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進南康市的時候,纔剛剛上午九點多鐘。在自治區區委大院的門前放下了胡琳琳,楊銘才把車子開了進去。讓他把車子停在停車場,趙建輝給李勝同的秘書叢波打了電話,想問問他現在李書記是不是有時間接見自己。
雖然提前聯繫過的,但誰知道李書記這個時候有沒有其他的事情?一省之首腦,不可能一直沒事等着自己的。
打通了叢秘書的電話,卻被告知李書記現在正在;嶺西賓館接見印尼商貿團,可能今天中午都沒有時間接見趙建輝了。
聽了叢秘書的話之後,趙建輝也只能暗歎自己的時運不好,想了想,趙建輝決定先去區政府找自治區主席吳成浩彙報一下近期的工作。可是,等到楊銘剛剛把車頭調回來,恰好就看到了甘曉靜正從辦公樓裡面出來要上車的樣子。趙建輝趕緊打開車門走過去,敲了敲甘曉靜緊緊關閉的車玻璃。
“怎麼是你?快點到車裡面來,我有事出去一下,有事情在車上說。”甘曉靜看到是趙建輝,笑了笑推開了車門子。
趙建輝坐了進去,把自己來的目的給甘曉靜說了說,甘曉靜就默默的沉思了一下,轉頭對趙建輝說道:“找個地方住下來,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中午咱們在一起吃飯。”她這麼說的意思,就是在暗示自己先不要去找吳主席了。趙建輝雖然不明白甘曉靜這麼安排有什麼深意,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我先找好地方住下來,到時候等你電話。”
出了區委大院不遠,趙建輝讓楊銘隨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心裡想着甘曉靜這麼安排到底是什麼用意。等到電話響起來的時候,趙建輝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睡了過去。
電話是甘曉靜打過來的,說自己已經辦完了事情,問趙建輝現在在哪裡。趙建輝對他說了地址,甘曉靜就說讓他在酒店的門口等着,自己馬上就到。
出去的時候趙建輝沒有帶上楊銘,甘曉靜表現得這麼反常,楊銘現在還不能完全算是自己人,有些事情還是不能讓他知道的太多。
見到甘曉靜是自己一個人開着一輛藍色的帕薩特來的,趙建輝就很是慶幸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南康市地形是以康江廣大河谷爲中心的盆地形態。這個盆地向東開口,南、北、西三面均爲山地圍繞,北有半圈低山半包圍,康江從西北向東南,曲曲折折穿城而過,因爲城南有丘陵阻礙,康江在丘陵下形成一個葫蘆形的大湖,再從東側的鳳山腳下曲折東流。
嶺西區黨委政府駐地就在城區的正中心康江北岸,甘曉靜沿着江邊往東開了大約四十分鐘的車程,才把車子開進了臨江的一處小區。
登上了一棟高層住宅樓的電梯,甘曉靜才笑了笑說道:“讓你參觀一下姐姐的家,我住三十七樓,坐在陽臺上就能看到大半個城區的風景,有時候我就會在這地方抱着一瓶紅酒坐上半夜,很是能舒展胸懷的,有點什麼煩心的事情很快就能過去。”
趙建輝很不願意就着她這個話題說下去,一個離了婚的三十許少婦,身爲區委常委、組織部部長,一般情況下應該是沒有什麼人來讓她煩心的吧?那麼,有什麼情況才能讓她坐在陽臺上喝悶酒,這個問題也就不難猜到的了。
看到趙建輝不搭理自己這個茬兒,甘曉靜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幹什麼啊,好像姐姐家裡是龍潭虎穴似地。”
“沒有,我在想問題呢。”趙建輝趕緊錯開了話題。幸好電梯的速度夠快,兩個人說了沒幾句,電梯已經到了三十七層。
甘曉靜掏出鑰匙開門,進去之後,趙建輝才發現這個房子和他在京城翠湖佳苑買的房子差不多大小,所不同的是,京城翠湖佳苑的房子看風景最佳之處在北側陽臺上,而甘曉靜這套房子,全是站在南側的陽臺上能夠欣賞到康江旖旎的風光。
“你先坐下喝點水看看電視,我去做飯,今天讓你嚐嚐姐姐的手藝。”換好了拖鞋,甘曉靜一邊招呼着趙建輝在客廳裡面坐下,一邊套上了圍裙準備下廚做飯。
“簡單一點兒啊,不要弄一大桌子菜咱們兩個人吃不了。”趙建輝一邊坐下,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甘曉靜就瞪了趙建輝一眼:“美死你,就算是你想吃我這裡也沒有什麼菜,平時我都不在這裡住的,常委院那邊纔是我的家。這裡嗎,也就只能算是一處偶爾放鬆的地方罷了。”
話是這麼說,但很顯然甘曉靜冰箱裡面的菜還是準備的很充足的,不一會兒她就做好了四個菜端了進來。“要不要喝點酒?我這裡只有紅酒沒有白酒。”
“不喝了,下午還得晉見領導呢,一身的酒氣總不怎麼好。”聽到趙建輝這麼說,甘曉靜就點了點頭:“這樣也好,晚上再喝就是了。來,吃飯吧,邊吃我還有點事情問你。”
趙建輝就擡起頭說道:“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爲什麼纔剛到南港沒兩天,就把自己推上風口浪尖的地步呢?當然,以你的身份背景,我並不是說鄧志浩那些人不能動,但總是有點操之過激了些吧?你這麼做,想沒想到後果?”甘曉靜夾了一筷子菜,並沒有送進嘴裡,雙眼就瞪得溜圓說道。
趙建輝有點奇怪的問道:“你什麼意思?那些人無惡不作,難道我還處置錯了?”
