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舞臺之後,蘇菲就立即投入了準備工作之中,劇院外面的喧鬧場被隔在了外面,偶然可以聽到有出去回來的工作人員議論外面的盛況。
彩排是早就進行過了的,不過每一次演出之前,她都會親自作一次檢查,譬如音響、麥克風、燈光,還包括跟樂隊的溝通等。
劇院的舞臺是正前方,此刻只有工作人員來回奔走,蘇菲站在空蕩蕩的舞臺上,環視前方同樣空蕩蕩的座椅,胸中竟似有一種‘蕩胸生層雲’的豪氣。
導演和演員的感覺不同,演員和歌手的感覺也是不同。站在這舞臺上和站在攝像機前,完全不是同樣的概念,蘇菲將導演當作是一種理想,而把演唱,當成是一種享受,這是她一個人的世界,只有那些觀衆可以分享。
最近一段時間,蘇菲實在是太忙了,主要精力都放在漢城廣播影視公司,已經有幾個月沒有新專輯面世,這種情況在她身上似乎很少發生,有人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江郎才盡’了,但只有她身邊的人才知道,她平常練歌是多麼的勤奮。
晚上七點多鐘的時候,觀衆們開始陸續進場,雖然有空調將暑氣隔絕在劇院外面,但劇場內還是因爲觀衆們的熱情而升溫,預示了今天將是一個激情燃燒的夜晚。
晚上八點整,燈火通明的利舞臺劇院所有的燈光同時熄滅,陷入黑暗的劇場內,只剩歌迷們手裡拿着的熒光棒與發着光亮,而原本喧鬧的劇場,此時也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倒不是觀衆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嚇到了,而是大家都知道演唱會要開始了!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悠然的歌聲在黑暗中響起。一束燈光驀地投射在舞臺的中央,露出一個雲裳似雪的女孩,象是在娓娓訴說着一個動人的故事。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
有希望,纔有未來;有堅強,纔有成功!
蘇菲面向觀衆,但她的目光卻似穿透了一切障礙物,穿越了時空……夜色下,一個小女孩抱着一個破舊的洋娃娃。站在路燈下焦急地張望,尋找母親的身影;琴案前,女孩指尖上的水泡被磨破,手指上頓時鮮血淋漓……
“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裡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砰!砰!砰!
舞臺上頓時燈光閃爍,數十盞彩色射燈光輝映,背景畫面閃動。製造出一片花雨繽紛的美麗景象,舞臺的女孩就象是童話中的公主,柔聲傾訴着自己的夢想……
“謝謝你們!”
在演唱的間歇,蘇菲大聲向着臺下的歌迷喊道,“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會唱的朋友和我一起唱好嗎?”
調動現場情緒,是每一個開演唱會的歌星必修課,不要搞得你一個人在上面表演,下面的歌迷在看你表演,兩者格格不入,那樣的演唱會是非常失敗的,在這一點上蘇菲就做得非常成功……整個劇場就是一個大舞臺,這不是一個人的舞臺,但主演只有一個——蘇菲!
“sophie!”
“……”
一曲《隱形的翅膀》就地劇場內掀起了狂潮,讓所有觀衆再一次體會了一把夏日的炙熱。尤其是在甄霓、許小鳳等人出場後,氣氛更是達到了沸點。
這幾位都是當今港臺歌手中人氣最旺的明星,在場的歌迷中有不少也是她們的擁躉。等到譚永林上場的時候,已經十點過半了。
1973年,在閔柔的撮合下,譚永林、陳有、彭健欣、鍾鎮滔、葉志強組成了溫拿樂隊;加入,並於1973年底,拍攝了青春歌舞片《大家樂》。
1975年,溫拿樂隊發行了專輯《s》、《k》。溫拿樂隊的風格也由前期翻唱英語歌曲逐漸演變爲後期的獨立創作,譚永林在此時亦有自己的作品問世。
1976年,譚永林個人獲得了‘華僑日報十大歌星獎’,除了受邀參加其他藝人的巡演之外,自己也開演唱會,可以說,現在的譚永林完全是一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當譚永林以一曲《萬里長城永不倒》結束之音,整片舞臺在剎那間再次陷入黑暗之中,所有觀衆都意識到,蘇菲將要再次出場。
樂曲,在燈光綻放中驀然響起,蘇菲漫步走向前臺,“小河彎彎,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蘇菲的歌聲在耳邊響起,輕靈而翔動的旋律,直入人心,引領着歌迷們暢遊香港……在舞臺後面由許多電視屏幕組成的牆壁上,播放着記錄了香港各個著名景觀的短片。
“每一滴淚珠,彷彿都說出你的尊嚴,讓海潮伴我來保佑你,請別忘記我,永遠不變黃色的臉,船兒彎彎入海港,回頭望望滄海茫茫,東方之珠擁抱着我,讓我溫暖,你那滄涼的胸膛,讓海風吹拂了五千年,每一滴淚珠,彷彿都說出你的尊嚴,讓海潮伴我來保佑你,請別忘記我,永遠不變黃色的臉,讓海風吹拂了五千年,每一滴淚珠,彷彿都說出你的尊嚴……”
呼喊聲、掌聲如海潮般的涌來,像似要把蘇菲淹沒,蘇菲的腳下堆滿了鮮花,手裡還揮舞着鮮花觀衆致意,但她的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舞臺上的某個角落。
“楊大哥,這個演唱會一張票多少錢?”坐在劇場內一角的李國光低聲問道。
“大概能有幾千港幣吧。”楊立國答道。
“什麼?!”
