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材的慘烈樣子,讓作爲他爹的姚滿倉也嚇的差點暈過去,不敢直眼看。..那已經不算是屍體了,一塊一塊的都不齊全,根本就是一堆血肉模糊的爛肉,還有被野獸牙齒撕咬的成條的肉條皮絲,可怖之極。
張達雖然是個獵戶,還是嚇的臉色發白,結巴道,“見…見見…到的時…候就就…這樣了。”
毛氏如遭雷擊,傻了一樣,直直的看着姚成材那一堆屍體。她的兒子……那個賤人……她竟然連全屍都沒有給她兒子留啊!狠毒,簡直太狠毒了!
姚富貴也撇着臉不敢看,心裡狂跳個不停,從腳底升起一股子的寒冷直竄頭頂,驚怕的感覺頓時席捲了全身一樣。這樣的姚成材,是被野獸撕咬吃了,一點證據都沒有,還如何去找姚若溪報仇!?這一手真是來的厲害,先讓他們死無對證,死不見屍。接着再把姚成材的屍體扔給野獸,身上被竹子扎過的痕跡都沒有了。現在到哪,姚成材都只是上山拉屎,碰到了野獸,遭遇不幸了。人家起來的時候會同情一個少年就這麼死了,可惜,可是卻想不起來他是被害死的。也不會認爲他是被害死的,即使有人,怕是也沒人相信。
“啊啊——”毛氏又痛又恨,跪在地上嘶喊痛哭。
“我的兒……我的兒…我的兒啊啊……”姚滿倉也嚎啕大哭,他又死了一個兒子,又死一個,最後一個兒子也死了!他沒有兒子了!
苗氏也大哭起來。姚正中震驚過後,兩眼也迅速發紅,眼淚落下來。
看熱鬧的衆人都不敢靠前,離的遠遠的,一個話的都沒有,看着毛氏一家人大哭,雖然他們一家人不咋樣,名聲也壞,但又死了一個兒子,才一年過去兩個兒子都死了,實在太可憐了!
有人看到姚若溪和王玉花,盧秀春幾個人過來,忙上前攔着,“你們還是別看了,真是嚇死人了!被野獸撕吃了,連個全屍都沒有,太恐怖了!看了肯定要被嚇着的!”
所以姚若溪沒讓瑾哥兒和瑄姐兒出來,把倆人留在了家裡看着。回頭看向盧秀春,“嬸還懷着孩子,就別過去了。再受了驚嚇,驚着孩子了。”
盧秀春這一胎前面幾個人有點不太穩,所以一直很精心的調養着,聽姚若溪勸她,王玉花也不讓她過去,就猶豫了下,停在了不遠處。
王玉花要上去看,姚若溪也沒讓她過去,擔心毛氏發瘋,撕扯打起來。
毛氏是萬分的想撕碎了姚若溪,簡直恨到骨子裡,恨不得吃姚若溪的肉喝姚若溪的血。看到她和王玉花過來,兩眼猩紅陰毒仇恨的盯着倆人,死死的咬着牙,不過卻沒有衝起來撕打姚若溪或者王玉花。
王玉花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心裡惱憤起來。這個賤人用這種恨不得吃了她們的眼神看人,她兒子死了,又不怨她們家!要不是那姚成材自己貪玩不去學堂,非要去山上拉屎,也不會死了!懶人屎尿多,八成去山上玩去了。
姚若溪冷淡的看着,毛氏若敢動,她絕不會再放過她。
毛氏沒有動,而是收回了眼神,再也沒有看倆人一眼,哭的撕心裂肺,叫喊着姚成材的名字。
那邊已經有人問張達是咋發現姚成材的。張達驚魂未定道,“我去山上打獵啊!見里正家的陷阱都獵到了一頭大肥鹿,我就想着打些野味八月十五吃。可能是你們都在山上找姚成材,沒有獵物出來,我就去遠一點的地方去,正回來的時候發現了姚成材的屍體,我怕再有野獸,就把他揹回來了。”
衆人紛紛唏噓,張達膽子大,心善良。
姚若溪冷眼瞧着張達,這次把姚成材的屍體丟在張達路過的地方也是爲了試探他,沒想到他真的把姚成材的屍體揹回來了。如果他真的有問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怕是不會插手姚成材這個事兒。
不大會,天就黑了下來,天空上一輪明月又圓又大,灑下明亮的月光,今兒個是八月十五,已經能遠遠的看見別的村子在放鞭炮了。
這樣的日子,老宅別過八月十五,做的飯也吃不下,該準備靈堂給姚成材殮了。
