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讓劉氏知道,沒一會,全村都傳來了!
村裡人聽方留住是不能離開爺奶爹孃,根本沒有啥貴人和認乾爹乾孃才能活的事兒,紛紛表示鄙夷。
“弄着個七月半的兒子,死乞白賴的住過來認乾親,這下真是打臉了!”
“可不是!要說這娃兒不是煞星,估計也不是個多好的,要不寺廟裡的高僧咋給起了個法號名字,叫啥悟能。這就是鎮着他的煞氣呢!不讓他再煞了人!”
“真要認了乾親,那雲朵和大郎可要遭殃!就跟王荷花見了一面,她就小產了!有個這樣的乾兒子,怕是雲朵別想懷上娃兒了!”
“要我看,他們明知道還要過來認乾爹乾孃,就是想佔便宜!大郎如今是舉人老爺,以後保不齊要當官的!雲朵以後就是官太太了!有這樣的乾爹乾孃,那得佔多少便宜啊!?”
楊土根媳婦兒也覺得他們是故意的,“我看是他們見不得別人過得好,弄個煞星過來煞煞雲朵和聶大郎。再把荷花的娃兒給剋死!那聶梅看着軟綿綿的,心思真是惡毒!”
聶梅是村裡的人從小看着長大的,悶不吭聲,讓幹家務幹家務,讓下地下地,都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女娃兒。
然後就有人想到了方二郎。方家的家境那麼好,即使現在,也比聶家老宅好些,當初就求娶聶梅,不知道是不是沒安好心。想結成親家,佔雲朵聶大郎的便宜。
聶梅抱着娃兒坐在小屋裡,神情有些呆滯,有些迷茫。悟能,兒子被起了法號。以後也不用住在這邊,不用往清園去,找娃兒的爺奶……
方二郎心情也很是不好,到清園來找聶大郎和雲朵,說這次去寺廟的事兒,“…也跟大哥大嫂商量商量看咋辦好!”
“這是你們家的事兒,還是你們自家商量吧!”事情解決,聶大郎不參與意見。
方二郎看了看屋裡屋外,“咋沒見大嫂?梅兒回來就一直在哭,我又勸不住她,想讓大嫂過去勸勸她。”
“她病了,不舒服。既然沒有事兒了,那應該高興,你身爲她男人,理應多勸勸她!”聶大郎端了茶。
方二郎聽雲朵病了,忙問,“大嫂病了?咋好好的病了?嚴重不嚴重?”
“吃了藥歇下了。”聶大郎擡眼看他。
看他兩眼幽黑清冷,透着一抹凌厲,方二郎沒敢說要看雲朵的話,“既然大嫂病了,那就讓大嫂好好歇着吧!不麻煩她去勸了!”
聶大郎垂了眼,繼續喝茶。
方二郎也不坐了,起身告辭。
聶大郎目光有些淡冷的看他離開,轉身去了東院。
暖黃的夕陽下,雲朵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喝着紅糖水,看龐仁和二子三子王森王淼跟倆拳腳師傅練拳,雲笑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啃點心。
雲英做好飯過來,“吃飯了!”
龐仁頓時收了拳,鬆了一大口氣,“累死了!餓死了!”
雲朵來了月事,就在家裡待着,也不出去轉悠了,也不搗鼓着做點心吃食了。聶大郎給她搬了椅子放在東院,喝着糖水,吃着點心,就盯着龐仁訓練了。
“晚飯有肉!”雲英笑着道。
龐仁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洗漱了就等着擺飯。
雲朵懶懶的靠在椅子上不想動。
“疼的厲害?”聶大郎看她坐着不想動,俯身,摸摸她的額頭。
雲朵伸手抓着他的袖子,“聶大郎!我不想動。”看二子幾個都去洗漱了,拽着他,“聶大郎!你抱抱我吧!”聶大郎每次見方二郎之後,臉色都有些不好……
看她懶懶的拽着他的袖子撒嬌,求抱,聶大郎目光柔軟,臉上帶了笑。
反正在外面,還有旁的人在,他也不敢真的抱她。雲朵就拉着他撒嬌。
聶大郎眼含笑意的看着她,真的伸手抱她。
雲朵忙往後縮了縮,瞪大了眼。
“不是讓我抱你?”聶大郎挑眉,眼角眉梢都是笑。顯然被她撒嬌求抱的心情很好。
“我自己起來!”雲朵連忙站起來,麻利的去洗手。
聶大郎笑着跟在後面。
飯桌上氣氛很不錯,聶梅和方二郎明兒個不走,後天也要走了。她那兒子離不開的是爺奶,不是啥貴人,更不需要雲朵和聶大郎給他當乾爹乾孃。以後這樁麻煩事就算是解決了!
