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將並不知道電話那頭弟弟是什麼表情變化,更不知道弟弟李鵬心裡所想。依舊說道:“小鵬啊,我給林濤打個電話,讓他去接你,這件事不管誰對誰錯,這是大水衝了龍王了。我想你們面對面的交流一下能更好的解決問題。”
“我身邊還跟着不少人,等明天再說吧,我先去看看一方和小峰。”
“那我就讓他去醫院去等你吧,林濤是我的晚輩,見見你這個叔叔是應該的,就這樣吧,我希望你們能化干戈爲玉帛。你回京後,有時間就到家裡坐坐吧,你嫂子一直唸叨着你。現在你回到京裡工作,回家方便多了。好了,不多說了,我還有事,先掛了。”李中將並不想聽到兄弟搪塞的推脫,因此一口氣說完就掛了電話。
李中將靠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從煙盒裡抽出一根中華叼在嘴上,拿着打火機點燃。感覺跟兄弟通了一次電話,比搞作戰計劃還累,心裡現在還突突的跳呢,李中將在心裡有點害怕這個兄弟,是怕真的失去兄弟之間這份感情,如果兩兄弟老死不相往來,他感覺死後沒臉去見爹孃。
李鵬一個半小時後到達西涼中心醫院。
呼呼啦啦一大堆警察,來到三樓,引起不少人側目,一時還以爲醫院裡出了什麼事。
林濤看到了一箇中年警察走在前面,表情很嚴肅,在後邊十幾位警察的襯托下,很有氣勢,尤其監警銜標誌綴釘一枚,橄欖枝環繞半周的國徽十分醒目,這是公安部副總警監的警銜標誌。林濤明白這就是李鵬副部長。林濤向前走了兩步迎了上去。
“您好,李部長!我是林濤。”林濤並未說自己是市長,這表示對李鵬的尊重,一個小時前,是李中將告訴他,李鵬要先去醫院,讓他在這等一下。
李鵬一上樓就看到了林濤了,看林濤走過來,他並未停下腳步,旁邊的警察很有默契的將林濤擋在一邊,好讓李部長過去。看着李鵬擦身而過,林濤皺了皺眉頭。林濤壓了壓火氣,畢竟人家小舅子被槍打傷了,兒子也被羈押了,也是捱了打,有點怨氣在所難免,另外,看在李中將的面子上,自己還得忍忍。
後邊的方亮看着人家氣勢洶洶而來,根本沒搭理自己老闆,臉上也覺的火辣辣的。
“李部長好!”站在門口的胡楊自然看到了林濤的尷尬,但是眼下公安部副部長到了,他這個小小的局長自然得敬禮。
“讓開!”上來一個警督將胡楊擋開。胡楊也變得臉色發黑,怔怔的看着李鵬進入病房,回過頭來對同病相憐的李濤尷尬的笑笑。林濤一看這李鵬今天這氣太足,不可能給自己好臉色。似乎自己也沒有必要跟他低聲下氣。既然如此,今天就算了。林濤招呼方亮兩人直接下樓而去,留下胡楊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病房裡,蔣一方靠在行李上打着點滴,右臂上綁着繃帶。一男一女兩個屬下,在對面牀上坐着,突然看到一個警察推門進來,往後看還有一堆,但都站在門口,並沒有進來,一個個站的筆直。兩人慌忙的站了起來。
“姐夫,您來了。”蔣一方眼圈發紅,不見親人不落淚啊,這蔣一方感覺老委屈了。
李鵬看到蔣一方臉頰臉青紫,嘴脣裂開,胳膊上幫着繃帶,這幅可憐樣讓蔣一方心裡的怒氣又增加了三分。蔣一方既然如此,那兒子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一方!不要起來,安心養傷。”蔣一方對這個小舅子一直不錯,這些年忙於工作,他兒子李峰基本都在小舅子家。他欠蔣一方很大人情。而且李鵬的妻子對這個弟弟更是十分溺愛。他殊不知正是因爲李峰在蔣一方家呆的時間太長,受了蔣一方很大影響,因此才更加不是東西。但是李鵬看不到這點,更是容不得別人說自己的兒子和小舅子不好。也是個護犢子的人物。
“把那個門口的西涼公安局局長給我喊過來。”蔣一方沉聲說道。
胡楊在門口是站立不安,想走,但副部長在裡面,走了不太好,不走,眼看這李鵬部長根本沒給自己好臉色,不知道等下會對自己如何?
正在這時候,聽見李鵬在裡面喊他,不過明顯語氣不對,他一呆愣的瞬間,旁邊的兩個警督幾乎是架着他,把他弄進病房。胡楊臉色鐵青。心說,你也太霸道了。難道公安部是你家開的,我好歹也是西涼公安局局長。胡楊站在蔣一方身側,整了整衣服。
“李部長!西涼公安局局長鬍楊向您報到。”胡楊不得不再一次自報家門,不能因爲上次沒理他就忽略了禮貌,胡楊上在這點上做的是無可挑剔的。可是李鵬也沒轉身,跟沒理胡楊。而是繼續跟蔣一方說道:“小峰怎麼樣?”
