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元將哈利率元軍精銳從洞庭湖殺將而來,到了潭州,命先鋒孔文鬆領五千人馬在前遇山開路、逢水架橋,進入寶慶城外十里處與凃貌部匯合後,安營紮寨,等候大軍到來。到了傍晚,哈利大軍來到,便令寶慶的巡撿、驛站弓手報來敵情。這班巡撿、探頭哪能探出什麼敵情,只得向哈利稟報稱,打探衡州與寶慶交界之地,未發現叛匪異動,一切與平時無兩樣。也許是大軍來得太突然,叛匪還不曉得將軍前來佂剿他們。哈利聽了,冷笑道:“你等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打探的?”衆巡撿驛站聽了,面面相覷,不敢再言。哈利喝令:“通知各個驛站,多派本地口音的馬步弓手去打探,一有情況速速報告本帥,要是情報有誤,壞我剿匪大事,看你們有幾個腦袋!”衆巡撿、探頭聽了,一個個面如土色,忙點頭哈腰去了。哈利隨即召集孔文鬆、塗貌和剛從寶慶城中趕來的路府總管尤忠、守將範同及隨軍的達魯花赤議事。哈利道:“我等遠道而來,情況不明,總管尤大人、範將軍,你們是當地的文武主官,大家一起議議匪情,談談看法。”
先鋒孔文鬆道:“我等一路急行軍,進軍之快,顯然出乎叛匪意料。兵法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我建議今夜二更開拔,迅速襲擊匪巢,殺他個措手不及,人仰馬翻,方是上策。”
寶慶路府守將範同吸取了衡陽府總管因匪情不明被革職的教訓,使盡各種手段打探匪情,還抓了幾個小匪首,施刑審訊,纔算有些收穫,便道:“據我所知,衡、保、潭三府之地,有大大小小匪巢數百處,勢力最強的要算匪首孫碧雲的本部東落寨,現衡、保、潭三府之地的匪寨也都歸附於她,東落寨實際控制的人馬不下兩萬。這東落寨女匪首手下文武人才濟濟。有一位軍師姓馮名平,原是一個修道士,久居衡州西部的鳳凰山中,精通兵法,善運用謀略,自比陳平、張良,前兩次我官軍之敗,都是這馮平奸計所爲。其手下有九員大將,個個英勇善戰,皆有萬夫不當之勇。這九員大將之首劉尚,是女妖匪孫碧雲的丈夫,此人武功超羣,使一杆三尖槍,揮舞起來無人可擋,曾獨自手刃猛虎,劍斬巨蟒,此人不可小覷。”
塗貌道:“我也曾聽阿吐赤耳的一個百戶長說過,上次就是這個劉尚與阿吐赤耳廝殺。要不是阿將軍手下一個弓箭手施放暗箭傷了這廝,恐怕阿將軍早就死在他的手下了。”範同接着道:“在劉尚之下有八員大將,其中那易興陽,年方二十餘歲,是東落寨第一惡神,人稱小霸王,原是嶽州守將易凡之子。他父親在討伐洞庭湖水匪一仗中,因監軍輕敵,導致剿匪失敗,監軍戰死。這監軍乃嶽州路府總管的兒子,總管遷怒於易凡,將其打入死牢,一家老少被秋後問斬,易興陽因從小出家隨師學藝,才逃脫此劫。這廝報仇未成,反遭追殺,便佔山爲王,後被馮平和劉尚收服投了東落寨。”塗貌嘆息道:“原來是顯武將軍易凡之子,我與他父親還是同僚,他這兒子我也有所耳聞,功夫膽識勝過其父親,可恨卻做了反賊。”