但聶梅是聶大郎的妹妹,雲英雖然高興,卻也沒敢表現出來。非得認乾爹乾孃,真是把她擔心的不行。那娃兒真要是煞着了二妹妹,以後二妹妹沒有娃兒,這輩子可咋辦!?
雲朵也心情很不錯,以後方二郎和聶梅回他們自己家去了,也就不會在她眼前晃了。看了眼聶大郎,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對她的示好,聶大郎笑着吃了,回到屋裡,就笑着伸手,“來!抱抱我的小丫頭!”
雲朵小臉泛紅,看他張開懷抱,依偎過來,摟住他的腰。抱抱就抱抱,反正她現在來了例假,也不能咋着她!
聶大郎輕笑,把她整個小身子納入懷中,緊緊抱着。小丫頭今兒個又粘又乖,看來他以後要多點不高興的時候。
雲朵咬着他的脣吸吮,親他的眼睛。
聶大郎心中軟成一團,抱着她輕輕的吻,“今兒個這麼好,竟然敢親我了。”
因爲知道他不能把她怎麼樣!雲朵笑,把臉埋在他懷裡,摟着他細滑有力的腰。
聶大郎輕撫她嫩玉般的背,“不許咬我!不然我收拾你!”
雲朵吃吃的笑,仰頭,一口咬在他鎖骨處。
“好啊!真是長膽子了!再咬一口試試!”聶大郎伸手把她舉着抱在自己身上。
雲朵聽話的一口咬在他鼻子上。
“還真敢咬,看我不咬回來!”聶大郎輕輕咬着她的小嘴,長舌侵入橫掃。再讓她撩一會,他今夜就別想睡着了。
屋裡暖意濃濃,屋外卻秋夜漸冷,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一直下到天明。
龐仁很高興,下雨了就不用在外面跑步了。在屋裡蹲馬步打拳雖然累,但不停的在院子裡跑,更累人。
雲朵到冰窖拿了羊肉,切成薄薄的羊肉片捲起來,又吩咐萬媽媽,“把羊骨燉上湯,晌午吃鍋子!”
萬媽媽笑着應聲,去準備。
聶梅方二郎沒有走,抱着方留住到清園來,“昨兒個大嫂病了,也沒來探望,不知道好了沒有?”
“好多了。”雲朵笑笑。
“大嫂身體不是一向很好,咋會突然病了?”方二郎看着她問。
“不過就是受涼了。”雲朵淡聲道。
方二郎看她臉色,有些蒼白沒有血色,淡青色繡花坎肩映的她小臉更白,“看大嫂氣色不好,臉色也蒼白的很,真的是受涼了?”
雲朵冷眼看過來。
方二郎哦了一聲,有些歉疚道,“昨兒個來找大哥大嫂商量接下來的事兒,聽大嫂病了,我這心裡一直不安。村裡的人都在說留住,我怕大嫂…也是因爲留住…才病了的。大嫂如今好了就好!好了我就放心了!”
雲朵不想聽他說話,問及聶梅,“孩子的事兒咋樣了?”
聶梅低頭看看兒子,紅了眼睛,“廟裡的高僧起了個法號,叫悟能,以後做廟裡的俗家弟子。”
“悟能……”雲朵目光愣了下,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起來。
聶梅看她也覺得這名字不好,眼淚就涌出來了,“留住太可憐了!這麼小一點,就要承受那麼多…我可憐的兒子!”
雲朵擡眼看向屋頂,數一數屋頂上的房樑柱子,看一看那些房樑柱子都是怎麼固定排列的。
看她根本沒在聽,方二郎心裡也厭煩,皺着眉跟聶梅道,“別哭了!你這哭哭啼啼的不停,給大嫂家招晦氣呢!”
