良了。”
“兩家不適合。”姚正中揹着手回了句,出了屋到後面去上了茅房。
苗氏陰着目光,抿着嘴,繼續掃地。適合不適合,要看誰說了算。
次一天,打發朱敏兒過來找姚若霞學針線活兒。
姚若霞自己現在已經開始在繡嫁妝了,別的不說,帳子是要自己繡一頂,就算嫁衣不用自己繡,四季衣裳也要做。哪有時間教給朱敏兒針線活兒。給了她幾個花樣子,讓她自己回去練。
盧秀春見了,就把朱敏兒招呼到自己家,指點她針線活兒。左右自己現在沒有事兒,只用打理姚文昌和她自己的衣裳就是了。
盧秀春的繡活兒明顯要比姚若霞好一點,可朱敏兒看了依舊心裡不悅記恨。被這樣趕,讓她覺得難堪,又惱恨的。
苗氏聽說,笑了一聲,“文昌媳婦兒倒是跟老二家的交情好!”
許氏也忙打發了自家倆閨女也去找盧秀春學繡活兒。
盧秀春自然不拒絕,說過了正月後,天暖和下來,就讓姚春桃和姚春杏找她學針黹。
過了初五六,王元榮就和王軻王寶柱來了,同來的還有王桂香,拿着自己做的兩雙繡花鞋,繡的手帕鞋墊,荷包,打的絡子。
姚若溪看着微微苦笑,剛用名節的藉口打發走了朱敏兒,現在想留王桂香住幾天都不行了。
姚若霞看着也笑着搖頭,把自己繡的雙面繡荷包拿出來送給王桂香,“這個是雙面繡,你要是想學,回頭有機會,來家裡小住,教給你。”
“雙面繡?還有這樣的繡法嗎?!”王桂香看着很是驚喜,把荷包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姚若溪也拿出兩方雙面繡的帕子,“這個是之前練習做的,不咋好。等有空給你繡兩把執扇。”
“咋會不好,我看這極好的了!兩面一模一樣。”王桂香很是高興,她生來比較害羞,而姚若溪又性子冷淡,沒想到能跟姚若溪玩到一塊去。高興的拿着帕子正反看了看,很是珍視的模樣。
王元榮看着眼神就帶了些幽怨,他也送了很多東西給這丫頭,咋不見她也送自己些小東西。都是吃的,吃完就沒了。
王軻看王元榮眼睛裡都快伸出一隻手把王桂香拿着的帕子搶過來了,輕咳一聲,“晌午做啥好吃的?”
“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吃!以後得娶個做飯能手,才能拴住你了!”王寶柱嘲笑他。
王軻嘴角抽了抽,他只是轉移個話題,而已。
只是這話在進門的段浩奇聽來,特別的刺耳。大步進了屋,見果然是王軻,還記着姚若霞對王軻笑的燦爛的樣子,頓時吃喝了一罈子醋,“想吃好吃的,娶個廚娘就行了。”
“大廚都是男的,你願意娶回家?”王元榮是不太願意段浩奇娶了姚若霞的,難道說以後要永遠壓着自己一頭。想到這,他眼神又掃了眼姚若溪,覺得她還小,不像姚若霞,今年十六,能成親了,暗自嘆息了一聲。
“王元榮,你單跟我作對是吧?你現在跟少爺我作對,以後…”段浩奇眼神掃了眼姚若溪,得意的哼哼笑。
王玉花出來笑着招呼幾人,“家裡還藏了些好吃的乾果,點心,就等着你們來。快來嚐嚐吧!”
王元榮來也拿了不少,段浩奇更是大包小包放了一堆,所以看得王玉花很是開心高興。
段浩奇抓了幾個開心果,“這開心果倒是好吃,哪買的?”
