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刺穴是個高深的技巧,可比煉體難得多。
拿自己的身體練習認穴,絕對是腦子進水的表現,拿別人來練手,真是個好主意!
那十自己暗讚了自己好幾遍。
白天時候,又跑去教了布俊些拳腳,問起他爺爺的事,布俊咧着嘴樂,說老頭子跟他發了一夜的火,現在氣得正在牀上躺着,鋪子也沒開門。
“你問問他想要多少錢,我給。”那十說。“你偶像不是沒錢的人。”
“這是我孝敬您的,哪裡能要錢?”布俊小嘴極甜。
在這裡耗了兩個小時,轉眼也就差不多中午了。那十回家跟妹妹和金甲少女一起吃了午飯,下午沒出門,躺在牀上琢磨着銀針刺穴的事。
他試着用銀針紮了自己幾個穴位,因爲有了昨夜的經驗,所以沒有出錯,但還是疼。
他齜牙咧嘴,心說:走捷徑這東西快是快,但老實說,可比一步步練要苦得多。
到了晚上,再度出門,潛伏於夜色之中勾引着獵物。
天底下的壞人太多了,沒幾分鐘就有幾個搶劫犯又落到了他的手裡,被他拖到偏僻無人處好一通扎針。
幾個人被扎得欲哭無淚,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打着哆嗦求他:“大哥,我好歹是條硬漢,要不您就直接給我一個痛快吧。”
“要痛快?好,扎這裡應該會很痛快。”
“媽呀!大哥,光是痛,沒有快呀!”
“大哥,你放過我吧,我口袋裡的錢都給你。”
“你大哥我不缺錢。”
“大哥,你缺啥跟我說一聲唄?我能給的都給你。”
“你可真是好人,好,那你讓我多扎幾下就好。”
“大哥別紮了,癢,癢死了!”
“癢?癢就對了。咦?癢到要死似乎不大對。嗯,這麼扎可能能解癢,你別急着死,我給你治……”
“大哥你還是殺了我吧,用我的刀就好,我的刀快……”
……
一夜辛苦,那十又有了不小的收穫。
但離能在自己身上試針的程度,還差了不少。武道總述中記載的人體穴位有七百多個,光是認準這些穴位,就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白天時候,那十上午去教布俊打拳,下午在家呼吸吐納練內功,晚上則跑出去害人。
一連幾天,布俊的拳法進步越來越大,那十的針法進步也是飛快。
這倆人天天都是拿活人練習,一個是面對高手不用怕誤傷招招可全力出手,一個是面對不相識的歹徒不用心疼對方針針想怎麼扎就怎麼扎,再笨的人進步也慢不了。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那十的針法越來越得心應手,自覺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完成針法的“修煉”了。
這天晚上,照常出門,引出三個劫匪後全都打倒,然後拖到了僻靜處。
“今天要練一點之前沒練過的。”他呵呵笑着說。
“暗夜狂魔,終於抓到你了!”
突然間一聲厲喝,把那十嚇了一跳。
接着,無數燈光從四面八方射來,晃得那十直皺眉。
幾十個人從黑暗中涌了出來,佔據四方,將那十團團包圍。
屋頂四處,都有人舉着煤油大燈,對準那十。
還有兩輛車開了過來,用車上的煤油大燈照着暗巷,一時間,四周如同白晝。
那十皺眉望去,發現了許多熟悉的身影。
那些人都是曾被他用來試針的劫匪。此時,這些人一個個咬牙切齒,彷彿見到了殺父仇人,一個個拎着砍刀,抓着匕首,提着大棍,對那十虎視眈眈。
“喲,人不少嘛。”那十手搭眼罩,微微一笑。
“暗夜狂魔,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有人大喝一聲。
那是一個絡腮鬍大漢,穿着一件大貂皮衣,脖子上掛着手指粗的金鍊子,身形如熊。
“閣下是什麼人?”那十問。
“獵魔工會會長,熊奇!”對方答。
還真是熊。
那十樂了。
“獵魔工會是個什麼組織?”他滿心好奇地問。
他只聽聞過魔法工會,這個獵魔工會的名頭卻向來沒聽過。
“就是狩獵你這暗夜狂魔的工會!”熊奇叫道。
“我?”那十怔怔指着自己的鼻子,“暗夜狂魔?”
“可不就是你!”無數人憤怒地大吼着。
“兄弟們,今夜,我們終於可以報仇了!”有人流着淚大叫。
“必要手刃此賊,方解我心頭之恨!”
“暗夜狂魔應該被千刀萬剮!”
“不,千刀萬剮也難償還我們的痛苦,應該把他剁成肉醬!”
那十一臉詫異:至於這麼恨我嗎?還剁成肉醬……你敢吃啊?
“各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一臉真誠地解釋,“我其實只是看出你們身上有隱疾,因此想用我微末的一點醫術,來爲大家驅走病魔,帶來健康與幸福……”
“別放屁了!”
