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人說姚忠舉沒氣了,樑嬌嬌頓時驚疑,挺着肚子下來,“姚忠舉!?姚忠舉你快起來,就喝點酒,你別裝死啊!”
有人拿了燈籠過來,一看,姚忠舉腦側一片血跡,流的很緩慢,頭髮卻也已經被黏稠的血跡浸透了。立馬有人叫喊着姚滿倉和毛氏快出來,紛亂的人都急衝衝的往這邊趕。
樑嬌嬌看姚忠舉真的一動不動了,又被人證實沒氣了,臉色刷的一下瞬間變得煞白煞白,驚慌的直往後退。她是想姚忠舉死,可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難道就因爲喝多了酒,從馬車栽下去就死了!?
老宅的人聽說姚忠舉沒氣了,都震驚不已,急慌慌的衝過來。
毛氏扒開人羣,看到躺在地上了無生息的兒子,腦子一懵,兩腿就軟了下來,癱在地上,“兒啊!忠舉啊!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姚滿倉也撲上來,伸手去摸姚忠舉的鼻息,確實已經沒氣了,他心裡咯噔一聲,“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咋可能回來就沒氣了!?”
當時有不少在外面乘涼的人看見,就道,“看見他趕着馬車往村裡趕,走到這就栽倒下來不動了。”
毛氏哇的一聲大哭,“我的兒啊!你咋就這麼走了,你讓娘可咋辦啊!我的兒,我的忠舉啊!”
苗氏也撲過來哭。
姚正中雖然悔恨姚忠舉惹禍把姚文昌的官職弄沒了,可畢竟是自己孫子,是家裡的長孫,乍然的死了,心裡像抽了勁兒一樣,覺得難以接受。
樑嬌嬌驚慌的直往後退,抓着丫鬟蓮兒就想跑。姚忠舉真的死了!真的死了!不會是因爲她推那一把才死的吧!?
姚滿屯和王玉花,盧秀春也都聽說了,很是震驚不敢相信,紛紛趕出來。
姚若溪早一步就出來,堵住樑嬌嬌,“大堂嫂!這大堂哥剛剛嚥氣,你不是上去哭,卻怎麼要跑?”
“我沒有!”樑嬌嬌又害怕又驚恐,看着堵住自己的姚若溪,火把照映下,目光幽幽的倒影着火光,仿若鬼火一樣,心裡更是驚懼。
“抓住她!給我抓住她!忠舉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跟她出去一趟就死了,是她害死了我兒子!都是這個小賤人害死了我兒子!快抓住她!”毛氏情緒異常激憤,指着樑嬌嬌叫喊。她早就看得出樑嬌嬌對姚忠舉的嫌惡,嫁過來的時候就逃婚,成親當夜不圓房,即使懷上了身孕,也沒有說對姚忠舉死心塌地過日子的態度。
衆人看着都沒有動手,因爲都不知道咋回事兒,只有少數人上午的時候看到姚忠舉趕着馬車帶樑嬌嬌出門,說是走孃家親戚去了。不過衆人心裡都懷疑起來。姚忠舉跟樑嬌嬌出門,回來的時候死在了這,有很大可能跟樑嬌嬌有關係。剛纔不少人可是親眼所見,樑嬌嬌不耐煩的叫喊姚忠舉說他是裝死,那會姚忠舉都沒有氣息了。
姚滿倉驚疑的瞪大了眼,看着樑嬌嬌,“真的是你害死了我兒子!?”
“我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啊!是他自己栽倒的!”樑嬌嬌驚恐的搖頭,心裡無比想逃,卻不敢逃了。
有人就提出疑問,“姚忠舉是趴着栽下來的,他腦袋上的傷不可能是剛纔栽到的吧?”
姚忠舉被翻過來身子也是因爲衆人以爲他摔着了,想扶他起來,沒想到一試卻是沒氣了。
“就是你!就是你個小賤人害死了我兒子!”毛氏厲聲的哭喊着,瘋狂的撲上來一把抓住樑嬌嬌的頭髮,“你個小賤人!我兒子都死了,你男人死了,你連哭都沒哭,卻想着要逃跑,就是你個小賤人害死了我兒子!我要讓你個小賤人給我兒子償命!”
“啊啊…”樑嬌嬌頭上疼的尖叫一聲,死命的掙扎着,拽毛氏的胳膊,“放開我!啊啊啊!快放開我!”
