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娥心裡慌亂又着急,越是看王玉花過的幸福美滿,她越是着急嫉妒。
王玉花則準備着,三月三的時候出去廟裡燒香。然後就全心鉤開衫和毛褲。
姚若溪一聽王玉花要去廟裡上香,就聯想到前兩天林鳳娥來家裡,帶來了啥樣的話。是,王玉花沒兒子,這一條對這封建社會任何女人都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更何況王玉花又是從小經歷過一遍,又在家招贅過,更加深刻明白沒兒子的苦楚。這還只是在鄉下,若是富貴之家,怕是早就侍妾通房進門了。即使休妻,孃家都不敢說啥的。誰讓你閨女生不出兒子來!?
而林鳳娥兩次來家跟王玉花說話,都是挑了她出門的時候,更是讓姚若溪警惕加深。可她看林鳳娥一直不動聲色,更沒有過分的要求提出來,也輕易不佔便宜,她捉摸不透林鳳娥的目的。但打擊王玉花卻是真實的,肯定有她的目的。
所以丁顯聰再來玩的時候,姚若溪笑着朝他招手,鋪開了紙筆,讓他寫字。
“寫…寫字?讓我!?”丁顯聰一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着姚若溪。
“小四學唸書總是跑去玩,我想找個人領着她,倆人比着學,她可能就會學的更快。不過你會了,也要讓小四學會。”姚若溪點頭,說出自己的條件。
“我,我教小四!我念一句教小四一句!”丁顯聰忙不迭的點頭,興奮激動的答應。
姚若溪擡擡下巴,示意他寫幾個字看看。
丁顯聰天天看到那些去學堂的人就滿心羨慕,又聽村裡都在說,姚若溪家出了銀子讓外甥朱孝生唸書,他知道自己舅舅能讓自己和娘吃飽飯已經很不容易,上學根本想都不要想。所以姚若溪一說讓他陪着小四一塊唸書寫字,他滿腹驚喜,當即拿了筆,小心謹慎的在紙上寫《三字經》中他背會,寫會的一段。
姚若溪練字的時候他看過,握筆的姿勢,和手勢,他都仔細的記下了,用樹枝在地上劃拉的時候他都一絲不苟,寫到紙上的字有些抖,但總體來說像是字。
他寫完,擡頭渴望的看着姚若溪,期待得到誇獎和贊同。
“字寫的不行,以後每天練二十張大字。”姚若溪看過,微微皺眉。
丁顯聰卻是眼神發亮,忍不住滿面歡喜的點頭,“好!我一定好好練字!”又想起小四,忙道,“也會教小四的!”
姚若溪頓時拉住小四誘導道,“看顯聰哥哥都寫了字,你也要好好學唸書,學寫字知道嗎?”
“才兩歲個人,你以爲是神童呢!”姚若萍不屑的輕哼一聲。
小四看着姚若溪,乖巧的點頭,奶聲奶氣道,“好!唸書,寫字。”
姚若溪看了姚若萍一眼,沒有說話,拿了一本描紅讓丁顯聰練。她不是要把小四教成神童,真正要教的是丁顯聰。看着丁顯聰聽話的坐在一旁描紅練字,她眼裡沒有絲毫愧疚。丁顯聰和林鳳娥可憐,可她卻不允許有人以自己可憐就算計她們家!若林鳳娥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算計,那她只是教會了她兒子唸書寫字。否則,就也就不要怪她利用小孩子了!
讓丁顯聰接近小四是林鳳娥說下的話,而當姚若溪教給丁顯聰寫字的時候,林鳳娥心裡卻升起不好的預感。可姚若溪的理由很正當,陪着小四學唸書,陪着她玩。作爲報酬,丁顯聰也能學些字,看她的書。看兒子渴望的目光,這讓林鳳娥說不出拒絕的話。
而得了姚若溪的首肯,丁顯聰就不管林鳳娥來不來,每天都積極的往姚若溪家跑。
趙書陽和趙豔玲一塊來玩的時候見到了,頓時羨慕的不行,湊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你要想來也可以。”姚若溪看到了,在他身後出聲。
趙書陽一驚,“我也可以來嗎?”妹妹過來學識字的時候他就羨慕,又忍不住嫉妒。因爲酸豆角的事兒,趙豔玲和姚春杏幾個被趕出去的時候,他很是遺憾,覺得妹妹浪費了大好機會。可轉眼這樣的好事兒卻落在他的身上了,又怎能不讓他欣喜!
