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級世界的改造人,仍被分爲十級。
只是這中間,卻又有一個分水嶺,那就是第六級。
前五級的改造,其實和基礎世界那邊並沒有太多不同,都是截去四肢,然後換上機械肢體,以求人機合一,達到最強。
但從第六級開始,便完全不同了。
上級世界的每一個新生兒,在出生的時候都會接受改造成功率的檢測,不合格的,就會淪爲“劣等種”。
當然,優等人的後代會變成劣等種的機率,據說爲零。至於這到底是優等的遺傳不會變化,會如宇宙一般永恆,還是因爲優等家族一般都付得起賄賂檢測員的錢,這就沒辦法說得太清楚了。
所以,這世間上的優等人,又分成兩種——普通人與精英。
所謂精英,就是改造成功率高得驚人的一羣。他們不必接受去除四肢的手術,可以保留原來的肉身。
這讓那十極是驚訝。
這一分水嶺,就是第六級。
第六級是精英的起步層級。改造成功率極高的人類,可以使用現代科技手段,直接在體內種植電子元件,通過這種與神經相連的電子元件,控制體外的外骨骼。
所謂的外骨骼,有些像是鎧甲,但比鎧甲更爲輕便,也更爲強大。其中遍佈電子元件,這讓它可以如同皮膚一樣,有着清晰的感應能力。
如果改造成功率更高,還可以直接在骨骼中注入某種液態金屬,將骨骼變成真正的鐵骨。這種人再加上外骨骼的助力,實力會強到不像樣子。
至於到底怎麼個強法,怎麼個不像樣子,以及精英階層實力的一些細節,大漢也說不清楚了。
因爲他只不過是個極普通的一級改造人而已。
那十來了興趣,跳下牀,讓大漢立正站好,然後用望氣術仔細地感應他的氣。
他身上並沒有什麼魔法與道術的力量,完全只是依靠科技之力,使他的力量達到大幅度的提升。
所以,那十很難用望氣術來判斷他的強弱。
“打幾拳讓我看看。”那十說。
大漢心中滿是悲憤:我是馬戲團的小丑嗎?
“是,大哥!”他聲音嘹亮地回答,然後對着空處連打了好幾拳。
“也看不太出來啊……”那十皺眉,勾勾手:“這樣,你打我。”
“這可不敢!”大漢又嚇出一身冷汗。
“敢不聽話?”那十瞪眼。
大漢一臉悲苦:“大哥,這可是您讓我打的……”
“盡全力。”那十認真地說,“否則我殺了你再換一個室友。”
大漢欲哭無淚,在心裡把監獄的聯邦走狗罵了一萬遍後,抱着必死的決心向着那十出拳。
那十用胸膛承受了一拳,並沒有事,反而是大漢被震得手臂顫抖,差一點散架,人也踉蹌後退了一步。
他驚愕地看着那十,不敢相信。
“是全力?”那十問。
“多……多少留了一些力……”大漢說。
“不是說讓你盡全力嗎?”那十皺眉,不怒自威。
大漢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大哥,您要殺就殺吧,別這麼玩小弟了,小弟都快嚇出心臟病來了……”
那十沒理他,只是琢磨這一拳。
這一拳的水平,換成基礎世界裡的改造人之力的話,差不多是六階左右。
一級改造人相當於基礎世界的六階,以此類推,基礎世界的十級強者,對應的就是上級世界的五級。
正是分水嶺前的那一級。
此級,是普通優等人裡的最強者,差一步就可以進入精英的行列,但卻終於止步不前,只能擡頭仰望着那個世界,徒然嘆息。
那十又開始琢磨羅覺的話。
羅覺說他只是一級,這當然是誇張。但到底是自謙,是嚇唬自己,還是一種帶着一點苦澀與不甘的自嘲?
