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半,桐水至藍島的列車晚點了幾分鐘到達古江車站,孫豔麗揹包乘務的黑皮包一下了車,就急急的打了一輛三輪往家裡趕。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費閱讀金玫瑰歌舞廳開業的前一天她正好走車,沒有趕上,今天乘力歸來便急着去看看。
本來,走班之前孫豔麗就想好了,回來路過古江下午2點多鐘的時候直接下車,這樣可以回家洗個澡梳洗打扮一下,時間很從容。可到了桐水出乘時,副班列車長因爲母親得了急病在醫院搶救請了假,她便臨時代務起副班列車長的職務,而且返程古江到桐水這段正好是她當班,便無法在古江直接下車,只能到達桐水退了乘後,乘坐這趟列車回家。
桐水列車段一般都是在業務員中提拔列車長,這是多少年形成的一條不成文規矩,因爲業務員是列車上的關鍵崗位,列車上很大一塊業務都壓在業務員身上,不懂得業務員的業務就無法幹好列車長。
列車上臨時缺列車長乘務時,一般都是由業務員代務列車長的工作,而很大一部分列車長都是由業務員代務來代務去的,然後就被提拔爲正式的列車長,孫豔麗當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既然車隊決定由她代務列車長了,就是有要提拔她的意思了,因此她這個班的工作非常積極,更不能因爲要去歌舞廳玩而提前下車。
孫豔麗在回來的列車上就做了一些準備工作,夏季天氣非常炎熱,再加上列車超員,她走三天車每天都是一身水一身汗,雖然在藍島公寓浴池洗了澡,可返程的路上又是汗水溼透衣衫,列車長到古江就6點半了,回家找個浴池去洗澡顯然不太現實,而且耽誤時間,她便在宿營車的衛生間裡衝了一個澡。
這個時代的藍島車還是沒有空調的綠皮車,冬天一身煤灰,夏天一身汗。冬天還好一些,冷了可以使勁的燒鍋爐,把車廂裡燒得熱熱的。可到了夏天就遭罪了,本來盛夏的天氣就熱得讓人受不了,而且這趟列車還經過有中國四大火爐之稱的城市之一,魯東省會泉城,再加上列車常年超員,車廂內真像火爐一樣,外面的溫度達到30度,車廂裡的溫度就能達到40度,就連電風扇裡吹出的風都是熱的,在超員的車廂裡走一趟就是一身汗,一趟乘務下來,乘務員身上的制服是溼了幹,幹了溼,十分的辛苦!
因此,這趟列車的乘務員極富創造力的自創了很多衝涼的辦法,最奢侈的是在軟臥車的洗面間裡沖澡,因爲軟臥車的洗面裡面空間大,而且有門,在裡面能上鎖,旅客根本進不來。乘務員會準備一個塑料盆放在宿營車或是軟臥車洗面間的下櫃裡,想沖澡的時候,進了軟臥車的洗面間把門關上在裡面一鎖,用盆接水嘩嘩往身上一衝,先去掉汗漬,然後再往身上打一遍香皂,然後接水沖洗乾淨,這澡就算衝完了,而且用不了多長時間。
再一個就是在車廂的衛生間裡簡單的沖洗一下,車廂的衛生間裡都有一個放水的水龍頭,是爲乘務員擦地洗墩布用的。這趟列車常年超員,運行中衛生間的利用率很高,因此,不能佔用硬座車的衛生間沖澡,而臥鋪車的旅客較少,佔用衛生間衝個澡也就是十分二十分鐘的,一般不會引起旅客不滿。
而宿營車乘務員休息一側的衛生間基本上是乘務員專用的,用這個衛生間沖澡的頻率最高。在車上一個班下來都是一身汗,回到宿營車休息不衝個澡會很難受,每到這個時候這個衛生間就是最忙的時候,有的乘務員等不及就會跑到鄰車的衛生間沖澡,也有實在困得不行的乾脆洗洗臉就躺下睡覺,等睡醒時再起來去沖澡,這個時候衛生間一般就是空閒的。
還有就是餐車的看車人員,到了藍島之後餐車會留一個看車人員在車上,去不了公寓。便會利用餐車廚房裡的蒸飯鍋爐沖洗,到達藍島前,會先燒半壺開水,到達藍島大家下車之後,就把餐車兩側車門的底鎖鎖上,往鍋爐裡兌半壺涼水,這樣沖澡的水溫正好,餐車後廚的空間很大,接上水管一衝,渾身清涼。
因爲從桐水開車是新接班的一個班組,這個時候不會有人到衛生間沖澡,孫豔麗便借了一個臉盆,到衛生間裡十分舒坦的衝了一個澡,而且把頭髮也洗了。衝完澡到餐車吃了晚飯,這樣回家連吃飯的時間都省了。
孫豔麗當然不會穿着一向鐵路制服去歌舞廳玩,她得先把揹包送回家再換一身衣服再來歌舞廳,回到家裡父親正坐在炕上喝酒,母親陪在一邊嘮嗑。孫豔麗和父母同睡一鋪炕,如果她只是換一下外衣也沒什麼,可是她的內衣內褲上都留存有汗漬,必須也都換了,就算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是極不方便的。
而且,孫豔麗看父親一時半會也喝不完,心裡乾着急也沒辦法。她總不能說,爸,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換衣服吧。
這一磨蹭就7點多了,情急之下孫豔麗就拿着要換的內衣內褲和連衣裙去了倉房,在漆黑倉房裡摸索着把裡外都換了下來,把換下的衣物都放到廚房的洗衣盆裡,泡上洗衣粉水,等晚上回來或者是明天再洗,和父親打了個招呼出了門直奔歌舞廳而去。
孫豔麗到達歌舞廳時,舞廳已經開場半個多小時了,在歌舞廳門口的曹建軍看到孫豔麗來,驚喜的說:“孫姐,你咋纔來呢?”
孫豔麗對着一個大男子當然不能說在家換衣服耽誤時間了,順口說:“今天藍島車晚點了,我纔到。齊海呢?”
曹建軍說:“海哥和宋老闆在辦公室裡談事情呢,進去二十多分鐘了。”
“宋老闆?哪個宋老闆?”孫豔麗不認識原來舞廳的宋玉虎,聞言不由得問道。
曹建軍說:“就是原來開這家大衆舞廳的宋老闆,海哥就是在他手上兌的這個舞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