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節 演出

這是一個充滿古典氣息的巨型舞臺,禮堂頂端的枝形吊燈此時已經全部熄滅,使得整個劇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隨着舞臺上酒紅色的帷幕緩緩拉起,臺上燈光乍然亮起,一個精靈般女孩來到話筒前,宣佈表演的開始。舞臺之下近千個深紅色的座位,此時座無虛席,舞臺上亮黃色的燈光讓酒紅色的帷幕變得明亮起來,同時也照亮了前排的座位,還爲那一望無際的黑暗帶來一絲指引的明亮。

這是格里爾女子中學的傳統,每年的聖誕節前夕都要舉行一次聖誕晚會,除了全校師生參加之外,還要向歷屆的畢業生髮出請柬……當然,一些藉藉無名的畢業生無法聯繫,那自然是沒辦法邀請,這其實就是一個校友之間的聯誼會,固然是讓校友之間增強友誼,加強聯繫,同時也是學校拉贊助的好時候。

第一個節目是舞蹈社編排的大型舞蹈,隨着悠揚的樂聲和翩翩的舞姿,晚會正式拉開了帷幕,而有節目的女孩們都在後臺興奮地準備着,一些準備好的女孩還通過各種方式張望前面的情況……說是想放鬆一下,但在蘇菲看來,這些女孩們似乎更緊張了。

格里爾中學的學生不多,還不到500人,大多數節目都是羣體的節目,只有一些在某些節目上比較有專長的學生,才能獲得獨演的機會。倒是有人建議蘇菲來一個獨唱,但蘇菲拒絕了,畢竟這是學校的演出,她不能太出風頭,有一個音樂劇足夠了。

在《同情的罪》當中,因爲考慮到舞臺、人員及其它資源的事情,出場的人並不是很多。主要人物就是柯克斯夫(薏迪的父親)、薏迪、伊蘿娜、赫米勒、康特醫生……就這幾個人,因爲學校沒有男生,也不太可能讓學校的老師來出演角色,所以這些角色都是由女孩們擔當的,而化妝則是蘇菲一手操持的,雖然她的化妝技術是來自小薇,但這些女孩的青春靚麗再加上這些化妝後,非常有喜感——這不是化妝術的失敗,主要是同學們對這幾個女孩太熟悉了。不過,蘇菲傳授了她們一種改變聲音的技巧。總算不至於讓一個老頭子發出黃鸝般的聲音,否則……蘇菲都不敢想象會是什麼景象了。

站在後臺的化妝室,蘇菲正在幫其他女孩化妝。其實她的妝也是很難化的,將一個健康的女孩化妝成一個病懨懨而且神經質十分嚴重的女孩,也是需要高超技巧的,而在見識了她的化妝術之後,其餘的女孩們也都願意找她化妝。甚至連學校的化妝師也很注意的手法……這絕對是專家級的。

前後練習了將近兩個月的劇目,今天就要接受考驗了。蘇菲不緊張……呃,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除了那兩次唱歌外,她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表演一齣劇目。緊張依然是緊張,但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她現在只需要放鬆身體,保證在舞臺之上的表演能夠百分百投入狀態,這就足夠了。

“蘇菲。我很緊張,怎麼辦?”麥當娜.西科尼身着黑色的裙服,在蘇菲眼前晃來晃去。

未來的天后會緊張?

蘇菲覺得很有意思:“那就享受這個緊張時刻吧。登上舞臺之前,那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其實是一種享受。因爲當我們走上舞臺之後。就沒有時間緊張了。我們會全身心投入表演,投入角色之中。將整個人都融入舞臺裡,享受舞臺之上肆意表演所帶來的幸福和快感。一直到劇目落幕之後,緊張感纔會再次冒出頭來,伴隨而來的還有無限的刺激和幸福。”

麥當娜.西科尼在聽了這番話之後,心情放鬆多了,輕輕抱了蘇菲一下:“親愛的蘇菲,要是沒有你,我會緊張得暈倒。”

“算了吧,你表演得也太誇張了。”蘇菲看到她眼中的笑意,送了她一雙衛生球眼。

“我說的是真的,將近一千人,我還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節目。”麥當娜.西科尼很無辜地說道。

“其實就算出錯了,也不要怕。錯誤本身就是舞臺的一部分。”

蘇菲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在演出過程中,當發生錯誤的時候,重要的不是思考如何彌補錯誤,而是錯誤之後將表演繼續下去,這纔是舞臺的精髓。”