甘曉靜點了點頭說道:“不能說錯,但最少你動手的時機選擇得不對。11月26號,南康這邊會舉辦一年一度的南交會你知道的吧?今天是幾號了?南康市已經住進了東南亞各國的政要和財閥大豪,國家相關一級的領導馬上也會駕臨南康,你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是什麼意思?這不是在給自治區領導抹黑嗎?”
甘曉靜白了趙建輝一眼,接着說道:“話在說回來,你纔到南港幾天啊,一到任就搞得南港市人心惶惶,讓上級領導怎麼看你?是,有些事情是你的前任造成的,怪不帶你的頭上。但是你的前任已經受到了處理,你一上任就揭蓋子,這不是讓區領導難看麼?事情引到你前任田斌的頭上,你這不是在打領導的耳光嗎?區裡的情況也很是複雜,李書記現在的掌控力很是受到了地方系勢力的挑戰,這也是他今天上午故意沒有見你的原因。”
趙建輝一邊嚼着一塊牛肉,一邊點了點頭:“我說呢,來的時候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得沒有時間了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啊。”看到他一點都不在乎,甘曉靜不由得詫異道:“既然知道了原因,你還能這麼輕鬆?姐真是佩服死你了。”
“呵呵,我這個官本身就當的可有可無的,每天都是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簡直煩都煩死了,你還以爲我多願意幹還是怎麼地?但既然當着這個書記,要是見到違法亂紀的事情還要前怕狼後怕虎的,這也不敢管那也不敢問,我坐在這個位置上還有什麼意思?更何況,鄧家三兄弟做的那些事情簡直該殺,要不是有這一層身份,我恨不得當場槍斃了他們。”趙建輝搖了搖頭,無所謂的說道:“能幹我就好好的幹,鎮的幹不下去,我就回家種地去。大不了這個官不敢就是了,我也不能容忍這些人逍遙法外……”
甘曉靜就翻轉筷子在趙建輝的手背上打了一下:“胡說八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僅僅是鄧家三兄弟的事情,還有阮玉琦的那件事。不管是阮玉琦還是鄧志浩,他們都是吳區長的人,你在這個時候一下子動了這麼一大片,你認爲吳區長會不會很開心?”
“不是朱建國的人嗎?怎麼是吳區長的人呢?難道說……”
“你算是想明白了,朱建國表面上是段書記的人,但是歸根到底他還是吳區長的人,要不是黨羣書記和區長聯起手來了,我也不會到嶺西來當這個組織部長,可能你也不會到南港市來當這個市委書記……”
趙建輝冷冷地一笑:“我管他是誰的人呢,只要是看着不對的我就要管,我管他什麼人開心還是不開心呢。”
甘曉靜搖了搖頭:“剛纔我就說了,我不是說你不該管,而是這個時機選的有點不大對。再說了,你真正清楚南港市的情況嗎?你知道你這麼一動阮玉琦,會引來什麼樣的震動嗎?南港集團的董事長李建是他的兒女親家,吳主席的大公子又是李建的妹夫,這裡面情況錯綜複雜,我估計很快就會有人在經濟建設問題上給你使絆子了。”
趙建輝不由得笑了笑:“他們搞別的我可能還會擔心一點,要說敢在經濟建設上拖南港市的後腿,我就敢讓他們血本無歸。”
“南港市除了港口之外,是一個以旅遊和服務業爲主的城市,康華集團最少掌握了南港百分之八十的旅遊和服務資源,那就是吳大公子的公司,你可一定要注意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