樑媽媽和陳媽媽和丫鬟也都衝上來要護着樑嬌嬌。
毛氏卻死命的抓着不鬆手,一邊狠狠扯着樑嬌嬌的頭髮,一邊一個手往樑嬌嬌臉上脖子上狠狠的抓。這些日子,可以這大半年來,毛氏一直都沒有好過過,她心裡一直憋着一團火。每次看見王玉花,看見二房的人她都恨的不行,不僅二房,四房她也憤恨,包括苗氏和偏心的姚正中,還有姚滿倉和楊巧麗。心裡的恨意讓她幾欲發狂,可是她都忍耐下來了。沒想到樑嬌嬌竟然害死了她兒子!
樑嬌嬌疼的尖叫,想反抗,她又懷着大肚子,只能尖叫着找樑媽媽和陳媽媽救命。
兩個丫鬟還不頂多少事兒,樑媽媽和陳媽媽都是老油條,雖然姚忠舉猛然死了。有些震驚,不過毛氏這個時候對樑嬌嬌下來,倆人還是最快的速度上來跟毛氏撕扯。
姚滿倉看毛氏佔了下風,吃了虧,也上手抓着樑媽媽的頭髮打。
眼見着要大打出手,姚正中沉着臉叫喝,“都住手!快給我住手!”
可是毛氏不撒手,叫喊着要打死樑嬌嬌給姚忠舉賠命,死死的抓着不撒手。樑媽媽和方媽媽也在裡面混戰,合力對打毛氏,還都是下手在不防備,不顯眼的地方。姚滿倉一個大男人也加入進去,再加上樑嬌嬌和兩個拽着她的丫鬟,直接混戰起來了,根本沒有人聽姚正中的話。
“趕緊把他們拉開!快拉開!”姚正中急的跺腳。
羅媽媽和方媽媽,高婆子和衛婆子幾個對視一眼,合力上手拉人。
村裡也幾個人都出來拉架,這纔算把兩方人都拉開來。
樑嬌嬌一臉的血印子,都是爪出來的,耳朵也被撕扯的耳垂裂開了,鮮血直流,頭髮蓬亂,掉了不少,疼的直大哭。
毛氏卻也沒有好太多,頭髮被扯掉了好幾縷,火火叫的疼,兩肋下也疼的不能碰,還哭罵着,“你個小賤人害死了我兒子,我打死你個小賤人!”
樑嬌嬌真的被毛氏和姚滿倉的瘋狂嚇住了,心裡驚恐又懼怕,害怕自己走不掉,只能哭着說沒有,“我真的沒有!真的不知道!”
“大伯孃和奶奶她們聽到大堂哥去了的消息都撲過去大哭,大堂嫂卻是沒有過去哭的。”姚若溪再次出言提醒。
樑嬌嬌憤恨的扭頭看姚若溪,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抓了姚若溪的臉,面上卻只能哭喊着,“我嚇住了!我是不敢相信啊!你相信相公他就這麼突然死了啊!”
樑媽媽眼珠子一轉,攙着樑嬌嬌往前走。現在不管咋樣,得先過了這一關,她們才能走得掉,或者說逃得掉。
樑嬌嬌雖然驕橫跋扈,卻不是完全沒腦子,也是知道她現在走不掉,得裝樣子,就哭着相公,上前來趴在姚忠舉身旁,“你就這麼栽下來死了,我以後可咋辦!?孩子可咋辦啊!?”
衆人看她哭的很哀痛,又懷着孩子,不由的也相信了幾分。猜測樑嬌嬌不可能會害自己的相公的,姚忠舉要是死了,她樑嬌嬌可就守寡了,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就沒有爹了。
毛氏卻不相信,大罵樑嬌嬌假惺惺,“就是你害死了我兒子!你前幾天一臉厭煩,這兩天裝模作樣的把我兒子哄了出去,卻是爲了害死我兒子的!”
樑嬌嬌扭頭哭着反駁,“我真的沒有害他!我要是害他,又怎麼會懷了他的孩子!?”