聶梅有些驚愕的看着他,沒有溫聲細語,而是這樣數落她。方郎,還是頭一次這樣數落她,還當着人的面。兒子不好,她傷心,也不過就哭一哭。咋就給人招來晦氣了!?
方二郎皺皺眉,轉移話題,說起收土豆的事兒,“等天晴了,回到家我就把土豆拉着送過來。”
話是跟聶大郎說着,眼神卻看着雲朵。
聶大郎擡手在耳朵下面撓撓癢,又往下撓撓,“不是有很多?過幾天我作坊的人去收就行了。”
“還是我送來……”方二郎一句話沒說完,看到他脖子下被咬的印子,頓時愣了愣。扭頭看向雲朵。咬的…聶大郎身上,竟然有云朵咬的印子……他心裡頓時堵着透不過氣來,覺得有些接受不了,深受打擊。
聶梅也有些心裡發涼,從清園出來,叫方二郎,“方郎……”剛纔來的時候,他說路滑,他抱着兒子。出來,他就變臉,也不說抱兒子了。
方二郎皺眉,心裡很煩亂又惱怒,快步走在前面,沒有理她。
爲啥不理她?難道是沒聽見嗎?聶梅心裡大爲難受,又提高了聲音,連叫他幾聲。
方二郎臉上燃起怒火,扭頭看她。見她一副可憐委屈的樣子,抱着娃兒挑着路走,又怕身上的綜裙都沾了泥,拽着裙子,心裡更是嫌惡。這幅醜樣子。
聶梅心驚,又有些害怕,“方郎?你…你咋了?”
方二郎深吸一口氣,嘆道,“想到都在說兒子是煞星,看見咱們就躲,像躲洪水猛獸一樣,我覺得對留住太不公了!心裡有些憤怒!”
聶梅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老天爺對留住太不公平了!對我們也太不公平了!”
看她眼淚說來就來,兩眼都哭的腫着,快眯起來了,心裡更是厭煩,“你以後別叫留住了!高僧既然起了名字,讓多叫上一叫,就叫法號吧!”留住,簡直太難聽了!悟能還好聽一點點!生出這樣的娃兒來,他只看到留住他,一堆的麻煩,一堆的糟心事兒!
看他說完前面快步走,聶梅忙拉着裙子,抱着兒子快步跟上。她不想叫兒子法號,那是叫和尚的。除了和尚,誰也沒有個這樣的名字,叫出來她都覺得有種屈辱感。
聶大郎的心情卻很好,低頭看窩在他懷裡翻雜記的小人兒,嘴角微揚,環着她,拿了自己的書看。
雜記上講了一個風水師傅幫着化解絕戶,勘測了一塊風水寶地,讓那家人遷墳過去。但那風水師傅之後卻瞎了雙眼。那家員外承諾照顧他一生幫他養老送終,結果沒一年就開始輕怠。最後被風水師傅破了風水寶地,再次成爲絕戶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有不少,雲朵還是看的津津有味,忘恩負義,終遭報應!這樣帶着神秘色彩的故事,天理報應看起來又覺得大快人心!
看完,擡頭見聶大郎正認真的看書,雲朵繼續翻。
聶大郎手落在她頭上。
雲朵仰着頭問他,“聶大郎!要不要找人也看看咱家的風水?”
聶大郎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如同黑曜石般閃着,笑起來,“咱家這處靠山面水,風水自然不錯的。”
“你又不是風水師,看也是看的表象!”雲朵抿嘴。
“你怎麼知道我沒找風水師傅看?”聶大郎挑眉。
雲朵忙問,“啥時候看的?我咋不知道!”
“這地方算是一塊寶地,多子嗣,福壽長。”聶大郎貼着她笑道。
雲朵紅着臉捶他兩下,扭頭繼續翻她的書。這裡又沒有計劃生育,也沒有節育措施,只要倆人身體健健康康的,很容易就懷上身孕了。這村裡不是好多人家都多子多女的!?
