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要衝動!”站在十四身側的十二連忙搭住了他的肩,低聲說道。
“怎麼了?”十四被突然攔下,一臉迷茫的看向十二,眼中透着不可置信,“你居然攔我?十二你變了!公子被抓的第一時間你居然不是想着去救公子,而是不要衝動!”
十二白了他一眼,道:“你脖子上的那個東西不光是爲出氣用的好嗎?你偶爾也動動腦筋啊,之前在各個縣城裡丟失了這麼多孩子,明眼人一見就知道這人是拍花子,犯下這麼大起案子的人肯定不止一個,咱們不能打草驚蛇。”
“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這人是拍花子啊!”十四/不服的回瞪道,“但他是不是拍花子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只要公子沒事就好了啊,管他們有多少人!”
他們是公子的隱衛,又不是縣衙的捕快,拍花子有多少跟他們何干。
十二一臉高深莫測的望着他,絲毫沒有爲他解答的想法,只堅定說道:“總之你先別打草驚蛇就對了!”
若是在以前,他定然會跟十四做一樣的選擇,將公子救回來就好,旁的什麼事物,與他們何干。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公子搬到了興水鎮後,他能明顯察覺出公子的變化。
從前的公子很冷靜,對跟自己無關的事情絲毫沒有興趣,更不用說會插手管什麼閒事了。
但是他現在居然會一而再的破例,去管那些他本不該管的閒事。
自己之前有過一次問公子的機會,公子當時是怎麼說來的?
好像是說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這不像是公子會說的話,可這的確是出自於公子之口。
所以,十二很疑惑,會讓公子有這樣改變的人是誰?
經過他這段時間的觀察,發現迄今爲止與公子走的最近的便是顧家兄妹了。
哥哥溫文如水,妹妹古靈精怪,會對公子有這麼大的影響嗎?
十二迷惑不解,卻不代表他反對公子有這樣的變化。
公子一個人,冰冷太久了。
十四見他說着說着自己就陷入了深思,一副深沉的樣子。
雖然他還是一臉懷疑的看着他,倒也沒有堅持要先救公子了。
於是他便看着迷暈公子和顧家那個小姑娘的人掏出一個信號彈,直接發射到半空,沒過多久官道盡頭出現一輛馬車,“嘚嘚嘚”的往這邊趕來。
“快點快點,趕緊把這兩人擡上馬車,動作快點!”發射信號彈的那名男子對着趕車的男子焦急說道,邊說還邊往四下打量,深怕他們的家人發現他們不見,過來尋人。
“這是怎麼了?”車伕雖然臉上掛滿了呆愣,還是二話沒說的跳下車來同那男子一起搬運這兩人,“不是說好這幾天先暫時停手的嗎?”
最近全城戒嚴,進出的每道關卡都卡的很嚴,爲了避免被追到行蹤,他們的行動一律都停止了。
“你不知道,今天四哥帶着一個拐來的孩子去杏花村探望大哥,誰曉得被這個小姑娘當場撞見這一幕,四哥不放心,便叫我過來跟着她,看她有沒有發現什麼,結果就讓我瞧見她準備去縣衙報官,這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迷暈了他們。”
那男子將顧長寧和林君則搬上車後,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解釋道。
“四哥帶着拐來的孩子去杏花村探望大哥?他腦子壞掉了?這個時候怎麼能帶着孩子出現!”車伕驚訝的嘴角一抽。
“可不是嗎!二哥當場就把他罵的狗血噴頭。”
男子腳下用力一蹬,一屁股坐上了車板子,不忘說道,“不過四哥也是好心,虎子去了這麼久,嫂子一直不能釋懷,四哥便想着從拐來的孩子裡挑一個年紀小不記事的,給他們當養子,以後好養老送終。”
車伕坐上了自己的位置,聞言也是嘆了一聲氣,“哎,我知道四哥也是好意,只是這件事還是辦得魯莽了。”
“是啊,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說什麼也來不及了,我只希望這次能平平安安的把這些孩子運出去就行了。”
男子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一臉不安的道,“不知爲何,我總覺得心跳有些快,像是會出什麼事一樣。”
明明此刻烈日驕陽,天氣燥熱,他卻只覺得渾身冒着冷汗,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呸呸呸,不許烏鴉嘴!”車伕手上繮繩一抖,一邊駕着馬車一邊大聲呸了幾下,深怕觸了黴頭,“你心跳有些快可能是被太陽烤的,回去多歇息歇息就好了。”
“對對對,你說的對。”男子聽了這個解釋連連點頭,也是怕自己會壞話成真。
而他此刻贊同車伕的說法,也是覺得好像只要自己相信了這個理由,造成心跳加速的原因就當真如此一樣。
兩人在交談中乘着馬車越走越遠,隱衛十二和十四則在樹林裡緊追不捨。
追逐中十二還趁着坐在前頭的兩人不注意,彈了個藥丸在馬車車頂,而後一臉平靜的追在其後。
那是一種無味的藥丸,這只是對人類而言。
但是對他們飼養的一種飛蟲來說,這藥丸有着誘人的香氣,令它們不可自拔,會一直追着香味到底。
這藥丸是用來追蹤的,如果怕所追之人會被跟丟,只要砸到一顆,就能保七天味道不褪,可利用飛蟲尋獲對方的蹤跡。
正是因爲有了這一層保障,十二先前纔敢攔着十四。
否則的話便是給他十二個膽子他都不敢將公子放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下。
隨着夕陽西落,夜幕漸漸降臨,家家戶戶都備好了紙錢,準備好了火盆,等着燒給先人。
在這樣的時刻,坐在家裡的楊惠芸跟顧淮安卻是急壞了。
顧長寧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阿孃,你先別急,我去村裡找找,會不會是妹妹玩的忘記了時間,這會兒纔沒有回來?”顧淮安安撫着坐立不安的楊惠芸,輕聲道。
“這個時候正是大家準備給先祖燒紙錢的時候,寧寧不會因爲貪玩忘記了這點的。”楊惠芸扶着肚子,深呼吸了幾口氣,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急聲說道,“再說,就算寧寧真的忘記了時間,那村裡其它的孩子呢?他們難道不回家嗎?”