那十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一級,就是小人物,就是小角色,永遠只能是“普通”。
也許羅覺一直渴望着能進入精英的行列,如此,就不必被當個看門狗打發到低等的世界受苦,一個人承受無邊的孤獨與寂寞了。
可惜,終不能如願。
如果這樣解釋,一切就都說得通了——憑那十的力量,竟然可以與聯邦軍人硬抗,甚至是肖婷和那九也能擊殺他們,就都合理了。
那十有些感慨,又有些開心。
能從四級起步,總比從不足一級開始要強很多。面對這個世界,他也漸漸有了自保——甚至是做出一些什麼事來的信心。
他又覺得有些有意思。
難怪沙薩曾問自己,是哪個家族的子弟。想來,他是將自己當成擁有極高改造成功率的精英了。
身爲精英,卻墮落到普通改造人的地步,要麼是不思進取先天有餘後天不足,要麼就是經歷過什麼變故。
沙薩也許腦補了許多關於他的故事,所以對他纔會是那樣的態度。
那十有點想笑。
他現在明白了,爲什麼沙薩肉身能難發揮出那樣的力量——因爲沙薩正是精英。
八級強者,可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了。這樣了不起的人物,在軍中應該是高層將領纔對,結果卻成爲一個小小的警長,這實在有點屈才。
想來,沙薩也是一個不懂變通,不肯同流合污的人吧。
這樣的人在任何世界的權力層裡,似乎都不會混得太好。
那十在這邊思索、發呆,卻苦了那大漢。他立正站在那十面前,不敢說話打擾,也不敢有所行動,只能這麼站着,時間一長,站得全身僵硬。
有外出歸來的囚犯經過,看到他這樣站着,都一愣,然後嘲笑起來。
“皮子,這是怎麼了?被新來的欺負了?”
“皮子,怎麼愁眉苦臉的?你平時不是挺牛的嗎?怎麼,牛被馴服了?”
大漢衝外面瞪眼,又怕變了姿勢讓那十不高興,十分辛苦。
也有人不笑,陰沉着臉打量坐在牀上的那十,低聲嘀咕:“新來的就這麼狂?應該找人給他好好上一課纔對。”
更有人直接站到了牢門前,不說話,只是看着大漢。
大漢慚愧地低下了頭去。
那人打量那十,那十卻在發呆。
“你得讓他明白。”那人擡頭,對大漢說了一句話後,大步離開。
那十沒注意。
後來結束大漢“皮子”辛苦的,是他最看不上的聯邦走狗。
電閘被拉動,包括皮子牢房在內的許多牢房打開,犯人們魚貫走了出去。
“大哥。”皮子試探着對那十說,“活動時間到了。”
“什麼活動?”那十問。
“就是活動啊。”皮子說,“您不出去?不出去不成的,警察會拿電棍來問候的。”
“哦。”那十應了一聲,站了起來,示意皮子帶路。
“你怎麼稱呼?”那十問。
“我姓皮,大家都叫我皮子。”皮子說。
“監獄裡都只是你這樣的人?”
“不不不,還有一些真正厲害的大佬,甚至是有精英層的人。”
“精英也會被關進來?”
“當然了。”皮子說,“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帆風順,得罪了大人物或者證據被做實,都會倒大黴。精英又怎麼樣?天下的精英多了去了。”
兩人隨着人流來到了外面,此時,那十的位置轉換,不再是在走廊裡往內看的人,而成了從內往走廊裡看的人。
人們一走到外面,立刻分散開來,各自聚成大小不一的羣落。皮子趁那十打量四周的時候,慌張地跑開,加入了其中一個大羣落。
他一過去,就立刻找到人說了些什麼,於是大羣落中分出一個小隊伍——四個大漢跟皮子一起向那十走來。
那十轉頭,看到不懷好意的這一羣人,問:“有事?”
“道士還是魔法師?”領頭的大漢問。
“都不是。”那十搖頭。
“可你會使冰的法術。”大漢說。
“這不關你什麼事吧?”那十說。
“你小子放明白點!”皮子此時來了勁,“知道老子是什麼人嗎?老子是魔龍幫的人!你敢招惹我們魔龍幫,這是你自己找死!”
“你好像沒對我說過魔龍幫的事吧?”那十看着皮子,目光冰冷。
皮子想起那十說過的話,嚇得往後退,那四個大漢鄙夷地瞪了他一眼,領頭的大漢走上來,冷笑着說:“年輕人,行事不要這麼張揚。”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那十說,“與你無關。”
“你以爲自己學過點小本事,就可以在這裡耀武揚威?”領頭大漢面色陰沉,突然伸手來抓那十的領口。
那十擡手,輕鬆地抓住大漢的手腕,一翻腕,將大漢的胳膊扭轉過來,大漢不得不順勢跟着擰轉了身子,被那十用一隻手控制着手臂,死死壓在地上。
那三個大漢大怒,一起前衝,那十擡腳直接踢倒一個,落步擰身掃倒一個,最後一個人則趁機向他出拳,被他用另一隻手抓住手腕,也擰着手臂被壓在地上。
他站在當場,雙手控制住兩人,看着皮子,問:“皮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皮子嚇得面無人色,轉身就跑。
那邊,魔龍幫的大羣落動了起來,五十多人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將那十圍住。
“放手。”爲首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看起來並不怎麼起眼。
“好啊。”那十點頭,雙臂運勁一絞,兩人的手臂咔嚓作響,塑料件全被絞碎,金屬骨架也轉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