“於家送的年禮。”姚若溪這段時間對段浩奇的觀察,也改觀了些。人是個很單純但不蠢的人,有待觀察。
正要拿乾果吃的王元榮聽是於家,整個人頓時就不太好了。
段浩奇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王元榮。這小子不幫他還擠兌他,以後也別想他出手幫着說話。那於晉然他可是見過的,長得很仙兒的一樣。見他臉色不好,就笑的更燦爛,“於晉然吧?我認識他的,長得很俊美脫塵。今年鄉試他估計也是要回來的。當時春試奪了魁首,本以爲會接着參加鄉試的,誰知道沒有。不過今年的解元怕也是他無疑了。”
王元榮臉色更是不好,但面上笑容不變,微挑眉毛,看着段浩奇沒有多說話。
段浩奇察覺他笑的詭異,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不大會姚文昌就過來了,想請姚若霞幫着做兩個大菜撐場子,他兩個同窗過來。一邊說一邊給姚滿屯使眼色。
姚滿屯還沒說話,王元榮就笑道,“小叔的同窗,必然是滿腹學識的人,正好今年王軻他們也要參加春試了,小叔就和他們過來一塊吃飯,也省的再單做一回。順便給他們上上課,也多幾分把握。”
姚文昌本就是個湊趣的人,看他笑容滿面的親熱的叫小叔,他本意也是如此,看了眼姚滿屯,給王玉花使個眼色,就點頭應好,“那就太好了!你小嬸這幾天身子不舒服,到這邊正好跟志同道合的人好好說說話。”
王玉花頓時明白過來,訕笑一聲,覺得段浩奇在這,再去相看盧秀春說的人,有些不太妥當。
姚滿屯也覺得不太妥當,不過這事兒又沒有挑明,志同道合的同窗遇到了,合成一桌吃飯,多交個朋友也是常見的事兒,就沒有再說拒絕的話,點了頭。
不大會,姚文昌就和兩個文質彬彬讀書人模樣的青年過來,盧秀春在後面跟着,拎着一籃子的菜。
姚文昌先給姚滿屯介紹了兩人,“這位叫韓棟,這位叫麻昌樹,都是我同窗好友。麻兄已經上屆考取中了舉子功名。是我們中有名的大才子。”
他多介紹這兩句,姚滿屯就知道這麻昌樹就是盧秀春說的人,不僅多打量他幾眼。十八九歲的年紀,身材挺拔,人也很俊朗,面上帶着笑,不是那種清高自傲的模樣,又文質彬彬很是有禮,讓人看得就覺得舒適,心裡多了幾分滿意。看來盧太太沒有胡亂介紹親戚,這麻昌樹是個靠譜的人。忙招呼了他和韓棟進屋坐。
姚文昌又給倆人介紹了王元榮和段浩奇幾個,本就是來相看的,能跟姚文昌玩到一塊,都不是一板一眼的人,聽王元榮小小年紀就考中秀才功名,倒是另眼相看。
這種時候,段浩奇就覺得悶悶不樂,有些拘束。他知道自己唸書不咋好,可爹孃就他一個兒子,他念書也不可能出去做官,總得留在守着爹孃的。又素來端着少爺的架子,防着別人叫他暴發戶,跟這些真正的讀書人就顯得很沒話說。
王玉花在廚屋裡坐着,看姚若霞和盧秀春做飯,小聲的跟盧秀春說着麻昌樹家的情況。
“只有一個弟弟,一個姐姐已經出嫁了,他也是讀書耽誤了,今年十九,說的是參加完春闈再娶親成家的,他爹孃都催着他先成家,再科舉。他也是頂孝順的人,在鎮上口碑挺不錯。至於輩分差了,真要是合適,那都不是問題。我那妗子是個最和善溫婉的人,待底下小輩更是好得很,不少人爲着一個好婆婆說要結親。”能有一個好婆婆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盧秀春當初願意嫁給姚文昌也有他是最受寵的小兒子這個原因。至少婆婆不會太過看她不順眼,挑刺磋磨。
這麻昌樹是盧秀春的舅家表哥,按輩分,姚若霞也是得隨着姚文昌以後的孩子叫一聲表舅的。
王玉花點點頭,這個親拐的遠,輩分差了是真沒啥問題的。
姚若霞很是不自在,段浩奇在這裡,爹孃又張羅給她相看人,傳出去可真是不好了。
王桂香也臉色泛紅,不過王玉花幾人都沒拿她當外人,讓她心裡很高興。專心的幫着姚若霞打下手,遞東西。時不時又幫着姚若溪看火。
堂屋裡姚滿屯和姚若陽陪坐着,有姚文昌活躍,王元榮又是刻意摻和,王軻和王寶柱也不是怕人的人,麻昌樹知道來的目的,韓棟在一旁幫腔,倒是說的其樂融融。期間更是不時的傳出笑聲。
段浩奇就發現這個麻昌樹很會說話,看他沒有接話,姚若陽還沒有入學,就說的都是跟讀書有關的趣事,卻不是書本上內容,不疾不徐的,顯示出很好的涵養。或許對情敵有天生的敏銳力,他見似乎都在圍着麻昌樹說話,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麻昌樹是來跟他搶媳婦的。頓時心裡燒了一把火似的。讀書就了不起,考個舉人功名就了不起?憑這個就能從他手裡搶走他媳婦兒!?做夢!