如果大家都回去了,就剩顧長寧自己一個人,她玩着也沒意思,又怎麼會在外頭久留。
“會不會是寧寧上山撿拾柴禾,結果不小心跌落陷阱裡爬不出來?”越是焦急想的就越多,楊惠芸猛地想到這個畫面,大驚失色,駭然說道。
“不會的,阿孃別自己嚇自己了,有着深陷阱的地方都是比較靠近深山裡,寧寧不會去那種地方的。”顧淮安趕緊說道。
村裡大人都會叮囑自家孩子千萬不能往深山裡去,那裡面可有飛禽猛獸,一個不小心就餵了它們。
寧寧自小也是一直被這樣耳提面命的,他相信妹妹絕不會往大山裡頭去的。
“那她爲何這時候了還不回來?太陽都開始下山了啊。”眼見得日頭要往西山頭裡落下去,楊惠芸着急了。
這天一黑下來,可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就算是有月光,今夜又是中元節,家家戶戶晚上都會點燈,然而路上還是黑燈瞎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腳下的路,萬一地上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怎麼辦,這一腳下去必定要戳個血窟窿啊。
顧淮安也緊皺着眉頭,思索一陣,對着楊惠芸道:“阿孃,要不這樣吧,我去找族長說說看,看是否能趁着天還沒完全黑透,找幾個人幫着一塊找尋寧寧的下落。”
“好,那你快去吧……注意安全,若是天黑了還沒找到,你就先回來。”楊惠芸滿心擔憂的細細叮囑道。
她現在也不知道寧寧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但是安兒在尋找的途中也不能有事,否則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下去。
“我知道了阿孃,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哦對了,你自己在家要記得插好門閂啊,誰來都別開門。”
“我曉得了。”
顧淮安離開家門,就去尋族長伯伯了。
顧氏族長顧源吃完了飯正在自家院子裡溜達,檐下掛着的燈籠已經點了起來,東西也都準備好了,就等着開始點火盆燒紙錢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外頭傳來叫喚他的聲音,顧源不免有些好奇的朝門外看去,想看看是誰在叫他。
“族長伯伯,族長伯伯——”顧淮安一頭是汗的疾步走了進來,因爲走的太急太快,頭髮也有些凌亂。
“這不是淮安嗎?吃過了嗎?”顧源看清來人是誰之後一愣,很是詫異的問,“今日是中元節,你怎麼過來啦?”
“族長伯伯,我妹妹不見了。”顧淮安來不及回答他的話,焦急說道,“她中午出去後到現在就一直沒回來,我阿孃都快急瘋了。”
“長寧不見了?”顧源很是吃驚,“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見了,是不是去村子裡誰家玩去了?”
“沒有,我剛剛在來的路上順便去了同寧寧要好的幾戶人家那裡問了一遍,誰都說今日就沒看見過寧寧,尋常時候寧寧早就回家了,族長伯伯,寧寧肯定出事了!”顧淮安清雋的臉上佈滿了慌亂。
“你先別急,人肯定還在村子裡,不然她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去哪啊?現在太陽還沒完全下山,這樣,我叫上幾個年輕力壯一點的小夥子跟你一塊去找,肯定能找着的。”顧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的說道。
顧淮安是這一輩裡最出息的小輩,其餘那些要麼調皮搗蛋,要麼資質平庸。
唯有顧淮安自小就天資聰慧,聰明伶俐,關鍵是顧山跟顧山媳婦捨得花錢給他念書,至於其餘人,估計就是個泥腿子的命了。
所以這些人裡他最看好他,也因此在他過來求助後,顧源還是挺願意幫這個忙的。
反正顧淮安要是有出息了,受益的不還是顧氏一族麼?
這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顧族長當機立斷的去尋了幾個年輕人來,讓他們幫着在村裡找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