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往都在人們的意料之外,而百里卿這個大意外卻讓人真的太意外了。
整座王府,受損最嚴重的就屬那座最大最尊貴和華麗的王妃院子,本來是瀟瀟在那裡的,如果瀟瀟在晚走一天,不,就一個晚上,那麼被埋在下面的就會是她,而且,因爲下人院子的不尊貴所以離地牢也是最近的,要不君帝天當時也不會那麼快的救了瀟瀟。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讓人回想起來不禁汗流浹背,心肝具顫。太玄了,就差那麼一丁點,瀟瀟就有大難了。
而此刻這有驚無險的一幕,就彷彿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一般,天時地利人和,瀟瀟全都佔全了,要不是瀟瀟和君帝天的吵架,要不是君帝天氣急了用百里卿來刺激瀟瀟,要不是百里卿半路衝出來趾高氣揚的將瀟瀟趕出那所院子,一切的一切就都未可知了。
這一刻瀟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心情,有驚恐,有後怕,又愧疚,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深深的無奈。面對天災和人禍,人果然是最脆弱的。
她此刻安靜乖巧的窩在君帝天的懷中,髒髒的小臉埋進他的頸窩裡,悶悶的不語,卻下意識的抱緊了君帝天的脖子,只在這一刻,安寧,靜謐,劫後餘生,她才猛然發現,這個懷抱,這個男人似乎總是在她面臨災禍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雖然他也曾經給過她災難,但是面對君帝天一次次的捨身相救,以瀟瀟這種善良的心性實在是無法不記掛君帝天的好!
君帝天此刻卻只有一種想法,那就是慶幸!他從沒這麼慶幸過,也從沒這麼感激過上天。
還好他的瀟瀟沒事,還好他的瀟瀟被趕了出來,還好他就在她附近,還好他做的一切都還來得及……
太多的感動和後怕只能凝結成一雙溫柔的卻無法言說的眸子,那雙深邃的瞳彩中有着足以融化萬物的暖,高傲而卑微的看着懷中這幾乎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心愛女子。
君帝天本就是冷酷的,歲月與幼年的慘痛身世讓君帝天練就了一顆銅皮鐵骨的心臟,十六年,從沒有人住入他的堅固而冰冷的心,不是不可以放進任何人,只是無人願意真的走進,但是瀟瀟無意中闖了進來,君帝天才發現他的心竟然是這樣的脆弱,可笑他還以爲這顆心在經歷了親人慘死之後會有多堅硬!
這個女人,只一滴眼淚,就能頃刻間將他的心摧毀的分崩離析,支離破碎!
而百里卿本就讓君帝天記恨着,所以此刻聽見百里卿被埋在下面,君帝天只是冷冷一笑,倒是便宜她了,現在要是不死,以後也有她遭罪的!
君帝天此人,這天下間本無人能夠撼動他,但是有了瀟瀟,似乎一切都開始變得微妙。他可以用那樣肆意*溺的溫柔來對待瀟瀟,也可以狠辣的殘殺算計任何阻礙他的人。
他本就是一塊無法割鋸的隕石,用坑窪的外表掩藏他內在的光芒,堅不可摧!可是瀟瀟的出現讓君帝天的完整變成了兩個極端,他一面溫柔如天使,一面邪惡如魔鬼,在愛與恨之中游離,無法掙脫的愛和不能推卸的責任糾纏着他,他以爲,這一生只能這樣,直到死去!
但是此刻抱着她,感受着她鮮活的心跳,君帝天只覺得心口酸澀,那種險些失之交臂與失而復得的複雜感覺交錯着糾結着他,感受到她那微微的抱緊,和壓抑隱忍的抽泣,也讓他心跳微亂。
他微微收緊手臂抱住她,輕輕的嘆息一聲,沙啞而低沉的在她耳邊呢喃:“沒事了,我讓人去找她,至於生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瀟瀟身體一僵,微微擡頭看了眼君帝天,卻看見他眼中那類似無奈卻更縱容的神色,她咬咬下脣,眸子裡劃過一抹自責和愧疚,輕輕的哼了一聲,卻又趴在了君帝天的肩膀上,無辜而驚懼的像個孩子。
“人的命,天註定,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她兩次害你,次次都是陰狠的手段,這一次就當是她還了你一命,如果她能活着,我就讓她離開給她自由,好不好?”低低淺淺的嗓音帶着男子那特有的磁性與絲絲無奈:“所以瀟瀟不要自責,不要將過錯攬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生死,與你無關。”
君帝天抱着她穩穩的向前走,路過的風將他的理解而仁慈的話吹進耳中,都有着讓瀟瀟渾身輕顫的力量。
這個男人,是不是會讀心術呢?不然怎麼會知道她在想什麼?怎麼會清楚她的自責?