聶大郎笑着揉揉她的頭。
天晴好,方二郎和聶梅準備回家去了,方婆子和方大郎來接的,東西拾掇了,零零碎碎,裝了大半車。
方婆子心有不甘,還想讓方留住認雲朵做個乾孃,“高僧都已經說了只是八字輕,體弱。多認個乾孃乾爹,也多一雙爹孃庇佑,不是更容易養活嗎?!”
“大哥找了爹孃和奶奶,奶奶說老聶家只有一個二房那邊一個孫子,這事兒不讓提了。”聶梅滿心失落,又難受。
方婆子張張嘴,嘆口氣,“咱們家也就留住這一個孫子!誰不想自己孫子好好地長大啊!看着留住這樣,看着你和二郎心裡難受,我這心裡也就像剜了一塊一樣!”
聶梅聽的兩眼泛紅,幸虧她之前受了十幾年苦,現在嫁了方郎,還有個這麼好的婆婆。
方婆子看她又哭起來,眼淚跟不要錢一樣撒,抿了下嘴。在孃家不受重視,還沒用!還不如那顧大郎家,也不是親戚,就因爲一塊玩的女娃兒,就幫人家發了財!
看了下拿來的一堆禮,方婆子勸住她,讓她別再哭,“麻煩了你大哥大嫂這麼長時間,還蓋了這個屋子,要走了,咋着也得過去好好謝一謝。你快別哭了,看着像咋地了一樣!”
方二郎拿上鑰匙,拎着東西,沒有來勸她。
聶梅擦了眼淚,抱了兒子,心裡有些不舒服。
人不會籠絡,好話不會說,連樣子都做不出來!方婆子看她一眼,把門鎖上,領着他們到清園來。
雲朵不在家,她月事好了,幾天沒有出來逛遊,聶大郎帶着她一行人上山打獵去了。
聶梅看着面帶微笑的羅媽媽不禁問道,“咋會上山打獵去了?”他們今兒個走呢!
羅媽媽笑着回道,“龐少爺說,好些天沒上山。天晴的好,少爺就帶了少奶奶和龐少爺他們上山打獵去了!”
“那他們啥時候回來?”方二郎忙問,“大嫂不是病了嗎?咋還往山上跑?”
羅媽媽眼中閃過一抹凌厲,臉上還笑着,“馬上該天冷了,山上的好風景也快被雪埋了。少爺和少奶奶本想上山賞景,龐少爺喊着去打獵,領着一行人拿着調料揹着鍋就去了!”
方二郎想到聶大郎脖子上被咬的那個印子,頓時心裡難受的不行,“沒想到,大哥他還會打獵?”
“打獵有什麼難的!少奶奶想吃野味,少爺嫌賣的都是死了,不新鮮,怕少奶奶吃了不舒服。就學了打獵,時常上山給少奶奶打點野味吃!”羅媽媽不以爲意道。
“倒是沒聽說過。”方二郎訕訕的扯着嘴角,笑的卻不好看。
“奴婢是身邊伺候的,也才知道這事兒。少奶奶又心疼少爺身子骨不好,時常都給他補着,哪捨得讓他常常往山上跑。再說山上又不安全,蛇蟲鼠蟻的還好,遇到了猛獸,那可是多危險的事兒!”羅媽媽唏噓的笑着。
“大郎和雲朵,感情還真是好!”方婆子看她顯擺似的,笑着誇了一句。
羅媽媽呵呵呵笑,“夫妻感情不好,還能跟外人好不成!?少爺少奶奶感情好,我們伺候的看了也高興,這日子過的就舒心!要是過的不舒心,感情不好,夫妻兩個互看不順眼,我們伺候的也戰戰兢兢的害怕啊!”
聶梅看她說的多,扯着嘴角,“羅媽媽還真是會說話。”
“奴婢也是看少爺少奶奶心情好,這心裡一高興,多說了幾句。”羅媽媽笑着掃了方二郎一眼。是個知難而退的,就放你一馬。否則,就等着被收拾吧!
聶梅總直覺的,羅媽媽說的話像是帶着啥別的意思一樣,心裡又想不透。就是爲了顯擺,大哥對她多好?多寵着她?
