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郝氏得知夫君陣亡,悲痛欲絕,便要懸樑自盡,魂追郎君,慌得月芳忙上前解救。衆姐妹聞知,又一同來到馬府,日夜守護勸慰,過了些時,這郝氏才漸漸收了心,不提。
卻說義軍先鋒洪可郎與副先鋒劉金禪率一千兵馬途經衡州耒陽,日夜兼程來到土富山與曾詢會合,趙賢君得知,慌忙親自下山,迎接兩位先鋒來到營中。這曾詢見來了這兩位名不見真傳的小將來當先鋒,很是不解,問洪可郎道:“洪先鋒帶了多少兵馬來打先鋒?”洪可郎道:“將士共一千人。”曾詢笑了笑,不好再說什麼,只道:“你等一路行來,鞍馬勞頓,先好好歇息歇息罷。”洪可郎涉世不深,哪知深淺,便道:“我等既然來了,何不趁敵不備,先去郴州挑戰一下那焦野,如那廝不敵,我趁勢攻擊,如何?”曾詢一聽,想這小子真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哼了哼道:“若你這一千兵馬能攻得了郴州,我就不用請盟主再派援軍了,還是等元帥大軍到了再議罷。”洪可郎還要爭辯,一旁的趙賢君明白曾將軍有輕視洪將軍之意,而這洪將軍又是一個說話不知深淺的人,怕引起內訌,只得對洪可郎道:“郴州之敵,不可小覷,城內尚有三四千兵馬,依城高牆厚堅守,還配有不少火炮,若非數倍於敵軍之勇士,難以攻城,故曾將軍只能等大軍到了以後,才能商定對策。常言道:兵未動謀先行,洪將軍先歇着,等大軍到了以後,再定奪不遲。”劉金禪一聽,也點頭道:“趙頭領說得沒錯,還是等後續大軍到來後再說罷!”洪可郎一聽有理,也不好再堅持,於是命軍士先且安營紮寨,不在話下。
次日下午,劉尚、馮平率五千兵馬來到土富山,曾詢、趙賢君、洪可郎與劉金禪等下山迎接。趙賢君見了劉尚、馮平,忙施禮相謝,道:“若不是元帥軍師火速派兵相救,我等均亡命土富山矣!”劉尚、馮平等也一一還禮,劉尚笑道:“你我已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馮平見了趙賢君,笑道:“趙兄弟與貧道只是偶爾相識,又是數十年沒有謀面,想不到還能想到貧道。”趙賢君道:“愚弟與師兄相會之時,念念不忘師兄之厚德博學,滿腹經綸,高風亮節,雖已經數載,師兄之諄諄教導,猶音在耳,豈敢相忘!沒想到師兄還沒能忘記愚弟,危難之中,毅然相助。”馮平笑道:“你我共襄義舉,危難之際,豈能袖手旁觀。”衆人寒暄了一番,到了山上,一面安頓兵馬,一道共議取郴州之事。
趙賢君道:“我等同曾將軍的援軍聯合襲擊焦野、鄭豪之後,其已率殘部退回郴州城,吾料郴州元軍經此敗後,暫不會出城與我決戰,只會死守不出。”馮平道:“郴州現主將是誰,其勇謀如何?”趙賢君道:“城裡主將乃是守備李小勇,此人乃是原湖廣行省副將李雲老將軍的大公子,有萬夫不當之勇,其功夫勝過他父親,且文武兼備。李雲老將軍因年邁已離職回到漵浦老家,只是聽說不久前那李雲一家橫遭了大禍,李老將軍同其三個兒子被人殺害,這李小勇得知後,慌忙離城回家奔喪。”劉尚聽了,大驚,道:“原來他就是李雲的兒子,真是冤家路窄。”