不過別的人家雖然唏噓,不過該過十五還是過十五,就是不出來串門笑玩了,一家人吃了飯,吃了月餅,也就準備睡覺了。
姚正中看姚滿倉和毛氏都哭的沒法理事,姚滿屯和姚昌又都不在家,就叫了姚富貴留在老宅幫忙。
姚若溪不會償命了,二房的家產也不會賠償給大房了,姚富貴的好處也分不到了,所以他不想待在老宅幫忙,姚成材死的那麼慘,本來就死不瞑目,還死無全屍,他心裡也怯的。可是姚正中發了話,姚富貴咬咬牙留下來,幾乎是閉着眼幫忙擡的姚成材。
王玉花帶着孩子早早的吃了飯就準備睡覺了,雖然對姚成材的死唏噓,不過也覺得是毛氏的報應。要不然也不會先死了大兒子,又緊接着死了兒子,落得沒有兒子養老送終的下場。
沒有兒子還不光被人瞧不起,沒兒子就沒法傳宗接代,這一家人就沒有後人了,也沒有兒子養老送終,會被人認爲是做了大惡事,纔有這麼嚴重的報應。
月亮依舊,月光依舊,絲毫沒有因爲姚成材的死而改變一點,天漸漸亮起來,月亮也隨之落了下去,迎來的是東方鮮紅欲滴暖洋洋的日頭。
老宅的人斷斷續續哭嚎了一夜,毛氏和姚滿倉的嗓子都哭啞了,苗氏也啞的哭不出來了。
不管是不是十五,就是大年初一,出了這事兒也得辦。
姚富貴找人幫忙,把喪事要用的棺材和衣裳孝布啥的都買回來,毛氏哭着親自給姚成材穿上了衣裳,殮完就裝了棺,這個天雖然不很熱,但屍體也已經發臭了,不能一直停放在家裡,商量後定了明兒個出殯,葬在姚忠舉旁邊。
正好姚昌和姚若陽回來,一同回來的還有姚滿屯,這次去的早,酒釀的早了兩天,所以他也就提早回來了。
幾人都沒有想到回到家迎接的是姚成材也死了的消息,都震驚的不行。
姚若陽眸光一轉,詢問的看向姚若溪。姚成材貿貿然的死了,肯定是毛氏要對三妹或者家裡的人下手,觸動了三妹的底線。
姚若溪沒有解釋,她從沒想過害死誰,但前提條件是別人不來要她的命。
芍藥走之前就猜到毛氏要對姚若溪下手,現在聽毛氏最後一個兒子也死了,輕哼了一聲。這次去京都,兩位主子可都發了話,姐不能做個縮頭烏龜,不能等着別人來害她,要在別人害她之前就要把所有的危險扼殺掉。最該死的是毛氏,不過現在這樣也很好,讓毛氏孤獨到老死,一輩子過不好,活不好。
姚滿屯和姚昌帶着姚若陽匆匆去了老宅。
姚富貴看到姚滿屯過來,急忙卸擔子,把所有的事兒交給了姚滿屯,理由很正當,這些事兒他不大懂,姚滿屯操辦過姚忠舉的喪事,這姚成材的也讓他接手。
姚滿屯看看姚富貴又看看姚滿倉,還是點頭答應下來。東西是都買好了的,只要安排下去咋操辦就行了。
八月十七這天,姚成材正式出殯,葬在姚忠舉的墳墓旁邊,兩兄弟全乎了。
毛氏哭死,哭喊着不讓埋土,尤其看到旁邊姚忠舉的墓碑,如今再埋進去的就是她最後一個兒子了,毛氏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姚成材已經死了,再不讓埋土,終究還是被埋進了土裡,再也活不過來了。
喪事辦完後,毛氏趴在墳頭不回家,啞着嗓子哭的撕心裂肺,倒是聽哭了幾個人。
姚滿屯瞭解事情經過後,也爲姚成材惋惜,抹了把眼淚,勸姚正中和苗氏別太傷心,傷了身子。
姚正中長嘆口氣,紅着眼不話,擺手讓姚滿屯回了家。
姚富貴也勸慰了幾句回了家。
剛到家,許氏就驚慌的跑過來,“及第病了!全身燙的不行,還胡話!”想到姚成材剛死,她就急的掉眼淚。
姚富貴一驚,急忙跑進屋,姚及第早上就不舒服躺在炕上睡了會,現在還躺在炕上,他伸手一摸,額頭燙的嚇人,還不斷的囈語,讓姚成材別來找他,別來拉他,他不想死啥啥的。
“這可咋辦?這可咋辦?及第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有啥事兒啊?”許氏擔心着急的哭個不停,那姚成材就是被二房害死的,他們家也跟二房有仇,算計二房薰臘肉和酸豆角方子的時候她還大罵了姚若溪那個賤人,她都害死了姚成材,會不會也害死她兒子!?