方婆子看着就起了身,“今兒個晌午他們不回家,這家裡也是沒人在了,我們就先走了。”
“打獵沒有一天兩天的回不來……奴婢送親家太太!大姑奶奶和姑爺!”羅媽媽笑着送走了他們。
從清園出來,看着連綿的山影,方二郎腦中閃過他們兩人在山上濃情蜜意的打獵吃東西,忍不住心裡更加刺痛,難受。
聶梅去上茅房,方婆子忍不住跟方二郎說了一句,“明知道天晴好,你們就要搬走了,還上山去打獵。你媳婦兒連人都不會維持!”
方二郎心裡正憋悶難受,聽這話更加厭煩。
張氏那邊過來,他們在聶家老宅吃了飯。
方婆子又拿了一堆東西送王荷花,算賠禮的。
王荷花沒要,“就算金磚銀磚,我也不要他們家的東西!都給我拿走!別煞着我!我的娃兒現在已經被剋死了,你還想讓我用他們的東西,再剋死我,你好再娶一個是吧!?”
面對她的怒責控訴,聶三郎也心疼難受,忙哄她幾句,“這東西送來了,我們總不能扔出去。畢竟都是親戚,太過了也不好看。我知道這東西不能要,但聶梅她婆婆送來的,長輩的這個面子我們總要給。等他們走了,這東西我都拎到老宅去!不放在這邊!”
王荷花抹了把眼淚,算是沒有說啥。
等聶梅和方二郎幾個一走,聶三郎就把東西拎去了老宅。
劉氏冷哼着吆喝,“這東西可都是煞星家送來的,荷花不敢吃吧?!見了一面,就把好好的娃兒都剋死了,這要是吃了他們家的,還不把人都剋死啊!?你們要敢吃,你們吃去!我可是怕被剋死了!”
“不吃就閉上你的嘴!誰也沒有讓你吃!再給我胡說八道,連叫喚,就給我滾出去!”甘氏呵斥。
劉氏撇了撇嘴,不以爲意。現在,滾出老聶家已經對她沒啥威懾力了。
張氏紅着眼,低着頭擦眼淚。
劉氏不屑鄙夷的看着她,“有些人沒有兒子命,有些人生了兒子卻不是好命!還是多行善積德!多拜拜菩薩!”
張氏臉色僵了僵,沒有說啥,擦擦眼睛,出門看王荷花。
雲朵和聶大郎一行,卻是在山上盤恆到傍晚纔回到家裡,幾個人追着一隻野山雞,攆着一隻野兔子,好不容易打到點野味,也已經在山上吃完了,他們是空着手回來的。
萬媽媽熬了薑糖水,“趕緊都喝上一碗,暖暖身子。現在外面看着不冷,其實已經冷了。”
雲朵端了一大碗給聶大郎,讓他趕緊喝了。在山上跑了一天,沒覺得,下山的時候她可是感覺到冷了的。
聶大郎一口喝完。
晚上一家人圍坐在一塊,吃了羊肉鍋子。
羅丘他們也是一樣,燉羊蠍子,涮肉涮菜。
吃了飯,龐仁撫着沒吃飽的肚子,“咱明兒個還去吧!”至少沒在家裡訓練那麼累!還有野味吃!那菌子湯也好喝的很!
“不去了!太累了!”雲朵搖着頭。
“那就泡個熱水澡,早點睡!”雲英催促她。
泡完澡出來,見聶大郎靠在牀上翻着書,一看書封,是一本雜書,雲朵咬了咬脣,往牀上一躺,“好累啊!太累了!”