範同又道:“還有一位大將名叫方雲,原是孫家堂一位護院。”孔文鬆一聽,冷笑道:“一個小小看家的護院,有何本事!”範同道:“孔將軍,英雄不問出身,不要小看這個護院,也算得上一員虎將,論武功不在你我之下。還有幾位,是孫碧雲在攻打龍王寨時,勸降的兩員虎將,一個是曾詢,一個是伍林,兩人都是將門之後,武功了得。最近又收降兩個寨主,一是銅姑寨易峰,另一個是鐵頂寨陳林,兩個都有萬夫不當之勇。還有一個是東落寨的元老,少年將唐林。再就是新降的衡州守將陳虎,他們都非等閒之輩。其它兩地潭州、寶慶境內的叛匪頭目我就不一一講了,但絕非是烏合之衆,這些頭目,一個個如果沒有一身本領,也成不了稱霸一方的寨主。”
孔文鬆一聽,卻不以爲然。孔文鬆對這次剿匪很是不滿,他原是湖廣樞密院一位將軍,剛來潭州任守將才半年,肩負重鎮之責,卻要他來衡寶之地剿匪,這衡寶守將幹什麼吃的,自己剿不了,卻大談起孫妖一幫叛匪厲害,就好比是十二個老虎過壠,這麼了不得,不禁哼了哼道:“說來說去,不過一羣山匪,縱然有些奸計和功夫,也不過井內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之土匪草寇而已,如今我天朝數萬大軍一到,必當橫掃潰蟻如卷席耳,有何懼哉!”寶慶路府總管尤忠聽了,道:“孔將軍有所不知,上次兩位將軍前來剿匪,也正如孔將軍一樣,輕敵冒進,才致慘敗,我雖大軍征剿,匪賊理應不是我大軍對手,但賊勢也有數萬之衆,佔天時地利人和,奸勇兼備,一羣亡命之徒,我大軍稍有疏忽,則有陷敵奸計,被其陷害之危,必將步前兩位將軍後塵矣!”孔將軍一聽尤忠將自己比作哈哧和阿吐兩位敗軍之將,拍案大怒道:“你等身爲路府總管,如此膽小怕事,畏敵如虎,才容匪勢坐大,今我大軍到此,仍長匪敵之志氣,滅我等威風,都似你等鼠輩之徒,豈不壞朝廷大事!”
塗貌是正直人,與範同、尤忠又是同僚,見孔文鬆咄咄逼人的樣子,很是看不慣,道:“孔將軍此話差矣。孫子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範同兩將軍也是受命向我等述說敵情,好意提醒我們,要吸取前兩位將軍慘敗之教訓,切莫犯驕兵必敗之忌,有何不可,何必動怒傷情!”
哈利道:“塗將軍所言極是。上兩次失敗的主要原因,就是不知敵情貿然出兵,把孫妖當成了袁匪,才導致兩次討伐失手,弄得我天朝官軍損兵折將,丟盔棄甲,還不曉得真正對手是誰。我們這次出兵討伐,一定要探明匪情,穩打穩紮,決不可僥倖取勝,更不可輕敵行事。”便令孔文鬆:“孔將軍,你先率五千兵馬,於明日拂曉向衡州進發,爲我大軍開路探明敵情。”孔文鬆遵命。哈利又吩咐道:“衡州大部分是山區叢林,你進入衡州地界後,要多派暗探,化裝成當地百姓和山民模樣,提前先行,一路打聽匪區動靜,一是防止叛匪設伏。發現有可疑人員,即行捕拿,防止叛匪發現我們的行動,提前向東落寨傳遞消息。”孔文鬆領命去了。哈利又命範同和尤忠:“在寶慶府備足糧草,按時交撥監軍兼運糧官,並負責保護糧草,一路跟隨大軍安全進入衡州境內,不得有誤。”範同和尤忠領令去了。一切佈置完畢後,哈利才安心入帳。次日天亮,撥營向東落寨進發。
