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欠債還錢(1)
55.欠債還錢(1)
五六輛摩托車神氣活現地衝過車站圍牆大門,一輛接一輛地猛然在球坪上剎住,掀起一陣摩擦的怪叫聲浪。
早上,開完了工會,下班的趙小玫衝劉子翔一笑,讓他想起了昨晚的短信。他做出惱火的樣子要敲她的頭,趙小玫一伸舌頭跑了。
張冠李戴!劉子翔想起這個謎底,等大家都離開了會議室,隨手把門關上。回到站長室,雷宇貴、王大革和張春華都在各忙各的。
劉子翔也坐下來填寫今天的值班記錄,這是值班站長每天必做的。填完了,劉子翔無所事事。他生『性』好動,天生就不是坐辦公室的料,想說什麼,終究沒開口。自從王大革提升副站長後,站長室裡有種微妙的氣氛。劉子翔覺得無趣,便起身出去,上“職工之家”了。
“職工之家”鬧哄哄的,兩臺電腦顯然滿足不了日益壯大的娛樂隊伍,七八個人爭奪兩臺電腦,彼此互不相讓。說好了,大家輪流上,每人每次上一小時。可張海濤玩得太起勁,到時間了,還賴着不肯下機。輪在下面的萬亮好說歹說都沒用,急得差點吐血。
“站長,你來得正好,你評評理。說好每個人上一小時,他到時間了,就是不下。”萬亮就像黑暗中看見了北斗星一樣,拉着劉子翔去給他們評理。
“是嗎?”劉子翔過去,伸手在張海濤頭上使勁敲上一記,“還不給我滾下來?”張海濤搔搔被敲痛的腦袋,強詞奪理道:“沒,還有3分鐘纔到時間。”“胡說,早就到時間了。不信,問大家。”萬亮挺直了腰,去拽張海濤。
張海濤下來,強烈控訴道:“站長,你下手也太狠了,把我當階級敵人敲!”屋裡人都幸災樂禍地笑了。劉子翔道:“是不是覺得很受壓迫?你小子仗着自己膘肥體壯,賴着不肯讓,不就是欺負人嗎?”“嘿嘿。”張海濤笑。
“你小子以後再這樣霸道,看我怎麼收拾你!”劉子翔警告張海濤。
張海濤怕了劉子翔,索『性』躲一邊,找本書,裝模作樣地看。另外一臺電腦圍着趙小玫等幾個女工,沒發生秩序矛盾,但唧唧喳喳,也很是熱鬧。愛美是女人的天『性』,趙小玫在自己的QQ空間裡將每個轉載的文章和自己的寥寥數語都配上音樂和圖片,裝扮得有模有樣,引得幾個女工羨慕不已。
萬亮上了電腦,最熟悉且唯一熟悉的就是進行“艱苦卓絕”的“鬥地主”遊戲。他水平極差,卻輸得不亦樂乎,簡直慘不忍睹,連劉子翔看了都恨不得把他一腳踹下去。水平差沒關係,難以原諒的是水平差得讓人不堪入目,人家居然還鬥志頑強。
“你就不能玩玩別的?”劉子翔忍無可忍。
“我不會玩別的!”萬亮自豪地回答。
“你愛玩‘鬥地主’,這裡人多的是,你們找副撲克,實戰不更有意思?”劉子翔耐心地建議,“何必佔着電腦,暴殄天物?”“暴殄天物是什麼意思?”萬亮虛心好學。
還沒等劉子翔解釋,張海濤從那邊竄過來,道:“暴殄天物就是說你這個傻二哥娶了個美如天仙的老婆。”萬亮是個實在的人,對老婆的相貌不敢高估,他疑『惑』地問:“我老婆漂亮嗎?”“一般般啦!”張海濤也很實在。
“那還說美如天仙?”萬亮對這種不實事求是的說法大爲不滿。
張海濤徹底崩潰,恨不得撞死在電腦上。太不幸了,遇上一個比自己還無知的傢伙。
曹建國準備動身去市裡,面見一個廣東來的大老闆,商討煤炭供貨等事。他帶着柏文英坐上“悍馬”去了。
曹建國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這些日子着實較忙,小窯煤開採,擺平袁家模告狀的事,白道黑道、政界商界,與各路人馬周旋,忙得焦頭爛額。強『奸』關月平的事,被姐夫罵了個狗血淋頭,如果不是姐夫的姐夫杜縣長在後面兜着,後果真是不堪想象。他輕嘆一聲,又突然想起車站方面的事,問道:“車站那邊現在怎麼樣?車皮發得還順利吧?”“還好,基本沒有大礙。”柏文英告訴他。
“改換貨物品名的事,進行得怎樣?”“一切順利!”“那就好。”曹建國這才舒坦一些。
目送“悍馬”絕塵而去,“書記”回到自己的“城市英雄”娛樂城。賭場的生意蒸蒸日上,高利貸這邊有入不敷出的隱患,一些逾期不按時歸還的債戶,嚴重影響了資金流動。現在是市場經濟,講究的是資金運轉,資金就像鮮貨一樣,滯留了就爛。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動也。他叫來手下,吩咐他們加大收債力度,嚴防呆賬、爛賬。
他這夥手下除了看場子的,其他的一般都蟄伏在附近的網吧。平常沒活幹時,就上網聊天、打遊戲或看激情電影。桌下放着用報紙包好的砍刀、鐵棍等器械,隨時待命。
這幫人已經被調教成有組織、有紀律、講團結的“攻略武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來之能戰,戰無不勝。由此,“書記”也越來越受曹建國的器重,所有不能登大雅之堂的雜務都由他安排、調遣,他倒也『操』辦得井井有條、雷厲風行。
張雅紅在領班辦公室等着任傑候。目前,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這幾天,她的日子很不好過,手氣太壞,車站的提成獎也輸得乾乾淨淨。借了10多萬塊高利貸,高利貸這幾天追債,都堵到她家門口去了,『逼』得她東躲西藏,跟通緝犯似的。東拼西湊,湊到4萬還了。剩下的12萬,債主限她一星期內還清。不然,被威脅會先割下她一隻耳朵。
敲門聲把張雅紅嚇得花容失『色』、膽戰心驚。開門,讓任傑候進來。倆人見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親熱一番。
看她撅着嘴,一臉苦相,任傑候問:“又輸了吧?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去賭,你就是不聽。”從兜裡掏出錢,數了30張百元大鈔給她。
張雅紅木然地接過錢,順手擱在桌上,問任傑候:“要喝水不?”任傑候搖頭,重重地坐在藤椅上,已然不新的藤椅在他身下發出“吱吱呀呀”的怪聲,顯得不堪重負。
良久沒聽她說話,任傑候奇怪地扭頭望她一臉苦相,“又怎麼啦?”“我,我欠了錢。”張雅紅愁眉苦臉,“欠高利貸的!”“高利貸?”任傑候一驚,正直了身子,“欠了多少?”“12萬!”“12萬?”任傑候驚得從椅子上騰然站起來,手指着她“你……你……你……”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