“但學完之後也要教小四。雖說她現在年紀小,但唸書要從娃娃抓起。我腿腳不方便,還有很多別的事兒忙,她跑的找不到人,你們也要看護着她。”姚若溪應聲,這樣一來,也可以打消些林鳳娥的懷疑。
“我還要幹活…不過你放心,我不幹活的時候一定早早過來,看顧着小四表妹!”趙書陽很開心,就算讓他照顧小四,順便學幾個字,看看書,他也願意的。
於是,趙書陽和丁顯聰就一塊,天天過來念書練字。小四本不是喜歡亂跑的孩子,不讓她出外面去,而家裡又有人玩了,也跟在旁邊拿着毛筆在紙上亂畫。
王玉花對這事兒很不滿,已經給朱孝生出了銀子讓他念書,家裡還要再教倆!?還提供筆墨紙張,這得多少銀子夠花的!?
姚若溪趁着林鳳娥過來的時候,等王玉花露出不滿,她就頗爲得意道,“二姐總看不住小四,我找了倆人幫我看顧小四,這樣我就有更多空閒時間了!”
林鳳娥看得心裡疑惑頓消,就算在精明,姚若溪也只是個孩子。原來是自己不想帶妹妹,找別人幫忙的。後面看姚若溪空出來的時間都用來鉤開衫和披肩,更是肯定心中的想法。
時間很快到了春試的日子,姚文昌和趙書豪等人都要下場參加縣試,這一場考取的是童聲的資格,又稱爲童子試。
苗氏提前兩天就是買肉殺雞的給姚文昌進補,還扯了布做了新袍子。到了這天,姚滿屯趕着驢車送姚文昌,天還沒亮就出發了。
縣試是要考五場,苗氏怕耽誤功夫,想讓姚文昌住在新安縣裡,“老二不是認識那個範掌櫃,讓他幫着找個地方住,省的來回跑,再把人折騰病了!”
“娘!住家裡方便的,再說那範掌櫃只是跟二哥生意往來,我總不能沒臉沒皮的住到人家裡去吧!再說我和趙書豪一塊,還有些同窗,又不是一個人。”不等姚滿屯說話,姚文昌勸了苗氏一句,讓姚滿倉和姚富貴也不用去。只姚滿屯趕驢車,他和趙書豪一塊趕到新安縣。
縣試不像鄉試,連考三天不讓出場,而是每天早晚都讓進出,交上了試卷,待所有考卷糊了名,封存好,所有的學子就可以出來。
姚滿屯連着跑了幾天,不過白天等待的時間他也沒閒着,而是到長青酒樓幫忙乾點零工,賺點零用錢,晌午還能省掉一頓飯錢。
王金花從趙書豪下場,就跟心裡長草似的,然後天天往姚若溪家跑,跟王玉花坐着說話,言語間都是擔心,怕趙書豪考不中。
王玉花正在想法求子,人家的兒子已經要下場考取功名了,她心裡又不是滋味了,勸着王金花不着急,“書豪打小念書就好,他又用功,大姐放心吧!保準能考中的!”
王金花的擔心絲毫沒有這安慰而減少。自古以來,功名實在難考,她怕多年心血,考不上被人擠兌說嘴,對大兒子也是一種打擊。她的全部心血可都供給大兒子了!
很快縣試考完,結果出來,姚文昌和趙書豪都考取了童生,擁有了參加了府試的資格。
苗氏很是高興,姚正中也臉上笑個不停。
“這可是大好事兒,要不要慶祝一下?”毛氏笑裡帶着幾分討好。她給朱孝生買的筆墨被苗氏嫌棄了,如今找到機會,當然不會錯過。小叔子要是好了,她兩個兒子以後還能被提攜提攜!