卻說哈利率兩萬餘精兵攻打東落寨的消息,早已被王六、李三、趙文禮奉軍師之命在衡州、寶慶和潭州等地打探到。哈利兵馬尚未動,王六就把打探到的情報稟報了碧雲和馮平。王六道:“此次已驚動湖廣行省,湖廣行省將此事上奏朝廷,朝廷中書省與樞密院接到奏章,不敢怠慢,報奏皇上,皇上動怒,下旨令在嶽州洞庭湖練兵的定遠大將軍哈利率鐵騎一千步軍兩萬,從嶽州出發,日夜兼程開赴潭州,與孔文鬆會合,直撲寶慶,再與武岡守將塗貌一起攻打東落寨義軍。”
碧雲聽了,對馮平道:“果然不出我等所料,只是沒想到此事還驚動了皇帝小兒。”馮平道:“看來,一定是那阿吐爲免追責,故意誇大我盟軍勢力,這才驚動皇上。這哈利也非等閒之輩,來者不善,我等也要認認真真對付一番了。”碧雲忙召集正副軍師、劉尚、易峰、徐貴和劉道成、陳林等人商議對策。馮平道:“元軍看似派了精銳步騎兩萬多人,氣勢洶洶。但各位不必多慮,我等早已有所防備,且各寨兄弟已操練多時,將士土氣高昂,指揮順暢,比前兩次作戰之能力大有長進。依貧道看來,這數萬大軍遠道而來,斷不能少了糧草,不如先斷了他們的糧草。再派副盟主易華,令屯在各寨的人馬到東落寨聽令。貧道要在這東落寨數十里周圍佈下天羅地網,叫那哈利有來無回。”碧雲聽了,問了其他頭目有無計策,衆人道:“願聽盟主號令,軍師調遣。”碧雲對軍師道:“軍師雖是有所部署,然敵情瞬息萬變,這哈利曉得前兩次元軍吃了虧,必然更會小心謹慎,不會輕易入我圈套,請軍師還是多派探哨,多方探聽元軍消息,及時調整部署,情況緊急時,可全權指揮調遣,不必請示我。”馮平點頭稱是。
到了次日,就聽邢開山派來的探子來報,元軍先頭部隊五千多人,由孔文鬆率領,已向衡州進發,哈利的大軍尚在寶慶城外紮寨,也準備跟進,並令寶慶府路府總管尤忠與守將範同負責籌集和押運糧草。軍師聽了,忙傳盟主令,命邢開山、曾喜和袁勤他們隱匿起來,放開一條道,讓孔文鬆和哈利的元軍經過他們的區域,待大軍過了,與我東落寨打起來後,就出兵劫其糧草,切斷其元軍退路,並及時報告敵情。邢開山的探子得令去了。
卻說邢開山、副統領曾喜與聯絡使袁勤得了得盟主之令,在元軍開進寶慶境內時,將各寨嘍囉全部集中在餘湖山隱蔽,不許一人下山,以防元軍探子發現義軍動靜。到了次日黃昏,元軍先鋒孔文鬆率五千兵馬路過餘湖山下,經界嶺和衡州的金蘭,到達石坳安營。孔文鬆路過後不到兩個時辰,哈利大隊人馬也路過餘湖山,經界嶺在衡州地段安營紮寨。邢開山、袁勤、曾喜即商議如何劫其糧道,斷敵退路。餘湖寨的李先覺性情急躁,道:“兩位統領和袁公都在,今日元軍一路奔波,疲倦不堪,那哈利就紮營在距我不遠的達石坳,何不趁夜深之時,我等悄悄殺進敵營,殺他個人仰馬翻,豈不快哉?也好讓我左路軍露露臉面長長威風。”
曾喜道:“不可,我左路義軍總計不到四千人馬,長期分散在各個山頭,又沒經過多少正規訓練,要與這近兩萬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相拼,只怕到時候進得去就出不來了,不但佔不到便宜,使我左路受損,還會壞了盟主與軍師誘敵深入,奪糧斷退路之大計。”
