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犧牲

樹堡一層,已經圍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有的神情哀默,有的則是嚎啕大哭。這樣的場面,菲比在一路上都已經見過許多了。可以說,此時的綠洲城,已經充滿了哀傷。

士兵們正在控制着向內不斷涌進的市民。他們與這些市民其實是一樣的悲傷,但是在他們的身上,卻肩負着更沉重的擔子。

菲比耐心的站在門外,等待着道路暢通。雖然他還沒有看到薩哈大王的遺體,但菲比從來沒有質疑過薩哈大王的死訊。一個國家的首腦,一個被臣民無限愛戴的國王。不會作出如此傷害民心的謊言的。

用不多一會的功夫,人羣終於被疏散到兩旁,士兵走到菲比等人的身邊,向他行了一個禮之後,十分禮貌的迎請菲比等人進入。

只是上到樹堡的第三層之後,能夠有資格繼續向上的人已經只有菲比,雷德與奧加這三個人了。

而且以奧加的爵位本來是沒有這個資格的,只是因爲他是外國使臣的緣故,這才破例被允許獲准進入。

屠龍小隊的其他成員對於這種決定都紛紛表示不滿,他們可不在乎什麼身份地位,如果這個時候只有三人上去,萬一薩哈方面要出什麼陰謀詭計的話,誰也無法負責。

雙方僵持在這裡,弄得場面十分尷尬。最後還是由菲比出面進行對本方的勸說,血鐮傭兵團以及光頭,琳等,這才就此罷休。

三人終於來到樹堡的頂層,裡面沒有太多的人。當菲比等人踏進三層的那一刻,屋子裡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三人的身上。他們紛紛向菲比點頭,隨後繼續糾結傷心去了。

樹堡頂層的最中央處,擺放着一口沙質的棺材,這是沙漠民族所獨有的棺材。在沙漠中,是很難見到樹的。

棺材之內,早上那個精神奕奕的老人此刻正安詳的躺在裡面,似乎只是在沉睡。然而菲比一看過去,就十分清楚。這位薩哈大王真的已經撒手人寰了。

奧加一直站在原地,而雷德則與菲比一樣,向前邁了幾步,來到了棺材的旁邊。

菲比看了一眼好友,隨後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棺材旁的另外一人,一位年輕人的身上。

“好久不見了。王孫殿下。”菲比向年輕人行了貴族禮。“沒有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會是在如此悲傷的場面下。”

這個年輕人正是薩哈大王的孫子,啊切卡羅多。兩人曾經在七國會議上多次見過面。

此時的啊切卡羅多已經泣不成聲,渾身上下不同顫抖着。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是他的爺爺薩哈大王一直看着他長大的。如今老人已經不在,當孫子的自然是悲切難忍。

啊切卡羅多看着菲比正向他行禮,於是也強打精神的站起身,回了一禮。

“菲比陛下,沒有想到我爺爺他……”

菲比看着對方這個樣子,只好搖了搖頭,嘆息的說道:“請節哀順變吧。”

“菲比陛下。”雷德的聲音突然在菲比的身邊響起。在這樣的場合,即使是雷德,也會表現出對菲比的尊重,這裡可不是藍月。

“菲比陛下,請與我外邊說話。”雷德低下腰,向菲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方向直指樹堡的出口。

菲比帶着歉意的看着在場的衆人,隨後跟着雷德走了出去。這兩人剛走,只見樹堡頂層內的諸位大臣的表情都開始出現異樣。

他們剛剛一直注意着這個雷德公爵,與菲比不同的是,他與棺材靠的很近,眼睛一直在薩哈大王的身上,不停的打轉。

……

菲比與雷德來到外層,之前的那種君臣之間的氣氛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事情有些蹊蹺。”雷德開門見山,沒有多餘的廢話。“雖然薩哈大王確實是死了,但根據描述,死亡時間有些對不上。”

藍月國的雷德公爵,讓人稱道的便是他的魔法,尤其是天使族的聖魔法。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實雷德最擅長的本領,卻是醫術。他是雷德家族中,唯一熱愛醫學的異類。他的父親出於對獨子的疼愛,也沒有阻礙他鑽研醫學,但是爲了家族顏面的考慮,只讓他學,卻不允許讓他使用。

對於父親的雙重製度,雷德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他本來就對救死扶傷沒有什麼興趣,他感興趣的也只是單純的醫學研究。

所以這個秘密,只有菲比,奧加與蘇菲幾個走的很近的人知道,就算是藍月的重臣,都被矇在鼓裡。

不過在許多時候,雷德的醫術確實給了菲比許多的幫助,比如研究魔偶,又比如今天根據特徵來推測薩哈大王具體的死亡時間。

“據消息描述,薩哈大王是在我們走後不久,心臟病突然爆發而死的。但是根據我的觀察,薩哈大王卻是在大約下午一點左右的時候才終結了性命。這之間相差許多個小時,如果真的是心臟病發,那麼人是不可能挺過這麼長時間的。但是如果及時救治,也不會弄出人命。”

雷德緩緩將自己所發現的疑惑都道了出來。而菲比則在一旁不停的思考着。

(下午一點左右……這個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薩哈的官員會撒謊呢?)

菲比一陣好奇,突然轉換了思想,開始想自己當時正在做什麼呢?隨後他開始大驚,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這個薩哈大王並不是什麼突發而死,事情也不會如此巧合。

“雷德,你想想在薩哈大王去世的這段時間,我們在做什麼?”

“我們?”雷德擰着眉思索着。“應該是在割龍角吧,也可能已經割好,正在洞中探索寶物吧。”

菲比心想重點來了,隨後問道:“割龍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割龍角的時候……”雷德思索之後,隨後也大驚起來。“那隊來自綠洲城的騎兵隊。他們是來探查我們究竟有沒有成功。可是……如果是薩哈大王在早上心臟病發的話,那麼他們不會一聲不吭的調頭就走。”

菲比點了點頭。“是的,很明顯那個時候薩哈大王還沒有死。也就是說他是在這些人回城之後才死掉的。換句話說,他是在得知我們屠龍成功後,才死掉的。”

得知屠龍成功才死掉的,那麼結果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計策沒有成功而當場氣死。還有一種,則是處於某種原因,自己選擇了死亡。

這個活了這麼久的老人,一個生活在沙漠之中的王者。怎麼可能會氣死。那麼結果就變得只有一種可能了。

那便是薩哈大王憑藉着自己的意願,選擇了死亡。

雷德在心中稍微細想,便清楚了菲比想要表達什麼。“他是想以死,來否定與藍月之間的約定。”

菲比聽着雷德的結論,隨即將目光伸向了窗外。那一望無際,看似無情的黃沙,殊不知它卻保護了整個河蟹大陸,不被海盜們所侵襲。

“呵呵”菲比笑了起來。“不知不覺之間,我們卻成海盜了。”

雷德不明奇異,一臉困惑的看着菲比說出莫名其妙的話。

“沒什麼。”菲比揮了揮手。“其實在城門前,我就隱約有這樣的想法,薩哈大王的死,是他自己的意願,目的就是想要阻止我們吞併薩哈。當得知你判斷出他的死亡時間與所傳的時間不符的時候,我就更加肯定了我的判斷。”

“那我麼……”雷德看了看菲比,詢問着對方的意見。

而菲比則再次笑了起來,一副苦澀的表情。“我們並非是海盜,黃沙也阻止不了我們。好了,我們進去吧。還有許多的事情等待着要去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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