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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劍飛將車子停在廉租大廈樓下,拉着關芝琳的小手下車上樓,偶爾遇上一兩個住戶,都會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康劍飛如今已經算是香港的大名人了,而他又是從這裡走出去的,石硤尾的居民有時候說起來還會與有榮焉。
按響表舅家的門鈴,開門的是表舅媽樑瑛,她招呼康劍飛進來,又親熱地拉着關芝琳的手說:“哎唷,佳慧真是越來越靚了。”
關芝琳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拿出禮物乖巧地喊道:“舅媽好,這是我跟飛哥的一點心意。”
樑瑛接過禮物,笑容燦爛道:“人來就行了,買什麼東西啊。”
“表哥,表嫂。”吳瑞青走出來衝康劍飛和關芝琳喊道。這小子個頭長了不少,但卻只長骨頭不長肉,瘦削的臉型配上一副黑框眼鏡,怎麼看怎麼猥瑣。
話說表舅雖然偏瘦,但相貌也算英俊,只能說吳瑞青的瘦小遺傳自他媽媽樑瑛。
一聲“表嫂”把關芝琳叫得心花怒放,當場掏出五百塊錢做紅包塞到吳瑞青手裡。吳瑞青非常淡定地收下,他幫康劍飛代筆《尋秦記》分的版稅就有好幾萬,沒把這幾百塊放在眼裡。
沒多久吳瑞雪也從臥房裡出來,這小姑娘今年12歲,個頭已經及康劍飛的胸口。吳瑞雪長髮披肩,五官端正,還繼承了她媽媽的光滑皮膚和溫柔性格,已然出落成了一個小美人。
康劍飛張開雙臂逗她道:“阿雪,過來讓表哥抱抱,看你重了多少。”
吳瑞雪警惕地退後一步,搖頭說道:“纔不要,男女授受不親。人家已經是大人了。”
吳瑞雪的話逗得大家一陣鬨笑。
聽到衆人的笑聲,表舅家三歲大的小表弟吳瑞真扶着板凳,揚起小腦袋好奇地看着大家。看了一陣後,等大家都笑完了,小表弟突然用小手拍着板凳,咿咿呀呀地叫兩聲,跟着張嘴笑起來。
兩位表舅媽在廚房裡忙活着,表舅吳成剛解下圍裙出來,點上一根菸與康劍飛坐在一起閒聊。說道:“阿飛,你這次做事太過激了啊。跟雷老闆的事還沒解決,現在又招惹上邵老闆,何苦處處結怨。”
康劍飛好笑道:“結怨可不是我的本意,而是他們非要湊上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開的。就像跟金公主的矛盾,換成別的老闆肯定是大家一起高高興興的賺錢。但雷覺昆的胃口太大了,他不僅想要賺自己那份兒,還想把我這份也吞些過去。”
吳成剛說道:“你和他交換一部分股份不就行了?到時候公司是大家的,有錢大家一起賺,他怎麼可能斷你的畫布。”
康劍飛搖頭道:“偏偏我就是個軟硬不吃的人,他這樣一逼我。我就馬上就範的話,豈不是承認輸給他了?”
吳成剛說道:“和氣生財,最重要的是一個‘和’字,和和氣氣大家一起賺錢多好。你要事事都鬥出個輸贏來。那不叫做生意,那叫小孩子過家家。現在金公主斷你的畫布,你損失的錢遠遠比讓雷老闆入股分給他的錢多。”
康劍飛笑道:“表舅,你沒做過生意。說起道理來居然頭頭是道。佩服,佩服!”
吳成剛亦笑道:“你小子別來揶揄我。表舅雖然沒做過生意,但見過的大人物卻不少。”
康劍飛反問道:“那你見過的那些大人物,有幾個會把手裡的股份拱手讓人的?”
吳成剛說道:“不是讓,是交換。”
康劍飛問道:“雷覺昆找過你吧?”
吳成剛連忙解釋道:“阿飛,你別多想,雷老闆確實找過我,不過我覺得他的話說得很在理。”
“好啦,表舅。你就別勸我了,我想的什麼你不懂。”康劍飛擺手說道,再說下去就要傷感情了。
吳成剛有些生氣道:“誰知道你整天想些什麼,邵老闆那邊縱橫香江幾十年,跟他作對的人全都倒下去了,你能把他鬥倒?”
“我可沒說要鬥倒他,”康劍飛呵呵笑道,“如果tvb不亂來的話,我理都懶得理他。香港就兩家電視臺,所謂同行是冤家,沒有摩擦是不可能的。”
吳成剛說道:“可你也不能公然跟他叫板啊!”
康劍飛反問道:“公不公開有什麼區別?他無非就是能依靠人脈給我找點小麻煩,難不成還能讓我在香港寸步難行?”
倒不是康劍飛看不起邵一夫,而是這個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話說邵一夫的爲人也讓康劍飛看不透,在平行時空裡,此人可以每年向大陸捐款一個億助學,同時又能死扣着幾十塊錢的人工不給,搞得tvb的員工個個怨氣沖天。
你說這樣的人是慷慨還是摳門?