廚屋飄來陣陣飯菜香味兒,姚滿屯起身,姚文昌也起來,讓幾人坐着繼續說,他到廚屋裡幫着端菜。
因爲天冷,所以冷菜沒有準備那麼多,四冷八葷,四素四湯。不是就擺了滿滿一桌子。
姚若霞歉意的對王桂香笑笑,“好不容易來一趟,今兒個得委屈你跟我們在廚屋裡吃飯了。”
“啥委屈不委屈的,本來就是我自己硬賴着過來的。我喜歡在廚屋吃飯,又自在還暖和呢。”王桂香靦腆的笑笑,搬好凳子,招呼姚若溪坐下吃飯。
王玉花看着爆炒肥腸夾了一塊又一塊,還招呼盧秀春和王桂香,“不用客氣,多吃點,多吃點。這幾天吃剩下的菜,還真是不好解決。”
姚若溪看着把筷子插住她的筷子,“肥腸口味重,娘還是多喝些雞湯吧。”這爆炒肥腸放了不少辣椒,因爲天干,屋裡又燒炕,王玉花吃辣就上火,偏生還喜歡吃。
“你這丫頭,就你管得寬!”王玉花嗔了她一樣,見總一盤子肥腸被她夾了一小半下去,訕訕的收了筷子,又跟盧秀春道,“這是我們家的大當家,連吃飯也都管着不能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了。”
盧秀春看着笑,“看二嫂說的,若溪又不是土匪!你就顯擺吧!我要是有若溪這樣的閨女,做夢都笑醒了。她管着二嫂,也是爲二嫂的身子着想。”
“她啊!看着文文靜靜的,強勢的時候還真跟土匪差不多!”王玉花嘴上不滿的抱怨,卻眼角眉梢都是笑。
“大當家!?”王桂香覺得好笑。
“我只是小小的當一下家,只能稱作小當家。”姚若溪看幾人都笑的開心,也樂意湊一下趣。
幾個人都笑,姚若霞端了雞湯,一人一碗。
堂屋裡的雞湯只有一小盆應景,滿桌子的菜,也喝不到多少湯的。倒是那桂花稠酒,一罈子五斤酒,倒了兩輪就見底了。
韓棟表示很嫉妒姚文昌,“這麼說,秋高氣爽時,你就一邊賞月看花,一邊喝着這綿甜香醇的桂花稠酒,還不詩興大發?!”
姚文昌哈哈笑,忍不住自得,“誰讓我有個好侄女呢!”與有榮焉的樣子。
“這是最後一罈了,喝完可就真的沒有了。”姚滿屯又搬來一罈子,還都是沒長大的少年,而且今兒個也不是尋常走親戚,喝這個桂花稠酒不會醉,是最好了的。
麻昌樹到盧夫子家走親戚的時候有幸嘗過一次,不過盧秀春也只是拿了幾斤回去,自己都沒捨得喝。聽是最後一罈子,就壓住姚滿屯的手,不讓他開封了,“喝酒適量就好,這一罈還是留下吧。”
段浩奇也是硬賴走一罈子的,看見也道,“姚叔還是留着吧!若溪妹妹不是說這酒孕婦喝了好,留給嬸子喝吧!我看她挺喜歡的。”適時的表達,他跟姚滿屯很親近,很姚若霞的妹妹關係也不錯,還了解王玉花,爲她着想。
麻昌樹看他帶着敵意的目光,雖然盧秀春沒有告訴他段家提親的事兒,不過略一想就明白過來,是他的情敵。不僅微微笑起來。有情敵,說明那位姑娘出色優秀,他倒是不懼的。
最後那一罈桂花稠酒沒有開封,留了下來。
姚若溪知道這個酒綿甜如牛奶,喝了不起勁兒,那麼多人,五斤酒,只夠一人用大杯子倒兩杯的,也有意讓姚若霞也看看那麻昌樹,就跟姚若霞道,“我在花園藏了還有十斤特意給娘留的。大姐讓他們儘管開了封喝就是。”
姚若霞臉色頓時緋紅一片,有些手足無措的站起來。
“穩重。”姚若溪只提醒她一聲。
大燕開國不久,不是沉澱幾百年的朝代,民風並不那麼嚴謹,這樣悄悄見面相看,都是常有的事兒。
姚若霞看看王玉花和盧秀春,見倆人點頭,就深吸口氣,拿了酒罈子送到堂屋裡去。
麻昌樹只是剛纔進門的時候,在廚屋門口見兩三個小姑娘接盧秀春進去,沒敢打量。這會見了姚若霞,見她相貌標緻,姿容秀麗,溫婉大氣,又看了眼滿桌的菜色,知道都是出自她的手,倒是多幾分好感。
