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娜娜心中暗贊眼前的兩個人,真是語言的天才啊,好像每一句話皆有暗指,彷彿又什麼也沒說,這就是所謂的擦邊球吧?讓人聽得很明白,又不能當真,誰先出手,真的把語言背後的暗指當成了誠意,一定是以失敗告終,可是,不當真的,那就沒得談了,生意不能繼續,友情更不能繼續。
曲娜娜心想,於大方這算是在勾引穆萍嗎?還是她在勾引於大方?好像,兩個人都有那麼點菸雨菲菲的意思,很朦朧,彷彿霧裡看花。
三個人中午在附近的酒店吃飯,穆萍和於大方再也沒有提起裝修的工程問題,話語裡說的都是不着邊際的話,從遠古說到現在,從國內說到國外,正經話和謠言滿天飛,讓曲娜娜納悶不已,心說,你們這樣說下去,就是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到點子上啊,正要出言提示一下,於大方的眼睛飛快地瞟了她一下,放下筷子說道:“感謝曲總、穆總的款待,那個工程,半個月之內一定要動工,別的我就不說了,你們先幹着吧,有問題,我們再慢慢協商。”
穆萍暗暗出口長氣,學着男人之間的樣子,拱拱手說道:“領情,領情了,於總已經表示出了誠意,我一定會拿出相應的誠意來的。”
於大方聽完話,站起來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了。”
穆萍和曲娜娜兩個人回到公司,其他職工正在午休,穆萍給兩個人倒了杯水,忽然說道:“我看這個於大方對你有點意思。”
曲娜娜嚇了一跳,嘴裡的一口水差點噴出來,連忙吞下水說道:“什麼?你說啥?你們兩個人打情罵俏的,卻把罪過推在我的身上,這是你的風格還是於大方的風格?”
穆萍看着她,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沒看錯,於大方那個人表面上跟我唧唧歪歪的,說到關鍵的地方,他總是看着你的眼睛說話的,這是他想把人情賣給你的想法,他想掩飾的,可是,**卻暴露了內心的想法,這是一種不經意間的舉動,意味着你在他心目中的低位比我高。”
曲娜娜細細想了一下,果然,於大方自從來了以後,凡是無聊的話,都是跟穆萍說的,說到利益問題,他總是面對着她的面,可是,她直到現在還是茫然無知,她立刻說道:“那也是人家衝着老何來的,他跟老何的關係很密切,甚至需要巴結老何,你別把什麼都往我的身上推啊。”她當着別人的面跟着別人一樣叫何覺路爲老何,如果跟穆萍說起何覺路還是用阿路,阿路的,噁心人不噁心人啊。
穆萍搖搖頭說道:“不是的,我有經驗,相信不會看走眼的,想不到,這個於大方,真是一個多情的風流人物,就連朋友的老婆也想染指。”
曲娜娜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於大方對她有意思,那眼睛看向她的眼神就與衆不同,對於一個敏感的女人來說,她怎麼可能一點沒有察覺?只是裝着糊塗罷了,以前做小姐的時候,對於男人主要是看錢的多少,錢多的,拋一個媚眼出來,馬上勾搭上了,她快兩年沒做那行生意了,平日裡過着逍遙自在的日子,對於金錢沒那麼大的**,開始向感情方向發展,這纔會覺得羞臊,不肯承認於大方對自己有意思。曲娜娜不得不當着穆萍的面替於大方辯解道:“他那個人就是一:.排行榜^個趨炎附勢的人,看到我家老何有點權力,那小心裡,怎麼會存的下男女的感情問題?”
穆萍見她不認賬,撇撇嘴沒說啥,想了一下說道:“今天我來公司主要是爲了電力公司的裝修問題,既然於大方已經大大方方把工程交給咱們了,那就要拿出一個行動出來,我這幾天就聯繫一家有裝修資質的公司,把活兒轉手包出去,這個項目不用上賬,得了錢,我們一個人買一輛車吧?”
曲娜娜這才知道穆萍做的是生命生意,心裡對她的手腕很是佩服,利用關係把工程攔下來,做不做,能不能做,先不去管,反正有的是正經的裝修公司,轉手就是一筆淨利潤的大生意,裝修和建築不一樣,工程的質量問題風險小,樓房倒了跟裝修的關係不大,只要不死人,樓房不倒,裝修的質量基本可以保證。
曲娜娜從小過的是窮人家的日子,長大了,也沒接觸過很多的錢,平時過的只是比一般人富足的生活,從來不大手大腳,聽到穆萍要買車,疑惑地說道:“我們不是都有車開嗎?還買啥車?再說了,這個工程能掙多少錢啊?”
