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川到底又在白宛的吩咐之下做了一些褚王喜歡吃的東西。
其中之一便是藕。
洛傾城以前便聽說過褚王一直格外鍾情於藕,各種各樣的做法,頓頓都有,卻從來都吃不膩。
現在見到這個情況,便知道這件事不假。
她不免有些驚訝,旋即搖了搖頭,褚王果真是一個癡情的人,數十年如一日頓頓不離藕,是不是就好似他對於宛妃一般,一直是心頭所愛?
他胡思亂想着的時候,褚擎蒼將一節藕送到了她的碗中,“你也嚐嚐這藕的滋味如何。”
“噢……好。”洛傾城不免看了褚王一眼,見他突然看向這邊立馬低下頭去,趕忙將藕送到了嘴邊,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前世家中一直不吃藕,所以,她對藕並不是十分喜歡。
不過,許是因爲這宮中的廚藝釋然,這藕比起她平時吃的果然好吃不少。
她一邊吃一邊衝着褚擎蒼點了點頭,因爲知道褚王不喜歡自己,生怕自己什麼時候說錯了話讓他生氣,便不敢輕易說話。
然而褚擎蒼卻一改往日的深沉,輕聲道。
“你是好福氣,能夠分享到父皇平日之中最喜歡吃的東西。”
他這樣說了,洛傾城若是在沉默不言難免就有些不合適了,於是趕忙點頭,道:“託父皇的福,這藕很好吃。”
褚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因着現在的心情極好,卻也沒有再給洛傾城臉色看,道:“這藕確實是好東西,朕已經吃了二十五年,卻還是未曾吃膩。”
說完,若有所指的看了白宛一眼。
白宛愣了愣,擡頭看向他,想了想,問起了一個平時從未在意的問題:“難道陛下並非從小便喜歡?”
褚王聞言眉頭緊了緊,看着白宛的目光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一時之間,氣氛突然變的有些僵硬。
洛傾城疑惑的看向褚擎蒼,就見褚擎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她趕忙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過了會,就聽到褚王輕輕地嘆了口氣。
“朕幼時對這種東西並不是十分喜歡。”
“哦……”白宛輕輕的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無意之間必然是說起了他的傷心之事,索性他都已經開了口,讓她不至於下不來臺,便不想要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然而,褚王卻並不準備這樣就算了。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白宛,眼中有着許多莫說洛傾城不懂,就連白宛都不懂的東西。
似乎是失望,落寞,難過。
白宛蹙了蹙眉,腦海中仔細的搜索了一遍關於藕的事情,卻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便也算了。
“你真的都已經忘了?”褚王看着她,哀傷的開了口。
白宛一愣,“什麼?”
褚王長長的吸了口氣,目光凌厲的看着她,似乎是有些氣憤,可過了會,便移開了視線,長長的舒了口氣。
“也是,那麼久的事情,你忘記也實屬正常。”
“……”白宛不解,蹙着眉頭卻也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褚王便不再多言,沉默的低下頭去。
這時,旁邊的呂川笑着說道:“娘娘,陛下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您就是在採藕呢。”
“啊?”白宛驚訝的看向呂川。
“放肆,朕叫你開口了嗎?”褚王趁着臉,冷冷的看着呂川。
呂川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不敢再說話了。
見此,便知確有其事了,白宛目光復雜的看向褚王,抿了抿嘴,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你……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那雙漂亮的眼眸漸漸蓄滿了淚水。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跟你說了又如何?”
褚王不滿的瞪了呂川一眼,立馬看的呂川瑟瑟發抖,不過他跟着褚王已經幾十年的時間了,他清楚褚王現在確實是不滿的,可是如果宛妃的表現讓他高興了,他便再也不會受到懲罰,相反還會因此而得到嘉獎。
白宛雖然跟呂川並未有太多的交集,卻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她知道他最是奸詐不過,如果不是有百分之八的把握,是絕對不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白白的讓褚王不滿的,她知道,此時是一個機會。
不光是對他,對於她也是。
於是她伸出手握住褚王剛剛因爲憤怒而抽離的大手,“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也要瞞着我麼?”
她的手纖細修長,柔柔軟軟,將溫暖透過她的掌心,傳到褚王的手中,乃至心中,撩起心湖片片漣漪。
褚王目光漸漸變得溫柔起來,彎了彎嘴角:“並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可我想要知道。”白宛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委屈起來,毫不顧忌的將他的手帶到自己的臉上,輕輕的摩擦着:“不可以告訴我嗎?”
她說的是我,並非是臣妾,褚王卻一點不快都沒有隻覺得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了。
這樣的她比起剛剛相見之際要親暱不知多少,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兩人最是濃情之際,他從來不許她自稱臣妾,只想要和普通的夫妻一般,給她最好的一切,包括平等。
再者她這樣溫柔的聲音,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聽過了,整顆心都變得酥軟起來。
其實是不想要說的,就算是兩個人最爲親暱的時候他也從未想過將這件事告訴她,這便是他一個人的秘密,後來兩個人之間越來越遠,他便更不準備說了,因爲,那是他美好的開始,卻是她惡夢的起源,只怕她要恨死他了。
可是,他哪裡經得住她這樣的軟磨?
從前她是不曾知曉,所以才一直沒有說起,現在她卻知道了。
而且,兩個人現在的關係就算再壞又能如何?而且,他已經決定,不論如何,這次他是絕對不肯再讓她回去拿冷宮****受苦,她是身上苦,而他卻是心上苦,沒有了她,他什麼甜蜜都感覺不到。
與其如此便說吧,說不定這還會是兩個人之間的轉機……
想到此,褚王看着她的目光由複雜漸漸變得清明起來,他溫柔的輕撫着她細嫩的皮膚,着迷一般看着她的眼睛,臉上露出了在兩人的相處之間久違了的一種溫暖,看的白宛不禁晃了晃神,就聽他輕飄飄的說道:“朕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並非是在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