姚若霞只粗略的打量了一眼,送完了酒就回去廚屋了。
段浩奇卻是喝了幾罈子醋似的,別提多酸了。想到提議他們過來一塊吃飯的人是王元榮,恨不得上去掐死了他。他跟這貨又沒仇,竟然給找他情敵!
王元榮衝他微微一笑。段浩奇更是憋了滿肚子氣。
王軻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段浩奇,就目前看來,這個麻昌樹表現不錯,可真正的爲人他們都不瞭解,看他穿戴也知道家境是絕對不如段浩奇的。真要選擇,他們也會支持段浩奇這個知根知底的。這貨單純啊!真要是耍心眼,就算若霞表姐偶爾失策,有若溪在,有他們在,那是肯定耍不過她們的!若霞表姐嫁給他,好拿捏啊!
所以一頓飯吃完,賓主盡歡,唯獨段浩奇滿腹不悅。見麻昌樹還不走,簡直想趕他了。
姚文昌看着就知道他很滿意自己侄女,不過看段浩奇兩眼都放刀子,連他都要不放過了,笑笑忙帶了麻昌樹和韓棟走了。
盧秀春還留下說話,等着消息。因爲離的遠,來回一趟實在不容易。
麻昌樹還沒說啥,倒是韓棟抓着姚文昌的肩膀哀嚎,“早知道你還藏着一個這樣的侄女,我絕對不定親啊!”
“去你的吧!你的親事一歲定的,那時候還沒我侄女呢!”姚文昌笑着推開他。轉過頭問麻昌樹,“如何?我可是冒着風險帶你來的。”
麻昌樹一笑,對着姚文昌拱手道謝,給了一句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麼說就是十分滿意了。姚文昌點點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勁敵不少,可要看麻兄本事了!”有人爭他侄女,他十分樂見。
麻昌樹想到段浩奇和王元榮幾個,都是半大的少年,不說別的兩個,單段浩奇的穿戴一看就是富家少爺,而那王元榮更是小小年紀就身有秀才功名,不僅苦笑,“還真是勁敵不少!”
姚文昌聽他誤會,也不解釋。韓棟也插嘴說不能讓他那麼容易娶到媳婦兒,“那麼好的姑娘啊!”
“看在親戚的面子上,表弟不給點提示?”麻昌樹也不是死板的人,又給姚文昌作揖。
“如果以後你真得逞了,就跟若霞喊我小叔!?”姚文昌頓時眉飛色舞。
“得逞……”麻昌樹嘴角抽了下,他又是壞人,強搶民女,還得逞。
姚文昌哈哈笑,讓倆人喝茶,自己過來姚若溪家探聽情況。
這邊盧秀春一臉尷尬的看着走動跟在姚若霞身邊的段浩奇,還要時不時接收幾個眼刀子。
段浩奇現在也不要臉面了,臉面可沒媳婦兒重要。還把自己身上掛的一個玉葫蘆摘給了小四讓她拿着玩。
王元榮看了,不禁笑道,“還算有點腦子。”知道粘的緊點,還不忘討好若霞表姐身邊的人。
姚文昌過來,見段浩奇還沒有走,咳嗽了兩聲,說是接盧秀春的,沒有多待,小兩口就告辭回家去了。
盧秀春聽表哥很是滿意,回去讓他等待消息,也表現一下。留他多住一天。
麻昌樹卻沒有多留,說是十五到新安縣看花燈會,說完又對盧秀春作揖。這個就只有盧秀春才能約姚若霞出來了。
盧秀春覺得也好,答應了。即使不成,少年少女,也總有些自己的青春記憶。
段浩奇騎馬來的,磨到很晚,才告辭離開,不過出門沒多遠就打劫了王桂香。
王桂香向來膽小靦腆,一下子被他氣勢洶洶的搶走了荷包,嚇的好一會沒有反應過來。
段浩奇心滿意足的看着手裡的雙面繡荷包,對王桂香道了謝,這才心情好轉的打馬回家。
“我的荷包……”王桂香欲哭無淚,這簡直跟強盜一樣啊!
