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你醒了嗎?”忽然響起的敲門聲讓秦子爵一愣,隨後他飛快的擦了擦臉蛋。再擡起頭時,已經又是那玩世不恭的模樣,嘴角的笑容依舊是那樣的風流不羈。剛纔那樣的秦子爵彷彿根本不存在一樣。
“禽獸,你醒啦!中午了我看你還沒起牀就來看看,喏,我給你熬得醒酒湯還有白米粥,你趁熱吃了吧。”田甜甜推開門,手中端着一個盤子。
“喲,小蜜桃今兒個怎麼這麼乖巧?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張牙舞爪的小蜜桃了麼?”秦子爵裂開嘴角,笑的一臉沒心沒肺。
他接過田甜甜盤子裡的醒酒湯,一口氣喝了下去。隨即一張俊臉立刻皺成一團,“天吶,小蜜桃,這玩意兒是什麼?怎麼這麼苦?!”
田甜甜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秦子爵,不爽的回答:“良藥苦口利於病知道不!行了,昨天你吐的一塌糊塗,估計胃現在難受的很,快把這個白米粥喝了。”
“小蜜桃,你真貼心!”秦子爵攢了一個,被田甜甜這麼一說,確實,胃裡一陣陣的泛酸水。哎,果然是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麼?
“那個,禽獸……”田甜甜輕輕的叫了一聲。
“怎麼?呃……田甜甜,你那是什麼眼神?”秦子爵被田甜甜看的毛毛的,田甜甜的眼神,好像是看到一隻可憐的流浪狗的眼神。他秦子爵有什麼地方值得同情?!難道,他昨晚喝醉了之後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沒事,你快點吃吧!這很有可能是你最後一頓飯了……”田甜甜換了一副苦惱的表情。
“哈?”秦子爵愣住了。
“爲了給你做這碗白米粥,我把洛堯擢的廚房給炸了。所以你快點吃,等洛堯擢回家,我們倆估計會橫屍街頭吧。”田甜甜試着想象了一下洛堯擢知道後的情景,簡直快要哭了。
“噗……”秦子爵一口粥噴了出來。
“禽獸,你也別太難過了。萬事都要節哀。”田甜甜忽然這麼說道。
“田甜甜,你知道了什麼?”秦子爵沉下臉來,沉默的讓人窒息。
“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我們倆能死在一起,算不算共同戰鬥過的革命同志。”田甜甜看向秦子爵的眼神很深沉,也很悲哀。
秦子爵知道,田甜甜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他只是輕佻的一笑,勾起嘴角,道:“如果我們倆死在一起,還是死在堯擢的手下,估計外人會以爲堯擢是爲情殺友吧。然後我們倆就可以成爲一對亡命鴛鴦了。”
“我以爲我會是你跟洛堯擢感情上的第三者……”田甜甜一臉黑線。
“噗……”秦子爵又一口粥噴了出來。
“喂,禽獸。”沉默了好久,田甜甜這才又開口。
“嗯,怎麼?”秦子爵的臉上依舊掛着輕佻的微笑,眼神輕佻,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紈絝子弟。
“洛堯擢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臉上的微笑很假很礙眼?”
“很多人這麼說。”
“介不介意我再說多一次?”
“不介意。”
“禽獸,你……”田甜甜從秦子爵手裡拿過碗,舀起一勺子白粥,支支吾吾。
“算了,你還是吃你的粥吧!”躊躇半天,田甜甜也沒憋出個屁來,然後她一勺子塞進秦子爵的嘴裡,“多吃點,小心下頓沒得吃!你要是死了,可沒人給你燒紙!知道不?!”
秦子爵揚起一抹微笑,發自內心的。
秦子爵笑着嚥下了嘴裡的白粥,從田甜甜手中搶過勺子,道:“放心吧,禍害遺千年,我可沒那麼容易死翹翹。不過,如果我真的死了,小蜜桃你會很傷心的吧?一定會的。”
“會你妹啊!老孃巴不得你這禍害早點死了算了,省得你禍害廣大婦女羣衆!”秦子爵的眼神太有殺傷力,田甜甜有一瞬間被閃瞎了狗眼的感覺,她冷哼一聲,轉過頭不去看秦子爵,道:“放心吧,正像你說的,禍害遺千年你沒那麼容易死翹翹!所以,我也絕對不會傷心,絕對不會!”
“呵呵呵呵……”秦子爵忽然大笑起來,笑得很開懷,一點也不做作,發自內心的大笑起來。
“笑笑笑,笑你妹啊!”田甜甜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子爵,“你一個人呆這兒笑死去吧,老孃不奉陪了!”