就把自己回辰溪途中,徐小紅誤入將軍府,李雲的小兒子欲行非禮,被興陽、方雲等相救,殺了李雲一家四口之事說了一遍。趙賢君聽了,驚歎不已,道:“原來元帥就是殺他一家的兇手,這李小勇要是曉得,就與元帥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豈能就此罷休。”馮平笑道:“既然有此等冤家,正是我攻城的機會。”衆人一聽,疑惑不解,馮平道:“吾正擔心那李小勇閉門不出,若是曉得劉元帥在城門挑戰,他豈忍耐得住?我等出言激一激他,他必出城報仇,我等可趁其出城之機,奪門而進。”衆人聽了,忙點頭稱妙。馮平道:“郴州乃湘南重鎮,扼湖廣咽喉要地,我等既來此,無論如何,必奪取之。”便命洪可郎、劉金禪仍率部爲前部先鋒,洪凱爲嚮導;曾詢、趙賢君爲中路先鋒,劉尚同自己爲後軍,發兵郴州,先圍了城,再趁勢奪之。
且說郴州守將李小勇接到家中突遭橫禍的消息,如睛天霹雷,一時兩眼發黑,暈倒在地,慌得衆人急急救醒。待清醒過來,恨得咬牙切齒,忙告假回了漵浦,到了家中一看,得知家父與三弟、四弟和五弟系被衡州鐵頂寨的叛匪女匪首孫碧雲及元帥劉尚等所爲,直氣得渾身發抖,擊掌頓足道:“我李小勇不除孫、劉匪賊,誓不爲人!”
一時閤家舉喪,將一家四口發送上山,此事轟動了漵浦縣,合城百姓見義軍除了這股欺男霸女的惡勢力,暗自欣喜不已,奔走相告。這李小勇辦完了喪事,正要尋這夥匪賊行蹤,卻見郴州來人急報,稱郴州已被叛軍圍困,路府李總管與騰爾大人請李將軍辦完老爺喪事後,速回郴州守城退兵。李小勇聞訊,嘆息道:“朝廷已虛弱,叛匪四起,戰事不斷,連我郴州也不得安寧。”軍情緊急,不敢耽擱,只得速打點回郴州。
次日一早,正要出門,卻見前門守衛來報,黔陽守將嶽宏,要來投靠李將軍。李小勇一聽,驚疑道:“他一個黔陽守將,如何卻來投靠我?”急忙出門迎接,見了嶽宏,還是軍官打扮,帶了幾個兵士,李小勇一見,忙趨上前,二人行了禮,小勇道:“老兄在黔陽任職,怎麼到這裡來了?”嶽宏一聽,搖了搖頭,道:“一言難盡。待到了府上,聽我慢慢細說罷。”小勇忙將其引到府上客廳坐了。原來這嶽宏原因剿匪不力,差點全軍覆沒,被朝廷革職查辦,後被李小勇當保降爲黔陽縣做個馬軍頭目,故此二人相識。這嶽宏便道:“說來話長,原想託將軍的保舉,在那小小的偏遠之地黔陽縣衙做個馬軍頭目,也不會有什麼閃失,也是愚兄時遠不濟,喝口涼水也塞牙,誰想一股衡州的叛軍從天而降,偏偏降到我這小小縣城,我原也沒有把這夥叛軍放在眼裡,就有些輕敵,哪曾想領頭的卻是衡州叛軍女匪首孫碧雲和大元帥劉尚,我等哪是她等的對手,被打得落荒而逃,縣城也丟了,也不敢去上司那兒送死,只得帶着這幾個弟兄流落到此,昨聞將軍府上在舉行大喪,將軍也正在府上,這才帶領幾外兄弟來投奔將軍。”