“你這混賬東西,可害苦我們了!”
“如果不是熊奇大哥將我們團結起來,結成工會,我們日後還會再受你的害!”
“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暗夜狂魔,去死吧!”
人們一通大呼小叫。
“熊奇是吧?”那十望向那個絡腮鬍子。
“是。”熊奇緩緩點頭,挺着胸,雙手疊放在腹部,一副黑幫教父的作派。
“我看你病得也不輕。”那十認真地說,“正巧我剛學了一套古傳的銀針刺穴療法,來來來,我給你治治?”
“打死他!”熊奇厲喝一聲。
“上啊!”
幾十人狂呼亂叫着,揮舞着手裡的傢伙向那十衝了過來。
小巷裡一時亂成一團。
十幾分鍾之後,熊奇帶着大家跪在那十面前,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最真誠的笑容,五大三粗的熊奇甚至眨巴着眼睛,裝出一副可愛狀,細聲細氣地說:“大哥,早知道您是好人的話,我們哪裡會抗拒呢?您說個地方,我們排着隊過去讓您給我們治病,也省得勞動您老人家大駕……”
那十坐在一輛蒸汽機車蓋子上,目光掃過這幾十個綿羊一樣的兇徒。
“承認自己有病了?”他問。
“有病,是有病!”
“病得還不輕呢!”
“多虧上次大哥您幫我治過,現在好多了。”
“小弟一直感激涕零,想要報復……不不不,是報答,卻苦於找不到大哥,只好出此下策,跟着他們一起,只求能見大哥一面,當面道謝……”
那十樂得岔了氣:“就你這番話,說出來你自己信不信?”
那人一臉尷尬。
“大哥,要不……您給我治治?”熊奇艱難地開口。
他不是賤皮子,實是被打怕了,只怕自己這個領頭的會被暗夜狂魔幹掉,乾脆來一招苦肉計,自我犧牲以討好對方。
那十打量他那張臉。
右眼腫成大包,眼睛變成一條縫,鼻子歪在一旁不住流血,咧開的嘴裡少了好幾顆牙……
“哎呀!”那十感嘆一聲,“你這傷得真是不輕,我得好好幫你治治纔是。”
熊奇打着哆嗦,卻強裝出笑臉,痛苦無比。
“過來。”那十拍拍車蓋。
熊奇費力地站了起來,來到車邊。
“坐下。”那十再拍車蓋。
“不敢,不敢。”熊奇一個勁謙虛。
那十一腳把他踢倒,再拍:“過來,坐下。”
熊奇咧嘴站了起來,老實地坐到了車蓋子上。
那十打量獵魔工會會長大人的臉,認真地說:“放心,紮上一針,保證沒有後遺症……”
絡腮鬍子欲哭無淚,在心裡不住罵自己:我是有多蠢?
以爲趁暗夜狂魔肆虐,這些小混混束手無策的當口,搞出這麼個工會來,就可以將這些一盤散沙團結在一起,形成一方勢力,自此我爲老大,卻不想竟然撞上了這麼個硬點子……
蒼天啊!
我這是什麼背運啊?
那十取出銀針,呵呵一笑。
跪在地上的幾十人同時一打哆嗦。
那針,讓他們想起了過去日子裡的某一夜。
熊奇還沒嘗過這滋味。
“衣服脫了。”那十下令。
“啊?”
“快點。”
“大……大哥,你還好這個調調嗎?在下容貌不佳,大哥還是……”
“少廢話!”
“大哥,不行啊,不能這樣啊!哎喲,嘿嘿,啊!呵呵……”
一連串奇怪的叫聲傳來,幾十個跪在地上的歹徒淚流滿面:對,就是這樣,就是這種痛苦,會長,您終於也嚐到了……
半個小時之後,赤着上身全身抽搐的熊奇倒在車蓋子上,連呻吟的力氣也沒有了。
那十滿意地收了針,望着衆人。
幾十張諂媚的笑臉迎來。
“剛纔你們會長說,要組織你們排着隊找我去治病,都聽到了嗎?”那十問。
“聽到了。”衆人搶着回答,紛紛點頭。
“等他醒了告訴他,明天我會在星光區和黑巖區交界處掛招牌,公開治病。”那十說,“讓他組織好獵魔工會的諸位,依次去我那裡治病。少到一人,我就多扎他一針。”
幾十個傢伙大眼瞪小眼,然後一起打哆嗦。
這場面,也很壯觀。
那十擡手伸指,指點衆人。
幾十人急忙低下頭去,一臉謙卑。
那十跳下車蓋,揚長而去。
真好玩。
他邊走邊笑。
第二天,他特意跑了一趟市場,買了涼棚和條幅,找人在條幅上寫了“銀針神醫”四個字,帶着來到星光區和黑巖區交界處,隨便找了處寬敞地方,支起涼棚和條幅,坐在那裡等。
半小時後,幾十人的傷者大隊浩浩蕩蕩而來,把路人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