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用力,千萬不要用力。”林封謹緊張無比的在心中默唸着。
緊接着,一個很是悅耳的聲音在林封謹的耳邊響了起來,這聲音很輕很緩慢的道:
“把手從他身上拿開,慢一點,不要搞鬼,然後舉到頭上,否則的話!你的喉嚨上就會被開一條血口子出來,你的血會噴出半丈開外!”
林封謹忍不住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要五神髒當中的心神不甦醒,自己便沒有能力探查到了領悟到了天人合一境界的神通修士的行蹤。
因爲他們的呼吸移動都是融入了大自然當然,等若是有大自然來替他們爲掩護,更進一步的話,可以做到“無漏之身”的境界。像是呼吸,汗液,大小便都會隔很長一段時間才產生一次。這樣對於林封謹的剋制乃是極大的。
此時悄無聲息潛伏到了自己背後的這個人,顯然也是達到了這個境界的大能!
不幸中的萬幸是,貌似這個人很是在乎公輸釘的安危和性命,也應該是東夏中人,所以,自己應該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所以林封謹很乾脆的將兩隻手舉了起來,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同時口中急道:
“不要誤會,我是在給公輸兄治傷。”
這句話說出來以後,林封謹立即就發覺緊貼在脖子上的冷颼颼鋒芒遠離了半寸,林封謹這才清晰的看到,那是一把薄得好似冰片的匕首,幾乎透明的刃身當中,居然有一黑一白兩道氣息相互追逐,靈動夭矯,彷彿永遠都不會停止。
這把匕首精美得好似藝術品一般,但林封謹卻是切身的體會到,只怕在這把匕首的面前,就連自己的那一把狗腿刀也是難擋其鋒芒!狗腿刀頂多也就代表了凡鐵當中的高級水準而已。而這把很顯然已經有了器魂的匕首單論品相,都是十分不凡,很顯然可以很輕鬆的進入神兵的行列。
握住匕首的手指皮膚十分白皙細膩,指節纖長,精心修飾過的指甲上塗着淡淡的花油,林封謹的鼻子裡面還聞到了一股悠然的幽香。
“是個女人?”林封謹頓時有些疑惑的在心中猜測。
“我沒見過你,你是哪邊的人?”那個聲音依然冷漠的道。
林封謹嘆了口氣道:
“北齊的。”
林封謹這句話剛剛說完。便立即覺得頭暈目眩,然後耳朵裡面都是嗡嗡聲。呆滯了一會兒,麻木的臉上才傳來劇痛,鼻子裡面有溫熱直往外面淌,嘴巴當中更是血腥味道直冒。這纔回神過來原來已經臉上狠狠的捱了一耳光,然後背上已經捱了重重一腳,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
更要命的是,那把匕首居然還在自己的咽喉緊貼着!
“在我面前說謊?哼?那你是東林門下了?我怎麼沒聽公輸說過他有東林書院的相識?”這聲音裡面既是自負,又是嘲諷,令人一聽就覺得很不舒服。
似乎要加強自己詢問力度似的,那把匕首又往林封謹的咽喉靠近了半寸。陡然吃了個大虧。林封謹的眼神陡然深邃了一下,卻是無奈的道:
“我之前卻是天常書院的,卻被書院趕了出來,然後在草原上遇到了東林書院的人.......哎,一言難盡。”
“那就慢慢說!我有耐心聽!”那聲音更是冷得像冰。頤使氣派的味道越發濃郁。
衆所周知,林封謹最怕的事情,就是旁人什麼話不說什麼機會都不給,一刀就直接遞了過來抹了他脖子,那麼千般算計萬般謀略都是毫無用處,此時既然給了他說話的機會,那麼就大有可爲。
當然,林封謹的心胸也不是那麼寬廣的,剛剛的那幾乎將牙齒打掉,鼻血橫流的一巴掌,還有背上痛徹心扉的一腳,也是被他深深的記在了心裡面。不過他當然不會流露出來,而只能繼續苦笑道:
“我倒是有時間講,不過公輸兄只怕撐不了那麼久了。”
“你說什麼?”這聲音一下子就變得高亢了尖細起來。
“咦?這女人鬆手了?”林封謹只覺得背後的壓力一輕,便知道這女人已經急忙去檢視公輸釘了。可是他卻一動也不敢動!因爲那一把薄若冰的銳利匕首鋒刃,竟依然死死的貼在了自己的喉嚨上。林封謹相信自己只要稍有異動,那麼立即就是喉破人亡的下場!
“這把匕首......竟然脫手以後,還能隨主人的心意而有所自主動作??”林封謹心中的驚歎更甚了。他差不多已經可以肯定,這把匕首已經步入了神兵利器譜的行列,並且肯定榜上有名。
不過那女人連續呼喊了幾聲公輸釘,然後給他服了一些藥,依然是不見醒轉,傷勢反而更加惡化了。林封謹便在這女人束手無策的時候,恰到好處的冷笑道:
“不知道你會不會念往生咒?”