只是她話音剛落,原本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姚忠舉胳膊一彈,卻是猛地抓住樑嬌嬌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樑嬌嬌一塊,驚懼的死死瞪大眼,淒厲的尖叫起來。
圍着的苗氏幾個都嚇的驚叫。
“詐屍啊啊啊——”旁邊的人們也都臉色大變,急忙驚叫着往後退。
“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不是我!你自己掉水裡的!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樑嬌嬌身子狂抖,驚懼的叫喊着,瘋狂的甩着姚忠舉的手。
衆人臉色發白的都不敢看,好一會,卻沒有見姚忠舉再有別的異樣,被樑嬌嬌甩開了手,就再沒有一絲一毫動彈,都還是嚇的不敢上前去。
連毛氏和姚滿倉都嚇的臉色發白,不敢上前。
“這是死的冤啊!”村裡不怎麼懼怕生死的老人唏噓感慨的看着。
衆人的眼神頓時都移到已經嚇癱在地上,失禁了的樑嬌嬌。剛纔毛氏和苗氏,姚滿倉也都撲過去哭,都不見姚忠舉有半點反應,偏偏樑嬌嬌一過去,他就抓住了樑嬌嬌。一下子都相信了是樑嬌嬌害死了姚忠舉,姚忠舉死的冤枉,死的不甘心。
樑媽媽和陳媽媽對視一眼,倆人也驚恐不已,不敢上前去了。樑嬌嬌今兒個回孃家沒有帶倆人回去,而是留了她們倆在家裡看着她的嫁妝,防止被毛氏弄走了。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啥事兒。
蓮兒和丫鬟紅兒倒是跟着去伺候樑嬌嬌,也是目睹了樑嬌嬌把姚忠舉推到水池裡還不讓叫喊救人的事兒,不過倆人這會也都嚇壞了。
姚若溪沉着小臉看向倆人,“今兒個大堂嫂回孃家,是這兩個丫鬟跟着去伺候的,她們肯定知道在樑家都發生了啥事兒。”
姚滿屯雖然震驚痛心侄兒驟然喪命,可他還是村裡的里正,聽姚若溪提醒,頓時目光犀利的看向倆人,“你們倆說說都出了啥事兒,要是有隱瞞或者撒謊的,到了衙門,你們也得都吐出來。”
蓮兒白着臉直搖頭,她看到了也不敢說!尤其是想到樑銳的手段和陰鷙的眼神,更何況她還有家人在樑家伺候,一家人的生死都捏在樑銳的手裡。她又怎麼敢亂說話!
紅兒也跟她情況一樣,她還有個妹妹一塊被賣進樑家,她被吩咐過來伺候樑嬌嬌,陪嫁過來,她妹妹則是被留在了樑家伺候的。見蓮兒都不說,她自然也不敢說,只搖頭,“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見倆人都不說,連謊話都編不出來,衆人頓時更加懷疑了。
毛氏咒罵着,又要撲上來打殺了樑嬌嬌。
樑嬌嬌兩腿發軟,驚懼的爬着找樑媽媽和陳媽媽。
“你們倆一直跟着大堂嫂伺候,不說纔是有問題呢!”姚若溪冷冷的看着出聲警告。
紅兒嚇的身子抖如篩糠,白着臉色道,“是…是…大少爺請姑爺喝酒,姑爺喝醉了,可是又非得回來,於是大少爺就叫了小姐來陪着一塊回來了。我們小姐身子不舒服,又不會喝酒,根本沒跟姑爺一塊,真的啥都不知道啊!就是姑爺喝醉了趕車趕的飛快,還顛的我們小姐都吐了的,一直到了村裡,之後就有人看見了。”
蓮兒垂着頭,聽紅兒說謊洗清樑嬌嬌的嫌疑,她有些猶豫。知道自己改要護主的,可是又實在害怕,尤其姚忠舉的屍體還放在那,剛剛還詐屍抓樑嬌嬌。她可是不敢說慌,怕姚忠舉的冤魂來找上自己。
“蓮兒!真的是紅兒說的這樣嗎?大堂哥跟樑大少爺喝酒,大堂嫂沒在?”姚若溪挑眉。
衆人也都看着蓮兒,不過有人說話,“這倆都是樑嬌嬌的丫鬟,肯定是幫着她說話的!”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沒有說謊!”紅兒急的都哭了。
蓮兒也跟着點頭,“是這樣的!是這樣的!”這話都是紅兒說的,姚忠舉的冤魂要找也是找紅兒,千萬不要找她啊!
