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禍害武林遭追殺
重出江湖又作惡
且說這肖雄,也出生於武術世家,父親肖文林是一位拳師,與衡州成平、永州鄭少洲、寶慶何施成齊名,號稱“三劍客一拳師”。四人在潭州,寶慶、衡州、永州四個州府名頭響亮,算得上是這三湘四水的武林俠客中的泰山北斗。四人之間也素有來往,互通音訊。肖文林膝下三兒四女,大兒子、二兒子體弱多病,不是習武的料,四個女兒個個長得亭亭玉立,也都不願練拳習武,肖文林一身絕技只好傳給三兒子肖雄。肖雄練武頗有天賦,四歲起開始練拳,到十歲時家傳功夫已練至七八成火候,三五個人近身不得。十二歲那年,一個遊僧路過肖家莊,看見肖雄的拳腳功夫似乎有些華而不實,便道:“拳腳看似不錯,可惜只是花拳繡腿,還未練到妙處。”遊僧的話登時惱了這少年肖雄,便喝道:“哪裡來的禿驢?竟敢口出狂言。有本事與少爺我過上幾招。”那遊僧就過來道:“怎麼過招?”肖雄道:“我們就用拳頭過招吧。”話音未落,肖雄就動起手來,想趁遊僧不備來個先下手爲強。遊僧心想,這小子倒是很有心機,先耍耍他。兩人拳來拳往轉眼就過了十幾招,肖雄居然一點也不曾沾着遊僧的衣衫,氣得哇哇直叫,怒道:“好你個禿驢,別的本事沒有,跳得倒像野猴一般,怎麼不敢與本少爺見個真章?”遊僧哈哈一笑:“你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連我老衲的衣都摸不着,還見什麼真章?不是我說,你這般拳腳,就是再練二十年,能否摸得着我的衣衫還難說。”肖雄本是心高氣傲之人,哪受得了這般羞辱?瞅準一個機會,一拳狠狠向遊僧打來,遊僧倏然騰空翻身閃過拳頭,同時伸手一下子抓住肖雄後背上的衣服,把肖雄提了起來,懸在半空。正在此時,肖文林出來瞧見,曉得這老僧的功夫了,忙上前施禮道:“小兒無知,冒犯大師了,請大師放手。”遊僧放下肖雄。肖文林喝斥肖雄道:“小畜生,還不跪下,向大師請罪。”肖雄心機甚是乖巧,雙膝跪下,道:“請師父受小徒一拜。”遊僧笑道:“剛纔還罵我禿驢,現在怎麼又叫起師父來了?”肖雄道:“徒兒知罪了,望師父大人不念徒兒冒犯之過。”遊僧一陣大笑:“此兒可教也。”拉起肖雄道:“老僧豈是小肚雞腸之人,你起來吧。”又是一聲大笑。肖文林曉得這人內功深不可測,遠在自己之上,看來爲父的武藝已經不能再教兒子了,不如就請這現成的師父來教他吧。便對遊僧道:“大師,先進我家坐坐,喝杯茶吧。”遊僧也不客氣,隨他進了院子。
主客坐定後,二人喝茶寒暄,看看天色已晚,肖文林設宴招待,叫肖雄在旁邊侍候。飯菜上桌,遊僧見十來個菜,沒有葷和酒,一臉不高興。肖文林見他滿臉陰雲,問他是何緣故。遊僧道:“貧僧看你家也算是個大戶人家,怎地招待客人全無葷酒,這哪是誠心待客?”肖文林恍然大悟,原來這大師不戒葷酒,忙吩咐廚房把雞鴨魚肉做好端上來,又叫丫環從地窖裡取出一罈陳年老酒,親自爲遊僧斟上一杯酒,道:“大師遠道而來,犬子管教不嚴,還望大師多多包涵。”遊僧也不客氣,一口喝了,道:“喝這樣的酒,也只有用碗才過癮。” 肖文林只得用碗斟酒,這遊僧歡喜,一碗接一碗地喝,一罈酒足有十餘斤,不到半個時辰就喝光了,肖文林已是喝得頭暈目眩,遊僧卻意猶未盡,將第二壇酒喝個精光,遊僧纔算罷休。肖文林爛醉如泥,被丫環扶進房中。肖雄年齡雖小,人很機靈,見遊僧武藝非凡,酒量如海,很想拜他爲師,於是恭恭敬敬地服侍遊僧入房歇息,想等爹爹酒醒之後再議拜師之事。