姚富貴也擔心的不行,臉色都白了起來,立馬套了車,也不管天晚,把姚及第抱到車上,捂着被褥,讓姚春桃和姚春杏看家,帶着許氏趕車一路直奔八里鎮。
到了藥堂,找了大夫看過之後,是受了驚嚇又受了風所以才發燒胡話。姚成材逃課上山拉屎被野獸撕吃的事兒已經傳遍了,姚及第天天和姚成材在一塊,現在姚成材死的那麼慘,姚及第被嚇着也是應該的。姚忠舉和姚成材兄弟一直跟姚及第玩的好,現在姚忠舉和姚成材相繼死了,姚及第又聽了姚成材的死相,就嚇住了。
姚富貴和許氏在八里鎮住了一夜,守了姚及第一夜,第二天姚及第才退燒,人才清醒過來,算是沒有大礙,抓了藥纔回家來。
當天姚富貴就去新安縣買了個廝回來,專門伺候姚及第,跟着姚及第保護他。
村裡的人都湊一堆議論,這姚滿倉和毛氏造了多少孽才一連死了倆兒子,落得沒有兒子養老送終的下場!?而姚及第的病也讓他們又猜了一番。有人老姚家的風水不好,雖然發達富的快,但現在從大房開始死兒子,要是一直這麼下去,那老姚家的子孫後代就斷了。
尤其又到了秋忙的時候,割豆子,掰玉米,種麥。各個村的田地都是連着的,這樣的話很快傳遍了。
程氏還攔着不讓王祖生再來姚若溪家,王祖生年歲也差不多夠了,讓他到鎮上學堂去念書,住到王鐵花家裡。還方便,還放心。
王祖生倒是不願意了,他要是去了鎮上,就學不成武功了。而且在三姐家,姚若溪那死丫頭管得嚴,他比人家去學堂的人學的東西還要多呢!關鍵吃的也好!
王三全也覺得兒子變了很多,正在往成才的道路上走,依舊把王祖生送了過來。
正好縣裡來報喜的,姚若陽考中了舉子功名,以後就是舉人老爺了,來道賀的衙役都來了四五個。
王玉花歡喜的讓方媽媽和羅媽媽準備泡茶端點心,又拿了銀錁子打賞。
雖然農忙,聽消息的村人還是都抽空過來恭賀,姚若陽高中舉人功名可比姚滿屯高中要可喜可賀。姚滿屯那時候都年齡大了,姚若陽可還是年輕夥子,以後的前程不可限量。憑着姚若溪家如今的富貴,姚若陽又是長子,又定了柳家的女兒,前途是一片光明。
姚滿屯總算高興起來,讓江明去柳家報喜,江遠去段家報喜。
柳五老爺和柳五夫人聽到都很是高興,打賞了江明一個荷包。
“可是要擺酒慶賀?”柳五老爺高興的又問江明,要是擺酒慶賀,他也得過去恭賀呢!