“我不信!我不信!就是你們害死了我兒子!就是你,樑嬌嬌!你個該死的小賤人你害死我兒子的!”毛氏嘶喊着,叫罵着。
樑嬌嬌死死的拽着樑媽媽和陳媽媽,嚇的全身都在發抖,聽丫鬟幫她撒謊辯駁,也抖着嘴脣回話,“我真的沒有!我啥都不知道的!他喝酒後,瘋了一樣趕着車,還差點把我顛出馬車的!”
“害死自己丈夫可是要被腰斬的!”盧秀春也覺得樑嬌嬌要是真的害死了姚忠舉,那也是簡直太大膽了。
前朝律法很多酷刑,到了周朝改了一次廢了一次,到當今聖上,國號改爲燕之後,律法又修了一次。但女子害死自己丈夫的刑罰卻一直沒有變,凡是謀害丈夫性命的女子都要執以腰斬刑。
樑嬌嬌聽的臉色更加青白,心裡砰砰的,幾乎要跳出來一樣。姚忠舉不是她害死的!她只不過推了他一把,是他自己沒有站穩掉在了水裡的!他死了也跟自己沒有關係的!沒有關係!
姚若溪冷笑一聲,也沒有提醒。
“告官!一定要告官!就是樑嬌嬌你個小賤人,和樑家謀害了我兒子的命!”姚滿倉怒瞪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
告官是肯定的了!姚滿屯也覺得這裡面疑點重重,姚忠舉莫名其妙就死了,絕對跟樑家有關係。只是現在告官卻是已經來不及了,天已經黑透了,城門也早關了的。
“滿屯!滿屯啊!你可得幫着看着啊!忠舉他死的冤啊!”苗氏哭着找姚滿屯。
姚滿屯攙着她勸,“娘放心!我肯定幫忙的!”就算姚忠舉做了再多錯事,性子再不好,他也是自己的侄兒。如今他枉死,他是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不管不顧的。
不少人勸話,讓毛氏和苗氏等人節哀。還有人說要跟姚滿屯一塊去縣衙作證。
但現在卻也只能把姚忠舉的屍首先擡回家,總不能一直放在大路上。
“把樑嬌嬌這個小賤人和她們幾個都給我捆住關起來!不准她們逃跑了!”毛氏恨恨的瞪着樑嬌嬌,恨不得撕吃了她。
“人真的不是我害的!我根本不知道!你我懷着你們姚家的孫子呢!”樑嬌嬌也尖聲的叫嚷,不讓綁她。
姚正中陰着臉,“那就先關在屋裡看着吧!”他也不相信姚忠舉突然死了,跟樑嬌嬌和樑家無關。
樑媽媽和陳媽媽倆人都後悔沒有跟着去,不瞭解情況,卻是連話也說不了。只能連同她們家也被關進了屋裡。
姚忠舉卻是沒有人敢擡,剛剛的詐屍不僅差點把樑嬌嬌嚇死,也把衆人都嚇了個半死的。就怕擡着路上他又詐屍,真的能把人魂兒都嚇掉。
沒有辦法,只能姚滿屯和姚富貴跟姚滿倉上手,把姚忠舉擡回家裡。
姚富貴沒敢擡胳膊和頭,只擡了腳,心裡高高的提着,擡到牀板上,急忙鬆了手,連連後退好幾步到另一邊去。
毛氏哭的悲痛欲絕,卻也不敢撲在姚忠舉的身上哭了,只坐在團鋪上痛哭,“我可憐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你就這麼死了,丟下娘了啊!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啊!那害死你的賤人她不得好死!老天爺一定打雷劈死她個賤人!閻王爺也會來勾走她的魂兒,把她個賤人打入十八層地獄,下油鍋!那個害死你的小賤人,全家不得好死!”
衆人看着紛紛搖頭,更有不少人害怕,急忙回了家。姚忠舉可是年輕大小夥子,這麼突然死了,還是枉死的,如今又是七月,俗稱鬼月,那不讓人心裡害怕!?
王玉花也不讓瑾哥兒和小四幾個往這邊湊,連姚若溪也叫走,“都待在這裡幹啥?又不用哭靈!趕緊回家去!”
姚滿屯沒有走,招呼了一聲,和江明留下,因爲苗氏拉着他哭,這邊的事兒也需要商量,明兒個咋告。是告樑嬌嬌還是告樑家,都要提前商量好。
王玉花娘幾個回到家,羅媽媽小聲對姚若溪道,“小姐!那大少爺詐屍抓着樑嬌嬌的時候,她好像喊‘是你自己掉進水裡的’,那就是說那位大少爺還掉進了水裡,那紅兒卻說樑嬌嬌一直沒在一旁,啥事兒都不知道,她在說謊!那大少爺的頭髮雖然吹了一路幹了,卻還是有些溼,應該不是出汗浸溼的。”
姚若溪冷冷的勾起嘴角,“應該不止你一個人記着那話,明兒個公堂上對峙吧!”
