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0月25日
在趙建輝的辦公室裡面,王雲翔向趙建輝彙報了自己的工作,當王雲翔提到,經過近幾年的城鄉住房建設,錦城市還有三處交大的棚戶區沒有改造,現在還有近十六萬人住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建設的筒子樓裡面沒有搬遷。
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有一些在當時算是承蹬國計民生大業的國有企業如鐵路建設、棉紡廠等單位,在市區興建了一批的筒子樓安置職工住宿。可是隨着經濟的發展,原本那些風光無限的廠子早就已經如昨日黃花一般下馬的下馬,倒閉的倒閉,這也造成了那些爲了國家建設流過汗水出過大力的職工,到現在還有很多住在筒子樓裡。
這些房子有的早就已經成了危房,可是這些老工人緊緊依靠爲數不多的工資生活,根本就沒有錢搬出去。更有甚至,一家子六七口字人擠住在只有四五十個平方的筒子樓內,不要說舒服了,就連安全都成了畢。
“這些地方爲什麼還沒有改造?”趙建輝蹙了蹙眉頭,沉聲問道。
“有兩處是因爲地段不好沒有開發商,還有的是因爲就算是按照現有的政策補償之後,那些人依然拿不出來回遷心房所需要的十幾萬塊錢……”王雲翔回答得很坦然,這並不是自己的過失,要是不交給開發商開發的話,政府出資拆遷需要幾十億的資金,不管是錦城市還是省財政,都拿不出來這麼多錢的。
“我們算過一筆賬,如果是政府拆遷的話,財政支出可能要二三十億或者更多一些。”王雲翔看了看趙建輝,低聲說道。
趙建輝伸出了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擊着,是啊,這麼多的錢,要從什麼地方弄去?喊兩句口號可以,真金白銀是喊不出來的。
但是,坐在辦公室裡面吹着暖氣發愁,事情就解決了嗎?
想到這裡,趙建輝站起身說道:“走,咱們一起出去,到你說的那幾個地方看看去。”他的舉動把王雲翔嚇了一跳:“啊……咱這就過去嗎,要不要讓辦公廳通知一下下面的人,最起碼也得讓公安……”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就已經被趙建輝擺手打斷:“咱們是人民的公僕,難道還怕老百姓嗎?什麼人都不告訴,就咱們幾個人下去。”
趙建輝所說的幾個人,就是他和王雲翔、秘書長夏春蘭、李文外加司機兼壁孫立雲。五個人一臺車,在王雲翔的指點下向他說的那幾處棚戶區開去。
最先到的,是城西的那片已經列入城市改造拆遷計劃中的貧民區,這裡的巷子比較窄,只有兩三米寬,各人門前又堆放着亂七八糟的雜物,除了三輪車能進來,汽車是進不來的了。
巷子兩邊的樓房還是裸露着紅磚的那種,房檐下到處亂搭着電線和鋼絲,上面跟舉辦萬國博覽會一樣懸掛着晾曬的衣服,花花綠綠的像極了各國的國旗。
牆壁上,電線杆子上面,到處都畫着紅圈,裡面寫着大大的拆字。看起來這些字已經寫了不短的時間了,但是直到現在依然還是沒有拆除。
這,也許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巷子裡的人們絡繹不絕的騎着自行車往返進出,爲生活而奔波,一個個行色匆匆的……再往前走,一股很難聞的垃圾味讓趙建輝不由皺起了鼻子,漸漸走近了一堆垃圾,大腿高地短石牆圈成的垃圾堆早就滿了,更多的垃圾溢出來遮住了半條路,人們都得繞行∫好現在是初春季節,氣溫還很低,要是到了夏天,肯定是蒼蠅成羣的壯觀場面
前面不遠的路邊,蹲着幾個五六十幾歲的小老頭兒,一邊抽着煙閒聊。一邊望着趙建輝他們,眼神中卻是一片疑惑。
看着幾個人的穿戴打扮,好像不是住在這一片兒的人啊,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看的?
趙建輝朝那小老頭走了過去,老頭明顯的有點緊張,甚至把蹲着的身子站了起來:“你們是幹啥的?不是這地方住的人吧?”