李小勇一聽,更是直恨得胸痛,氣咻咻道:“如此說來,這賊首孫碧雲和劉尚,竟是我等二人不共戴天的死敵了!”嶽宏一聽,驚疑道:“難道那賊首孫碧雲和劉尚也得罪將軍不成?”李小勇恨恨道:“不瞞兄弟說,我家父親及三個兄弟慘遭殺害,全是這賊首孫碧雲和劉尚所爲。”嶽宏一聽,大驚,道:“這是何故?”李小勇只得把一家被禍情形細細說了,道:“我也正收到郴州報來叛軍圍攻我郴州城的消息,正要回城,既然兄弟前來,如兄長不嫌棄,就一起隨我到郴州去,如何?”嶽宏一聽,哪有不願之理,道:“兄弟我已是走投無路,既然將軍願意收留,兄弟們情願追隨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李小勇一聽,大喜道:“現在叛匪猖狂,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就憑嶽兄一身功夫,先委屈你做郴州守軍一個副千戶,等兄長立功之後,再呈請朝廷官復原職,如何?”這嶽宏原以爲自己在官場已走到盡頭,沒想到今日又遇上李小勇,言投意合,柳暗花明,不禁歡喜,道:“兄弟已將此身託付將軍,全憑將軍作主就是。”小勇一聽,更是歡喜,忙命家人安排酒宴,爲嶽兄弟等接風洗塵。
次日,李小勇吩咐夫人代他在家守孝,自己帶嶽宏等十幾個隨從,一大清早就從漵浦出發,經白馬山,入永州路過陽明山。這陽明山是零陵縣最高最險的一座山,山高數千丈,因山面多是朝陽,故此而得名,山上怪石嶙峋,峰路險絕,只有一條通往新田、桂陽再進郴州的古道。李小勇等進了古道,對嶽宏道:“此路段常不清靜,經常有土匪出沒,我等須小心爲妙。你且先行,吾來斷後。”嶽宏點頭。
這嶽宏帶了幾個軍士,走到一個山道轉彎處時,就見道上倒下幾棵大樹,攔住了去路,嶽宏只得同幾個軍士下馬搬樹,不料剛一下馬,就見從路旁跳出幾個嘍囉,手技鋼叉刀棍,其中一個爲首的喝道:“陽明山上是吾家,過路客官不要怕,只要留下錢和糧,保你平安過此山。”嶽宏一聽,不禁暗笑,道:“你們是哪路好漢,報上名來。”那爲首嘍囉一聽,哼了哼道:“你沒長耳朵麼,我說過陽明山上是吳家,就是我吳剛吳大哥的家,你若知趣,好好兒的把錢財留下,免得我發起脾氣來,傷了你等性命。”嶽宏不禁冷笑,道:“你去告訴那吳頭領,今日來此路過的,乃是郴州府的李將軍,你問他頭上有幾顆腦袋,敢來劫將軍的道!”不想這人一聽,哈哈大笑,道:“我不曉得什麼李將軍桃將軍,莫說是什麼狗屁將軍,就是天王老子,要過老子的道,都要去財消災。”嶽宏一聽,不禁大怒,便打馬殺將過去,那漢子與其同夥也不含糊,紛紛舉刀相迎,戰了不到十個回合,那夥人哪是對手,一聲口哨,離馬逃去。嶽宏也不追趕,叫軍士搬開路障,繼續前行。走不到兩裡處,前面又迎來一夥土匪,卻是先前那漢子引着一個騎馬的大漢前來,只見那大漢手持一根熟銅棒,足有茶碗般粗,指着嶽宏喝道:“你是何人,敢在我的地盤上行兇撒野?”嶽宏餘怒未消,也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攔劫郴州府將軍的道!”那大漢一聽,哼了哼道:“老子立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陽明山寨大當家吳剛,我不管你什麼將軍,哪怕是皇帝老兒,從老子道上過,都要守老子的規矩,除非你能贏了我這手中的銅棒。”嶽宏一聽,冷笑道:“一個小小的山寨蟊賊,竟也口吐狂言,看來今天不讓你嚐嚐我嶽宏的厲害,你也不曉得天高地厚。”便拍馬舉槍殺來,吳剛一見,揮舞熟銅棍接上了招,兩個便廝殺起來。