羅媽媽看她彷彿有打算似的,點點頭,沒有多問。
整個村都被姚忠舉突然死亡震驚過,大半夜才歇下。
老宅這裡幾乎一夜沒有睡。
姚滿屯也只是把苗氏勸睡了,回來直接在前院睡了倆時辰,就起來,糾集村裡昨晚乘涼看到姚忠舉趕馬車回來栽倒沒氣的人,又挑了幾個願意去作證的村民,和老宅的人,三房的人,拉着姚忠舉的屍體上縣衙。
姚若溪也坐了馬車,和芍藥跟在衆人的後面,趕到新安縣衙門。
毛氏和姚滿倉鳴鼓喊冤後,季縣令升了堂,一聽出了命案,又是告樑家的,當堂就下令捉拿樑銳等樑家的人上堂。
這次雖然樑嬌嬌幾個都被看管着,進城的時候卻有人看到姚滿屯一大波人,其中樑嬌嬌和兩個丫鬟還被押着似的,就趕緊的跑去樑府跟樑銳報了信兒。
樑銳急的在家裡砸了桌子上的茶盅擺設,“樑嬌嬌是找死!”都警告過她不要對姚忠舉下手,不想她昨晚沒成事兒,回去後姚忠舉竟然還是死了!
樑大奶奶也擔心的不行,“這可咋辦是好?那姚家肯定會扯上咱們家的啊!”姚忠舉昨天是來了樑府,喝了酒回去的。這下姚忠舉死了,姚家的人肯定會咬死他們樑家的!
樑老太太震驚不已,哭喊着不可能,“不是嬌嬌害的人!不是嬌嬌害的人!”
樑老爺也是震怒又害怕。
樑銳看着臉色陰沉,目光陰鷙,握了握拳頭,等衙門來拿人的捕快過來,就裝作一副驚疑震驚的樣子跟着上堂。
樑大奶奶第一時間對樑府的下人都下了封口令。
樑銳知道蓮兒和紅兒的家人都在樑府,他握着兩家人的生殺大權,這倆人不敢背叛他,所以心裡已經有了取捨了。
毛氏和姚滿倉一看到樑銳過來,都破口大罵,嘶喊着咒罵着,“害死我兒子,你們樑家害死了人命,給我兒子償命來!不得好死的畜生害死我兒子,你們全家不得好死!全家都不得好死的!”
“忠舉是我妹夫,我昨天還跟他一塊喝酒聊天,聽他訴苦,又怎麼會害他性命!?害了他我能得到什麼好處?他現在死了,我妹妹成了寡婦,妹妹肚子裡的孩子也成了遺腹子,出生就要沒有爹,我又咋可能平白無故會害他的命啊!”樑銳表現的很是無辜,惶惶的辯解,又痛心的模樣。
“就是你!就是你們家害死了我兒子!我兒子就去了一趟你們樑家,連家都沒有到就死了!”毛氏憤恨的嘶喊。
“肅靜!肅靜!”季縣令敲着驚堂,“本官問話,你們一個一個來!”
“青天大老爺!你可一定要爲我們做主啊!”苗氏哭的眼淚直流。
樑銳沒有功名,姚家又是告的樑嬌嬌和樑家一塊的,所以樑銳當下也被喝跪下了。
姚若溪冷眼在外面看着,等着季縣令審案。
季縣令挨個問了話。
都還是昨晚看到的如何,就是怎麼回答的。
樑銳聽紅兒爲樑嬌嬌洗脫嫌疑的辯解,皺了皺眉。說樑嬌嬌昨天沒跟姚忠舉一塊喝酒,這個謊言實在有些不妥當了。昨天府裡可是不少下人都知道他在水池旁的涼亭設宴招待姚忠舉和妹妹樑嬌嬌的。
然後就有村民出來作證,“姚忠舉詐屍的時候抓住了樑嬌嬌的,當時她叫喊着不是她把姚忠舉推水裡的,是他自己掉進水裡的。這丫鬟紅兒分明是說謊話!”
