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趙書記就在房間裡面,可是還要裝作是進來之後才發現的,這個尺度的把握簡直比演電影還要難。就看到一腳邁進來的燕正南眼神在房間裡衆人的面上一掃而過,然後就是滿臉的驚訝,震驚,石化一般的發呆……
再然後,再是一股不敢置信的驚喜:“趙書記……哎呀,真的是趙書記啊,您……您怎麼會在這裡?既然碰上了,今天可得敬趙書記一杯酒,您隨意,我連幹三杯……”
以燕正南爲首,謝平、馮帆、唐堯、馬一鳴、劉紹亞六個人,排成一隊挨個先到趙建輝面前,恭敬的笑着說:“……我連幹三杯爲敬,趙書記您隨意。”
這幾個人衆口一詞的,挨個給趙建輝敬酒後,到了阮大佑和那一幫子同學面前待遇就急劇下降,一人只是喝了一杯,接着是袁依依也是一人一杯,輪到燕景升的時候,燕正南就不再喝酒,其他的幾個局長還是和他喝了一杯,只不過每個人喝酒的時候都拍着小燕的肩膀親熱到了十二分。
喝完了一圈之後,這些人就挨着個的又和趙建輝告辭離開。儘管別的人還有點迷糊,但是這些局長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進來敬這杯酒,完全是因爲某一個人在場的緣故。
陳佳和其他幾個體制內的同學幾乎都驚呆了,進來的這幾個局長,哪一個在南港市跺跺腳不是地皮亂顫的主?可是他們見到趙建輝的時候那種恭敬地態度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反觀那個從一進門就坐在位置上的年輕人,那些四五十歲的老頭子進來敬酒,人家依然是雷打不動的坐在位置上面,臉上淡淡的笑着看不出來有什麼受寵若驚的表情。
反倒是那幾個局長們,一口氣喝下去三杯酒,看到趙建輝舉起酒杯碰了碰嘴脣,就已經興奮地臉上褶子都開了花。
阮大佑到現在爲止,還沒想到趙建輝是領導,哪有那麼年輕的領導來的?一般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不都是老頭子麼?阮大佑本能得認爲,趙建輝應該是哪個實權部門的什麼書記。
因爲這裡面的人他幾乎都不認識,等到這些人出去了,阮大佑低聲問陳佳,這些都是啥人?陳佳就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着阮大佑:“你不認識啊,這些人都是市裡各大局的局長,”聽說都是各個局的局長,阮大佑就不禁微微乍舌。這些人出現一兩個也就算了,一下來了一大批,難道真就是衝着燕景升這個同學關係來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就又看向了趙建輝,這個人依然還是穩穩的坐在位置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阮大佑不由的就對趙建輝有了新的認識。
就在這個時候,包間的門又打開了。進來的是秘書長楊丹丹和分管文教的副領導嚴大新。“呵呵,趙書記真在呢?剛纔出門碰到了謝局長几個人,我還當他們騙我的呢。趙書記,我來給您敬酒來了。”
趙建輝這次站了起來,笑着舉起杯子說:“嚴領導太客氣了!”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覅停機的幹部,可不能再坐在椅子上面端架子了。這個嚴大新今年四十五歲,在市裡面分管文教的口子,可以說是最沒有權利的一個副領導了,今天晚上朱建國招待陳國維居然就沒有叫他,雖然面而上不說,但是嚴大新肚子裡面還是罵了半天孃的。
說起來也巧了,臨海縣的縣長楊森是楊丹丹一個本家的叔叔,因爲教育上面有一筆款子的事情找上了嚴大新,今晚上打電話請嚴領導吃飯,爲了漲面子,就邀請了楊丹丹作陪。楊丹丹不管怎麼講還是要給自己這位叔叔一點面子的,她有是市委常委,她的到場也讓嚴大新感到有面子。
幾個人也是在二樓一個間裡面吃的飯,席間楊丹丹出來上廁所,卻正好碰到了謝平幾個人端着酒杯從海晏廳出去,楊丹丹心裡當時就覺得很奇怪,心說能讓幾個局長一起過去敬酒的,應該不是平常人啊?於是她就站住了腳問了一句,謝平也不敢隱瞞,就實話實說了趙書記在裡面呢。
既然自己知道了趙書記在裡面,無論如何也得進去坐一坐啊,不然的話今後要是趙書記知道了還不得有意見?所以她回房間裡面一說,嚴大新馬上就跟着她一塊兒出來了。本來楊森也想跟着一塊兒過來的,可是楊丹丹心說誰知道趙書記在裡面和誰在一起吃飯呢,自己和嚴領導進去還沒什麼,你一個下面縣區的幹部誰知道領導願意不願意見你?別再因爲這件事情惹的領導不高興?還是我先進去探探路子吧。
楊丹丹和嚴大新也是那一套,我三杯,您一杯。在酒桌上,只要女人敢喝的,就沒有不是海量的。楊丹丹三杯下去面不改色,緊跟着是嚴大新。
這個時候阮大佑有點回過味道來了,雖然他不認識楊丹丹和嚴大新,但是剛纔趙建輝和那兩人打招呼的時候稱呼的職務他可是聽見的,一個是秘書長,一個是副領導,這兩個人的態度和剛纔那些局長都是一樣的畢恭畢敬,這要是還想不出來趙建輝是什麼人,那阮大佑出國留學喝的洋墨水都喝到狗肚子裡去了。
陳佳是認識楊丹丹和嚴大新的,一聽到這兩個人稱呼趙書記,她的小腦袋轟的一聲終於開竅了。想想自己剛纔說的話,陳佳都恨不得伸手打自己兩個大嘴巴,心說我閒着沒事顯擺什麼啊,你說話能有人把自己當啞巴啊?