“不過就過了個童子試,有啥好大張旗鼓慶祝的!以後路還長着,等考中再說吧!”苗氏剛要答應,姚正中就擺手推拒了。小兒子剛只是過了縣試,還有府試和院試沒過,現在就抽着,擡着,後面還能穩下來!?
姚文昌也很是贊同,請了姚滿屯準備好,還陪着他一塊進昌州府城。大哥太咋呼,三哥心思太活,有二哥跟着,反倒讓他心裡踏實,倆人還能聊聊二哥寫的那些他平常不接觸的策論。
“去了肯定要住客棧,得提前幾天去,不然怕是找不到地方住呢!”姚滿屯也很樂意陪同,這樣知道他明年也下場的時候,不會一頭霧水,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心裡沒一點譜兒!
姚滿倉不願意了,“我是文昌大哥,他去參考,我當然得跟着一塊的!大不了幾個人擠一擠也就是了!”
“有老二跟着去就行了,誰也不用去!等考中了,參加鄉試的時候,你們兄弟再跟着去不遲!”姚正中對於兒子科考很重視,雖然平常家裡大小事兒很少發表意見,但這次態度卻很強硬。有老二跟着,至少讓他放點心。再一個,到了府城花用不夠,老二也能幫襯幾個。
姚正中發了話,姚滿倉縱然再不滿,也只得閉了嘴。
姚富貴眼珠子轉了轉沒吭聲,大哥怕文昌考中,他佔不到便宜纔要跟着去。他雖然也想去,但可不想多花那個錢。在府城住個幾天,沒有銀子可是不行的。
苗氏抿着嘴,好一會不放心的拉着姚文昌叮囑了一堆話。
那邊趙大江卻是要跟着兒子一塊去府城的,讓趙書豪一個人跟着姚文昌和姚滿屯,他和王金花可都不放心。姚滿屯和姚文昌是親兄弟,有個啥事兒,他兒子可一個人呢!
王玉花雖然不滿,可畢竟同去的趙書豪是她外甥,如果趙書豪考中功名,她這個三姨說出去臉上也有光。姚文昌又不像姚滿倉和姚富貴一樣,說話也多幫着她們家,想來以後有出息了,也肯定能拉扯姚滿屯一把,就拿了銀子給姚滿屯。
姚若溪開了小箱子,看着裡面的竹笛,想到王元榮也下場了,不知道考的咋樣。
事實上,姚滿屯和趙大江,帶着姚文昌和趙書豪一路趕到府城,雖然還分得清東南西北,但也跟抓瞎差不多,來趕考的學子雖然不多,卻也把那些價格實惠的客棧都給住滿了,幾個人轉悠了一大圈,愣是沒找到住的地方。
於晉然從書局回來,正看到,見姚文昌和趙書豪都頭戴方巾,身穿長袍,猜想倆人怕是趕考的,他下車跟姚滿屯打了招呼,“現在客棧差不多都住滿了,如果幾位不介意,就住到我家吧!”
“這咋好去打擾於公子!”姚滿屯連忙拒絕,客棧也沒有豆住滿,而是那些好的要價太貴,住個幾天都要幾兩銀子,所以他們才一直在外面打轉,想找到便宜點的客棧住。
“不妨事兒。出門在外都有難的時候,不過舉手之勞。那院子左右只住了我一個,姚叔帶他們住進去就是。”於晉然說着示意身後的小廝前頭給姚滿屯帶路。
趙大江聽着示意姚滿屯答應,他們都轉了大半天了,有不要錢的幹啥不住!?同時心裡納悶,這姚滿屯啥時候認識了這樣的貴人!?看這做派,肯定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了!
