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瀟瀟那蒼白的臉色,君帝天有些恍惚,手輕輕的摩挲着她有些微熱的臉頰,依然光滑細膩,只是少了幾分顏色和神采。他看着她出神,眼中的沉痛幾乎就要溢出來。
他似乎喜歡上了她呢!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明明這個小女人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和自己犯倔,總是和自己對抗,一身驕傲的硬骨頭,不聽話,還總惹他生氣,可是,爲什麼這樣看上去沒有一處優點的她卻讓他上了心呢?
是不是因爲,她是仇人,所以不得不關注她?纔會逐漸的有些喜歡她了呢?什麼時候開始,他會專注的看着她,不管什麼樣的表情,他都會看得認真,他都會不經意間的記住?
記憶瞬間就翻轉到了大婚那一天。面對他的有意刁難和羞辱,她勇敢的面對,竟然敢當衆就將喜帕扯下來,他永遠也忘不了,大婚當天,那個陽光明媚的天空下,那一身火紅喜服的絕美女子瞪着一雙水汪汪的貓眼看着自己。
那氣勢十足毫不畏懼,甚至帶着點女中豪傑的表情的瀟瀟,真的是讓他的心在那一刻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那時候,那一刻不規律的心跳,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爲一個女人而出現。
手掌按在胸口上,那裡面的心臟在有節奏的跳動着,可是君帝天卻只覺得疼痛,也是第一次的,他會爲一個女人這樣的心痛。
“你到底有什麼魔力?我不應該在乎你的,你是仇人,你是百里家的女兒,你的父親害死了我的父親,害得我母親九個月的身孕竟然難產,生下的妹妹也立刻就嚥氣了,母親因爲承受不了這雙重打擊也跟着離開了人世。”君帝天躺在瀟瀟身邊,將她抱進懷裡,不帶任何感情地呢喃道。然後,他開始講起了一個俗氣卻真實的帶着血腥的故事……
這是一段歷史,一段君帝天親身經歷的幾乎沁血的故事。
十六年前,才十歲的君帝天眼睜睜的看着瀟瀟的爺爺殺死了自己的父王,然後母親也被帶走了,再回來的時候,母親就難產了,那一天,瓢潑大雨,可是他家的院子裡卻全是血水,沒有人能夠幫助他,也沒有人能夠救救他的母親和妹妹。
他一個半大的孩子根本沒有力氣將母親扶到房間裡,他只能按照母親的吩咐,硬着頭皮給母親幫忙。
他不記得自己那時候有沒有哭泣,只記得,當那一灘灘的鮮血從母親的身體裡流出來,君帝天驚恐的渾身戰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將小妹妹抱在懷裡的,只記得那時候那個小小的滿身是血的孩子在自己的懷裡,甚至來不及嗚咽一聲,就再也沒有了氣息。
他驚恐極了,喊着母親該怎麼辦,他記得母親當時只來得及痛呼一聲‘我可憐的女兒啊’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那一天,那一場雨夜裡面,君帝天就站在母親的屍體面前,渾身都是母親的鮮血,手裡面抱着那個連一聲都沒有哭出來的小妹妹,呆呆的,整整站了*。
那個詭異的恐怖的血色夜晚,成爲了君帝天一輩子的噩夢,如影隨形了十六年。那樣血淋淋的一幕,至親就死在自己眼前,對於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來說,是絕對致命的打擊和噩夢!
這纔有了君帝天現在的報復,他的仇恨就算是滅了整個百里家都不能填平,他會一步一步的滿滿的摧毀百里家的每一個人,這裡面,第一個要毀掉的人就是百里卿!
百里卿,是和他那死去的妹妹幾乎同一時間出生的!這樣君帝天有種扭曲的思想,爲什麼他的妹妹出生在寒冷的雨水裡?生下來就死去?而仇人的女兒卻出生在溫暖的房間中,備受呵護着長大?
君帝天漸漸的痛恨起那個被百里家當成了掌上明珠的百里卿,你們越是珍愛,他就越要讓百里卿痛苦絕望。
而他,也確實做到了,現在在他懷裡的瀟瀟,被他折磨的幾乎不成人形,絕望的氣息是那樣的濃郁,可是君帝天卻沒有絲毫的開心,他會心痛,他會在知道他們的孩子沒了之後而痛不欲生,他會嫉妒她屬於過別的男人。
他對她,已經到了一種可怕的佔有慾的地步!
他怎麼能夠陷進去呢?他們之間不應該有感情,就算有,也不應該是他有!
“你會不會恨我?我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君帝天顫抖着吻上她蒼白的脣瓣,含糊的聲音裡有悲泣到極點的哀傷,哆嗦着是顫抖的哭泣。
“可就算你恨我,我也絕不會放開你,就算我不能愛你,不能在乎你,你也只能是我的,就算痛苦,你也要和我一起痛苦。”君帝天通紅的瞳孔裡有濃濃的憂傷,但他卻一如既往的霸道,霍地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去。
他掩藏一身的哀傷,收起想愛而不能愛的絕望,冷酷而漫不經心,他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
在君帝天消失在房間裡的剎那,瀟瀟睜開了雙眼,眼角一連竄的淚珠滾落,她眼神悲傷而沉痛,掙扎而絕望,無力的小手顫抖着覆在那平坦的小腹上,這裡,就在之前,竟然有了一個小小的生命?!
她從不知道,也從來沒有期盼過,而且這個孩子還是君帝天那個魔鬼的骨肉,她更應該痛恨和厭棄的,可是,爲什麼當知道這個孩子離她而去的時候,她會如此的絕望和悲傷?那種刻骨的疼痛在眼睛裡面發酵,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下。
孩子,我的孩子……
不管怎麼樣,不管他的父親多麼的可惡,可是這個孩子卻是無辜的,她真的做不到怨恨厭惡這個孩子,畢竟這也是她的孩子,在這個陌生的古代和她唯一的骨血相連的孩子……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甚至來不及得到,就徹底的失去了。
君帝天,你爲什麼要說出你的故事?如果你不說,我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怨恨你,繼續的厭惡你唾棄你甚至是逃離你,可你偏偏要告訴我你的往事,爲什麼要讓我混亂?
“不管你有怎麼樣的理由和沉痛的故事,都不能成爲你傷害我孩子的理由,君帝天,你的過錯,我無法原諒……”狠狠的閉上眼睛,瀟瀟嘶啞的嗓音低低淺淺的響起,仿若自言自語的呢喃。
門外沒有離去的君帝天聽見了,聽見了她那傷痛的呢喃,整張臉色刷地蒼白,腳步踉蹌着退後幾步,眸光黯淡無光,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君帝天,你還在奢望什麼?竟然希望將自己的故事說出來來取得她的諒解麼?
不!你不需要她的諒解!她只不過是你的一個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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