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帝天腦袋裡面轟隆隆的仿若雷鳴,他霍地閉上眼睛,半晌才又猛地睜開,那雙眼再睜開已經是血紅一片,不知道是被她身上的血色染紅,還是他眼底瀰漫了血色。
君帝天說不出自己在這一刻是什麼感覺,驚恐,害怕,膽怯,慌張,甚至是……懦弱!
他不敢上前去觸碰她,他害怕她那一身的血紅是真的,他逃避着,可是他的心爲什麼好疼?這種疼,讓他幾乎不能喘息,踉蹌着走到瀟瀟的身邊,用那隻沒有染血的手輕輕的摩挲着瀟瀟冰涼的臉蛋,聲音已經黯啞的有些虛幻:“瀟瀟,睜開眼睛告訴我,你在和我惡作劇對不對?你在報復我,在故意嚇唬我的是不是?”
君帝天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自稱已經變成了那個代表着平等的‘我’,他眼中的渴望是那麼的強烈,他強烈的希望瀟瀟睜開眼睛,然後生龍活虎的和他犯倔,囂張的說:對,我就是要嚇唬嚇唬你,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
可是,他註定要失望了,因爲瀟瀟一直恍惚的處在半昏迷之中,嘴裡斷斷續續的呢喃着:好疼,救我……
君帝天的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疼,彷彿感受到了她的那種疼痛一樣,他猛地回身,立刻小心翼翼的抱起瀟瀟,大步的往外走,他的腿都有些僵硬,到了臥房裡,他用被子將瀟瀟抱起來,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才扭頭才怒吼道:“都死哪去了,快、快去找御醫來!給本王快點!”
門外有奴才慌張應聲離去。
等到老御醫來了,滿身是血的君帝天已經徹底暴怒,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小几,指着御醫的腦門子怒吼咆哮:“快給王妃瞧瞧,瀟瀟在流血,你給本王快點診治,本王要王妃安然無恙!”
“是是,遵命!”御醫戰戰兢兢的隔着*幔診脈。
君帝天發了一通脾氣也冷靜了下來,陰沉着俊臉坐在一旁的軟榻上,閉目掩飾自己剛纔的失態,只是他那一刻不停轉動着扳指的手還是泄露了他的不安和焦躁。
半晌,御醫臉色灰白的惶恐的給君帝天跪下,道:“回稟王爺,王妃、王妃這是小產了……”
閉目的君帝天全身猛地一僵,霍地睜開雙眼,滿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御醫,那雙眼睛裡有那麼一瞬間暴戾的氣息幾乎鑽進了御醫的血肉,無形中就讓人顫慄驚恐。
“你……確定麼?”君帝天的嗓音有些暗沉的沙啞,有無人能聽懂的痛惜,他攥着扳指的大手逐漸用力。
“老臣確定,胎兒已經足一個月了,但是根基不穩,又……經常疲憊,心有鬱結,時常煩躁傷心,這才導致了小產。”老御醫畢竟是泰山北斗似的人物,這點症狀絕不會說錯。
喀嚓!一聲,君帝天手指上的玉扳指隨着御醫的話而被他捏的轟然碎裂!
小……產了……
她的肚子裡面,就在前一刻,竟然存在着他君帝天的骨肉?!!
君帝天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甚至還來不及狂喜就被這巨大的沉痛和噩耗打擊的愣在當場!片刻後,他所有的強壯的鎮定瞬間因爲這個飛快的來又飛快的失去的孩子而徹底的分崩離析!
幾乎是幾步就跨到了老御醫的面前,拎起了他的衣領子,君帝天紅着眼咬牙的吼道:“本王不準!你給本王保住這個孩子!本王要這個孩子,聽見了麼?本王要這個孩子,就是你死,也要保住本王的孩子!”
滿屋子的奴才嘩啦啦的跪了一地,各個噤若寒蟬,心裡面卻都是百轉千回。
從未見過這樣暴怒的完全不掩飾的君帝天,一直都是喜怒不行於色的君帝天竟然因爲一個孩子而完全暴走?可是前幾天不是影彩夫人也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麼?那時候王爺的反應可是很無所謂的。
這是不是就說明,王妃在王爺的心裡地位是很高的呢?
御醫臉色瞬間蒼白,雖然驚恐與君帝天那強勢猛烈的氣勢,但他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回稟王爺,不是老臣無能,而是王妃的這個孩子若是在早半個時辰都是能夠保住的,可是……實在是耽誤了啊!”
轟!!!
君帝天抓着御醫領口的大手猛地顫抖着鬆開,他幾乎是一個趔趄,在衆下人的緊張中才堪堪的扶着桌角站穩。
早半個時辰……都能保住麼?
半個時辰前,他在幹什麼?他在瀟瀟痛苦的喊疼的時候自己貪圖享樂,他在瀟瀟哭着求饒的時候激情澎湃,他將她的哭喊求饒都當作了對她的懲罰,都當作了她終於服軟的狂喜,愚蠢的他卻不知道,他那個時候正在一步一步的將他的孩子推向死亡的深淵……
君帝天狠狠的抽了口冷氣!通紅的雙眼近乎沁血,僵硬的脊背勾劃出一道蒼涼的痕跡,疲憊的強裝鎮定地說道:“好好給王妃調理,本王要儘快地看到一個健康的王妃,都下去吧。”
“喏!”奴才們和御醫聞言都是恭敬的退下,靜謐的房間裡就只剩下氣若游絲的瀟瀟和滿心愧疚悔恨的君帝天。
君帝天拳頭緊握,一張臉都鐵青鐵青的,臉上的悲傷與沉痛深刻的暴露了他的脆弱與悔恨。
如果當時,他能理智一點,能夠多在意她一點,也許此刻他的得到就會是一個即將做父親的好消息,而不是失去之痛!
那是她的孩子,她和他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君帝天從沒有過這麼後悔痛恨自己的時候,他從沒有這麼期待過一個自己的孩子,可是當他知道那個孩子曾經出現過瀟瀟肚子裡的時候,他是欣喜若狂的。
只因爲,那個孩子是她帶給他的,是那個讓他愛着恨着無奈着的女人帶給他的,是他和她血肉的凝結,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牽連和紐帶。
但是,那個孩子,被他親手扼殺了……
悔恨,就仿若滔天巨浪一般洶涌而來,瞬間淹沒了君帝天那可孤傲與殘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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