吳成剛嘆息道:“唉,我說不過你,反正你要當心一點,那些老傢伙沒一個是善茬。”
康劍飛笑道:“我會注意的。”
吳成剛這才談到了今天正事,說道:“阿飛,你表弟中六都讀完了,死活不肯讀中七。本來我是想讓他念大學的,可他不讀我也沒辦法,你看能不能安排他進公司?”
香港的中六、中七算是預科,讀完之後就可以念大學。不過80年代初的香港,大學生可是天之驕子,大學升學率非常之低。你別看早期港片裡那些混混看不起大學生,其實一個個別提多羨慕,若是能留學和洋墨水的話,那更是祖上積德了。
吳成剛一家今天請康劍飛吃飯,最主要的就是爲了這個事情。康劍飛想了想說:“先讓表弟進電視臺吧,我讓蕭若原帶帶他,先從電視劇編劇做起。”
蕭若原可是號稱編劇聖手,康劍飛的意思是讓吳瑞青做蕭若原的徒弟。吳成剛聽了頓時一喜,說道:“那太好了,哪天我請蕭先生吃頓飯,再把拜師禮給辦了。”
康劍飛好笑道:“哪用得着那麼正式,讓表弟跟着他做事就行。”
吳成剛堅持道:“禮節還是不能廢的,這個拜師禮一定要行。”
康劍飛懶得跟他爭辯,說道:“那你安排吧,我跟蕭若原說一聲。”
對於康劍飛的安排,吳成剛非常滿意。不提蕭若原本身名頭就大,就說鳳凰電視臺的發展勢頭,如果吳瑞青能在電視臺站穩腳跟的話,也不比讀大學的前途差。
經歷了醜聞、自殺、威脅風波後,《陀槍師姐》的名頭更響亮,收視率節節看漲。而女二號陳秀文,也在自殺的第三天就出院重新拍戲。
剛剛出院演的那一集,前天晚上已經播放。電視裡的陳秀文中氣有些不足,嘴脣也有點發白(化妝師故意的),但正是這個病怏怏的樣子,讓瞭解情況的觀衆非常感動。
昨天的多家報紙,都交口稱讚陳秀文是個敬業的好演員,而昨晚播放的那一集《陀槍師姐》,收視率終於突破了70%。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回過頭來一看,不論是醜聞還是自殺事件,倒更像是在爲鳳凰臺和《陀槍師姐》做宣傳。
康劍飛如今在香港影視圈可謂是風頭無兩,電影上《英雄本色》還在熱映,電視上又是《陀槍師姐》大放異彩。
《明報週刊》戲言道:“如今的香港人下班之後,不是出去看康劍飛的《英雄本色》,就是回家看康劍飛的《陀槍師姐》。”
而香港警務處也終於確定,向媒體露出說會在九月份給《陀槍師姐》發獎。因爲一部《陀槍師姐》,讓市民對警察的印象轉變的不少,連帶着今年夏天的警察報名人數都上漲了三成,而且很多報名者還是女性。
兩人沒聊多久,桌上飯菜已經上齊了,一大家子人坐上桌吃飯。
樑瑛偷偷地踢了吳成剛一腳,似乎是在詢問丈夫事情辦得怎麼樣。吳成剛點點頭,又朝樑瑛使眼色,示意事情已經辦妥。
樑瑛心中大定,開心地問道:“阿飛,你覺得在哪個地段買房好?”
康劍飛一愣,反問道:“舅媽準備買房?”
周明芳插話道:“阿青已經十八了,阿雪年紀也不小,他們再睡一間房不合適。”
康劍飛說道:“如果要買房子的話,過幾個月再賣不遲。”
“爲什麼?現在的房價有看漲的跡象,過幾個月再買的話,不知道要漲成什麼樣子。”樑瑛說道。
去年香港樓市、股市大跌之後,到如今已經慢慢恢復過來,特別是這兩個月樓市、股市都在看漲,導致還在觀望的人紛紛出手買房。
康劍飛笑道:“報紙上不是說了嗎?英國女首相下個月訪華,正式商談中英香港問題。如果不出差錯的話,這次談判肯定要談崩,到時候香港樓價隨時可能暴跌。”
“真的?”樑瑛瞪大了眼睛。
周明芳點點頭道:“阿飛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這兩個月千萬不能買房。”
樑瑛擔憂道:“萬一談判破裂,解放軍不會真的打過來吧?”
康劍飛呵呵笑道:“說不定哦。”
樑瑛的擔憂也是絕大多數香港人的擔憂,等談判破裂的消息一傳到香港,不知道有多少香港人準備收拾細軟跑路。到時候地產商們修出來的一棟棟樓盤,一個個度假村,全都閒在那裡賣不出去,肯定有那麼幾個倒黴蛋會因此破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