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杏兒的疑惑,此刻同在一旁幫着除草澆水的陳雙、楊錦也一臉好奇的看着顧長寧。
“唔,好像這不是官,是一個類似身份的什麼稱呼吧。”顧長寧本人自然是知道安國公指的是什麼,但未免露出馬腳,她不能解釋的太清楚,只能含糊說道。
“稱呼?”三人迷茫。
“就是像……王爺公主那樣差不多,是一種高貴身份的稱呼。”
“哦。”雖然她們還是不能理解,不過也還是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
“哎,看來我的預感果然沒錯,賀伯伯就是很有問題!”安靜片刻,杏兒先扯開話題說道。
“你什麼時候有這個預感了?”顧長寧表示懷疑的看着她。
“我之前不是說過啦,賀伯伯明明長的一副慈祥狀,但我一看見他就害怕,這還不算預感嗎?”杏兒擡着腦袋不服哼道。
顧長寧這纔想起之前有一次她們在西山頭山腳下的林子裡聊天,杏兒看見從村道盡頭而來的賀伯伯時,確實有說過這麼一句話。
“好吧好吧,算你有理。”顧長寧妥協道,不跟她爭這個。
“可是賀伯伯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呢?”陳雙不理解,“他們看着也不像是很急需錢的樣子啊。”
“唔,這個我倒是知道。”顧長寧一聽連忙乾咳兩聲,在三人的目光中說道,“是因爲他的兒子早年夭折了,他便覺得世道不公,要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嚐嚐失去孩子的滋味,才轉而成了拍花子的。”
“這也太過分了吧!”杏兒一臉忿忿道,“又不是別人把他的兒子害死的,他這樣實在是沒理!”
“哎,我當時也是這麼說的,只是一旦鑽進了牛角尖,就很難走出來了。”顧長寧聞言也是嘆道。
氣氛有些沉重下來。
陳雙看了看左邊的顧長寧,又看了看右邊的杏兒跟楊錦,緩和氣氛的說道:“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說點其他的吧。”
“說什麼?”杏兒一臉懵的問。
“這個……”陳雙也被她難倒了。
往往開了一個話題都是想怎麼聊就怎麼聊,隨意扯到哪裡都是很自然的事。
但現在話題一下中斷,想要重新續上,就有點難度了。
空氣一下靜了下來,顧長寧卻在此時想到了一個問題,忙看向杏兒,“杏兒,你們家養的那些公雞都養到什麼時候出手啊?”
“看情況吧,如果是早春就孵出來的話,一般是養到八、九個月左右就賣,如果是初夏的話,那就是半年左右,你問這個幹嘛?”杏兒奇道。
公雞不下蛋,養久了浪費吃食,而且冬天雪封萬里的,誰也不願意大冷天的去外頭給雞準備吃食。
因此一般的農家養到差不多了就全部出手,要麼宰了吃要麼賣了,很少有留到隔年的。
最多也就留着幾隻母雞用來下下蛋。
顧長寧這次孵出了十五隻小雞,再加上大花小花,那就是十七隻雞。
她原本是打算養四、五隻母雞留着下蛋,剩下的等大一些了全部拿去宰殺給阿孃補補身體。
不過她現在改變主意了,只打算留四隻母雞用來下蛋,其餘的養到差不多了就全部出手。
反正家裡現在目前也不缺銀子,而等冬天一過,又能有一筆進項。
所以想吃肉直接去鎮上買就是了,把用來餵雞的這個時間拿去跟阿孃學繡花,等學成了一個月下來怎麼也比養雞划算啊。
顧長寧在心裡算好了這筆賬,做好了決定,當下就朝身後的雞舍努了努嘴,道:“我們家現在是十七隻雞呢,年底肯定是要脫手的,但是我們家頭一回做這個,沒啥個經驗,我就來問問。”
“哦,這樣的話那你等我回去問了我阿孃再說,我們家的雞都是我阿孃負責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好。”
“但是這樣的話,你不留着下蛋了嗎?”杏兒緊接着又問。
她還記得之前阿孃跟她猜測過,說寧寧家孵這些蛋多半是要養大了母雞等下蛋好賣錢的。
然而寧寧現在卻說只留四隻,那一個月也攢不了幾個蛋啊。
而且她先前見寧寧又是砍柴又是上山摘木耳的,就知道她急着想賺錢,怎麼突然地就說要把雞賣掉。
顧長寧正一邊忙着拔草,一邊把生長的太過密集的植株小心分了出來,準備移到空一點的土壟上。
此刻聽見杏兒的問話她頭也沒擡的回道,“我改變主意了,我想了想,冬天還要出來給這些雞準備吃食太浪費時間了,我正在跟我阿孃學繡工,希望以後能像我阿孃一樣,也能接到繡活,這樣就可維持生計了。”
“是這樣啊。”杏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好了,咱不管這菜園子了,趁着現在日頭不曬,先去山上採豬草吧。”顧長寧也不好意思叫她們幾個一直忙自家的菜園子,又見她們放在牆角的揹簍,站起身拍了拍手道。
“嗯。”
衆人起身,各自拿了各自的揹簍一同往山上走去。
結果在她們剛上山沒多久,就看見村子裡好些認識的叔叔伯伯全部聚集在這,烏泱泱的一羣人不知道在做什麼。
“這是怎麼了?”陳雙好奇的望着那羣人。
“過去看看?”杏兒倒是一臉的興奮,一副想湊熱鬧的樣子。
四人過去,還未走近,就已經有人看見她們了,立馬有人大聲喊道。
“顧長寧、顧長寧來了!”
