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0月25日~
程明秀認爲趙省長這是有意的放水,既然自己分管的這一攤子事情出現了問題還能交道自己的手上處理,這就說明趙省長還是“信任”自己的。所以,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怎麼樣撇清自己,把責任推到一個冤大頭的身上去。
掛了電話,她一眼就看到了分管安全工作的副市長高波急匆匆的走進來,程明秀不由得燦然一笑,心說這不就是現成的冤大頭嗎?
高波還不知道程明秀心裡已經打定了讓自己頂雷的主意,看到程明秀之後,高波就伸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有點焦急的問道:“程市長,袁書記還沒走吧?我有緊急的事情要向他彙報,遠山鋼鐵廠出大事情了,現在死傷者的就家屬和記者都已經把醫院圍起來了……”
“高市長,我也是剛收到了消息,情況還沒有弄明白呢,你來得正好,那就由你進去給趙省長和袁書記彙報吧。”程明秀一邊說着,還一邊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老高,這可是個機會啊,趙省長也在裡面呢,能給省長直接彙報工作的時候可不多啊,你把握住了。
高波這人五十多歲,腦筋沒有程明秀轉得快,他也不知道剛纔裡面的情況,什麼都沒想就跟着程明秀進去了。
果然如同程明秀想的那樣,等到高波彙報完工作之後,趙建輝不由得把臉一沉:“金洋集團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市委市政府居然晚了四個多小時才知道情況,可見我們政府的監督作用在你們這裡基本上已經成了擺設。備車,我馬上到醫院去……”
“趙省長,我這就去安排……”程明秀嗖的站起來要走,趙建輝一擡手說:“不必大張旗鼓的,就讓賓館裡的中巴車去好了。大家一起去,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可以臨機處置。”
其他人都傻掉了,沒想到趙建輝還有這麼一手
。袁剛責備的掃了坐在遠端的李書羣一眼,心道再怎麼說你也是市長啊,這一攤子事情是你政府管的吧?最好別給趙省長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
程明秀倒是想着勸一句的,不過心中暗暗想想,覺得趙建輝這是在沽名釣譽,自己估計也勸不下來。再說了,楊大利那邊自己已經打了招呼,該做的事情自己已經都做完了,能把自己摘乾淨就已經不錯了,這個時候自然不可火上澆油。
於是她也不說話,一干人等跟着趙建輝上了中巴車,程明秀順勢往趙建輝身邊一坐,低聲說:“趙省長,北元民風強悍,還是通知公安局那邊吧?”
趙建輝朝程明秀笑笑,目光中的審視看着程明秀,直到程明秀低下了頭,趙建輝這才說道:“同志們啊,這兩天的事情發人深省啊!我在基層呆過,瞭解基層幹部的工作不好做。但是,一個爆炸案子出了兩天到現在沒有抓住兇手,北元市最大的民營企業發生了死人的事情居然不向政府彙報,這是老百姓的錯誤嗎?如果你們平時的工作做好了,這類惡**件是不會發生的,要多從幹部身上找找原因啊。”
趙建輝一開口語氣就不善,直言這是市委市政府平時工作不到位,幹部責任心不強才引起來的後果。袁剛和李書羣兩個人都低了頭不敢吭聲。
“趙省長批評的對,像這種事情,就是因爲我們這些基層幹部一味的追求經濟目標而忽略了監管才造成的,如果平時外面的安全部門能夠重視這些問題,瞪起眼來去查、去管,這種事情是能夠避免的。說的好聽一點是工作心切,說的難聽就是無視羣衆的死活……”程明秀在邊上順着趙建輝的話插了一句。
按說這時候她說話有不尊重市委主要領導的嫌疑,更有很明顯的落井下石的痕跡≡建輝掃了眼袁剛和李書羣的表情,那兩個人果然都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高波那邊倒好像是沒有聽出來她這話有禍水東流的含義,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
“趙省長,市委一定牢記您的指示,在全市掀起一股端正工作態度。改變基層幹部工作作風的風潮。”袁剛說這種阿諛奉承的話可謂熟練的很,都不帶打草稿的。
“關鍵還是要建立一個有效的監督機制,任何事情只要是失去有效的監督,帶來的危害都將極爲嚴重≡建輝嚴肅的說着,目光炯炯如電,看的一干人等紛紛低頭。
醫院很快就到了,中巴車離着大門還有二百多米就開不過去了。醫院的大門前圍滿了一些男男女女,老人孩子都有。
這裡面,很少一部分是眼含着淚水的職工家屬∽人生死不知,極有可能已經命赴黃泉了,他們能不傷心嗎?