這李小勇見前面喊殺聲,曉得嶽宏遇上了土匪,便打馬上前一看,只見那匪首吳剛身長七尺有餘,黃臉闊面,鷹鼻突眼,些鬚鬍須,又硬又長,着一身紫色戰袍,騎着一匹棕色大馬,好一條漢子,正與嶽宏廝殺得緊。只見得:
飛沙蔽日,殺氣遮天。這個朝中干將,一杆長槍直奔要害;那個山中虎王,一根銅棍不離心坎。這個長槍亂刺,猶如銀蛇狂舞,嘯嘯吐寒光;那個銅棍混打,恰似金龍閃電,嘶嘶映亮天。直鬥得昏天地黑,馬疲人竭。
李小勇一瞧,這二人勢均力敵,不相上下。沒想這山道上還能有如此功夫的漢子,若能降服此人做我手下副將,豈不又多了一個殺叛匪的英雄。便深怕二人有失,忙拍馬上前,喝道:“兩位且住手,且聽我說來!”嶽宏一聽,忙收槍退出,那吳剛哪裡會罷休,見這說話的也是儀表堂堂,聲音宏亮,便也收了棒,哼了哼道:“你是何人?有何話說?”李小勇道:“我就是郴州守將李小勇,剛纔看兄弟武藝出衆,也是個將才。現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兄弟若不棄,不如加入我官軍,做個副將,如何?”吳剛一聽,哪裡肯信,呵呵大笑,道:“你等以爲我是三歲小孩,隨便哄的了?你少來這一套!要是能贏了我,什麼話都好說,要是不能贏我,小心你等的狗命!”李小勇一聽,只得道:“看你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的莽漢,罷罷,也讓你見識見識!”說罷,揮槍上來迎戰。這吳剛也矛來槍迎,剛接了幾招,就感覺對方功力不凡,一杆長矛千斤般沉重,如同泰山壓頂。不到十餘合,便抵檔不住,欲拖棒而逃,李小勇哪能放過,大喝一聲,一槍將其掃下馬來。吳剛手下嘍囉一見,便要來救大頭領,嶽宏見狀,揮槍上前,將吳剛生擒了過來。
這吳剛已被摔得頭破血流,半天才回過神來,聽嶽宏冷笑道:“就你這點功夫,也想在將軍面前放肆!你如今還有何話說!”吳剛此時已如霜打的茄子,坐在地上一言不語。李小勇忙將其扶了起來,對他道:“我剛纔對你說的話,並非虛言。你若願意,便隨我去郴州赴任,若是不願去,我也不會強逼你,你走開便是。”這吳剛一聽,自己已有言在先,怎好離去,只得跪拜行禮,道:“既然吳某是將軍手下敗將,只憑將軍處置罷。”李小勇一聽,大喜,道:“我李某已失去了幾位骨肉兄弟,可喜又收留了你二位兄弟,二位若是看得起我李某,我們三人在此結拜爲兄弟,如何?”嶽宏、吳剛一聽,哪有不願之理,嶽宏道:“將軍看得起我等,正是我等莫大榮幸,事不宜遲,我們就在這裡撮土爲香,對天地結拜罷。”於是各人自報了庚辰八字,嶽宏爲長,李小勇居中,吳剛爲次,三人撮土爲香,拜了天地。拜畢,吳剛道:“我等既結拜爲兄弟,也是大喜事一件,豈能不擺酒設宴相慶?二位哥哥若不嫌棄,小弟就請各位上山寨去做一會客,讓小弟也儘儘地主之宜。”李小勇等聽了,只得點了點頭,隨吳剛上山。