邢開山道:“曾統領之言甚是。這劫營之事,就不要節外生枝了。只許按照軍師之計,隱匿待命,待元軍與東落寨劉統領的人對上陣後,我們見機行事,劫其糧草,阻其退路。只要我們做到這兩件事,就是大功一件。”李先覺一聽,只得罷了。
袁勤道:“各位有所不知,自古軍馬未動,糧草先行,此次元軍兩萬多兵馬,每天要消耗軍多少糧草!軍師讓我等斷其糧道和退路,我就判斷,軍師此次一定是要採取以東落寨爲中心的大包圍對敵作戰了,只要將他們困在東落寨,我們這裡斷了糧道和退路,就等於切斷了這數萬元軍的咽喉,不是把他們困死,也得把他們餓死。等到這批元軍回過神來,必然回頭來拚死搶奪我們的糧草和打通他們的退路。因此,我們劫糧容易,要阻止敵人的退路,就不容易了,故此,我們定有一場硬戰,要有血戰到底的決心和勇氣。”衆將聽了,面面相覷。曾喜道:“如此說來,我們不到四千人,要對付兩萬多人,如何守得住?”袁勤道:“各位也無須擔心,這種局面,想軍師一定心裡有數,斷不會讓他們在我們這裡白白跑掉。我們目前只有以逸待勞,養精蓄銳,到時候一戰切斷其咽喉,就是莫大之功。”衆將只得點頭稱是。
眼看元軍大軍直撲東落寨而來,碧雲同軍師忙召集各路義軍將領聚集東落寨,部署退敵之策。孫盟主早已同馮平、劉尚、夏全明等多次商討議定了主要作戰部署,主要意圖是,放敵深入到東落寨,再劫其糧草,斷敵退路,以東落寨爲中心,打一場四面包圍、中心開花的殲滅戰。
待衆將聚齊,碧雲首先讓軍師通報此次元軍將領情況及敵我作戰企圖,馮平道:“此次元軍出動湖廣之地最精銳的鐵騎軍和步軍兩萬一千餘衆,其中鐵騎軍一千餘騎,都是訓練有素的鎮戍軍。主帥是當朝皇親貴戚、名叫哈利。此人文武全才,年少老成,謀略武功都屬上乘,是一個很難對付的蒙古將領。手下兩員副將均是樞密院向皇帝小兒舉薦的勇將,一個是先鋒將孔文鬆,現任潭州守將。此人功夫不俗,而且十分兇殘,一生殺人如麻,勇不可擋。另一員副將叫塗貌,現任武岡守將,此人從小生活在湘西,對綠林情況和活動規律十分了解,而且用兵狡詐,善於謀略,熟悉山區作戰,也有一身好功夫。從我們摸到的情況看,此次元軍作意圖,就是步步爲營,穩紮穩打,先是剿滅我核心的主寨東落寨,再向四周擴散清剿,消滅我殘餘勢力。現在,哈利以孔文鬆爲先鋒,其本人與塗貌率大部隊居中,讓寶慶府路府總管尤忠與守將範同負責籌集和押運糧草殿後。其大軍已從寶慶出發,小心謹慎向我東落寨來犯。我們的作戰意圖是,先讓寶慶邢開山、副統領曾喜與聯絡使袁勤的左路軍隱匿潛伏,放開一條道,讓哈利的大部隊進來,等其通過寶慶後,由邢開山的左路軍劫其糧草,斷其退路,我各路軍以東落寨爲中心,在方圓數十餘里內設下大包圍圈,困死餓死這羣官軍。”
衆將聽了,齊聲叫好。陳林道:“我們大包圍困住元軍沒有問題,只要斷了糧,斷了退路,他們彈盡糧絕,堅持不了三五天,我等乘勢攻擊,不戰自潰。但這數萬精銳要攻打東落寨,萬一東落寨抵抗不住,被元軍攻陷了,怎麼辦?”