聶大郎放下書,“泡完澡還累?我給你按按。”
雲朵忙滾了一圈,滾到牀裡面。
“快來!我給你鬆泛鬆泛。”聶大郎伸手抓住她的腳丫子。
雲朵就怕癢,蹬着腳笑。
“快過來!不撓你腳了!”聶大郎笑着。
雲朵只得乖乖過來。
聶大郎讓她趴好,從肩膀開始給她按,脊柱一遍一遍的按摩穴位。
開始喊着不願意的人,舒服的直哼哼,眯着眼就睡着了。
聶大郎笑着搖搖頭,洗漱了回來,見她睡的地方不對了,眉頭微動,笑着掀開被子上了牀,伸手把她撈進懷裡。
“好涼……”雲朵蜷了蜷身子。
“我身上涼?給我暖暖。”聶大郎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衣襟裡。
剛泡過澡,人家都是暖熱的,偏他熱不起來,要在被窩裡暖一暖纔會熱。雲朵摸他背上更涼,朝他貼過去,環着他的腰。
聶大郎把她抱到身上,壓着他。
雲朵小臉發紅,聶大郎…很想……
聶大郎閉着眼,環抱着身上,她的小身子。
雲朵糾結的咬了脣,她有些怕他…之前以爲他病了那麼長時間,身子也虛弱……後來,受不住的卻是她。
輕撫挲着她光潔嫩玉般的背,聶大郎一遍一遍的往下壓着心裡的慾火。壓在身上的重量,雖然慰籍着他,卻也讓他情潮軒然。
看他又想又忍,雲朵緊了緊胳膊,轉頭把小臉埋在他懷裡。
聶大郎猛地睜眼,悶吭一聲,抱緊了她,“朵朵,快睡了。今兒個太累了!”好幾天在家裡歇着,今兒個在山上跑了那麼久,剛纔她還喊着累。
轟的一下,雲朵小臉紅了個透。今兒個在山上待了一天,沒少走路,連胖子都喊着累,更何況聶大郎,她還自以爲是的撩他。
像是被什麼彈起來一樣,雲朵羞的急忙從他身上翻身到一旁,背對着他,蜷在一旁。要羞死了!要羞死了!
聶大郎有些愕然,看她整個小身子蜷縮一塊,翻身過來抱她。
雲朵把臉埋在枕頭上。
見她整個耳朵紅紅的,連脖子都紅粉粉的,羞的把臉埋起來,聶大郎心神顫動,“朵朵?”
“好累!睡着了!”雲朵唔了一句,死死的埋着臉不敢露臉。
聶大郎臉上就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噙着她的耳垂,“原來你竟然不累…那我們就等會再睡……”
“我…我…我累了!”雲朵更覺得沒臉。
聶大郎扯掉她的小衣,從背後抱緊她,不穩的呼吸打在她脖子上。
雲朵被他纏的無處可逃,低泣着求饒。
次一天起來,聶大郎精神抖擻,雲朵熟睡不醒。
羅媽媽笑着拿了燕窩燉了,讓萬媽媽燉只雞。
看着又是燕窩又是雞湯,雲朵小臉彷彿要燒着了一樣。
柳氏過來,說她不在作坊幹活兒了,“…剛懷上一個月,我有點害怕,作坊的活兒我就先不幹了,做點針線,歇一歇。”
雲朵訝異了下,那寺廟求子真的那麼靈驗!?
柳氏笑着問她,“你要不要也去拜一拜?我準備去還願!”
雲朵不想去拜,她這麼小,咋能就生孩子了……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柳氏笑,湊近了壓低聲音跟她道,“你也去拜一拜吧!那寺廟裡的菩薩還真是挺靈驗的!大郎都二十多了,你趕緊的給她生下一男半女,你們有了娃兒,夫妻關係也更結實。”聶大郎如今是舉人老爺了,雖然雲朵認了龐家的小姐,可聶大郎要是還往上考,當了官兒,難免不找小。那張秀才還只是個秀才,之前還不是想納了雲朵做妾!?
雲朵眨眨眼,她和聶大郎的關係…很好啊!
看她不明白,柳氏想了想,就小聲貼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雲朵愣了下,心裡一點也不相信,聶大郎會是…找小妾的人。
柳氏看她不信,提醒她,“我知道大郎是個好的,他對你也是掏心掏肺的。你們小兩口感情好的沒話說。但保不齊有那想攀高枝兒,大郎不理會,她們爲了過上好日子,爲了榮華富貴,往大郎身上貼!你們現在不一樣了,大郎是舉人老爺,以後是要做官的人,貼上了大郎,以後就是姨太太,吃香喝辣,可比嫁個窮莊稼漢強太多了!”
有人勾引聶大郎……雲朵嘴角微抽,有些想笑。
“那長得又醜又老的還有人勾,大郎年輕有爲,那些小丫頭片子,巴不得呢!”柳氏說道,“你別不當回事兒,我提前說這話,是給你提個醒兒,你心裡防備着!可不是所有的女娃兒都像你一樣,不願意給人做小的。”
柳氏剛走,聶大郎就黑着臉出來。
雲朵看着他捂嘴笑。
聶大郎不悅的皺眉。
雲朵端了杯茶給他。
看她還笑眯眯,聶大郎把茶放在一邊,把她拉在懷裡,“胡話好聽是不是?”