一時到了山上,舉目一看,只見四面峭石林立,羣峰巍峨,一片紅日,映射萬道霞光。山中一塊平地,約有數百丈長寬,一排排平房毛草蓋頂,圓木爲牆,整齊有序,房後亂石中,有一汪清泉,泉水清澈見底,泉後一片芭茅,足有二三人高,青翠欲滴,別有一番洞天。李小勇一見,嘆息道:“若不是你二哥官職在身,吾真想與三弟爲伍,在此快樂自在。”嶽宏也道:“三弟的營盤,真是個天外有天,世外桃園!”吳剛笑道:“兩位哥哥取笑小弟了,小弟在此,也是世道所逼,這窮山僻壤之地,官府管治不了,盜匪羣起,我等不來這裡,就沒有活路。只是成天在這山下殺人越貨,也不是個正活,小弟我早有心不想幹了,只是放不下這幫弟兄。今日有兩位哥哥指條明路,使小弟脫離苦海,也算惡盡善始。今日就委屈哥哥等各位在此住上一夜,明日就讓兄弟們收拾行裝,隨兩位哥哥下山。”李小勇聽了,點了點頭。當晚,吳剛便把山寨好吃的東西全搬出來招待客人,一時衆人喝酒把盞,盡興而散。次日,衆嘍囉便收拾起程,隨同李小勇一同下山,往郴州而來。
郴州路府總管李家和得知李小勇回到郴州府,還帶來兩位勇將和不少人馬,大喜,忙親自出城迎接。衆人忙入府坐定,李小勇便打聽叛匪攻城消息,李家和便把這連日來的戰況以及騰爾如何陣亡的事細細說了,道:“現我退回城後,只是閉門不出,只等將軍回城定奪。昨又聞知,那衡州叛匪得知他有兩位頭領被殺,不甘罷休,又派了不少人馬前來助戰,看來這衡州已有欲奪我郴州城之企圖,我等決不可輕視。”李小勇道:“可知那衡州叛匪帶隊首領是誰?有多少人馬?”李家和道:“聽說是孫匪部下號稱元帥的劉尚,以及號稱軍師的馮平,共有人馬六千人衆,加上原來同張匪及曾部援軍的人馬,恐怕有上萬人。”這李小勇不聽猶可,一聽到劉尚,不覺氣衝斗牛,道:“罷罷罷!我正想如何上尋上門這惡賊報仇,這賊卻自己送上門來,待我先取了他的人頭,來祭家父和兄弟,再等那孫匪首來尋死!” 李家和一見李小勇一時氣性大發,擔心其意氣用事,只得陪着小心道:“想這劉賊和那軍師必不是等閒之輩,我等務必小心謹慎,決不可輕敵,以免落入賊匪圈套。”李小勇氣恨恨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忙傳令,一面安排探子打探叛匪動情,一面安排兵馬加固城防,令東、西、南三面城門關閉,只留北門開放,嚴查人員出入。並請李家和代授嶽宏、吳剛副將之職,隨同李小勇左右,共同守城禦敵,李家和爽快答應。
卻說前部先鋒洪可郎與劉金禪奉軍師之命,率一千兵馬馬不停蹄直奔郴州而來,正值午後,便在城下西北門紮下營帳,埋鍋造飯。這郴州巡邏官兵見狀,慌忙報與李小勇、李家和和鄭豪。李小勇問:“可知帶隊賊首是誰?”巡邏官道:“見那旗上打的是洪、劉旗號,並不曉得是何賊首。”鄭豪一聽,也搖頭不知。李小勇道:“這一定是來我郴州打頭陣的,可趁他立足未穩,我等出城衝殺他一陣,殺殺他的銳氣!”鄭豪道:“將軍且不要輕動,待末將帶一支人馬去探探虛實。”李小勇點了點頭。
這鄭豪便率了一千兵馬,打開西門,殺將出來,洪可郎一看,便對劉金禪道:“你且召集人馬列陣以待,我先去會會那廝。”說畢便拍馬迎向鄭豪。這鄭豪一看,見是一個少年後生,年方不過十七八歲,單槍匹馬一人衝到自己陣前來,不覺呵呵大笑,喝道:“我以爲是哪個強將,原來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蟊賊!看你小小年紀,就不要來送死了,快去換個年長些的來罷。”