不過更讓她欲哭無淚的是,回到家準備跟爹孃顯擺一下得到的禮物,發現姚若溪送她的帕子不知道啥時候少了一條。
王元榮躺在炕上,拿着月白繡薔薇花的帕子,放在鼻尖,還能隱隱聞見一股幽香,不禁嘴角高高的揚起。
而段浩奇的荷包被段太太瞧見,一見未來兒媳婦還有這種絕技在手,兒子又催得緊,也跟段老爺商量,“她們家兒子已經找回來了,現在也該能定親了吧?”
段老爺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當即又叫媒婆往姚若溪家跑。
姚滿屯和王玉花卻是爲難了,要是那麻昌樹不咋樣,直接拒絕了就是。可人麻昌樹人品相貌都很不錯,還有舉子的功名在身,明年的春闈過後就是有大出息的人了。閨女嫁給這樣的人,以後大富大貴不敢說,可官太太的地位卻是高了很多的。
麻昌樹這邊不捨得拒絕,段浩奇這邊更是不好推拒。這孩子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挺喜歡的,對大閨女又一片赤誠之心,很是難得。而且這段家只有兒子,沒有糾紛。以後日子絕對安逸舒服。
同意麻昌樹,以後面子好,裡子也不錯。但嫁給段浩奇,面子上不如嫁給麻昌樹,但絕對的裡子好。是要面子還是要裡子,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最後只能說等王玉花生了,準備喜上加喜,算是打發走了媒婆。
“大姐也靜下心來,好好考慮考慮。”姚若溪見姚若霞苦惱,沒有多說打擾她思慮,跟小四和丁顯聰到小溪邊看他們扔石子砸破冰面玩。
趙豔萍遠遠看着,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過來。
小四和丁顯聰都對她很是戒備,姚若溪說了話,倆人又知道就算姚若溪的右腿還沒好全,姚若萍的武力值在姚若溪面前根本不夠看的,也就走開讓倆人說話。
趙豔萍時間不多,也怕有人看見會誤會,和姚若溪走到溪邊一個隱蔽的地方。
姚若溪看她坐在石頭上,面上帶着傷感,站着沒動。
“我們家是中醫世家,我從小就頭疼那些,所以沒學好,只能當個護士。連男朋友也被搶了,結果搶了不算,還想徹底剷除我在他心裡的殘餘印象。也幸好被救了纔沒身敗名裂,只是沒想到,救我那人本來就是個圈套,讓我沉浸在他溫柔攻勢中,最後暴出他有妻子兒女,然後就被他那個瘋子一樣的老婆追殺。最後一次,也是我自己愚蠢,開車撞上了卡車。”趙豔萍也不在乎她不搭理自己,帶着淡淡憂傷的講述自己的故事。
“搶你男朋友的人……”姚若溪聽她被小三,眸光閃了下,出聲問她。
趙豔萍慘笑一聲,“是我姐。是我親姐姐。她繼承了我們家族醫學,是中醫院高材生,年紀輕輕就是主治醫師了。在家裡什麼都是她最優秀,而我就是那個不學無術的人。就連我男朋友也拜倒在她裙下。我爸媽爺爺也都覺得只有我姐姐那樣優秀的人才配得到同樣優秀的男人。對我姐姐報以絕對的支持。我其實就是在中醫院當着小護士,混日子的人罷了!”