雲朵咯咯咯笑,“有人要勾引你!”
不想聽柳氏在她跟前胡說八道,給她灌輸他會找小,會納妾偷腥的想法。可是看她滿不在意的嘻嘻笑,聶大郎心裡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叫‘霸’的人。心裡更沉。小丫頭還在想着那個男人嗎?
柳氏卻覺得她的擔心是一定的,以前聶大郎是個病秧子,隨時都可能會病死。可是現在卻大不一樣了!看看聶大郎現在,年輕有爲的舉人老爺,長得俊白,穿戴風度都好。正房奶奶已經有了雲朵,那些女娃兒們不敢想,做個小妾,姨太太還是敢想的!
聶玲玉拎着個大大的包袱,和趙小翠往清園去,倆人一路走,一路說笑着。
柳氏看着突然心中一動,開始雲朵是和楊春草關係好,這個聶玲玉算是捎帶的。楊春草嫁了之後,這個聶玲玉倒是跑的更勤快了。眸光一轉,柳氏決定試探一下,要是真有那想法,早早把她處理了,雲朵也要感謝她的!
“玲玉啊!這是又去清園嗎?”柳氏笑着跟她打招呼。
“新做了玩具,正要送去給雲朵!”聶玲玉應聲,叫了聲嬸子,跟她打招呼。
柳氏笑道,“春草嫁人了,你倒是不找別人玩,跑清園跑的勤快了!這次又做了多少?我前兩天就見你送了一包袱過去,你手還真是快啊!”
“我娘下工也幫着做了點。”聶玲玉有些呆愣,她是前幾天送的,這都隔了幾天了。雲英姐鋪子裡沒有玩具賣,都關門好些天了。
“你這麼靈巧的女娃兒,以後不知道還便宜哪家了!還沒說親吧?”柳氏笑着問一句。
聶玲玉反應了下,臉色才忍不住有些發紅,實話道,“還沒有啊!”
柳氏眼神微閃,“我這倒是有一個,條件雖然不如春草他們家好,卻也是很不錯。家裡是大瓦房,還有幾畝地,只有兄弟倆,沒有小姑子,嫁過去不會吃苦受罪受委屈!”
聶玲玉有些不知道咋回她話,就睜着眼看着她。
趙小翠看着扯了她一把,跟柳氏笑道,“嬸子有這樣的好媒茬,就趕緊和大壯嬸子說說!”
聶玲玉一聽她娘,臉色頓時有些變了,“我…我還小呢!”
“不小了!你也十五了!也該說個人家了!這好人家都搶,要是慢了,可是不好搶到呢!”柳氏呵呵笑。十五了,有地兄弟少的人家還不想願意,看來還真是打着小算盤呢!
趙小翠看她神色不太好,就笑着跟柳氏說兩句,拉着聶玲玉往清園去,“這話應該跟你爹孃說,哪有在外面攔着人,半路上說這事的!”
“我還小,我哥還沒成親,我晚個兩年。”聶玲玉小聲道。
趙小翠撲哧一笑,“你哥下個月就成親了,很快也就挨着你了!”
“我…我再等等…”聶玲玉低下頭。
前面就是清園大門口,趙小翠拎着包袱笑起來。
聶玲玉眼裡閃過一抹期待,跟在趙小翠後面進了門。
雲英看倆人來送玩具,笑着招呼倆人,上來接。
雲朵好幾天沒去村裡,見倆人過來,也很是高興,“春草該生了吧?”