麥當娜.西科尼從蘇菲閃亮的雙眸中找到了勇氣,臉上露出了笑容:“我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戲劇社的節目上臺了,上臺了!”老師的聲音在耳邊高聲響起,女孩們就像是被突然驚擾的鳥羣,嘰嘰喳喳的亂成了一團。

“女孩們,鎮定一下,就像你們平常排練一樣……對,就這樣,現在那個舞臺是你們的了!”薇薇安.奎恩有些好笑地看着這些女孩,一改往日嚴厲的面孔,柔聲的安撫起她們來。

舞臺的燈光全滅,酒紅色的帷幕徐徐拉開……此時的舞臺之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驟然,上方投射下一束昏黃的燈光,一個滿面病容的女孩坐在輪椅上,看着窗外的月亮,神色憂鬱……

“……我也需要人來陪\不讓我心碎\讓我愛到深處不後悔\其實我並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多刺\難以安慰\愛人的心應該沒有罪\爲何在夜裡卻一再流淚\每天抱着寂寞入睡\生活過得沒有滋味……”

悽婉的歌聲從女孩口中唱出來,無助的表情、哀怨的眼神和緩緩向窗外伸出,似乎要抓住那月光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所以觀衆的心。

“薏迪,夜深了,該休息了。”黑暗中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另外一個女孩出現在薏迪的身後,雖然她刻意的隱藏在燈光較弱的陰暗角落裡,卻依然無法遮掩她的健康和活潑,與病弱的薏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休息?哈哈哈……”

薏迪的眼神先是茫然,旋即發出了冷笑……那笑聲充滿了對自己的嘲諷、對命運的絕望和不甘。

“薏迪~”伊蘿娜的聲音充滿了顫抖和乞求,那種心痛的感覺完全從眼神中表達了出來。

“是該休息了。伊蘿娜,幫我上牀。”

薏迪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疲憊地微微合上了眼,似乎剛纔的笑聲已經消耗了她的全部精力……溫婉的音樂再次想起,伊蘿娜用歌聲表達她對薏迪的愛憐,輕輕推着薏迪消失在黑暗中。

燈光乍然閃亮,整個舞臺變得一片明亮,背景音樂的節奏歡快了起來,幾名僕人在忙碌,一名服飾簡樸而莊重的老者正廳房間裡等待客人的光臨。隨後,一名英俊瀟灑的青年軍官上場……

“校長,那個扮演薏迪的女孩就是蘇菲?”前排貴賓席中,一名身材高挑,穿着典雅的中年婦女,輕聲問坐在旁邊的校長艾婕.佩裡。

“是的,她就是蘇菲。莎麗,你認識她?”艾婕.佩裡輕聲問道。

旁邊那個女人臉上露出微笑:“準確的說,我是認識她的電影,而且我女兒還是她的影迷兼歌迷。聽說她的電影和歌曲都是自己寫的?”

“好像是的,這出《同情的罪》劇本也是她編的,而且裡面的歌曲也都是她寫的。”艾婕.佩裡說道。

這個叫莎麗的女人不僅僅是格里爾女子中學的校友,她本身出自英國名門,丈夫是英國的一位伯爵,在政府中有相當重要的身份,而她自己也在英國戲劇界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這次來參加校友會,固然是給母校捧場,但也是進行一次考察活動——明天在英國倫敦有一個針對校園學生舉辦的戲劇節,莎麗.伊頓伯爵夫人就是負責考察北美地區的負責人之一,她們將向有潛力的演員發出邀請。

在戲劇社向學校申報了晚會節目之後,艾婕.佩裡就對這個劇目非常的關注,經過一段時間排練之後,她認爲這完全可以參加那個戲劇節,所以才特地向莎麗.伊頓伯爵夫人推薦……但爲了避免學生們心裡有什麼波動,她並沒有告訴蘇菲她們,只有薇薇安.奎恩和幾名學校的高層知道這件事情。

莎麗.伊頓沒有接校長的話,繼續專注於臺上。

此時,舞臺上正上演赫米勒上尉面對薏迪表露的愛意感到惶惑、恐慌,而伊蘿娜嚴肅地告訴他這件事情所可能引發的後果……嘉麗.哈斯的表演也是非常到位,她的動作、語氣和眼神,在音樂的襯托下,將赫米勒此時的心情完全的表達了出來,連臺下的觀衆都在冥思苦想,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同情’和‘愛情’,是需要用理智才能區分的兩種不同的感情。一個長期飽受病痛、孤獨、自卑的女孩,一旦陷入這種被認爲是‘愛情’的漩渦中,所迸發出來的能量猶如火山爆發一般,迷失的不僅僅是自己,連周圍的人也跟着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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