姚文昌卻看於晉然小小年紀,器宇不凡,俊逸不沾纖塵,即使說着邀請他們的話,神色語氣也淡漠的很,心下猶豫,小聲道,“二哥!咱還是再找找吧!”這樣,實在不好打擾人家。
“既然於公子已經誠心邀請咱們,再拒絕就顯的不近人情了。”趙大江拉了他一把,示意姚滿屯跟着走。
姚滿屯沒想到會遇見於晉然,還得了人家的幫助,而他們又是空手來的,想着回家把那小半罈子豆瓣醬送到濟生堂去,連連道謝之後,帶着姚文昌幾人隨着去了於家的別院。
等王元榮安置好,出來找幾個人的時候,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幾人,只得作罷。
府試考完,還有院試,中間還隔着好幾天,趙大江干脆不走,就在於家住下。
趙大江不走,他們也得跟着住下,姚滿屯在於家等的心焦。趙書豪和趙大江還有意無意的想結交於晉然,每每看着於晉然淡漠的表情,姚滿屯就尷尬的不行。
院試一過,姚文昌就收拾了行李,“二哥!已經考完了,這要等放榜還得好些天,咱還是回家等着吧!”反正消息也會傳到新安縣,沒必要在府城等着。
“等着放榜再走吧!這也沒幾天。現在回去心裡還揪着,還要跑到新安縣才知道消息。我看那些學子都沒有走,和同窗又是看景作詩,又是聚會論學的。讓文昌也去跟人家說說,一個人光悶着有啥用!”趙大江目光不悅的看着姚滿屯。這麼好的機會,有地方住,天天還有飯吃,姚滿屯竟然放着這麼好的關係不抓緊了,竟然還躲,真是沒點眼色!
“已經打擾人家這麼久,還是回家等消息吧!”姚滿屯再待不住,他們不過跟濟生堂的老闆緊緊認識,就在人家裡白吃白住的,這樣很不好。今兒個是必須得走了的!
“我們已經在於府打擾多日,實在不便再打擾。客走主人安,還是回自家等信兒的好!”姚文昌手下不停,麻利的拾掇了行李,示意姚滿屯去趕驢車。
趙大江臉色很不好,還要說啥,趙書豪不耐煩道,“回去收拾東西走了。”那於晉然雖然讓他們住在家裡,可幾次說話,分明是看不起他。現在他不過是窮學子,待他高中,飛黃騰達,那些所謂的世家公子少爺見了他也恭恭敬敬的。
姚文昌開始也覺得於晉然是看不上他們,可見他對自家的伺候的下人都那副淡漠的樣子,就知道他本性如此,更加不好一直打擾。
幾個人收拾了東西,於晉然見姚滿屯執意要走,沒有說留,“如果有了消息,我會讓人通知你們。”
姚滿屯幾人道謝,摸摸身上的銀子,也不夠買啥謝禮的,想着只有等回家再準備,趕車回了村裡。
見幾個人回來,苗氏等人就圍了上來,追問,“考中了沒有?”
“娘!放榜還得些日子的,等着吧!”姚文昌自己心裡也沒底,他畢竟沒有人生閱歷,寫的策論又失老練穩持,怕是很難考中。
苗氏就拉着姚文昌問他這些天的吃住情況,銀子夠不夠花用的。
姚文昌回到家,跟苗氏和姚正中說,“爹孃!這次我們去碰見了濟生堂東家,接住在了人家裡,白吃白住好些天,看準備點啥謝禮給人家。”
姚滿倉和姚富貴等人都驚異了,濟生堂的東家?然後眼神齊齊看向姚滿屯,覺得那濟生堂的東家肯定是跟姚滿屯認識的。
“小溪的藥一直是在濟生堂抓的,正好碰見於公子也是下場考試,就在他家住了些天。”姚滿屯解釋,還想着要拿啥謝禮送過去。
“這麼說,銀子都沒花?”苗氏不僅心歡喜,這次去,她給小兒子可是拿了三兩銀子,想着少了讓老二墊上,沒想到直接一點沒花着。
“也花了一些的。”姚文昌說着掏出二兩銀子扔還給苗氏。
“不用給我,你拿着花用吧!這放榜了還得跟來回走動,花錢的地方多着呢!手裡有錢,你花起來也方便些!”苗氏沒要,又讓他裝着。
姚文昌想想也是,就又把銀子裝了起來。
毛氏看的眼紅,苗氏這老婆子果然最疼的還是小兒子,二三兩銀子直接給拿着花用,眼都不帶眨一下的。平常卻連買個針頭線腦的都從她手裡摳錢。
許氏也暗自撇了撇嘴,這老婆子心裡沒他們三房,以後老了也休想讓她養老!