“之前顧大郎過來,說是快了。不知道是男娃兒還是女娃兒。”趙小翠笑道。
“要是個女娃兒,可別長得像顧大郎!女娃兒還是長的白點好!”雲朵笑。
幾個人都笑起來,又說起柳氏懷孕的事兒,趙小翠也心動,想去寺廟裡拜一拜。
“那我們找個時間就去吧!去求一求菩薩!”聶玲玉提議。
“你的好姻緣不用求,肯定會來的!”趙小翠笑着打趣。
聶玲玉臉色僵了僵,她的好姻緣……扭頭看看屋外,除了羅媽媽沒有旁人,屋裡也只有她們幾個,心裡頓時有些失落。
“你咋了?說到好姻緣這個樣?”趙小翠疑惑。
“啊?沒有!”聶玲玉搖搖頭,看着幾人笑。
雲朵眼裡閃過一抹疑惑,看看屋裡,也看看屋外。
雲英卻想去拜拜,“那寺廟真的那麼靈驗,要不我們也去吧!?反正不太遠,一天也就趕回來了。”二妹妹成親也半年了,還沒有動靜。她有點擔心是不是被煞氣給煞着了?還是去燒柱香,求個平安,再拜拜菩薩。
雲朵點頭,“好啊!既然大家都想去,那我們就去一趟吧!也算是出去玩一天!”
幾個人就商量哪天去,要自己帶着香誠心,還是在寺廟裡買的更好。晌午回不來,要帶着多少錢,在寺廟外面買小吃,還是在寺裡吃齋菜。
正商量着,顧大郎過來了,滿臉的喜色,兩眼閃着亮光,“春草生了!剛給岳父岳母那邊報了信兒,也過來給你們說一聲!”
“男娃兒還是女娃兒?”幾人高興的問。
“是個女娃兒!長得不像我!像春草!”顧大郎笑的有點憨,撓撓頭,“幸好不像我,小娃兒長的可白了!”
“女兒好!女兒是貼心小棉襖!”雲朵看他沒有因爲生了閨女就不高興,笑着讚道。又問了楊春草生產的經歷,小娃兒多重的話。
幾個人就商量着去看望楊春草。
今兒個是已經晚了,就商量了明兒個去。
臨走,聶大郎正從外面回來,聽楊春草生了,也笑着跟顧大郎道賀。
雲朵送他們幾個出來。
看聶大郎正和顧大郎說話,聶玲玉小聲問雲朵,“明兒個…大郎哥去嗎?”
雲朵笑容爲頓,看了眼聶大郎。
他正一臉淺笑的和顧大郎說着話,天青色棉綢褙子穿在身上,修長玉如。
柳氏剛跟她說了,會有人惦記聶大郎……
晚飯後,商量了去小顧寨村都拿哪些東西。針線活兒,雲朵的還不能拿出手。雲英倒是幫着做了兩身衣裳。羅平家的繡了兩個襁褓。
家裡雞蛋不多了,羅丘明兒個去趕集,他們就得等羅丘趕集回來。
羅媽媽把東西又過了一遍,讓羅丘明兒個早早去鎮上,把東西都備齊了,早早回來。
雲朵拿着單子,坐在牀上有些發呆。
聶大郎洗漱完出來,看她在發呆,端了杯熱水過來,坐在她旁邊,“還缺什麼東西?”
“不缺了!兩個笆斗子正好滿當!”太多了也不好,比較有聶梅在先。
看她不像之前那麼興致高,聶大郎眸光幽轉。是柳氏的話?還是因爲孩子?
“明兒個還要早起來,早點睡吧!”雲朵把單子放到牀頭外面的高几上。
聶大郎喂她喝了半杯水,抱着她躺下,手伸進她小衣裡。
雲朵扭了扭身子,“好睏!”
她的聲音根本不像困,聶大郎把她抱到身上來親吻。
雲朵緊緊的摟着他,在他身上咬了好幾處。
次一天起來,雲朵打着哈欠,兩腿無力的換了出門的衣裳。
聶大郎吩咐羅媽媽,吃了飯早些回來。
羅媽媽應了聲,帶了幾塊山楂片,裝了一荷包的瓜子松子帶上,給雲朵當零嘴。
羅平趕了騾車,把笆斗子裝上車。
楊石頭趕了自家的牛車,帶着石頭嬸子婆媳,楊狗兒兄弟今兒個排不上沐休,等沐休再去。
聶玲玉和雲朵一塊坐上騾車,見聶大郎沒準備去,趕車的是羅平,頓時有些失落,“大郎哥不去嗎?”
“他不去。”雲朵回她一句,心裡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