這洪可郎一聽,曉得這賊輕敵,正要先拿了這賊來振振土氣,也好在曾詢面前擡頭,便哼了哼道:“你還是先報個名來罷,只怕到時候我一不小心,傷了你的性命,還不曉得殺的是誰。”鄭豪一聽,哪裡按耐得住,挺槍殺來,被可郎舉槍相迎,兩槍一碰,登時把鄭豪的虎口都震出血來,鄭豪一驚,暗想這廝小小年紀,氣力還不小!哪還敢大意,便打起十二分的功力與對方廝殺。戰不過十餘回合,洪可郎擒敵心切,先是虛晃一槍,讓鄭豪揮槍殺來,可郎伸手一探,趁勢抓住了鄭豪的槍,使盡蠻力一拉,將鄭豪拉下馬來,就在鄭豪倒地瞬間,可郎猿臂一伸,把鄭豪活生生的提了過來。此時劉金禪早以列好陣勢,見洪可郎已生擒敵將,便揮手一招,率一千人馬殺奔過來。這官兵見主將被擒,哪還有鬥志,猝不及防,難以抵抗,爭先恐後直往城門逃來,李小勇一見,情知不好,慌忙令岳宏把守城門,自己率大隊人馬衝向城外增援,洪可郎一見,只好鳴金收兵,退回到原地列陣以待。李小勇衝到陣前一看,只見敵軍陣前列隊整齊,陣前兩員大將一個持槍,一個持錘,威風凜凜。也只得令隊伍排開陣勢,李小勇居中,左手是衡州援軍將領焦野,右手是新招安的吳剛。
李小勇便問焦野道:“這二人你可認得?”焦野搖了搖頭,道:“我並未見過這二人,想必是衡州新來的援軍。”李小勇便衝對陣喝道:“你等是誰,報個名來!”洪可郎道:“我等便是衡州孫盟主麾下正副先鋒洪可郎和劉金禪是也!你等又是何人?”李小勇一聽,哼了哼道:“你一個小小蟊賊,有何資格打聽本將軍名號。我見你年紀輕輕,不想同你計較,冤有頭債有主,你先放了鄭將軍,叫你那劉尚來,本將軍要與他作個了斷。”洪可郎一聽,不覺大怒,道:“我盟主和大元帥的名號,連衡州帖木兒聽了都心驚膽戰,你一個小小的郴州守將,連贏本將的資格都沒有,卻是好大的口氣!我大元帥可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麼?還說什麼要作了斷,恐怕你連半根毫毛都見不着,先就在我手中見閻王了。”這李小勇聽了,哪裡忍耐得住,大喝道:“哪位將軍出陣先拿下此賊!”吳剛正想爭頭功,哪知深淺,便道:“末將願往。”說完便打馬衝來,洪可郎正要出陣廝殺,劉金禪道:“洪將軍先歇着,讓愚兄殺他一陣。”便揮錘上陣,二人接往對殺。只見得:
兩個同出綠林,功夫不同凡響:一個梅山匪首,雙錘上下如凶神;一個陽山大盜,銅棒來去似猴精。這個雙錘使狠勁,恨不得一錘擊碎頭蓋骨;那個銅棒揮蠻力,一心要一棒棒殺爭頭功。這個只恨地深雙錘砸不穿,那個只怨天高銅棍捅不破,只見雙錘滾滾似雷電,銅棍嘯嘯如捲風。
兩個一口氣鬥了二十餘回合,難分勝敗,這焦野一看劉金禪也是使的一對銅錘,功夫了得,恐吳剛不是對手,也是見錘技癢,便打馬衝上陣來道:“吳將軍先歇歇,讓本將軍來會會他!”吳剛也是心知難戰勝對手,只得提銅棍撤下陣來。這邊洪可郎一看,怕劉金禪吃虧,也打馬衝上陣來道:“劉將軍你也歇着,讓小弟與他耍耍。”劉金禪一見,也便退下陣來,就見這洪可郎與焦野廝殺一團:但見得:
一個英雄出少年,正如猛虎撲牛羊;一個戰場老悍將,恰似強龍驅惡魔。一個雙錘打天下,難逢對手;一個銀槍戰羣將,大展身手。正是金鼓摞摞激勇將,殺氣卷地起;號角齊鳴喚三軍,吼聲鋪天來。