接着就不止一個人出來說姚忠舉詐屍的事兒,都說他單單抓着樑嬌嬌,肯定是冤死的,被樑嬌嬌害死的。
紅兒臉色蒼白一片,身子不停的抖着。
樑嬌嬌驚懼的兩眼發黑,“哥!哥你要救我啊!”
樑銳目光陰霾一片。樑嬌嬌這個蠢貨!不過他對姚忠舉詐屍的事兒有質疑,“死人咋可能會詐屍?”
“的確詐屍了!我們都看見了!不信問問樑嬌嬌還有丫鬟婆子,可是都看見了的!樑嬌嬌當時就嚇尿了的!”衆人紛紛出來作證,詐屍這事兒是大家親眼所見,那是鐵定的事實。
其實這事兒芍藥也非常疑惑,姚忠舉的確都死了,也沒氣了,心也不跳了,姚若溪是怎麼做到讓他又詐屍抓住了樑嬌嬌呢?
姚若溪其實也沒做別的,只給姚忠舉紮了一針刺激他的神經。人在死後的一定時間內身體的所有機能不會完全一下子就進入死亡的。在刺激神經之後,所以姚忠舉那詐屍的舉動完全是屬於神經跳彈反應了。
圍觀的百姓聽姚忠舉竟然真的詐屍抓住了樑嬌嬌,嗡嗡的議論,都震驚不已,反正都一下子相信了姚忠舉死的冤,是被人害死的。害死他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樑嬌嬌,或者樑家的人。
季縣令讓仵作驗屍。
驗屍結果出來,致命傷的確在頭上的傷口,卻也有過多飲酒的原因。
“紅兒!你分明說謊話騙人,說啥姚忠舉喝酒的時候樑嬌嬌沒在一旁。事實上姚忠舉被推進了水裡,那頭上的傷也肯定是那一會磕到的!”姚滿屯怒叱紅兒。
紅兒又驚懼又着急,眼淚不停的掉,扭頭看向樑嬌嬌和樑銳。
“是樑家害的!樑家害死了我兒子,要給我兒子賠命!”毛氏就揪着樑家了。兒子已經死了,她就算哭死兒子也活不過來了。那就要讓樑家賠償給他們!以前以爲娶了樑嬌嬌就能得樑家不少好處,可好處沒見着,反倒樑嬌嬌她就是個掃把星,是個喪門星!沾上她之後,家裡就沒有出過啥好事兒!樑家一定要賠償給他們家!
“對!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樑家謀害了我兒子的命,就得給我兒子償命!”姚滿倉怒瞪着猩紅的眼,恨恨的瞪着樑銳和樑嬌嬌。
紅兒看到樑銳給自己使眼色,讓她照實說話,把罪名全部推給樑嬌嬌,眸光飛快的閃了下。
姚若溪嘲諷一笑。
季縣令驚堂連拍了三下,喊了肅靜,“當時是何種情況,跟着的丫鬟速速招來!”
蓮兒看向紅兒,她的謊話還是要被拆穿了嗎?沒有用啊!
“大人!大人饒命啊!奴婢全部都招!奴婢全部都招!”紅兒哭着直磕頭,磕的蹦蹦響,“是小姐……姑爺喝酒的時候她在一旁的!姑爺喝醉了酒,大少爺讓小姐服侍姑爺醒酒,姑爺耍酒瘋,小姐推了姑爺一把,就把姑爺推進了水池裡!還不讓我們叫喊,威脅我們啥都沒有看見,不讓救人!”
樑嬌嬌腦子轟的一下,兩眼就黑了。
“果然是你個小賤人害死我兒子!”姚滿倉咬着牙怒指着樑嬌嬌,要不是在公堂上,他都上來打死樑嬌嬌了。
毛氏卻不甘心,竟然真的是樑嬌嬌?跟樑家沒有關係!?不可能的!不可能!要是這樣,樑嬌嬌死了也就死了,只有那點嫁妝,她有啥啊!只有樑家才能賠償得起啊!
苗氏目光也閃了閃,哭起姚忠舉。
蓮兒看紅兒都招了,也哭着磕頭把昨天的事兒都說了,“當時不知道姑爺磕到了腦袋,給他換了衣裳,他還趕着馬車走了一路。”
“如此說來,那致命傷的確是在樑家磕的,也就是樑嬌嬌推搡所致。那樑嬌嬌就是謀殺親夫,你可認罪?”季縣令大喝一聲,質問樑嬌嬌。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該死!跟我沒關係的!”樑嬌嬌抵死不認,拽着樑銳,“哥你救我啊!你說說話!我根本沒有推死他!是他自己從馬車上栽下去死的!根本不怨我!不是我啊!”