李國光失聲叫了起來:“楊大哥,你、你怎麼花這麼多錢請我聽歌?”
“我也掏不起這個錢,你放心,這兩張票是朋友送的。”楊立國道。
李國光這才安心:“楊大哥,一張演唱票而已,這快頂我一年工資了。那個唱歌的能得多少錢?”
“這個不太清楚,不過她還要支付其他工作人員的工資和場地費,宣傳費等,得到的其它也並不多。”楊立國答道。
他這話倒並非信口開河,蘇菲這次的演唱會並不是爲了賺錢,主要是爲了宣傳罷了。不過這種事情沒有必要向李國光解釋。見李國光還在爲這票錢撮牙花子,楊立國問道:“李老弟,你這次來真是的爲蘇菲母女來的?”
李國光:“是啊,上次你不是來信說找到她們下落了嗎?不過……”
“不過什麼?”楊立國看了他一眼。
李國光臉色一正:“我這一次回來,準備帶蘇菲回去一趟,她父親想看看她,老爺子和老太太也想看看這個自幼就在外面的孫女……”
國內的大環境現在鬆快多了,老一輩原本被打倒的人大部分起復。楊建國的父親是開國上將之一。在歷次動亂之中,軍隊受到的衝擊本來就不大,老爺子明哲保身,低調做人,現在又恢復了工作,在軍季任職。
前不久,楊立國調到山西工作,這一次李雅虹也跟了過去,在臨離京前,不知道爲什麼又重提了蘇菲母女的事情,楊老爺子一直對這個流落在外的孫女很關心,只是由於中國與美國的關係,所以不方便打聽,再加上國內政治環境,海外的關係是一個很禁忌的話題,但現在就沒有什麼關係了,以楊老爺子在軍隊的威望和目前的地位,沒有人會拿這件事情做文章。所以,他們還是將這件事情委託給李國光來做。
“如果蘇菲願意,她也可以來國內定居。不過……”
“李老弟,你不用說了,蘇菲是不可能和她的母親分開的。再說了,”
楊立國微微蹙起了眉頭:“你們如果真的打算將蘇菲從她母親身邊奪走,不覺得太過殘忍嗎?”
李國光連忙解釋:“楊大哥,你誤會了,我、我們不是這個意思。老爺子的意思是,他現在的位置,還能夠對子女進行照顧,別的孩子也就罷了,蘇菲還沒出生,父親就不在身邊,虧欠她的太多了,如果她在國內定居下來,家裡也可就近照顧她。你不知道,讓老爺子說出這番話,是很不容易的,就算是我姐夫和其他幾個兒女,老爺子也沒點這個頭。”
“我明白,我明白。”
楊立國臉色稍霽:“這樣吧,明天我帶你過去,你跟她們母女談吧。”
“楊大哥,謝謝你了。”
李國光猶豫了一下,“那個,你能不能不說明我的那個……”
楊立國看了他一眼:“你是說不介紹你的身份?”
“是啊,你知道,很尷尬的。”李國光苦笑。
“晚了,我已經告訴她們了。再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們遲早都會知道,還不如現在說明白,也免得將來出更大的麻煩。”楊立國道。
“我知道,嗐,就這樣吧。”李國光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楊立國的目光再次轉回舞臺上,也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