兩個正是對手,一氣之下鬥了三十餘招,勢均力敵。焦野心想,這廝年不過二十,名不見真傳,卻能活擒我一位副將,現在我與他鬥了近三十餘招,不但沒見他有怯意,而且銳不可擋。自己要是敗在這小小孩兒手下,豈不顏面盡失!只是戰贏心切,兩錘越揮越急,欲置對方於死地,這可郎也是年輕氣盛,要顯本事,哪肯認輸,也是一杆槍揮過不停,精神巨増,哪想罷手。
此時守城的嶽宏也趕了過來,對李小勇道:“與焦將軍廝殺的這洪克郎,便是攻打我黔陽之人,不要看此人年紀小,武功十分了得,末將曾與他拼殺過,不是他的對手,可要小心防範。”李小勇一聽,點了點頭。擔心焦將軍輕敵有失,便道:“乘叛匪大軍未來之前,先殺他一陣再說!”於是一聲令喝,率領數千元軍殺入義軍陣中。劉金禪和洪凱等卻早有防範,便令義軍拚死抵抗,兩軍一場混戰,直殺得飛沙走石,白晝難辨。
此時曾詢與趙賢君率領中路人馬已趕到郴州城郊,只聽前方喊殺聲不絕,曾詢一聽,大驚,道:“不好!一定是洪、劉這兩個冒失鬼與郴州城官軍廝殺起來了!”便慌忙摧兵馬急行,到了城下,只見兩軍已殺成一團,敵我難辯,情急之下,曾詢便率三千兵馬直向敵陣撲去,自己舉錘衝進陣中,一看洪可郎正與焦野廝殺,兩個鬥得殺氣沖天。曾詢見狀,心裡一驚,忙問身邊一義軍道:“他倆鬥有多時了?”義軍道:“怕有一個多時辰了,先前還同鄭豪相鬥,只幾招,就把那鄭豪活捉了過來。”曾詢一聽,更是吃驚,不禁暗想,論焦野的武功,我曾詢也只能與其在百招之內招架,百招以外,也不是焦野的對手。可這小子與他鬥了一個多時辰,而且看樣子還處於上風,沒想一個小小年紀,有如此能耐,乃第二個小霸王,真虎將也!怪不得盟主和元帥這麼器重他。正在驚歎,卻見另一處劉金禪與另一位元將廝殺,也是鬥得難解難分,不分勝負。便忙問趙賢君道:“那個與劉金禪廝殺的元將是誰?”趙賢君道:“那便是郴州守將李小勇。”曾詢一聽,知道這李小勇不是等閒之輩,這劉金禪竟也能與之鬥得不相上下,也不禁佩服這劉金禪的功夫,也擔心這金禪有失,提槍便衝向李小勇,對劉金禪道:“劉將軍先歇歇,讓吾來接他幾招。”劉金禪見是曾詢,大喜,更來了精神,道:“我不礙事,你先去解洪凱之危吧。”曾詢便奔洪凱之處殺來,只見洪凱正與嶽宏廝殺,洪凱不是嶽宏對手,早已被對方殺得兩臂發軟,汗流如雨。曾詢道:“洪頭領先退下,讓本將軍來戰這廝。”洪凱一見,如遇到救星,忙退到一旁,道:“這廝武功了得,將軍切不可大意。”曾詢也不答話,揮錘向對方砸來,嶽宏挺槍相迎,當槍錘相交,便知對方雙錘沉重。不敢大意,一杆長槍小心接招,兩個拼了二十餘招,嶽宏便知對方錘重厲害,是個強手,自己的槍絲毫傷不到對方,卻連連躲過對方几擊重錘,已是凶多吉少。嶽宏自知不敵,打馬便逃,正在城樓觀戰的路府總管李家和見狀,慌忙急令鳴金收兵,李小勇也知對方人多勢人,只得收兵回城,閉了城門。曾詢與洪可郎、劉金禪一時追趕不及,也只得收兵回營,等待劉元帥和軍師到來。這正是:
郴州城下硝煙漫,殺氣浸盛伏屍場,
可嘆沙場老梟雄,難敵無名少年郎。
要知如何攻打郴州城,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