樑銳悲痛欲絕的抓着樑嬌嬌的手,“嬌嬌!昨天是你失手推了妹夫。”
樑嬌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沒想到連樑銳都出來說她害死了姚忠舉,驚恐的搖着頭,“不怨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害死他的!不是我害死的!”
樑銳擠出兩滴眼淚,沒有再說話。
“那你們還給我兒子換了衣裳,卻沒有發現他頭上的傷,就讓他趕着馬車死了,就是你們害死了我兒子!樑嬌嬌你推了我兒子,你們樑家也是要害死我兒子!”毛氏咬住不放。
樑銳紅着眼眶擡頭,“伺候妹夫換乾衣裳的是妹妹的兩個丫鬟,我若是知道他頭上有傷,肯定不會讓他回去的啊!當時他喝醉了,叫嚷着非要回家不可!”
那是因爲姚忠舉聽到樑嬌嬌要害他,嚇的不敢待下去,才急忙忙要出了樑府回家。
毛氏憤恨的瞪着眼,看向紅兒和蓮兒。
蓮兒忙道,“小姐不讓叫喊人來撈姑爺,奴婢都嚇壞了!姑爺又一直叫嚷回家,給他換了乾衣裳就趕緊走了的。”
紅兒也急忙點頭,“真的沒有發現姑爺腦袋上有傷啊!都沒有見流血!”
仵作也證實,“死者的血很是黏稠,且流出的血不多,若是立馬出了樑府,又有頭髮遮蓋,怕是發現不了。”
“你收了樑家多少錢,你幫着樑家作證!?”毛氏惱恨萬分。
仵作臉色一沉,怒道,“我沒收誰的錢,也不幫誰做僞證!你們自己看姚忠舉手上的血跡,怕是他急急趕着回家的路上自己摸到了頭上的血。”
然後就有人說,“馬車是趕的好快,一路飛奔到村頭,栽下去的。”
丫鬟紅兒和蓮兒也都證實,“姑爺趕車像飛的一樣,很是着急。還差點把我們顛出去馬車的!”
衆人聽着,就有不少猜測,姚忠舉趕的那麼急,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可要是知道,他肯定是往醫館藥鋪去找大夫治病救命,卻一路沒命的往家裡趕!?
“怕是樑嬌嬌說不救人讓他死的話被忠舉聽到了,他驚恐之下才急忙忙趕回家的。”姚滿屯擰着眉,臉色很是陰沉。
樑嬌嬌聽姚忠舉知道她要他死的話,又想到姚忠舉詐屍抓着她,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樑銳萬分痛心的捂着胸口,悲慟道,“想不到當初被污了名聲,迫不得已嫁過去,讓我妹妹心裡存了那麼大的怨恨。只是嬌嬌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害了人的性命啊!姚忠舉不管如何說,都是你的相公,你這是謀殺,是犯罪啊!我樑家哪能容忍一個謀害親夫的女兒!?今日我就代樑家痛下決斷,從此時起,樑嬌嬌,被逐出樑家,生死一切再也與我樑家沒有任何干系!”
毛氏哭喊着咒罵着,想咬死了樑家,卻見樑銳脫的乾淨,不僅絕望痛恨。
“你樑家養的好閨女害死了我兒子,你們樑家也休想抵賴!你賠償給我們家,我們絕對不罷休!”姚滿倉怒的上來拎着樑銳的衣裳。
樑銳痛苦的擡眼看着姚滿倉,“逝者已逝,樑嬌嬌也被你們家毀了,她再與我樑家沒有干係,你們卻只想着朝我樑家要賠償!?”
姚滿倉無法接受,他一個兒子就這樣被害死了,他們卻啥都沒落,白白賠上一條性命,他恨不過!