軍師笑了笑道:“陳將軍所慮,貧道也想到了。各位也看到了,這東落寨,只有幾條窄窄的上山通道,不宜大部隊展開,哪怕他有千軍萬馬,也只能容得下數百人沿山道攻上來,那些鐵騎,更難上山。我等只要死死扼守山道數道關卡,憑我數年經營的關卡,加上防守得力,兵精糧廣,守它幾天不會有失。陳將軍但請放心。”衆將聽了,無不稱妙。
碧雲道:“此次大戰,是我盟軍三路四十九寨義軍第一次並肩作戰,元軍雖有兩萬多精銳,但他們人生地不熟,處於被動;我們佔天時、地利、人和等有利條件,處於主動。只要我們充分利用和發揮好優勢和特長,加上軍師運籌帷幄,奇巧佈陣,不怕打不贏他們。希望各位將領一切聽從指揮,不辱使命,勇往直前,堅決消滅這股來犯之敵,讓元軍嚐嚐我盟軍的厲害。”
碧雲說完,授令軍師下達戰鬥部署令。
軍師馮平點了點頭,下達命令:
“右路軍副統領周升、隊長曾英聽令:命你們二人領兩千兵馬,在黃龍山和石屋堰兩山之處設伏,多備炮石、乾柴、火箭。元軍往永豐方向逃竄,必經此處。你等先以炮石和乾柴火箭阻敵,然後衝下山崖廝殺,堵其退路,不得有誤。”周升、曾英領命去了。
“隊長陳玉明和唐元初聽令:命你們倆各率一千乓馬分別在和雷子衝、白石峰設伏,觀察元軍動靜,聽令出擊,不得有誤。”陳玉明、唐文初各率一千人馬去了。
“中路軍統領陳林聽令:命你與楊氏姐妹率一隊郭湖、二隊黃仁初兩千兵馬在曲河下游何家廟豹子村一帶設伏,堵住元軍退路。這是元軍通往衡州的必經之路。聽令出擊,不得有誤。”陳林領令去了。
“中路軍副統領王興、黃成得聽令:命你率三隊趙國柱、四隊劉鬆一千兵馬在寶雲山設伏,聽令出擊,不得有誤。”王興、黃成得領令下山去了。
“劉道成、楊鐵兒聽令:命你們率一千兵馬在大羅山設伏,聽令出擊,不得有誤。”劉道成、楊鐵兒領令去了。
“唐林、史亮聽令:命你們率一千兵馬在楠木山設伏,聽令出擊,不得有誤。”唐林、史亮領令下山去了。
“易峰、李宏聽令:命你們率一千兵馬在度螺寨設伏,聽令出擊,不得有誤。”易峰、李宏領令下山去了。
“陳虎、伍林聽令:命你倆率兩千兵馬分別在茅塘山和蓮塘灣一帶山中隱蔽。一旦元軍進入東落寨,迅速下山,收緊口袋堵住其退路,斷絕其糧道。聽令行事,不得有誤。”陳虎、伍林領令下山去了。
“趙文禮聽令:命你連夜下山送信給左路軍統領邢開山、聯絡使袁勤,到了衡西的野馬皁、慄山、龜峰一帶設伏,要死死咬住元軍糧草,一旦元軍運糧隊伍出現,將其全部劫住。再與陳虎、伍林會合,不得有誤。”趙文禮連夜下山去了。
“李定、汪成聽令:命你等率五百人馬看守東落寨主寨。”
“陳福勝、朱長貴聽令:命你等率五百人馬看守東落寨北寨。”
“朱彪、劉虎聽令:命你等率五百人馬看守東落寨南寨。”
“屈雲、譚粗立聽令:命你等率五百人馬看守東落寨東寨。”
“徐貴、孫兆民、徐福、徐祿聽令:迅速向各路伏兵分運糧草,備好山上用水,不得有誤。”
一切調度完畢後,孫盟主、軍師馮平、統領劉尚率四千多精銳在東落寨主寨設立統帥營,發號施令,隨時做好與元軍對決的準備。
且說元軍主帥哈利一面先派孔文鬆的數千精銳打頭陣,自己的大軍一面小心翼翼跟上,一面派出探子四方打聽,沒有發現寶慶路府所管轄的邵陽縣與衡陽縣接壤一帶有絲毫叛匪動靜,心裡不免有些七上八下,不斷派快騎問孔文鬆有甚動靜,孔文鬆道:“請轉告將軍放心就是,我等一路過來,未發現可疑動情,東落寨處於衡州西、寶慶東北面的黃龍山區,地處偏僻,消息閉塞,叛匪應該不曉得朝廷派兵前來討伐他們,請將軍兵貴神速,先乘機圍了匪首主寨東落寨,讓其無處搬救兵,先剿滅了主寨再說。”哈利聽了覺得有理,忙催軍速行,天亮之前包圍東落寨。