王玉花看說了好一會沒說到給於家送謝禮的事兒,不僅提醒,“那婆婆打算準備啥謝禮給於家啊?”可別想讓她們家幫着送了。
“你大姐他們也是一塊住的,先去打聽一下她們家送啥,到時候準備了讓文昌送去就是。”苗氏眸光微轉,心思也動起來。既然那於家是有錢人家,藉着機會讓小兒子多結交幾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以後也是一條助力。
王玉花沒有聽出這話裡的意思,姚若溪卻聽了出來。苗氏想拿一份比王金花重的禮,壓王金花家一頭。這個禮也沒說自己準備,到時候怕是她們家來準備,還讓姚文昌送去。見王玉花出去張河裡溝,她也跟着出來。
王金花也正和趙大江商量這事兒,都覺得要送一份好禮給於家,從此巴結上於家。
王玉花過來問了,王金花卻只說還沒想好,對王玉花也防備着。
姚若溪和王玉花回來,低聲跟她說了幾句。於家記着她賣黃金甲魚的人情,也知道她們家是莊稼人,根本沒必要攀比,送些土產就行。至於王金花和苗氏,讓她們願意送啥就去送。
王玉花聽了這話,很是贊同,回到老宅就跟苗氏一衆人說,“我大姐她們家還沒想好送啥,婆婆要是想好了,準備好讓孩子小叔送去就是了。”
苗氏眸光陰霾,這王玉花不僅偏幫孃家,還把自家推了個乾淨。
“幾天沒進家,趕緊回家去吧!也讓公婆她們安生歇息!”王玉花跟姚滿屯說了,伸手去牽驢。
姚滿屯就跟苗氏,姚正中等人打了招呼,抱了姚若溪坐上驢車,回了家。
而王金花和苗氏卻是牟足了勁兒的想準備份重禮從此搭上於家。
姚滿屯卻是把家裡的酸豆角裝了一小罈子,豆瓣醬裝了一罐子,比照着於晉然的身量,挑了一件開衫,一件毛褲,隔天趁着給姚若溪抓藥,送到了濟生堂,言明是謝禮。
而毛衣和毛褲已經在各家夫人小姐公子少爺中炒的很熱,於晉然也是次一天回的新安縣,出來見了姚滿屯,摸着那毛褲和開衫,很是柔軟舒適,想到姚若溪帶着個大紅護耳帽子靜靜的坐在街邊,對姚滿屯謝了謝,沒有推辭就收下了。
而毛氏也想到了送毛褲和開衫,直接跟苗氏提了建議。
苗氏過來找了王玉花,讓她那一套鉤的衣裳出來,作爲謝禮送給於晉然。
王玉花輕笑一聲,“婆婆你來晚了,當家的已經把毛褲給於公子送去了。我們若溪的藥吃完了,正好抓藥,就順便捎過去的。孩子她小叔是讀書人,聽說那於公子也是讀書人,一塊科考。自然得送文雅的東西。婆婆送毛褲這些,那也是給小叔掉面子。誰給婆婆出的這騷主意啊?”
苗氏臉色陰晴不定,她只覺得這毛褲是個好東西,送了又不花她的錢,還不用費事兒。王玉花不是強硬的拒絕,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敢肯定毛氏和王玉花到底誰說的纔對了。
看着她臉色難看的走出門,王玉花得意的冷哼了一聲,“想摳老孃的東西,沒門!”