瀟瀟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雖然被人抱着,卻並不覺得顛簸,傷口雖然痛,卻因爲君帝天的安穩而不會再次撕裂。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竟然總是在她身邊將所有她的事情都安排的穩穩妥妥的,不需要她動腦子,還會這樣體貼周到,每一個舉動都有着他的深意和目的。
心口被一種不知名的酸澀坑坑窪窪的堵塞着,微微泛着疼,卻又有點瀟瀟想抗拒又無法抗拒的甜,酥酥麻麻的竄過她的神經,就錯亂的將她的神經攪成一團。
蔫蔫的趴在他肩頭,花貓似的小臉糾結了好久,終於悄悄的湊上前去,哼哼唧唧的彆扭又細弱的在他耳邊咕噥道:“君帝天,謝謝你……”
無法表明的謝謝,因爲你讓我感動,不能言說的感動,所以我願意放下,至此我願意放下,然後會學着接納。
這是你讓我在罪惡與無望的掙扎中經過了殘酷的磨難和挫折學會的釋然與寬懷,謝謝你讓我在絕望中看見了希望,謝謝你毅然決然的爲我遮擋災難,謝謝你在那樣艱險的時候沒有放開我的手,謝謝你給予了我感謝罪惡的勇氣和慈悲!!
君帝天,謝謝你讓我真正的成長!
周圍是一片廢墟和狼藉,可是飛揚的塵土最終會漸漸地落下,露出那天邊的最明媚日光,淺淺的藍天上白雲悠閒的被微風送向太陽,又或者嫩嫩的雲彩懶懶的窩在天空這塊畫布之上好久都不願意動一下,就那樣笑看這世間的生蛋淨末醜,好戲連臺。
君帝天緋色的脣瓣勾起一抹舒心而溫柔的弧度,在瀟瀟看不見的角度,無聲的對着那藍藍的雲彩誓言般的說道:“我,心甘情願……”
因爲是你,所以所有的一切我都心甘情願,所以不用說謝。
瀟瀟,你何時才能明白我的心?可是你這一句謝,是不是就代表着我離你近了一步?哪怕是一小步,只要你願意在你心裡讓出讓我能夠站腳的一席之地,哪怕只有針尖那樣大小,我都會滿心狂喜的感激!
如果我們之間是一萬步的距離,只要你願意向我邁出一步,那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我都會用盡全力的狂奔向你……
君帝天在複雜而期盼的思想中走進了自己的書房,這王府中最堅固的地方,果然是完好無損的金雞獨立在院子中。
將瀟瀟放在*上,剛剛要站起來,可是卻身子一僵,差點壓在瀟瀟身上。
“你怎麼了?”瀟瀟驚大了眼睛,猛地眼中劃過一抹慌亂,胡亂的伸手去拉君帝天,本就紅彤彤的大眼睛立刻又盈滿了水光,焦急的道:“我記得你剛纔流血了,怎麼樣?到底哪裡受傷了?給我看!”
君帝天一挑眉頭,也聽話的將自己的俊臉送到了瀟瀟面前,那雙漂亮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薄脣痞氣的勾起來,*地說道:“你真的要看?”