圍觀的衆人雖然同情,但聽姚滿倉非要賠償的話,也沒有出聲支持的。
姚正中知道大兒子和毛氏的私心,陰着臉抿着嘴不說話。
苗氏哭個不停,看樑銳絲毫說不下話,直接快刀斬斷和樑嬌嬌的關係,賠償也是要不到了,就聰明的沒有說話,只管哭。
樑嬌嬌被扎醒過來,聽到樑家跟她斷絕關係,恨不得再昏死一次。
樑銳微眯着眼給她使眼色,她現在懷着姚家的孫子,又是失手害得姚忠舉喪命,怎麼說都不會現在就問罪的,示意她隨後再幫她想辦法救她。
“樑嬌嬌已經被捨棄了,卻還相信樑銳會救她。”芍藥嘲諷的輕嗤一聲。
夾板上來,樑嬌嬌無比害怕受刑,又被樑銳安撫了下,就招認了,“我不是故意推他的!我也根本不知道他磕到了腦袋!”
季縣令和師爺商量了一番,雖然誤殺也是殺,但鑑於燕國律法對妻子殺害丈夫的嚴刑律法,卻也不好隨意判決,只能先讓樑嬌嬌畫押認罪,把她暫時關進大牢,向州府請求判決。
樑銳主動說,“既然我樑家已經跟樑嬌嬌斷絕關係,那樑嬌嬌陪嫁的所有嫁妝我們樑家也不再管了,她失手殺害了姚忠舉,那嫁妝就權作給你們的賠償吧!”還是當着衆人的面。
樑嬌嬌去年的年底才嫁去了槐樹村,不少人都看到了的,樑嬌嬌帶了不少陪嫁過去。這下都給姚滿倉和毛氏,就有人眼神變了變。雖然樑嬌嬌在新安縣名聲不好,可畢竟是個姑娘家,姚忠舉非禮樑嬌嬌,摸人家屁股,看光人家小解的事兒那是衆所周知的。對於姚忠舉的死,到現在姚家拿到樑嬌嬌嫁妝的賠償,衆人頓時那點同情也變得微薄起來。
樑媽媽和陳媽媽就把鑰匙當衆交給毛氏,和蓮兒紅兒都退到了樑銳身後,“奴婢們是樑府的下人,賣身契也在樑府。”意思她們不歸姚家,是樑家的。
樑銳微皺了下眉,撇向姚滿屯。姚忠舉死了,還是死在樑嬌嬌的手裡,差點拖樑家下水,現在她自己也沒得救了。姚滿屯家,連迂迴的辦法也沒有了!他有心想把樑媽媽幾個下人也還留在姚家,這樣好歹可以更確切的知道姚家的消息,看樑媽媽幾人明顯不願意,而且姚滿屯怕是也對他懷疑上了,想了又想,只能作罷。
毛氏平日裡不光受樑嬌嬌的氣,也沒少受樑媽媽和陳媽媽的氣,現在看她們兩個竟然又大模大樣回了樑家,簡直一口氣噎在了心口,憋的生疼。
“大哥!趕緊回去辦喪事吧!”姚滿屯提醒姚滿倉,這個天,酷熱的很,屍體根本不能放。又不像冷天,還能停個幾天。
案子都審完了,就算再不走也沒有法了。想咬樑家,樑銳擺脫了個乾淨,也只能拉着姚忠舉再回家了。
姚忠舉是小輩,又沒有子女,長輩不可能去給他一個小輩哭靈,王玉花和盧秀春都弔唁過後也就算盡到心了。
不過喪禮還是要王玉花和盧秀春幫着操辦,毛氏哭的幾次昏過去,苗氏也支撐不住的樣子。
“不拿銀子來,咋幫着操辦?”王玉花看毛氏和姚滿倉都沒有一點動靜,就拉了臉。
姚正中叫了姚滿倉問他拿錢,姚滿倉直接說家裡沒有銀子了,姚正中氣的臉色陰沉,“那樑嬌嬌的嫁妝不是賠了來!?”
姚滿倉咬咬牙,憤恨的看了眼王玉花和盧秀春,去開了樑嬌嬌的嫁妝。裡面值錢的東西根本沒有多少了,那些金銀首飾和私房銀子樑嬌嬌早轉移回孃家,只有十幾兩碎銀子,和一些不太值錢的東西。
姚滿倉氣的大罵,只能又回屋拿了十兩銀子加上一塊。
“給多少銀子辦成啥樣就是了。”姚若溪勸生氣的王玉花,沒有在老宅多待,小四和瑾哥兒都害怕,就天黑前忙回了家。
等吃完飯姚若溪回屋拿衣裳洗澡,一開立櫃門,直接被裡面突然倒出來的人砸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