砰地一聲,洛堯擢家上好實木的門被狠狠的關上了。
秦子爵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下來了。
謝謝你,小蜜桃。謝謝你沒有說透一切,謝謝你沒有直截了當的安慰他,謝謝你用詼諧的語氣開導了他,謝謝你用不經意的語氣關心了他。
最要謝謝你的,是你沒有直截了當的問他,給足了他虛榮的面子。
驕傲如秦子爵,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同情的安慰他!他需要的,不是同情!
他想,如果田甜甜直截了當的問了他,他應該會殺了她吧。
左手輕輕的附上了右手手腕上纏着的手帕,秦子爵此刻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看來他昨晚因爲心太痛而用匕首割傷自己手腕的事情田甜甜已經知道了,不但體貼的幫他止了血包紮了傷口,還細心的用手帕蓋住了傷口。
小蜜桃,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麼白癡。
忽然,洛家別墅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搖滾樂的聲音。期間還夾雜着田甜甜的大吼:“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大家跟我一起唱,藥藥,黑喂狗,煎餅果子來一套!~嘿,boy~happytime來一發?!”
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天,秦子爵頭一次毫無形象的大聲哭了出來,一點都不壓抑的大哭了出來。
即使有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可秦子爵的哭聲還是隱隱約約的傳到了田甜甜的耳朵裡。
田甜甜一邊瘋狂的扭動着身子,一邊哭的毫無形象。
秦子爵,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憋在心裡十年,想必一定很痛苦吧?
一想到今天早上洛堯擢面無表情的將秦子爵從浴缸裡撈出來,秦子爵蒼白的臉蛋,紅彤彤的眼眶,田甜甜就一陣無以言表的心痛。就連一向秦子爵身上最刺眼的粉紅襯衣,也被染成了大紅色,頭一次,她看到鮮血溢滿了整個浴缸,滿地都是秦子爵的血跡。她當時整個人愣在那裡,震驚的無以言表。
“還愣在那裡幹什麼?!”洛堯擢的一記低吼讓她稍微恢復了點理智。
“哦哦哦!我這就打120叫救護車!”她手忙腳亂的向外邊跑去。
“站住!不許去!”洛堯擢將秦子爵從浴缸裡撈了出來抱到牀上,一手捂住秦子爵右手手腕的傷痕,一手探了探秦子爵的鼻息,道:“家裡有急救箱,給我拿過來!記住,悄悄地,不許讓別人知道!”
整個期間,她能做的只有站在旁邊給洛堯擢打下手,幫忙遞一下綁帶,遞一下剪刀什麼的。
洛堯擢熟練的給秦子爵包紮好了傷口,傷口並不是很深,因爲是泡在溫暖的水裡所以纔會一直流血不止,很快秦子爵的傷口便不再流血。
完成了一系列的工作後,洛堯擢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從口袋裡拿出一條純手工黑黃格子的手帕綁在秦子爵的右手手腕,掩蓋了白色的繃帶,一點也不覺得突兀,反而讓人感覺很時尚的感覺。
“我去公司了,你照顧一下子爵。”洛堯擢從始至終都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像是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着一切。
田甜甜僵硬的點點頭,絲絲的捂住了嘴巴,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其實,早在洛堯擢一邊給秦子爵包紮傷口一邊簡單的回答了她幾個問題,她就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
洛堯擢怎麼會無動於衷?如果他真的無動於衷,就不會在秦子爵痛得忍不住**出來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在不住的顫抖了。如果他真的無動於衷,就不會顫抖着雙手給秦子爵包紮了!
洛堯擢白色的襯衣胸前染着鮮紅的血漬。好像一灘化不開的悲傷。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不會看到被稱爲沒有人類情感的洛堯擢眼底的水珠。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不會相信那個輕佻風流的秦子爵會有那樣悲傷的神情。
洛堯擢只是一句帶過,她並不清楚秦子爵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秦子爵失去了一個兒子,究竟爲什麼會失去一個兒子,又是怎樣失去兒子的,她一概不知。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這兩個人之間的深厚兄弟情和那縈繞不絕的悲傷。
這讓她也忍不住悲傷起來。
如果沒有紹大哥,她也差一點就要失去了自己的兒子!
或許,她有些誤會洛堯擢和秦子爵了。
他們,好像並不是傳言中的那樣。
或許是秦子爵的悲傷蔓延了整個房間,那種沉重的氣氛讓田甜甜心也一抽一抽的疼了起來。
她真是個白癡,別人的悲傷爲什麼會讓她如此心痛?!
洛堯擢的‘漠不關心’讓她意識到了,不是每個人受了傷之後都會想要別人的安慰和同情。至少洛堯擢和秦子爵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的驕傲,不允許別人對他們同情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