這一開頭,後頭也跟着叫開了。
“是顧家那個女娃嗎?”
“就是她就是她。”
“哪個哪個,我看看……”
“原來是她啊。”
顧長寧同三個小夥伴一臉懵然的看着突然變得興奮起來的叔叔伯伯們,對他們投來的熱烈目光感到疑惑,四個人呆站在原地,腳就像是樹根長在這座山一樣,忘了動。
“長寧啊,過來過來。”
在幾人不知所措間,那羣叔叔伯伯中有其中一位衝她招了招手,喊她過去。
“……族長伯伯?”顧長寧驚訝的看着顧源,在衆人炙熱的目光中慢吞吞的走上前,問道,“族長伯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那日不是被賀老頭那羣人擄走了嗎?當晚村裡人就將整個村子都翻遍了,可是沒找到你的人影,於是第二天就往山上來尋,結果就搜到了一個山洞,然後昨晚事情一傳開,大家都很好奇這個山洞,天不亮就趕着過來了……”顧源笑呵呵地解釋。
顧長寧恍然大悟。
怪不得現在正是下田種地的時候,這羣叔叔伯伯們怎麼會莫名奇妙的出現在這裡,原來是這樣啊。
“來來來,你過來看看,這裡可是賀老頭那羣人的據點?”顧源指着林子中間那條小道的盡頭問。
大家都以爲她是在上山的時候被賀老伯擄走的,因此都趕着來問她。
顧長寧見此只能解釋道:“我不太清楚是不是賀伯伯他們的據點,因爲我當初是在村子面前的官道上被帶走的。”
衆人一愣,顧源眨了眨眼睛,才道:“啊,是嗎……”
雖然這件事沒有辦法求證顧長寧了,但大家還是十分積極的熱議這件事:“依我看啊,這裡八成就是了,你看山洞裡還有人居住過的跡象,這瓦罐裡的水、這水都還沒幹呢。”
“是啊,如果不是賀老頭他們,那還能有誰?”
“沒錯沒錯,我想起來了,賀老頭常常往這邊跑,你說如果這山洞不是他的,那還會是誰的?”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着,顧源聽了之後眉頭卻是一皺。
“你們說的也不無道理,但這也只是大家的猜測,誰也說不準。”顧源是做族長的人,說話舉止自帶有一番威儀,很快就成了這羣人裡的發號施令者,“這樣吧,在事情沒有確定之前,山洞這一塊必須得有人看守。”
“怎麼看守?”大傢伙相互看了幾眼,對着顧源疑惑道。
顧源待要繼續說道,卻突然想起面前這些人不完全是顧氏族人,頓了頓,才道:“此事還需得里正拿個主意,這樣吧,這件事我會親自去跟里正說,大家現在聚在這裡也不是個事,該幹嘛都幹嘛去吧。”
於是很奇異的,顧長寧幾人看着這羣村民們風一樣來又風一樣的走,走前大家又一直同她們打着招呼,顧長寧只覺得嘴角都要笑僵了。
“長寧啊,回來了就好,你阿孃和你哥哥都快擔心死了,當天晚上就急忙來找我,大家也是將整個村子包括田壟山腳都給尋遍了,哎,以後你做事,可得小心些啊。”顧源走在最後頭,經過顧長寧的時候語重心長的道。
“是,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族長伯伯慢走。”顧長寧很是乖巧的迴應,然後目送着顧源離去。
等她回過頭來,就看見另外三人全都默默看着她,陳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在擔心她會因爲這件事而被村裡人指責一樣,或是把這件事放在心裡,爲此而難過。
“好啦,我沒事的,不用擔心我。”顧長寧衝她們眯眼一笑,語氣歡快的道,“我你們還不瞭解?現在我要忙的事情這麼多,纔沒工夫去注意別人說了什麼。”
“你不當回事就最好啦。”陳雙聞言才放心說道。
“嗯,走吧走吧,我這兩天的活兒都還沒做,得要趕緊補回來了。”顧長寧說笑着轉移了話題,故意催促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