柳五夫人瞪了眼柳五老爺,老宅大房的兒子又死了一個,剛埋了才幾天,這個時候也不好慶賀的。再後面還有會試,她相信姚若陽有那個實力一鼓作氣勢如虎的衝過會試。就算會試沒有考中,他也能謀個差事兒。
江明回了不擺酒慶賀,就帶着柳五老爺和柳五夫人準備的賀禮返回了家。
別人都不來,段家的人是要過來的,段老爺和段太太跟姚若陽和段浩奇帶着閨女都過來了,王鐵花也硬是湊了過來。
沒有大肆的放開吃喝,一塊吃了個飯,也不慶祝,熱鬧了下也就散了,地裡的活兒都還要忙呢!
毛氏看着心裡恨,這個時候她兒子死了,王玉花那個賤人生的賤種卻高中舉人,又在她血淋淋的心上插了一刀。
姚滿倉也憤恨的不行,段老爺和段太太,王鐵花過來吃飯慶賀,二房現在完全不顧及他們老宅剛辦過喪事。
要是以前姚滿屯肯定會因此心裡愧疚,但姚富貴和姚滿倉利用他對他們的親情算計二房的秘方,姚滿屯就徹底心寒了,對他們也是面子上過去,該幹啥幹啥,但不用以前的真心了。
地裡農活還沒有做完,麥子還沒種上,喜事兒過後,衆人都又轉戰地裡,犁地耕地,種上麥子纔算徹底歇口氣。
農忙剛過完,姚滿屯忙着收糧稅的時候,毛氏看着父子倆的身影,看着給姚滿屯幫忙很受村裡歡迎的姚若陽,勾起嘴角冷笑不止。姚若溪那個賤人她以爲害死了她兒子,她就沒有兒子養老送終了,她一定想不到,長房沒有兒子,是可以認養其他房的兒子的。
現在四房中都除了二房,三房只有一個兒子,四房還沒有兒子,就算盧秀春肚子裡生的是個兒子,那也是隻有一個。只有二房是兩個兒子,有責任也有義務把兒子給大房一個做嗣子。
她不要那個的,她會忍不住弄死他的,王玉花估計也捨不得兒子。她就要這個大的,就要姚若陽這個野種!也是應該的!族裡有這規矩,二房就算再不願意,也跑不掉!
所以毛氏把想法跟姚滿倉一商量,他開始還有些不同意,經過毛氏的勸,立馬就答應下來,然後找了苗氏商量。
苗氏聽到這個事兒的時候眸光轉了轉,看了毛氏一會,“這個事兒要是應該,你們就去族裡吧!”她怕是作用不太大,讓族裡幾個老傢伙出面吧!
毛氏也是這意思,跟苗氏商量過,也沒有跟姚正中,挑了個晚上的時間去了大伯姚正仁家,又去了村裡幾個上了年紀得上話的老人兒家裡。
歷來都有這個規矩,長房長子繼承家業奉養爹孃,但要是長房無子,那別的房頭就有責任把兒子送到長房做嗣子,繼承長房,然後繼續傳承下去。
姚若陽是二房的長子,一表人才還年紀就高中舉人功名,大房張口要人家這個兒子,雖然有不少人覺得太卑鄙,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二房無法避免沒法拒絕的。要是拒絕就是大不孝,就是對不起老祖宗,要被逐出家譜,逐出家門的。
商量好後,毛氏讓夏婆子來叫了姚滿屯和王玉花。
姚若溪和姚若陽對視一眼,倆人都已經料到了是啥事兒,也跟着一塊到老宅來。
毛氏看着一家人都來了,眼裡陰光閃爍。王玉花這麼個厲害優秀的兒子被逼迫着給了她,以後要跪在她的面前喊娘,要給她養老送終,聽她這個嗣母的話,否則就是不孝,她就能去官府衙門告他,毛氏想想就覺得興奮解恨,忍不住心裡得意。我沒有了兒子,我就把你們家兒子搶過來!
姚滿屯看屋裡還有姚正仁和村裡幾個老人兒,心就是猛地一沉,臉色不好的打了招呼。
不等姚正仁幾個話,姚滿倉已經張口,“叫你們過來商量商量若陽過繼到大房的事兒,這都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姚若溪目光冷沉,果然是這個事兒。不過她看向毛氏,現在就這麼得意,這個事兒真的會如你所願嗎?
啥也不了~自掛東南枝~(>_<)~章節目錄 第193章:把你家兒子搶過來網址:html/103/103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