苗氏回到家,毛氏聽了還想再挑撥,姚文昌已經決定送一塊水晶鎮紙給於晉然。
“那水晶鎮紙得多少銀子?”苗氏關心道。
“不到三兩吧!太差的人家也看不上。”姚文昌知道這個錢不好出,可要不是於晉然,他們估計花的更多,住不還不安生。
苗氏臉色黑沉黑沉的,最後咬了咬牙,“打獵吧!去山上獵個些野味送過去。”那王金花家絕對想不到送野味。
姚文昌見說來說去,還是得找二房,不僅有些憋悶。
苗氏還以爲他是怕上山打不到獵物,安慰他,“你不用擔心,你二哥他們都是打獵的好手,往山上跑個兩天,準能拿回來不少。等你考中,出息了,自然是得多提攜幾個哥哥姐姐的。”
姚文昌悶聲答應,說了句去二房看書,拿着他默出來的這次考題就來找姚滿屯。
姚滿屯還沒回來,姚文昌也不走,直接說了在這邊吃飯,拿着考題給姚若溪看,“我把我寫的答題默出來,等回頭讓二哥也做一遍,你看看我們倆的答案,看哪個更有希望。我是覺得你爹策論寫的好,要是這次下場,說不準也能中的。”
姚若溪接了那考題拿來看,簡單的就是默寫四書五經中挑選的段落,難的就是命題作詩,命題策論。也怪不得那麼多參加科考的,最後卻很少人考中。十年寒窗苦讀,卻依然撈不到半分功名。光《左傳》就幾十萬字,再加上別的什麼詩書禮樂,八股文章,要全部背下來,考點又沒有個系統,隨機抽題,的確是有難度。
晌午等姚滿屯回來,姚文昌留下一塊吃了飯,就拉着姚滿屯,“二哥!你把這些考題也都答一遍,看有多少把握。也熟悉熟悉,說不準明年就能下場了。”
機會難得,姚滿屯再次拾起書本,很是用功,又因爲姚若溪的教導方法不是死記硬背,姚滿屯也着實累積了不少學識。當下拿着考題就答了起來。
苗氏又過來傳話,說讓姚滿屯上山打獵,弄些野味。
姚文昌想說啥,姚若溪已經點頭,說是明天去,當下等苗氏一走,就給姚文昌使個眼色,帶着姚若霞和姚若萍出門上山了。
姚文昌還從沒跟幾個孩子一塊偷偷跑上山的,姚若溪又說正好考完,放鬆一下,就興致很大的扛着鐵鍬出發,在姚若溪指的幾個地方挖了陷阱,下了套子。忙活的一身汗,太陽落山纔回到家。
次一天大早,姚文昌就惦記着自己挖的陷阱,沒吃飯就跑過來。
姚若溪家也早早做了飯,叫了他一塊吃,姚滿屯也沒去喊姚富貴和姚滿倉,直接和姚文昌,揹着姚若溪上了山。
現在正是大山慢慢甦醒的時候,有的地方草地已經隱隱返青,不少動物出來活動。昨天下的套子直接套了三隻兔子,有一隻是姚文昌自己解開的,卻一個滑手,讓兔子跑了。
看着到手的兔子被自己弄跑了,姚文昌懊惱的哀嚎一聲,“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那兔子估計就在附近,咱們直接找上門端了兔子窩吧!”姚若溪沒有覺得可惜,直接追着那兔子逃跑的方向追。
幾個人鑽了小半時辰,姚若溪才確定了兔子洞口,又找到另外三個洞口都用石頭堵嚴實了,留兩個,一個洞口點了有些潮的草塞進去,在另一個洞口撐開麻袋等着。
不大會,果然七八隻大大小小的兔子陸陸續續跑出來,都進了麻袋。
姚文昌看得直瞪眼,驚歎道,“真的一窩端了!你們也太厲害了!”
“今兒個是趕巧追着那兔子才能找到東西,這兔子看着蠢,也狡猾着呢!輕易都找不到兔子洞!這些就差不多了,回去吧!”姚滿屯說着掂掂麻袋,很是滿意今兒個的收穫。
姚文昌點頭,做啥事兒都不容易,這個他知道。就是看那麼輕鬆端了一窩兔子,不免有些震驚。
幾人回到家,正對上姚滿倉和姚富貴不滿的臉。
“大哥,三哥!你們不用去山上了,已經打了不少野兔子,是我昨兒個去挖的陷阱呢!”姚文昌笑着解釋了。
“打到多少?”姚富貴比較喜歡關心結果。
“五隻大的就拿去送於公子,這幾隻小的一隻給小叔拿回家吃,一隻給三叔拿回家吃,剩下三隻就留着給我養着吧!”手裡有了銀子,今年又要翻蓋房子,再買塊荒地,她就有地方喂兔子了。到時候喂的多了,比餵豬要掙錢些。
“那幾只小的都才巴掌大,吃也沒兩塊肉,又都是你抓的,都給你養着玩吧!”姚文昌一聽,就大方的推拒了。
姚富貴看着姚若溪叫王玉花過來拎着麻袋裡的幾個小兔子回家,就納悶了。咋他有時候在山上轉悠好幾天都打不到東西,這死丫頭上山就能打到獵物!?難度這還得挑啥黃道吉日不成?真是邪了門了!