哈利等一路急行軍,正好天亮前趕到東落寨。在東落寨東西南北四面設下三個大營,令官軍把守各出道口,並在四周外圍布上十幾隊關卡哨位和流動哨,把個方圓十幾裡的東落寨圍得水泄不通。哈利嚴令,四周一經封鎖,凡發現可疑人員出入,一律捕捉,周圍關卡哨位出口,只許進,不許出,嚴防走漏消息。
一切佈置行當,圍住山寨之後,孔文鬆就要攻山。塗貌反對,道:“此時如貿然攻山,一是對山寨地勢和敵情不熟,二是我等要吸取前兩次官軍貿然攻寨的教訓,我們雖是悄來速到,但是這麼多的兵馬這麼大的動情,他們不可能不會察覺,如果他們事先有所準備,防守得緊,或是再佈下什麼埋伏,我們就要吃虧。不如干脆先採取圍而不攻策略,斷其水源、糧源和與外界聯絡之渠道,待摸清楚山寨地勢和敵情形勢後,再攻打不遲。反正此主寨一圍,就不怕他飛到天上去。”哈利覺得有理,採納了塗貌的提議,一面佈置加強防守,防止對方乘夜偷襲;一面加強各出口的警戒,要連一隻鳥都飛不出東落寨,以防其去搬救兵。
哈利的部署,早已被盟軍探知。碧雲道:“哈軍屯兵圍我山寨,就是想困死我們,如此防範得緊,我人員進去不得,同山外隔絕,外圍消息傳遞不進,山寨號令傳遞不出,怎麼調動義軍?軍師可有對策?”馮平笑了笑道:“他們哪裡曉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圍我東落寨,豈知我已先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哈利這一招,貧道早已料到,昨夜布兵之時,我已在各隊派了消息人,我們在主寨瞭望臺以紅白旗爲信號發佈命令,要他們注意觀察瞭望臺的紅白令旗,白旗表示繼續潛伏,紅旗代表向元軍出擊。紅白兩旗同時豎起,則是向東落寨靠攏進行合圍。消息人所在的觀察方位,我們都已一一在現場演練過,盟主大可放心,不會有誤。他們不貿然來攻山,是要在先圍了我寨,等摸清我們的情況,有萬分把握後再穩妥進攻,看來這哈利是吸取了前兩次輕敵冒進的教訓,學聰明瞭。”
易華道:“我看元軍一夜強行軍,已經疲倦不堪,我們何不來個三路出擊,趁機殺他一陣。”馮平道:“副盟主之計甚妙,但現在下山拼殺還不是時候。雖說元軍十分疲倦,但他們剛到東落寨下營,這當天晚上哈利決不會放鬆警惕,一定會高度戒備。不如等到午後時分,命易興陽、方雲、曾詢各率一支人馬殺將下去,探探虛實。”孫碧雲點了點頭。劉尚道:“易興陽血氣方剛,又與那元軍不共戴天,我擔心他殺將進來,不顧性命,如不及時脫身,會被元軍包圍吃掉。還是由我同他一道去,才爲穩妥。”馮平搖頭道:“不可,這次襲擊敵營,只是探探虛實,有易興陽、方雲、曾詢加三位副隊長足矣,我會讓三位副手及時提醒。劉統領箭傷剛愈,不便輕易上陣。”碧雲、易華也極力勸阻,劉尚只得作罷。
到了太陽過午,哈利剛吃過飯,問了匪寨情況,仍無動靜,這哈利同元軍一路急行軍,到此安營紮寨後又擔心匪賊乘夜偷襲,精心防備了一夜,已是幾天幾夜沒有睡好,中午飯後,早已是疲倦不堪,一片聲呼呼大睡。哈利也想,這大白天的,寨匪不應會來劫營,也放鬆了警惕,入帳睡去。剛入睡,就聽營外突然一聲炮響,易興陽從西南方向直衝哈利大營,方雲從東南方向直衝孔文鬆左營,曾詢從西北方向直衝塗貌右營。三百騎士、六員大將如猛虎下山,羣狼撲羊一般,殺將過來,元軍正在夢中,措手不及,一時連兵器都來不及取到手,就見敵軍殺到了身邊,只得逃命要緊,一時三個大營人喊馬嘶,隊伍大亂,鬼哭狼嚎。