穆萍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就是小人家的小媳婦,應該學會享受了,有車?不錯,可是,那車開着,握上方向盤,就會想到一個男人的影子,心裡很不舒服,只有靠自己掙來的錢,買來的車,開着纔會沒有壓力,我想好了,這個工程我們倆一個人能掙五六十萬吧,拿出你的積蓄出來,買一輛百十萬的車,不成問題。”
曲娜娜想不到轉包也會這麼掙錢,不由得有點猶豫,說道:“這個錢,掙來的也是你努力的結果,我沒半分功勞,還是你拿去吧。”話是這麼說的,心裡想到一百多萬的錢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還是很難受。
穆萍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算了,什麼你的我的,所有這裡的一切都是我們兩個人的,再說了,你不插一腳,於大方怎麼得手?他不得手,這件事要黃,你以爲憑着我一個人就能拿下這個工程來?以後的事很麻煩,只有等工程完結了,錢落落平安,纔是完結,你不會明白的,這裡面歪歪曲曲的道道很多,就這麼說好了啊,我們一個人買一輛車,別跟我唧唧歪歪的說啥清高,我們都是你飲食男女,有私心有**那叫人之常情,你拿出這樣一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來,我真想抽你嘴巴子。”
曲娜娜腆着臉說道:“喏,這張破臉就擺在這裡,你使勁抽吧。”
“哈哈哈哈……我可真抽了啊。”說完,啪的一聲,穆萍親了她一口,曲娜娜不由得大驚失色,尖叫一聲,愣愣地捂着臉,看着穆萍,心想,這算不算是性騷擾啊?
穆萍看着她吃驚又像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直到上氣不接下氣地倒在沙發上面,曲娜娜心裡明白過來,穆萍這是跟自己在開玩笑呢,她並不是一個女同。剛纔曲娜娜真的以爲穆萍是一個女同,以前,曲娜娜見過很多的女同性戀,知道這些人被社會歧視,被人不理解,她也不贊成女同,那種感情很扭曲很變態,不是正常人的生活方式。
這個裝修工程像穆萍所說的那樣,出了一開始之外,接下來的路很不好走,首先是工程款需要墊付,而找到的裝修公司都讓他們預付一半的款子才能開始施工,否則,不會動工的,雙星公司節衣縮食,拿出一千五百萬的工程款,把這個活兒攔了下來,兩個月以後,裝修公司又不幹了,問到原因,他們想要剩下的四分之一款子,剩下的最後四分之一,在完工之後結算,這是裝修的規矩。
這次是何覺路出馬,跟電力公司聯繫,讓電力公司拿出一半的裝修款,給了裝修公司,這時候,工程進入了一半,按說,電力公司拿出一點錢來也說得過去,畢竟,做這個工程的時候,有過很多的競爭對手,被穆萍橫插一槓子,沒得到的人就要橫加阻撓,阻止付款,倒不是想賴賬,而是給競爭對手出點難題,是一種人之常情,要不,人的感情是豐富的,也是一個弱點,扯皮踢球才能體現出機關領導的才能。
這些事,穆萍使不上勁,她有敏銳的生意嗅覺,在社會關係方面還是沒有在電力部門橫着走的何覺路更有廣泛的人脈,曲娜娜的加入,是穆萍一開始就預料到的,曲娜娜感覺到穆萍的厲害之處,對她更是佩服有加,耳聽計從,兩個女人聯手,把雙星公司的生意做得風風火火,很是有氣派。
這一年,是一個災難頻繁的一年,北方乾旱,南方發水,西部少數民族騷亂,好像,所有擠壓的矛盾一下子爆發出來,天災**讓國家變得如一頭氣喘吁吁的黃牛,不堪重負。
曲娜娜聽着手下的經理彙報:“這是一批救援災區的物資,我們拿了過來,會不會有麻煩?”
曲娜娜沉着臉說道:“看來,你想當公司的領導了,你很有發展潛質啊。”
經理知道曲總說得不是好話,急忙辯解道:“我這是爲了曲總着想啊,萬一,有人查下來,我只是執行人罷了,沒多少責任,可是,曲總您就不一樣了,您纔是公司的大股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啊。”
原來,穆萍利用郝智慧的關係,在馬忠飛的公司買來一批用政府賑災的物資,這些物質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雙星公司,被雙星公司換成正常物品,再賣給災區,錢和物轉了一圈,跟一個流浪的人差不多,瘦了很多,可是,再瘦也有肉不是?這都是錢和權結合的結果,穆萍及時閃了出去,跟郝智慧出國考察去了,扔下曲娜娜一個人在家裡支撐着生意。
曲娜娜並不是不知道這批貨物的來源,實在是,她也反抗不得,這裡面涉及到的人事關係太多,到了她這一環,是一個結尾,推出去,會得罪人,不推開,逃脫不掉挪用賑災物資的罪名,那可真的是要殺頭的。
曲娜娜看着臉紅脖子粗的經理,晃動了一下手中的筆,她如果在合同上籤下字,就要爲這批物資承擔責任,她想了想說道:“我問問你,你說,災區少了這批物質,會死人嗎?”
經理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道:“可能不會。”
曲娜娜大手揮了揮說道:“你不用說可能,就是能死人,一定會死人,可是,我問問你,死的人是我還是你?都不是,跟我們這裡的任何一個人沒有任何關係,你操那個心幹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只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