苗氏那邊還以爲要等個兩天,沒想到這麼快就打到了,忙拾掇了,讓姚文昌去給於晉然送去。
這次姚滿屯沒有出面,而是借了驢車,讓姚正中和姚文昌出面去了新安縣。也想跟着一塊去的姚滿倉被姚正中攔在了家裡。
姚富貴卻識趣的沒有跟,而是不信邪的又叫了姚滿堂去山上蹲。
只是他跑了兩天也才就套到一隻野兔子,和姚滿堂一人一半分了。
又過了兩天,苗氏來問王金花送了啥禮,王玉花又回了她個不知道。苗氏心裡惱怒,又不好驅使她再去問王金花,氣恨又擔憂的回了家。
姚若溪家裡,姚滿堂編了個籠子,把五隻半大的兔子都裝進去喂着。小四一下子找到了新玩伴,就不要越來越大的雲豹貓咪了,轉而趴在籠子上看小兔子。
姚若溪看她玩的正起勁兒,讓丁顯聰和趙書陽不用管,自己去看了姚文昌和姚滿屯答的考題。不過倆人都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她心裡估摸着,要是姚文昌能考中,那明年姚滿屯也能考取功名,要是姚文昌落榜,她也知道了從哪個方向着重的指導姚滿屯。
等待消息的日子很是難熬,轉眼三月三到了,王玉花早早拾掇好,要去廟裡燒香,“三丫頭也一塊去。吃了那麼多藥,腿也該見輕了。也求求菩薩好保佑你的腿趕緊好了!”她現在對姚若溪越來越信賴看重,心裡也是很迫切希望姚若溪的腿趕緊治好。
姚若溪已經感覺去剛穿越過來兩腿有力氣多了,見王玉花催促,也只好換了衣裳,跟着一塊出門。
“都去吧!聽說那廟裡香火很旺,天暖和了,也出去走走。”姚滿屯放好驢車,招呼留下看家的姚若霞,讓姐妹幾個都去。
林鳳娥早先就聽王玉花說了今兒個去廟裡燒香,也領着丁顯聰過來,“嫂子!我也想帶顯聰去廟裡燒個香,讓我們搭個便車吧!”
雖然幾個月下來,驢子長大了不少,可這麼些人都坐上,是不是有點太多了!?王玉花皺着眉毛想拒絕。又想着林鳳娥好心提醒她,要是拒絕了好像她沒良心不念好似的,不太情願的點了頭,“那你們上來吧!”
倆人一上來,驢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不過她們要去寺廟不太遠,快晌午的時候也趕到了地方。
姚若溪上輩子就是對神佛很是敬畏,她不是無神論,爺奶都信神,也經常帶她去附近的廟裡燒香走靈,她受爺奶影響,也是相信的。可她現在是個異界的靈魂,不悄悄躲着,還大模大樣的跑到寺廟來,實在不妥。
而上山的路全是階梯,很高,得一步一步走上去,驢車是絕對上不去的。姚若溪就說留下看車,姚若霞一看,也說一塊留下。
王玉花看看那麼高的階梯,讓她揹着姚若溪她也背不上去,姚滿屯還要揹着小四,無奈只好點頭同意,叮囑倆人,“別跑遠了,看好驢車。餓了就吃些點心!”