事情怎樣,姚若溪又沒看到,更無法求證。
趙豔萍見她還是不相信自己,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慍色。她都如此,姚若溪竟然連點信任都不給她。她們同是穿越人,應該互幫互助,共同揚名,一起闖蕩這異世纔對。只默默無聞的做着不起眼的事兒,都白白糟蹋了穿越一場!
不過她沒有直言,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沒有人幫扶,僅憑她一個身份低賤的村姑,是成不了事兒的。所以的放軟口氣,“你前世是怎麼…穿過來的?”
“死了之後。”姚若溪淡淡的看着冰面,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
“我剛穿越來的時候簡直嚇的不行,那個王金花和趙大江,他們一家真是個個極品。真佩服你當初能忍受姚若萍那麼多。”趙豔萍見她不想說,就再找共同話題。
“她已經死了不是嗎。”姚若溪微微笑,笑的淡冷沒有感情。
趙豔萍笑,“也幸好她死了,才能讓我穿過來。剛穿的日子,我也是想着你在這,纔沒那麼害怕無助。”她不知道姚若溪前世具體做什麼的,但從她對付林鳳娥,收拾趙書豪和王金花,最後還把姚若萍生生嚇的半死,又自己撞死自己來看。她手段很高明,兵不刃血的解決掉敵人,自己還乾乾淨淨的。就算不能拉攏,她也不想跟她爲敵。
姚若溪沒有說話,笑看她一眼。
趙豔萍又主動道,“豆瓣醬是你做出來的,我以後不讓王金花他們再偷做豆瓣醬了。我雖然當了二十多年千金小姐,但還是會些東西的。”她的賺錢計劃已經在籌劃了。想了下道,“我剛做了一套麻將,準備拿去賣掉……”其實她可以找源德酒樓的楊玉功,只是要能找到於家,會賣的更多。她也知道,姚若溪過了幾個年都沒有做這個,肯定是不玩麻將的人。
“我不懂這個,你若沒事兒,我該回去了。”姚若溪還真是不懂,就連撲克牌也只會接竹竿和串劍。
趙豔萍見她轉身就走,臉色難看了一瞬,還是攔住了她,“我想把麻將賣給於家,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事後我分給你三成。畢竟我們是同鄉而來的。”
“於家現在沒有當家的人在,你最好還是去找新安縣那些貴婦人拜訪,更切實些。”姚若溪誠心建議她。
“沒關係,我可以等。”趙豔萍忙道。反正麻將姚若溪不懂,她也不怕有人竊取。她目的雖然是賣錢,但能因此搭上於家才行。她也是中醫世家出來的,即使不如上頭的姐姐,好歹也浸淫二十多年的。她也知道姚若溪正月二十九的生辰,到時候於家肯定會從京都派人過來。
“好。”姚若溪看她一眼,點頭應下來。
趙豔萍笑着道謝,目送她離開。先結交了於家好辦事兒,再有那國醫聖手畢溫良,憑着現在這個封建社會沒有的一些東西,她肯定能獲取畢溫良的喜歡,收她爲徒弟。掌握好醫術,她不僅能自保,也能保人了。
時間很快到了正月十五,王玉花因爲大着肚子,是不能再出去跑的。
姚文昌和盧秀春趕着馬車,帶着姚若溪和姚若霞,姚若陽和小四幾個一塊出發到了新安縣。
趙豔萍也和趙書豪,趙書健領着趙豔玲出來逛花燈會,兩隊人就碰上了。
小四看上了一個兔子燈,老闆剛摘下來,小四還沒接住,趙豔玲就跑過來,一把推開小四,搶過那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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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無語——腹黑將門女——
“皇后,朕與你的協議想必你很清楚,你要陪朕,吃飯、睡覺、生太子。”
“陛下,臣妾手中的白紙黑字也很清楚,你不得威逼、協迫、耍流氓。”
【一入東宮深似海,從此節操是路人。一個算計與反算計的故事,一場撲倒與反撲倒的較量。】
顏如舜華,美若謫仙,風度翩翩,令人垂涎——這是她對他第一印象。
笑裡藏刀,狡黠如狐,口蜜腹劍,舉止瘋癲——這是他對她第一印象。
而終有一日,她看破那集萬千優點於一身的男子隱匿的尖酸刻薄惡魔本性,她惱恨自己識人不清,打算從此遠離,那人卻不同意,在她披荊斬棘的道路之上,一路緊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