唉,還不被人當成啞巴好些呢。
飯桌上地中心很快以趙建輝和楊丹丹爲中心。隨着楊丹丹的話,趙建輝才知道是臨海縣縣長楊森以及一個管教育地副縣長請嚴大新吃飯,楊丹丹只不過是作陪。具體爲啥事情趙建輝也不用問。提起臨海縣地人要來敬酒地事情。趙建輝笑着說:“還是算了吧。晚上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今天已經喝高了。”
就知道現在趙建輝不可能見楊森,楊丹丹的說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也就笑着告辭。趙建輝往前送了兩步,嚴大新趕緊讓領導留步。
轉回身的時候,看到一桌子人全都站起身,以異樣的眼神看着自己,趙建輝就知道這酒是不能再喝下去了,於是對袁依依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站起身說有事先回去,你們盡興。阮大佑等人一直把趙建輝送到了門外面,纔在趙建輝凌厲的眼神注視下停住了腳步。
回到包間裡面,陳佳一個勁兒的問燕景升:“你說沒事吧,趙書記是不是記恨上我了,我這輩子算是完蛋了,好倒黴啊。”
阮大佑此刻有狠狠扇自己一個耳光的衝動,這都是什麼事情嘛?顯擺了半天,居然不知道人家是領導,這個臉丟的有點大了。居然還好意思在領導面前顯擺自己有錢,這不是典型的沒事找抽麼?這麼年輕的領導,不是親眼看見有誰相信?
唉,原來袁依依背後靠着這樣的人物啊,無怪依輝公司在京城都混得風生水起呢。阮大佑你他媽的一定要長點記性啊,再敢亂打袁依依的注意,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回去地路上。袁依依想起阮大佑最後震驚地樣子,不由就吃吃的笑了出來。趙建輝看着袁依依苦笑了幾下,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你啊,就是長不大。”
徐徐的海風,明滅變幻的路燈下,兩個人少了許多得顧忌,手拉着手沿着樹蔭下斑斑點點的燈光陰影慢慢的走着,袁依依的臉上就洋溢着濃濃的柔情。
兩個人正一邊走着一邊輕聲的說話,就聽着刺耳的警笛聲從身後傳來,回頭,一溜兒七八輛警車正好從身後開過來,呼嘯着揚長而去。
趙建輝笑了笑,看來沈中興那邊已經得手了,要不然的話這警笛聲是不會響起來的。果然,過了沒有十分鐘,沈中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趙書記,向您彙報一個好消息,阮玉琦、楊軍等人全部落網,無一逃脫……”
“嗯,一定要注意保密,嚴加控制。”叮囑了幾句,趙建輝終於沒有問他知不知道阮玉琦還有一個兒子的事情。
今夜,月朗星稀,明天可就是滿城風雨了。
早上一上班,沈中興就走進了趙建輝的辦公室。“趙書記,昨天晚上突審阮玉琦、楊軍,這兩個傢伙嘴硬得很,問什麼都不承認。倒是他們手底下的幾個人說出了幾件比較有價值的事情,事情牽扯到了市建設局局長唐堯,國土局局長燕正南、港口區建規委主任李聖恩、派出所長李良等人……”
趙建輝瞥了一眼他懷裡抱着的那一包材料問道:“材料紮實麼?”
沈中興舔了舔下脣說道:“絕對沒問題。”
趙建輝就不再說什麼,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新任紀委書記郝南平的電話:“郝書記嗎,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