“小峰被西涼公安拳打腳踢,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蔣一方趁機落井下石。一旁的胡楊眉頭緊鎖,當時確實是對蔣一方拳打腳踢了,誰讓他搶槍來着,還有那個李峰可是摔了交通局長,踢了警察,也不是個東西,挨兩巴掌怎麼了?當時他腦門上也沒寫着‘我是公安局局長兒子’。
“哼,你說說事情經過吧?我聽聽。”李鵬依舊沒有轉身,胡楊就一直筆挺的站在後面聽着。
蔣一方那裡能說他和李峰的不是,什麼,西涼市長指手畫腳,不懂裝懂啊,對他冷嘲熱諷。交通局局長幫腔罵人,要動手,李峰才反擊的。西涼警察又過來拉偏架打人,李峰還手——胡楊在後邊聽着,鼻子都要氣歪了。什麼叫誣陷,這就是裸的無限。至於強搶那段,蔣一方根本就沒說。
聽完之後,李鵬已經怒不可遏,轉過頭問胡楊:“你身爲公安局長,國家給你這個位置是讓你狐假虎威,對付一個廳級幹部的?還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
胡楊一聽這是把話頭往林濤身上引啊?不過林濤能怕這個?胡楊感覺到好笑。不過李鵬如此問,自己也不能不回答。
胡楊說道:“現場有數百工人,還有其他西涼市幹部,省市文物局的人也有二十多個,這些人把事情經過都看得一清二楚。我想蔣局長現在情緒有些激動,對發生的事情有些記憶偏差。”
“你是說我胡說八道了?你個小小的處級幹部,憑什麼對我這個廳級幹部大打出手,開槍射擊的?你說,是誰給你的權利?”蔣一方高聲喊道,就差站起來踢胡楊一腳了。
“這就是你的態度?看來你完全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啊!把他的帽子和肩章給我摘下來。”李鵬冷着臉說道。
旁邊過來兩個警督,一個摘帽子,一個過來摘肩章,胡楊一陣冷笑。轉身就走。
李鵬嘴角露出笑意,看了兩個警督一眼,這兩人會意,上去就把胡楊給按住了,又過來一個警察隨手把手銬給胡楊銬住了。
“我現在免去你的公安局局長職務,還要追究你向廳級幹部隨便開槍的刑事責任。”把他給我押走。
“李部長,你這樣偏袒親屬,有失公安部副部長的身份。我胡楊問心無愧,你就是把我押到公安部,我也不怕。這是西涼,你雖然是公安部副部長也不能越過西涼市委市政府。”胡楊轉過頭大聲說道。走廊的西涼兩個警察,看了胡楊一眼,明白這是胡局長在暗示自己通知林市長。
兩個警察在這些人身後,其中一個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溜到另一間病房,給何寧打了電話,他不知道林濤號碼啊,雖然明白局長的意思,但是上哪找林濤啊。因此他首先打給跟胡楊關係最爲密切的何寧。何寧此時正在醫院門口,正擡腳往裡走。他舅舅關部長曾告訴他,讓他代替自己問候李鵬。何寧在警局裡主要是跟李峰溝通。
但是何寧被氣的不清。這李峰根本就是個二百五,油鹽不進。自己都挑明瞭,關部長是他舅舅,然後好心的給李峰拿來止疼藥和消炎藥。這李峰也捱了好幾個大嘴巴,等下要是李鵬來了,看着不好,因此何寧想主動套套近乎。可是李峰卻是堅決不吃,說一定讓自己老子看看西涼警察的土匪作風,他到不想想自己是怎麼打警察的。而且最讓人氣憤的是李峰居然懷疑何寧這藥有問題,說是打死也不吃,誰知道這是不是毒藥?何寧這個怒啊,心說,你是個什麼東西啊?真不知道李鵬是怎麼教育兒子的,整個一混蛋。
何寧跟李峰溝通不了,帶着一肚子氣,來到醫院,正要往裡走,兜裡的電話想了。何寧邊走邊接道:“張帆什麼事?”
“何隊長不好了,胡局長被李部長撤職了的,當場摘了帽子和肩章,此刻還被他們的人押起來了,也不知道要帶到哪去?胡局長的意思好像是讓我通知林市長,但我不知道林市長的電話,就打給你了。”
何寧一聽,眉頭緊皺,心說,這李鵬也不是個東西,不問青紅皁白就偏袒自己的親屬,把胡楊撤職,還要押走,這也太過分了。而且矛盾正在不斷激化,這事情恐怕不好收場啊?何寧趕緊給林濤打了電話,通報了這一情況。
林濤心裡一緊,心說,這李鵬這人還真是護犢子啊!我跟你溝通不了,就讓你哥哥跟你溝通好了。
林濤立刻給李中將打去電話。李中將此刻也在擔心西涼的情況,不知道林濤將這事處理的怎麼樣了?弟弟到了西涼回事什麼態度?
看到林濤的電話打來,李中將趕緊接通。
“怎麼樣了小林,見到我弟弟了嗎?”李中將有些急迫的問道。
“我見到了,只不過李部長根本不搭理我,我就從醫院出來了,不過現在情況又有變化,李部長把胡楊當場撤職了,還要押走。我想您幫着拿個主意,這事情矛盾激化,對大家的面子都不好。”林濤儘量委婉的說道。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李中將放下電話,眉頭糾結成一個疙瘩,心說,老二啊,老二,你做的這是什麼事啊?此刻李中將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十一局的代局長,雖然是名義上的,但是胡楊是他的手下一員,這事不能不管。但,只怕這一說,兄弟兩人的感情只怕再難癒合了,李中將知道兄弟李鵬認死理,而且他認準的事情,不會聽別人的意見,這事還真是棘手,他雖然答應的林濤很痛快,但這電話卻沒有馬上打,而是心理琢磨着,這事該怎麼說,才能儘量緩和雙方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