“恩恩,給我看看傷到哪裡?你剛纔怎麼還能忍着呀?我記得你好像吐血了呢,嚴不嚴重?御醫怎麼還不來呀?”瀟瀟本來就已經痛到麻木了,但是她是最怕疼的人,所以她覺得全世界的人也都怕痛。
君帝天的臉色是有些蒼白的,但是在他那越來越壞的笑容中,怎麼看怎麼都有種大狐狸的詭異感覺,瀟瀟覺得她在被君帝天算計似的。
“傷在嘴裡面,怎麼不疼呢,可是在嘴裡面你怎麼看?”君帝天越來越靠近瀟瀟,有些危險的說道。
啊,原來傷在嘴裡面啊,難怪會吐血了。一定是震動的時候不小心咬到了嘴巴。
瀟瀟立刻被君帝天牽引的開始想到剛纔那驚險的一幕,愧疚和自責立刻又跑出來作祟。瀟瀟急着說道:“怎麼不能看?你把嘴巴張大點,我就能看到了呀。”
“這樣啊,可是你看到了又能怎麼樣?我不還是一樣的疼?”君帝天忽然有點委屈的看着瀟瀟,細長的鳳眸米米起來,濃密的睫毛輕顫,竟然有種欲掩秋水的朦朧美感。
瀟瀟瞬間就被君帝天這驚悚的表情萌翻了,但是她更害怕君帝天這喜怒無常的人別再因爲疼痛而翻臉,於是立刻弱弱的說道:“一會御醫就來了,他們能治好的,馬上就會不疼了。”
君帝天眸子飛快的黯淡了下去,卻在這時門被大力推開了,一身灰塵狼狽的慕容凝脂走了進來,雖然面容蒼白還猶帶着驚魂未定,但好在還算清醒,給君帝天和瀟瀟請安之後就被君帝天叫了起來。
“別弄這些虛的了,快給王妃看看。”君帝天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你!你、你你……”瀟瀟你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傻盯着君帝天的脊背看。
“怎麼”君帝天轉身漫不經心的說道。
“沒有!我只是想問問悍妞呢?”瀟瀟立刻變臉,什麼關心的話真的都說不出口了,她立刻又說了一個也很關心的話題。
“哦,本王出去看看找到了麼。”君帝天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波瀾不驚的,剛纔的*溺溫柔縱容,壞、痞、委屈的表情似乎都是瀟瀟臆想出來的一般,好不真實!
不知道爲什麼瀟瀟就覺得很鬱悶,君帝天的這種反應和突然的變化讓她根本跟不上他的節奏。
“慕容姑娘,你沒事情真是太好了。”不過瀟瀟的注意力很快的就轉移了,共同經歷災難的人此刻也還活着,瀟瀟是很開心的,只是嘴角明明笑着,但是那雙眼睛卻一直沒有在明亮起來,看上去憂心忡忡的樣子。
“放心吧,悍妞也沒事的,她正好卡在了裂縫之中,上面還有木樑橫着,悍妞只是輕微的被砸傷了,但是伺候你應該都不成問題呢,她現在正在外面就醫。”慕容凝脂邊說邊動作,檢查了瀟瀟那隻被砸的看不出形狀的手臂,上藥,包紮。
“現在先這樣,我在給王妃看看背上的傷口,等一會清理一下身體在重新上藥。”瀟瀟一身的飛塵讓慕容凝脂實在無法下手就醫了。
“好啊。”瀟瀟得知悍妞沒事了總算是微微鬆了口氣,緊接着就和慕容凝脂說起了這次‘地震’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和惶恐。
房間外的君帝天在看見瀟瀟終於放鬆了一些,自己那緊繃的神經也募地鬆了。他微微靠在門上,對着以爲御醫說道:“你來,給本王看看。”
說着就退下去了衣服,脊背上立刻出現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可是他的傷口卻沒有血液流出來,只有蒼白的液體流淌着。
御醫看見那傷口差點沒嚇死。君帝天要說是一國之君都夠資格了,國主的身體那是萬尊之軀,可受不得一丁點的傷害,御醫看着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戰戰兢兢地說道:“王爺,您這傷口很嚴重,還請找幾位同僚前來……”
御醫的話被君帝天不耐煩的打斷:“別廢話,只要讓本王不疼就行,還有小點聲,不準讓王妃知道我受傷的事情。”
讓瀟瀟那丫頭知道了自己爲她受傷,她還不又要自責愧疚了?可是他並不需要她的自責和愧疚。但是一想到剛剛自己因爲隱瞞傷口而逗弄她時她的反應,君帝天就一陣胸悶。
這女人,親他一下會死還是會掉塊肉?竟然用那麼驚恐和迫不及待想要逃開的表情來面對他!
“王爺,上好藥了,太神奇了,您這傷口怎麼沒有血?”御醫抹了把汗,不自覺的問出來。
君帝天一愣,眸色閃過一抹殺機,旋即隱去。他的血液因爲已經蛻變成了幾乎透明的白色,所以一般人很難發現那些黏黏的液體就是他的血液。
“做好你的事情。”君帝天陰冷的看了眼御醫,嚇得御醫跪地求饒。另一邊有侍衛慌慌忙忙而來。
“啓稟王爺,王妃院子裡已經找到了夫人,夫人被卡在了裂縫中,不過還好是*翻了將夫人給擋住了,這才保了一命。”侍衛恭敬說道。
君帝天非常詫異的一挑眉,嘴角據勾起不屑而冷酷的弧度,旋即淡淡地說道:“這樣都沒死,她還真是命硬。”想到了當年娘和妹妹死的時候就是百里卿的出生之時,君帝天胸口就升騰起了一股戾氣,可是瀟瀟那突然響起的開心的驚呼聲瞬間將君帝天的這股戾氣給澆滅了。
“既然沒死,就放了吧,將她送去百里宰相的府邸。”原本是想要將百里卿殺了的君帝天,忽然間想起了答應瀟瀟的事情,一時間心煩意亂,卻還是遵守了承諾,放了百里卿。
“悍妞!”看見一瘸一拐進來的悍妞,瀟瀟驚喜的歡呼了起來,旋即又焦急的說道:“你怎麼樣了?是腳受傷了麼?還有哪裡?”