次日,太陽已升上山頂,肖文林和遊僧還沒有起來,直到午飯時,兩人方纔酒醒。肖雄平時衣食住行都是丫環侍候,今日裡一大清早起,就守在遊僧身旁,等他醒來後,端茶送水,忙前忙後。午飯又是雞鴨魚肉一大桌,遊僧如同風捲殘雲吃個精光,又將一罈好酒進了他的彌陀佛肚中。飯後,卻又是呼呼大睡直到晚上。醒來後看見小肖雄仍是守在牀頭,一口一個師父,叫得遊僧渾身直癢癢。
當晚,肖文林又設酒宴招待,酒過三巡之後,肖文林才道:“大師,我有個不情之請。犬子今年已有十二歲,從小喜歡練拳習武。小生教過他幾套拳腳,自以爲可以防身護院,昨日得大師點撥後,小生和犬子方知天外有天。因此犬子一直吵着要拜大師爲師,不知大師肯收犬子爲徒否?”
那遊僧自昨日遇上肖雄後,見他聰明伶俐,是塊練武的材料,心中就有七分滿意,加上他這兩天來細心伺候,已有意收徒,道:“莊主這樣好酒好肉款待老僧,老僧也該還個人情,教他幾招。”肖雄一聽,又是一跪,道:“師父在上,再受小徒一拜。”遊僧道:“老衲一向不拘禮節,那些繁瑣的禮節就免了吧。”肖雄起來,遊僧拉着他的手,道:“你既然要老衲我收你爲徒,可是要跟我浪跡天涯的,你願意受得此苦否?”這肖雄雖說年齡不大,心裡卻也早想着到外面走走,道:“徒兒願隨師父鞍前馬後,侍候師父。”肖文林一聽,卻有些捨不得,也怕兒子吃不了這份苦,對遊僧道:“大師,這孩子還小,我看先請大師在我家教他幾年,長大後再隨大師雲遊可否?”肖雄滿臉不高興,道:“就讓我跟師父去吧,我老待在家裡,不到外面去闖闖,哪知天下之大、江湖之險?等我學藝有成,再回家孝順爹爹。”肖文林從小慣壞了他,拿他沒法,只好隨他意願,讓管家多準備些盤纏。次日一早,就讓這遊僧帶走了。
原來這遊僧就是智靈和尚的師弟,法號智聰。此人功夫與師兄智靈不相上下,雖是個和尚,但從不遵守佛門規矩,出道後就浪跡天涯,酒肉無忌,善惡難分。自從收下肖雄爲徒後,見他天資聰慧,練功又勤奮,倒也喜愛。特地找了一個山洞,日看青山,夜伴星月,悉心傳授肖雄武功。五年後,肖雄十七歲時,智聰已將全身武藝傾囊相授。後來發現肖雄爲人狡詐,心狠手辣,智聰頗爲後悔,但已經晚了。一日,智聰把肖雄叫來道:“我的武功已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你,現在你已學成出師。我們師徒也到該分手的時候了。但你要記住,你我雖是師徒,然一出這個山洞,無論到了何處,都不許暴露吾是你的師父一事。你必須在吾跟前發個毒誓。”肖雄不知其意,但見師父認真,只好依他之言發了個毒誓,便與師父分手下山。