姚若溪應了聲,和姚若霞坐在驢車旁等着。
上山的香客不少,這山腳下還有挑着東西售賣的貨郎。姚若溪看晌午了,就讓姚若霞買了兩個酥餅吃。
只一個酥餅還沒吃完,突然遠遠趕來一隊肅殺的官兵,帶頭的兩人愣是面帶殺氣,身穿深色鎧甲,騎着高頭大馬,還沒到地方,就有幾個官兵冷着臉上來驅趕衆人。
姚若霞嚇了一跳,慌忙扶姚若溪上了驢車,她也不顧害怕,解開繩子,牽着驢車就往空蕩的地方跑。官兵她也見過守城門的,卻跟這些看着就嚇人的官兵可不一樣,她本能的感覺到了害怕。
姚若溪第一眼就看出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官兵,只能任由姚若霞慌張的牽着驢,帶着她往一旁跑。
而剛剛還熱鬧安逸的攤販和香客頓時鳥作獸散,急急跑來。
賣酥餅的老伯看姚若霞兩姐妹走的不是路,擔憂的招呼了,“小姑娘,那不沒路了。”可看着跑過來的官兵,也忙嚇得不再多事兒,趕緊挑着擔子跑開。
姚若霞急急慌慌的也沒聽清,姚若溪聽清了,可現在再返回,那山腳下已經被官兵把嚴了。
姐妹倆慌不擇路的跑了有一里路的樣子,才堪堪停下。
“這前面是條小河,沒路了。”姚若霞剛纔回頭,見有官兵往她們的方向追,所以這次拽着驢子沒命跑。
“那些官兵是進的寺廟,不是追我們。”姚若溪說着皺起眉毛,姚滿屯她們都進了寺廟,不知道那些官兵圍了寺廟是幹什麼?希望不會爲難香客。
“那爹孃她們……”姚若霞頓時小臉更白了一分,滿眼擔心焦急。
“應該不會有事兒。咱們只是來燒香,那些人要是爲難香客,剛纔就不是趕咱們走,而是抓人了。再說就算是官兵,也不會平白無故就亂抓人的。”姚若溪安慰了她一句。
看她鎮定淡然的模樣,姚若霞微微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姚若溪下了驢車,拄着柺杖開始打量這個地方,小河貼着山流過,水流還挺急,她們慌不擇路跑來這個地方,兩邊都是山,沒有別的路。姚若溪不禁皺眉,不能繞過去,看來只能等那些官兵走了,她們才能再出去了。
姚若霞看她轉了一圈,突然定住,瞪大了眼盯着一處,忙把驢子栓在一旁的樹上跑過來,“三妹!你咋了?”
“那裡,是不是個人?”姚若溪嘴上問着,心裡已經想的更多。這裡本是一個小寺廟,卻突然來了一羣官兵圍了寺廟,而這邊水裡又漂着個人,不容她不多想。難道那羣官兵就是來找這水裡的人?
“真的是個人!死…死了嗎?”姚若霞一驚,緊緊抓住姚若溪。
姚若溪不想管多餘的閒事兒,可她們到了這裡,那邊又有官兵在搜人,要是不管,讓那些官兵找到,怕是也會連累她們姐妹。
這麼想着,姚若溪走到河邊。她自己就已經死過的人了,即使是真的死了,也沒啥好怕的。
試了下,夠不着,姚若溪伸出柺杖試,退出來,又試了下水,卻不淺,而且很冰,忙讓姚若霞拿了驢車上的繩子,把她兩根柺杖綁在一起,這才勾住漂浮的一塊紅布,把水裡的人拖上岸邊。
還沒離了水,姚若溪就先摸了脈象,“還有心跳,還有救!”
姚若霞一聽不是死人,也不那麼怕了,只是看了一眼,覺得這個長得……實在好看過了頭!
“姑娘!姑娘醒醒!”
姚若溪默默的看了眼別處,這人雖然長得雌雄莫辯,可那喉結還是很明顯的,胸部平平,明明就是個男的。不過姚若霞既然錯認,也更好救一些。忙把他胸口的衣裳扒開一點,準備施手救人,就見他衣裳裡掉出一塊通體透亮晶瑩溫潤的玉佩。姚若溪看那玉佩就是猛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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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天氣越來越冷~全國範圍的降溫鳥~要千萬注意保暖~防止感冒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