易興陽與王克平率一百騎兵殺到哈利大營。哈利一聽到炮聲,就情知不好,忙備馬執槍衝出營帳。只見一員少年將軍,手執長八長矛,一揮一矛就有一個元軍倒地,如切瓜割草一般殺來,跟隨在他身後的副將王克平和百餘騎士個個橫衝直闖,勇不可當,把一個好端端的大營衝殺得七零八落,人仰馬翻。哈利又驚又怒,打馬衝上來道:“好一幫亡命之徒!敢闖我天朝大營!”忙奔入陣中,挺一杆長槍刺來。易興陽正殺得興起,哪顧得上答話,丟下士卒打馬衝來,一氣之下同哈利拼了二十餘招,不分勝敗。哈利沒有想到這廝看似年紀不大,功夫卻如此了得,莫不是匪首之夫劉尚,便喝道:“來者可是劉尚?”易興陽哼道:“你什麼人,哪配得上與我劉統領交手?吾乃小霸王易興陽是也。”哈利一聽,原來是易凡之子,道:“你本是朝廷武將之後,怎能置天子隆恩於不顧,甘做叛匪之徒?”
易興陽陰着臉道:“吾全家老少三十多口都死在你這班韃子們的刀下,我與你等誓不兩立,殺光了你們才解恨,還說什麼狗屁天子隆恩!”一枝長矛發瘋般刺來。哈利聽了,大怒,大喝道:“無知小兒,不知天高地厚,我大軍到此,豈容你等放肆。”忙揮槍殺去,兩人都不敢怠慢,各使盡全身招數又鬥了十餘招,勝敗難分。這時王克平見大營裡的數千元軍陸續聚集過來,忙對興陽道:“小將軍別跟這廝一般見識,以後再殺他不遲。”一句話提醒了興陽,想起軍師有令,忙收了矛,轉身招呼手下騎士殺出重圍,上山去了,哈利也沒有追趕,只是發了一會兒呆,便回到帳中。
再說方雲、雷正率一百騎士直往元軍右營殺來,孔文鬆身爲先鋒大將,逢水架橋遇山開路,比別人更加辛苦,剛剛吃完飯,便卸甲休息,沒想到方雲、雷正已殺入營中,大營一片混亂。孔文鬆來不及帶盔穿甲,光着上身,取下雙鐗匆忙跑出帳外迎敵,看到一個手執畫戟的頭目正在大開殺戒,身後的雷正和一羣義軍如同一幫放了繮繩的野馬,見人就殺,見馬就砍,兇猛無比。
孔文松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那容得方雲在他眼前如此撒野。不禁大怒,揮出一對六十餘斤的雙鐗向方雲打來。方雲舉起畫戟接住他的雙鐗。兩人鐗來戟去,轉眼間鬥了二十餘回合,難分勝負。這孔文鬆看對方使的是一杆方天畫戟,忽然想起範同所說的孫家護院出身的方雲來,莫非就是此人。便把雙鐗一架,道:“你就是孫家護院方雲?”方雲哼了哼道:“本將就是方雲,特取你首級來了”孔文鬆一聽,冷笑道:“一個護院,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將軍面前如此囂張,看我今日不把你碎屍萬段!”惡狠狠揮鐗打來,方雲一聽,不覺怒火燒身,瞅準打來的雙鐗,轉身躲過,乘孔文鬆一鐗揮下之機,就勢一戟直朝孔文鬆光着的胸膛刺來,孔文鬆雖閃身躲過,還是被戟刺進了右膀,倒下馬來。可嘆孔文鬆一生殺了無數人,沒想到今天卻被方雲戟殺。孔文鬆身旁兩個百夫長前來相救,卻被雷正攔住。這正是:
可嘆元將不自量,強將面前太張狂,
初戰未捷身先傷,長使英雄羞難當。
要知孔文鬆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