肖雄下山後,並不急於回家,想找幾個武林高手印證他所學的功夫,看能否獨步天下。他從九嶷山下來到永州城外,見前面不遠處有一棟十分顯眼的山莊,出於好奇,到莊前一看,原來是一座武館,門前懸掛“鄭氏武館”四個草書字體,便知是主人手書。肖雄心想,莫不是與我爹齊名的“三劍客一拳師”中的鄭少洲,若是他,正好驗證一下自己的功夫。來到館內,就見鄭少洲的大弟子陳懷開正在教徒練功。肖雄就問道:“誰是教頭?”陳懷開擡頭一看,見這個少年面白目秀,相貌堂堂,但眼神卻暗藏殺機,也沒有在意,想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再狂也狂不到哪裡去,便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這麼沒教養?我就是這館中副教頭陳懷開。”
肖雄道:“吾乃肖雄也。既然你是開館教徒的教頭,想必武功不錯,本公子想跟你過上幾招。”陳懷開冷笑道:“哦,原來是踢館來了。”陳懷開也不過三十來歲,一身功夫已得到鄭少洲的真傳,尤其是劍法最強,而且爲人謹慎,平時與師弟一團和氣。便問道:“少俠年紀輕輕的,請問尊師是誰?我與你素不相識,爲何來踢館?”肖雄道:“不必問我師父是誰,我只想與你在功夫上見過高低,別無他意。”陳懷開想這小子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便叫二師弟與他比試。二師弟名叫李小衛,就過來對肖雄道:“是比拳腳還是比劍術?”肖雄道:“先比拳腳,看你功夫如何?”李小衛覺得這廝太狂,也不多說,拉開架勢便與他對陣,肖雄以肖家拳相對,轉眼已是過了十餘招,李小衛哪是他的對手,拼得早巳汗流如注,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那肖雄正鬥得剛剛熱身,但下手招招致命。李小衛打他不過,正想跳出圈外,收拳認輸,肖雄卻得勢不饒人,不肯住手,趁李小衛防備不及,一招猛虎掏心拳,將他打翻在地。陳懷開上前一看,李小衛口吐鮮血,爬地不起,氣息奄奄,盯着大師兄看了一會,就兩眼一翻,命喪當場。陳懷開沒想這肖雄如此心狠手辣,正要上前理論,哪知這肖雄傷了人後卻毫無憐意,上前就要同陳懷開打。陳懷開不禁怒火直衝腦門,一出招便是拼命。誰知對手十分厲害,十餘招之後,陳懷開力不從心,明顯處於下風。衆徒弟一見師父情勢不妙,各自操刀弄棍上來圍住肖雄廝打。肖雄毫不畏懼,仗着一身功夫,又打傷了幾個鄭家弟子。後來武館裡的幾十個弟子全部上陣,同仇敵愾,奮力拼殺,時間一長,肖雄寡不敵衆,逃之夭夭。
陳懷開收拾了李小衛的屍體,本想自己去報告師父,但擔心肖雄糾集人再來鬧事,沒敢離開,只好叫一個弟子騎快馬前去稟報師父鄭少洲。
此時,鄭少洲正在三百里外的衡州成平家做客,接到李小衛的死訊,大吃一驚,心想是誰竟敢踢我鄭氏武館傷我弟子,急忙向成平告辭。成平不知內情,道:“鄭兄剛到小弟家,屁股還沒有坐穩,現又是夜深人靜,何事急着要回?”鄭少洲道:“賢弟你有所不知,我家武館出了大事。不知哪裡來了一惡少叫什麼肖雄的兇徒,今日一早就到武館挑事,與我二徒李小衛打了起來。那惡少心狠手辣,出手就傷了李小衛。我大徒弟陳懷開要爲師弟報仇,也同他拼了起來,久鬥之下也不是他的對手。好在衆弟子齊心合力,才把惡少驅走。