再加上騎着電瓶車打醬油的,筐子裡放着青菜的,抽着煙看人鬧事的,跟着起鬨叫喊的,拿着攝像機、手機拍照的,幾百人亂哄哄的鬧成一團。
剛纔程明秀還在提議讓警察來呢,哪知道,在醫院的大門跟前,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經站成了一道人牆,阻擋着人們進出醫院。看到這一幕,車上的官員們一個個心頭沉重,趙建輝也面沉似水的站起身從車上下來……
一邊下車,趙建輝還掃了一眼身邊的程明秀,兩人的目光對了眼下,程明秀趕緊搖了搖頭♀些警察是怎麼來的她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個黑鍋可不能替人背了。
趙建輝也沒說啥,臉色猛的一沉,邁步率往人羣裡走。
傷心憤怒的家屬和警察互相推搡着,看熱鬧的人也有的渾水摸魚使橫勁,幫着家屬往醫院裡面闖
。
“媽的,這都是鬧事的刁民,誰敢走進這個門就給我打,砸斷了胳膊腿算我的……”“爲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我們是《西川電視臺》的記者。”一陣吵鬧聲被趙建輝聽的清楚,順着聲音看過去,趙建輝就發現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背影,還有那聲音也讓他覺得耳熟。
離着自己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三四個穿着黑褲子黑背心留着平頭的男人擋住了一男一女兩名記者,雙方正在爭吵中。“剛纔楊總已經說了,在調查結果沒下來之前,不接受任何採訪。你們是省報的記者,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什麼規矩?你們這麼做就說明是在捂蓋子÷聞自由,我們有責任把發生的事情公佈於衆!”背對着趙建輝的女記者言辭犀利,手裡揮舞着記者證,也許她省臺記者的名頭起了作用,那幾個男人只是攔住她死活不讓通過,倒沒有真的對她動手。
“花蕾?她怎麼來得這麼快呢?”趙建輝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個正和警察爭吵的女記者就是那天說要給自己做一個專訪的花蕾。看着她窈窕的身材被人家隨手推搡的站不住腳,可是退回來之後花蕾就又頑強的衝上去,這個場面讓趙建輝不由得就有點莞爾,再接着就是一股深深的憤怒。
“在沒有結果之前不準報導?這是誰安排的?”趙建輝站住腳,回頭問袁剛和李書羣。
其實,不僅是北元市,全國各地發生了這種事情一般都會這麼做♀已經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則,官場上的人就沒有不明白的。可是,今天趙建輝偏偏就這麼問了,袁剛和李書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裡面猛地竄出一個人來,上去就把花蕾的記者證搶到了手裡:“呵呵,小妹妹,你這記者證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想採訪是不是?那就你一個人跟着我進來採訪好了。”那人一邊說着,就拉住了花蕾的手往裡面拽去。
“你幹什麼啊,放開我……”真讓她一個人進去採訪,花蕾倒是不敢進去了 姑娘也不是傻子,這個人一看那眼神就不像是好人。
“嘿嘿,我們楊總給你採訪的機會你怎麼不進去了?去啊,快點給我們楊總進去……”剛纔還攔着不讓她進的那幾個男人,這個時候卻幫着抓住花蕾手腕子往裡拽的那個男人往裡面推涌花蕾。
“你們幹什麼,放開她,我進去採訪……”花蕾的同伴,那個戴着眼鏡的小夥子剛說了一句,就被抓着花蕾的那個人一腳踹在了肚子上面:“媽的,你進去幹球?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樣子?”
“放開她!”趙建輝突然就走進了人羣,一手在那人的手腕子上面敲了一下,另一手就拉住了花蕾把他扯到了過來。
正在跟那男人較勁的花蕾聽見他的聲音,猛然回頭露出驚喜的表情大聲叫:“啊,是您啊?您在這裡真是太好了,您給評評理,這些人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漂亮的花蕾真的如同一朵嬌豔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激動的站在趙建輝的面前,簡單的恤衫和判褲,臉上不施脂粉,完全是一副素顏朝天的樣子,卻是更加顯得清純動人。
“我來看看傷者。”趙建輝笑了笑,臉色又恢復了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