“大爺,您算是說對了,一看您就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問您一個事兒啊……就是…您們這條街上的垃圾怎麼環衛處地人不給打掃啊?那家住在垃圾堆前面的人可算倒黴了,大家都是交了衛生管理費地吧?您能給我說一說這個情況嗎?”趙建輝笑着道。
“啊……你是市裡面搞調查的嗎?我看你不象本地人啊?”小老頭上上下下地打量趙建輝幾眼。
“呵……外地人來錦城工作的也不少的,我就是下來摸摸情況,這一片今年要拆遷,但是有一些工作還是要落實到位的,不能這麼糟塌咱們的市民,……”
幾個小老頭互相看了看,就把眼神落在了趙建輝的身上,一個老頭一聽趙建輝打着官腔,不由得就悶哼了一聲,要不是看他面目俊朗、眸正神清,一付正人君子的老好人涅,只怕能拿起當凳子坐的那塊磚頭拍在趙建輝的臉上。
還是剛纔和趙建輝說話的小老頭兒有素質,他嘆了口氣道:“就我們這一塊現在都是這麼個情況,前兩年就吵着要拆遷什麼的,每戶人家要收多少多少的拆遷費,說是要進行棚戶區改造建設,可這塊人都是窮人啊,到哪交十幾萬元的回遷費去?,結果這個事市裡後來就沒動靜了,現在也沒什麼人管了,經吃的停水停電,象這街頭上的垃圾,那更沒有人去管了。但是相關部門各種費用照收,過期不交還加倍罰款,現在當官的也不知道都怎麼了,就知道張着手朝老百姓要錢。”
在趙建輝身後的王雲翔和夏春蘭不由得就紅了臉。可是趙建輝卻神色毫無變化,他聽着這個小老頭在嘮叼,還不住的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中和小老頭嘮了有半個多小時,最後知道小老頭姓張,今年五十七歲,老伴死了幾年了,有兩個孩子也不管他,他就靠幾個退體工資生活,日子在這一片兒過的不算好可也不算太差勁。
和老張頭說了聲再見,趙建輝繼續往前走,來到一道低矮的牆邊,就聽着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吼叫聲:“你給我放下,這裡面一個草棒兒都是我的,這可是你們老兩口子早就說下了的……”
順着牆頭的缺口往裡看,就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少婦正和一個老年女人爭奪一塊黑幽幽的氈布片兒。在他們的旁邊,還站着一個一臉驚恐的小女孩。
那老婦看上去頭髮花白,看着能有六七十歲的樣子,哪裡會是年輕少婦的對手?很快,她就被年輕少婦推在了地上,破氈片兒也被少婦搶了過去。
那小女孩看着,跑過去拉那個老婦,她的力氣3又哪裡能拉的動一個成年人?忽然就張嘴大哭起來:“媽媽壞,打奶奶……”
站在牆外的趙建輝不由得就變了顏色,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對爭執的女人居然是一對婆媳。
“你他娘,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還不行嗎?你們結婚的時候,我是說過連這房子加上這些東西都給了你,可是現在的天氣晚上還很冷,昨晚上風大,把我和他爹住的那地方的石棉瓦刮掉了,這氈片兒我那去擋擋寒,你留着也沒用……”
那少婦卻不理老婦的話,伸出手指戳着小女孩的額頭罵道:“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媽怎麼就是壞人了?你看這個家裡還有什麼?都被別人拿去,你們長大了沒地方住誰管你?這東西我還得留着呢,等你弟弟長大了結婚,我和你爹搭窩棚用呢。”
本來還想說幾句什麼的,趙建輝只覺得嗓子眼發乾,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造成這種局面,難道僅僅怨那年輕的少婦不孝順麼?
“……當一處處花園般的城市新區撥地而起,我們很難想象,在這個花團錦簇的城市裡面,還有十幾萬人一家老小依然居住在低矮潮溼、破舊連片的棚戶區裡。我們看到的,是喬遷新居的人們歡樂、燦爛的笑容,可是又有誰見過一些老職工,爲了兒子結婚騰出筒子樓,老兩口子睡在橋下的涵洞裡?”
省委會議室裡面氣候宜人,幾盆反季節的鮮花嬌豔吐蕊≡建輝參加了他來到西川的第一次常委會議,在張懷強宣佈開會,還沒有開始討論今天的議題的時候,趙建輝舉手發言,滿屋子都是他震得人耳朵發疼的聲音。
“所以,我個人認爲,棚戶區的改造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我今天正式提議,政府出資搞建設,利用五年的時間,消滅錦城擁有棚戶區的歷史……”
在趙建輝發言的時候,張懷強一直在安安穩穩的聽着,當聽到這裡的時候,他伸手捋了捋梳的整齊的頭髮,笑着點頭說道:“建輝同志談起的這個事情是個大問題,我同意趙建輝同志的提議。不過……省長,你說的這個問題可是需要不少錢解決的,既然你今天在這裡提了出來,想必是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了吧?我和常委會其他的同志拭目以待,需要我們出力支持的地方你儘管說,就算是要我去工地上搬磚和泥,只要能把這件事情做好了我也願意……”
老狐狸≡建輝一聽到張懷強這麼說,馬上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讓我去搬磚和泥可以,可是要錢我就沒有辦法了,你自己看着辦就是了♀本來就是你省政府的事情,這個方案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到時候做的好是我省委領導的好,可要是做的不好,打板子的時候趙省長你一個人領受了吧,誰讓你愛出風頭呢?
其實,張懷強根本也沒有想到,一向被家裡人傳言精明強幹的趙建輝今天爲什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不錯,棚戶區改造的事情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做得好了還會贏得不少政績,獲得老百姓的愛戴。可是,這件事情要是好做的話,哪裡還能到了你趙建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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