愚兄得知噩耗只好連夜趕回去料理李小衛的後事。”成平道:“什麼時候冒出個惡少來了?肖雄這個名字倒是有些耳熟。”鄭少洲問:“賢弟曉得他的來歷?”成平一下想起來:“潭州肖文林的兒子不是叫肖雄嗎?”鄭少洲一聽,點了點頭道:“沒錯,肖文林的兒子是叫肖雄。我記得他滿十週歲時,我倆與何施平還在他家賀過生。只是我們與肖文林都是道上的朋友,根本沒有過節,他絕不會到我武館挑事。難道是同名的其他人?”成平道:“鄭兄先莫亂猜測,我陪你先回永州料理李小衛之事,再一起去潭州肖文林家問過明白,不就真相大白了。”鄭少洲忙拱手道謝,道:“這樣再好不過了。”於是兩人連夜快馬加鞭趕回永州。到了武館,先聽了陳懷開敘述事情經過,又查看了李小衛屍體,發現死者是被重拳擊斷胸前三根肋骨擠壓心臟致息而死的。鄭、成兩人都感覺這惡少下手毫不留情,心太歹毒,與一個無冤無仇的人下如此重手,此人不除,一定還將會禍害武林。
辦完喪事後,兩人忙趕往潭州肖家莊。肖文林見他們來到,忙出來迎接,三人寒暄過後,一齊到大堂就坐,肖文林道:“兩位賢兄同來,想必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成平道:“肖老弟,實不相瞞,這次我與鄭兄遠道而來,是想證實一件事。前兩天,一個自稱肖雄的十七八歲少年,無故闖入鄭兄武館,出手打死鄭兄二弟子李小衛,還挑戰大弟子陳懷開,要不是武館衆弟子合力爲陳懷開解圍,陳懷開也是性命難保,遭他毒手。”肖文林一聽,吃驚不少,問那少年後來怎樣,鄭少洲道:“他寡不敵衆,當然逃走了。”肖文林心中極爲不安,他們所說的惡少是不是自己的兒子說不準,便道:“成兄有所不知,我那犬子五年前,拜了一位和尚爲師,跟那和尚走了,到現在生死未卜,毫無音訊,小弟天天擔心。剛纔兄長所說的那惡少,若真是犬子,我絕不袒護,自會向兩位兄長有個交代,決不讓鄭兄的弟子白白送命。”
鄭少洲和成平見他態度鮮明,並不護短,也無話可說,便動身各自回衡州和永州。肖文林也無心留客,主客不歡而散。
且說肖雄踢了鄭少洲的武館,在與陳懷開和李小衛的過招中證實了自己的功夫,但他清楚,陳、李二人只是鄭少洲的弟子,儘管武功不錯,畢竟是弟子,不能代表與自己父親齊名的鄭少洲的武功。再去挑戰鄭少洲已是不可能,他們已有了防備,說不定設下羅網等着他去。便想起三劍客中何施平和成平來,若能與這兩個成名高手過交是再合適不過了。主意已定,便經永州來到寶慶。
次日清晨,肖雄來到寶慶何施平的何莊。肖雄想起不能再暴露肖家莊少爺的身份,進莊後見到何施平,便道:“晚輩久聞何莊主大名,是此方圓內三劍客之一,武功了得,晚輩不才,特來向前輩請教幾招?”
何施平一聽便知這少年沒大沒小,心中不快,道:“請問小兄弟大名,是何方人士?師尊是誰?”肖雄道:“我乃方外之士,想見見何莊主的劍法。”何施平見他不願暴露身份,也不再問。三弟子凌國雲一看,怒道:“你是哪來的小混混,乳臭未乾卻口出狂言,也敢與我師父叫板,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要想比劍,先和我凌某過上幾招再說!”