“小姐!嗚嗚嗚,您沒事就好,嚇死悍妞了。”悍妞哭哭啼啼的撲過來,眼淚很快的就將她髒兮兮的小臉衝的一道一道的,看起來狼狽急了。
瀟瀟和慕容凝脂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小姐,剛剛我進來的時候好像聽見有侍衛說什麼夫人被救出來了,是誰呀?是那個壞女人麼?”悍妞忽然說道。
“是麼?”瀟瀟一下子眼睛一亮,急忙地說道:“快點去問問,是不是百里卿,她怎麼樣了,快去!”
“還是我去吧,悍妞可還受着傷呢。”慕容凝脂看見悍妞受傷,於是自動的出去詢問了。
瀟瀟不好意思的和悍妞道歉,就在慕容凝脂一腳跨出房門的時候,君帝天走了進來,看着瀟瀟地說道:“不用去了,確實是找到百里卿了,本王也已經命人將她送回去百里卿家了。”
“那她受傷了麼?嚴重麼?”瀟瀟的心裡終於鬆了一口大氣,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就和你沒關係了,應該是死不了了,她很有力氣,正在前堂哭呢。”君帝天眸子裡劃過一抹深沉的不耐煩,百里卿那個女人,他格外開恩的讓她離去,她竟然還敢給他坐在前堂那裡哭鬧,真是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
瀟瀟的臉一抽,看着君帝天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覺得臉很熱,有種被人打了一巴掌的羞恥感,畢竟百里卿還是她的小姑姑,百里卿這樣作鬧讓她也很難做人。
——
夜幕降臨,被人伺候着梳洗完畢的瀟瀟換了藥,乾乾淨淨的躺在了書房的大*上。
門吱咯一聲開了,瀟瀟心裡一驚,還未等話喊出口,就聽見那熟悉而又陌生此刻還很讓她糾結的聲音:“別怕,是我。”
“哦。”條件反射的應了一聲,旋即瀟瀟驚大了眼睛緊張而急切的說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嗯哼!到你這裡?這是我的書房,再說全王府現在只有這裡可以休息我這個主人,不來這裡我去哪裡?難道你讓我去住客棧麼?”君帝天有條不紊的說着,並且從昏暗中一步一步走向瀟瀟。
瀟瀟啞口無言,可不是麼,全府只有這裡能住人,而且君帝天是這裡的住人,她竟然還反客爲主了,真是丟臉到家了。
瀟瀟吃力的就要起來,嘴裡還嘟囔着:“還給你的地方就是了。”
君帝天黑暗中的嘴角忍不住的一沉,他只不過是逗逗瀟瀟,沒想到她還真的當真了。君帝天真想撫額,怎麼就遇上這麼遲鈍的女人了?!
霸道的做到*邊,也不給瀟瀟下底的機會,脫了鞋子君帝天就躺在了*上。
瀟瀟被君帝天弄得一愣一愣,旋即才反應過來她竟然有和君帝天如此近距離了!雖然對君帝天有點好感了,而且也很感激他的幫助,但是這不代表瀟瀟就不害怕君帝天。
“啊!你、你下去,你怎麼上來了?”瀟瀟驚的語無倫次。她只穿着寬鬆的裡衣,君帝天的靠近讓她全身緊繃,緊張的喉嚨都疼。
“這是我的*。”君帝天僵硬的冷酷的說道。黑夜裡,瀟瀟沒有看清君帝天嘴角的那抹無奈和彆扭的弧度。他好不容易纔找了這樣一個光明正大可以和她同*共枕的機會,怎麼可能因爲她的退縮和害怕就錯過呢?
瀟瀟又驚又怒的幾乎抓狂,咬咬嘴脣,小臉上很是委屈,知道是你的*,她不是要走了麼,你卻擋在這裡,擺明了不讓她下去。急得就快抓耳撓腮的瀟瀟也快被君帝天這樣反覆無常和摸不透的性子氣得跳腳了,卻又敢怒不敢言的向後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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