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的貪官之所以貪,還有一種原因就是心裡不平衡,最近這一段時間,社會上流傳着一首打油詩,我說出來博大家一笑。”
“噢,什麼樣的打油詩?”
“這首打油詩很形象的描述了體制內官員的形象:滿腔熱血投身社會,摸爬滾打終日疲憊,低三下四謀取地位,常年奔波天天喝醉,收入可憐啥都嫌貴,交往叩頭處處破費,有用本事已經作廢,不學無術擅長開會,口是心非陽奉陰違,溜鬚拍馬尋找機會,青春年華如此狼狽,苟且偷生窩囊一輩,清正廉潔雖然很對,沒錢鋪路如何顯貴。”
如果不是在這咖啡館裡,章俊然等人真想爲金帥的話鼓掌。
“金帥先生,你講的太好了,其實我認爲還有一點,那就是官場裡的站隊問題,有的領導對不是本派系的人,就以反腐敗的名義搞掉你,讓你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成爲新時期政治鬥角的高級藝術,實用而又有效。貪官能得到好處,是因爲你給的權力,所以,他爲了保住自己的好處,就必須維護你的權力,那麼,你的統治不就牢固了嗎,你要知道,皇帝人人都想坐,如果沒有貪官維護你的政權,那麼你還怎麼鞏固你的統治呢?”
薛子語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賀彥德說道:“天下哪有不貪的官?其一,官不怕貪,怕的是他不聽你的話,以反貪官爲名,消除不聽你話的貪官,保留聽你話的貪官,這樣一來,既可以消除異己,鞏固你的權力,又可以得到人民對你的擁戴。其二、官吏只要貪墨,他的把柄就落在你的手中,他敢背叛你,你就以貪墨爲藉口滅了他,貪官怕你滅了他,就只有乖乖聽你的話,所以,反貪是用來駕御貪官的法寶,如果你不用貪官,你就失去了反貪官這個法寶,那麼,你還怎麼駕御官吏?如果人人皆是清官,深得人民擁戴,他不聽話,你就沒有藉口除掉他,即使硬去除掉,也會引來民情騷動,總而言之,用人必須用貪官,你纔可以清理官僚隊伍,使其成爲清一色的擁護你的人,如果朝庭裡都是清廉的官員,老百姓當然高興,但作爲統治者,就比較危險了。”
薛子語又是嫵媚一笑:“我非常贊成彥德先生的話,清官以清廉爲恃,一定會犯上非忠,直言強項,當領導的以什麼名義罷他們的職務?不要清官,老百姓不高興,不高興了就會有怨氣,百姓有怨氣,當領導的就危險了,所以,清官不能用,用清官不如用貪官,一定要用,也不得重用。祭起反貪大旗,加大宣傳力度,證明你心繫黎民,讓民衆誤認爲你是好的,而不好的是那些官吏,把責任都推到他們的身上,千萬不要讓民衆認爲你是任用貪官的元兇,你必須讓民衆認爲,你是好的,社會出現這麼多問題,不是你不想搞好,而是下面的官吏不好好執行你的政策。”
這幾個貪官講起話來可是深有體會,好像在對他們的貪腐而辯解,金帥到此時對他們已經沒有了什麼可憐,只有可恨,他此時想起了南北朝時期西魏大臣蘇綽,在回答皇帝問對那有些民怨太大的貪官污吏怎麼辦時的一句話。
蘇綽毫不猶豫的說道:殺了他,爲民伸冤,把他搜刮的民財放進你的腰包,這樣一來,你可以不負搜刮民財之名,而得搜刮民財之惠。總之,用貪官來培植死黨,除貪官來消除異己,殺貪官來收買人心,沒貪財來充實國庫,這就是玩權術的高級藝術啊。
談話結束之後,在回去的路上,章俊然和他的兩個朋友都沒有講話,就在要分別的時候,賀彥德突然說道:“你們兩個發現了沒有,這個金帥雖然很年輕,但是看問題很透徹,特別是對官場的腐敗問題,認識的很深。”
薛子語點了點頭:“老賀說的很對,金帥這個人很聰明,往往能從另一個方面來詮釋問題,這樣的人踏入官場,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但願他不要走上我們的老路。”
章俊然想了一下說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已經瞭解過了,金帥是雷利集團總裁的丈夫。”
賀彥德和薛子語吃了一驚:“金帥是雷利集團總裁的丈夫?就是住在前面拐彎處那棟別墅裡的那個漂亮的女人?”
章俊然點了點頭:“所以我說金帥是不可能走上我們的老路,看來這個年輕人不但聰明,眼光也看得很長遠,有雷利集團這個大靠山,還用得着去貪嗎?如果我們當時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就不至於背井離鄉了。”
三個人一起默然,相互看了看,連句再見也沒說就各自離開了。一陣風吹來,落下了一片枯葉,晃晃悠悠的飄落到地上,人人都說落葉歸根,像他們這些人,恐怕就是想歸根也難了。
這次談話之後,章俊然又有幾次邀請金帥出來聊一聊,但都被金帥拒絕了,道不同不相爲謀,金帥是絕對不會再和這些人聊下去了,不管他們有一千個一萬個說辭,難道這就可以成爲當寄生蟲的理由嗎?老百姓的血汗錢就可以讓他們拿來揮霍嗎?
通過這件事情讓金帥明白了很多,他自己不會貪污,也絕對看不慣這種醜陋現象,但現在他的地位還很低,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人聽,只有當地位達到了一定程度,說出話來算個數,才能狠狠的收拾一下這些混賬東西,還老百姓一個清明。
“我一定要當大官,但我當了大官之後,絕對不會去貪的,人活在世上,並不只是爲了貪圖享受,最起碼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什麼。”金帥在暗暗的下着決心。
沙培亮同意了金帥和山竹的安排,只不過他的眼神裡流露出了對山竹和金海的不捨,讓金帥感到心裡很難過。他知道沙培亮和他的幾個老兄弟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再回到華夏了。
“爸爸,以後山竹和石頭會經常回來看你的,我也會每年都抽時間回澳洲陪你。”
沙培亮笑了:“我已經不再年輕了,只要你們過的好就可以了,我也算對得起山竹的媽媽。金帥,你要好好對山竹,我不想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爸爸,請您放心,我會像保護我的眼睛似的對待山竹,希望我們在離開你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金帥突然想到岳父爲山竹勞了大半輩子了,是不是應該給他找個老伴了?當他把這個意思向山竹講了之後,山竹過了好一陣子才說道:“在我十六歲那年我就和爸爸講過要爲他找個老伴,可他就是不同意,這麼些年了,我也多次勸他,但依然沒有使他改變過來。”
“因爲他一直在深深愛着我的媽媽,我媽媽是爲了他才死的。”
金帥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這個岳父還真是一個情種啊,這樣的人雖然曾經做過一些壞事,但在某些方面不同樣是值得尊重的嗎?
這一段時間,沙培亮幾個老兄弟家裡的孩子,幾乎天天圍着金帥轉,在他們的帶領下,金帥參觀了雷利集團幾乎所有的企業,從中也學到了很多的先進管理經驗,他覺得國內的企業不僅在技術方面與這些企業有着較大的差距,就是管理模式也不可同日而語。
就在金帥一家臨回國的前一天,沙培亮又把他的幾個老兄弟召集在了一起,當天晚上幾個男人又是一醉方休,看着這些醉態可鞠的長輩們,金帥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