肖雄已是狂妄到頂目空一切的人,怎能容忍別人藐視自己,也怒道:“只要你能在我劍上挺過二十招,我就饒你不死,否則別怪我叫你身首異處。”凌國雲也是火爆性子,豈能容這惡少猖狂,挺劍就刺。肖雄見何施平與其他幾個弟子在一旁嚴陣以待,不敢怠慢,凌國雲劍到之時,便拔劍相迎。兩個人廝殺成一團,轉眼就鬥了十餘招。兩人出手都快,凌國雲一劍刺向對方胸前時,肖雄故意賣個破綻,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凌國雲快要得手之際,肖雄一個騰空翻身,如大鵬展翅,一劍削掉凌國雲的一隻胳膊。出手又狠又兇,凌國雲卻全然不知。
何施平一看,大驚,沒想這少年如此歹毒,也挺劍刺來,肖雄也不答話,又與何施平廝殺起來。這時凌國雲才感到痛如刀絞,看到自已失去一隻胳膊,發瘋般向肖雄撲來拼命。何施平正與肖雄廝殺,見凌國雲傷口噴血,忙叫大徒弟、二徒弟快把凌國雲拖走,說話間分了神,肖雄何等機靈,乘機一劍刺來,何施平被刺傷左臂,一時血流如注。大徒弟鄧偉、二徒弟李衡武一看,不好!兩人哪有心思去救凌國雲,挺劍上陣,與師父各佔一方。肖雄獨鬥對手四方陣,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柄長劍左衝右突,不落下風。這真是出江湖不論早晚,拼劍道不論老少。何施平心想自己乃江湖上成名數十年的劍客,與一個初出道的少年一交手就傷了左臂,說出去還有何面目見天下武林,惱羞成怒,也不顧身份,與徒弟一起向肖雄殺來。大約戰了二十餘個回合,羣鬥之下,肖雄落了下風,自知再鬥下去難佔便宜,便揮劍一陣狂刺後向凌國雲刺來,凌國雲精力耗盡,無法躲閃,被肖雄一劍穿胸,倒地身亡。肖雄乘機逃脫。何施平受傷不輕,血流不止,見兩位徒弟追趕,喊道:“窮寇莫追。”鄧偉和李衡武方止住腳步,眼看着肖雄逃跑。這一場意外廝殺,何莊大傷元氣,何施平在莊上養傷數月,閉門不出。
不久,鄭少洲、成平也得知肖雄大鬧何家莊,急忙趕來看望,三人談及鄭、何兩家都遭肖雄毒手,三劍客商議如何對付這厲害殺手。經過一番精心策劃,決定三家聯手追殺肖雄,並散發武林帖,凡發現有肖雄蹤跡者,急報三劍客,不得延誤,又在成平山莊設下埋伏,捉拿肖雄。
這肖雄在鄭、何兩家得手後,已有半年多了,肖雄製造的兩起慘案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這肖雄卻暗自得意,不但不收手,又準備往衡州成家莊挑釁。一日,太陽正當頭之際,他又出現在成家莊門前。守門的弟子見了,趕忙進院報告早已在成家等候多時的三劍客和一班武林高手。成平吩咐弟子開門讓他進來,除成平在大堂等候外,其餘人埋伏在大堂周圍,準備活捉肖雄。
此時肖雄正要叫門,只見一弟子開門出來道:“請問壯士找誰?”肖雄道:“我是來拜訪成莊主的。”那弟子道:“請問高姓大名,何事找我們莊主?我好稟報我家主人。”肖雄也不理會,推開那弟子,闖進大院,見成平正坐在大堂之上,肖雄問:“在座的可是成大俠?”成平一見,來的正是一個少年,見那架勢,曉得是肖雄無疑了,便道:“來者可是肖文林的三公子肖少俠?”肖雄道:“非也,成大俠認錯人了。”
成平知他就是肖雄,冷笑道:“賢侄不承認沒關係,我已把你當成肖賢侄了。”肖雄見對方已經識破,便道:“小侄此來,是想討教一下成伯父的功夫。”成平道:“看來,鄭大俠與何大俠也是你討教過了?”肖雄道:“然也。”成平聽了,大怒道:“好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小畜生!我同鄭、何與你父親乃情同手足的江湖兄弟,沒想到肖文林竟然生了一個毫無人性的孽畜,學成武藝之後不思除暴安良,而是拿武林前輩試刀。很好!今日老夫就與你見過高低!”說着,拔劍便與肖雄廝殺起來,只見得:
少年初出江湖不怕虎,老俠久經沙場不懼狼;這個飛劍如勁風,那位舞刃似閃電;這個要生擒惡少除去禍害,那個要殺出威風獨步天下;一方殺伐性起,兇浪滔涌;一方怒從膽生,血雨腥風;雙方盡顯平生力,拚得院內神鬼驚。
兩個鬥了數十餘招,雖說肖雄藝高一籌,但一時也拿成平沒有辦法,又鬥了十餘招,還是未分勝負。藏在屋內的鄭少洲、何施平等武林高手早已忍耐不住,衝了出來。鄭少洲道:“成兄不必與這畜生講究什麼武林規矩,我等一起把他做了,爲死去的弟子報仇。”大夥一聽便紛紛出陣,把肖雄團團圍住,十幾支利劍向肖雄殺來。肖雄一看,吃驚不少,曉得自己今日已捅了螞蜂窩,激怒了武林,三十六計走爲上計,便朝成平發起暴風驟雨般的攻擊。成平乃江湖老手,其武功與智商乃三劍客一拳師之首,早知他的用意,牢牢封住他的退路。肖雄見此計不成,轉身朝何施平殺來。誰知對手何施平比成平更恨肖雄,出手尤如拚命,一上陣就使出絕招。成平、鄭少洲步步緊逼,其他幾位高手也一擁而上。此時已成甕中之鱉,如不想法子脫身,再拖延下去,就要血灑當場了。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際,何施平突然腳下一滑,跌倒在地。也是肖雄命不該絕,乘機從何施平身上縱身一躍,逃了出去,衆人忙一齊上去追趕,哪裡追趕得上,眼眼地看他鑽進山林子中去了。
成平不禁嘆息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個畜生如此脫逃,要抓他就難了,將來可是禍患無窮。”施平道:“既然如此,還是去找肖文林,是他生下的惡魔,讓他交人就是。”於是一齊去肖家莊問肖文林要人。肖文林乃武林正派人士,自知兒子不肖,犯下武林大忌,被成平等一班武林人士所逼,只好懸樑自盡了此殘生,替兒子謝罪。
肖雄在成家莊逃脫後,深知爲武林所忌,既不敢去見師父,更不好回家去見父母家人。就如一條喪家之犬,遠離家鄉,落腳在湘西保靖一帶,傳授惡少弟子,一待就是十幾年,其武功也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眼看着羽翼已豐,便糾集一幫武功高強的弟子,準備捲土重來替父親報仇。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成家莊。就選了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帶着一百多號人馬,襲擊成家莊。成平等以死相拼,因實力懸殊,成平一家除走脫成芳母女之外,全遭肖雄毒手。成家莊一個好端端的武林世家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化爲白地。肖雄的第二個目標是何家莊,接着是鄭少洲和其他參與追殺他的武林俠客。這些人家先後均遭滅家之禍,無一倖免。
肖雄一家家滅掉對頭之後,曉得自己犯下武林天條,將會遭到武林聯合追殺。更擔心師父若曉得了,也不會繞過他。於是帶着這幫弟子,從此銷聲匿跡。先後搬家數次,最後纔在這衡陽與衡山交界的白石峰下建造了一個隱秘的山莊,準備過個太平日子,頤養天年,哪知被神尼和李三先後發現,一個殺人如麻的梟雄再想過隱居生活怕是難了。這正是:
仗武功興風作浪,出江湖禍害武林。
犯衆怒反遭追殺,重出山又興血雨。
要知肖雄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