那女人一怔,怒道:
“什麼意思?”
林封謹冷笑道:
“像你這麼胡搞下去,頂多再過一刻鐘,公輸釘就用得上這玩意兒了。”
聽了林封謹的話,這女人頓時勃然大怒,又是“啪”的一耳光就狠狠的抽了過來,這一下卻連林封謹的牙都打掉了半顆!鼻孔裡面更是鮮血橫流。
也是這個時候,林封謹才見到,面前這女子雖然戴着面紗,穿着厚實臃腫的禦寒裝,但看眉眼脣齒的輪廓,也能辨別出很是有些清麗,沒想到脾氣居然如此古怪暴躁!
林封謹被一巴掌抽倒在地,好在咽喉上的那把匕首居然神奇的挪開了幾分,所以才避免被割喉的命運,不過雖然臉上劇痛,林封謹心中的一股戾氣頓時升騰了起來,卻是放肆無比的縱聲大笑,那女人冷冷的道:
“真是賤骨頭,欠打麼?”
林封謹心中怒氣勃發,只是不理她,只是昂着頭冷笑。她見了林封謹的模樣,越發恚怒,又是兩個巴掌抽上去,林封謹卻是笑得更大聲了,嘴巴里面只是大叫“打得好。”
這女人平時哪裡受到過這樣的違拗?一怒之下將手一招,頓時握住了那把若冰一般的匕首,森然道:
“你想死?”
林封謹理也不理她,好在這個時候,忽然公輸釘發出了痛苦無比的呻吟聲,瘋狂的撕扯着胸膛,將胸口都摳抓得鮮血淋淋,林封謹見狀,腫着臉哈哈大笑道:
“快來殺了我!我在地下等待片刻,便可以與公輸釘一起同赴黃泉,也是人生快事!”
這女人一下子再次欺近了林封謹的面前,將那把匕首狠狠的壓在了他的脖子上,寒聲道:
“你若再磨蹭,我就先殺了你!我們的後援轉瞬就到,我就不信沒有人救得了他!”
林封謹傲然道:
“要殺就殺,請便就是,公輸釘中的是九蟲之首的伏蟲,並且還被我治到一半就被你這蠢女人打斷了,轉瞬之間就是心火焚身而死!我一條爛命死了就死了,有人陪着上路總是好事!倒是你最好把我殺了,否則的話我告訴你,今日之辱,來日一定百般奉還!”
“我會怕你的報復?”這女人嗤的笑了一聲,簡直輕蔑得像是在唾棄一隻螻蟻的詛咒一般。聽得出來真的是滿心都不在乎,她忽然放開了林封謹,然後退開了七八步冷冷的道:
“你不是說公輸釘是你朋友嗎?好!現在我不攔着你了,你儘管放手去救,救得活我饒你一條狗命,救不活,你就給他殉葬吧!”
林封謹心中頓時訝然,忍不住高看了這女人一眼,她貌似暴躁古怪,但在關鍵的時候卻是可以保持清明,做出來的選擇滴水不漏,既不傷自己的體面,也迫得林封謹要全力出手。說的話更是頤使氣派,令人必須遵從似的。她的身份和智慧,估計都是非同小可啊。
林封謹故意悻悻然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拿雪將臉頰狠狠的搓了一番,算是臨時消腫止痛,至於掉了的幾顆牙齒,修煉妊五神的他骨髓充盈,恢復力驚人,要不了多久就會長出來的。
此時林封謹再去看公輸釘,便發覺他已經渾身上下赤紅,鼻孔裡面噴出來的氣息燙得驚人,顯然是他吞了尿液之後,體內的血液無可避免的成分會出現一些細微的變化,而體內的伏蟲感應到了尿液的威脅,正在拼命釋放出火毒。
這時候,情況已經是十分嚴重了,林封謹也顧不得那許多,便掏出懷中攜帶着用來切肉的小小銀刀,割開了公輸釘的手腕血管,開始給他放血,同時眼角的餘光也是在偷看那女子的動靜,發覺她果然十分關注這邊,發覺自己用刀割脈門的時候更是目不轉睛,心中頓時有了底。
公輸釘的鮮血被放出來以後,更是熾熱非常,澆在了雪地上面以後居然都要流出老遠才凝結,並且在流動過程當中還是熱氣騰騰的。放了大概兩碗血過後,林封謹便將他的手腕重新包紮上,然後在旁邊將雪捏成了一團一團的,餵給公輸釘吃,他雖然是在昏迷當中,也是在大口的吞嚥,看起來極是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