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宮,上官信坐在自己的軟轎之內,眉頭緊鎖,無奈的嘆了口氣,思緒不禁回到與於太后之間的一席談話。
“左丞相,哀家給你的期限一到,你是否也該給哀家一個滿意的答案啊?”於太后端坐於主位之上,身上那不怒而威的氣場,讓上官信不敢小覷,必得小心應付纔是。
“不知太后意指何事?”上官信故作不懂。
“砰——”於太后重重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桌上,上官信一怔,立即起身立於殿中,拱手請罪。
“丞相大人。”於太后收回剛纔威嚴的氣勢,嘴角噙着一抹淺淺的弧度,望向殿中之人,“哀家早已經下旨,朝中不少官員都知道哀家有意要讓上官雨汐進宮伴駕,如今你卻昭告天下,把上官雨汐許配給了沈孟彥。你這不是讓哀家失信於天下,讓皇室顏面盡失嗎?”
於太后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重地一腳踩在上官信的心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於太后這番話到底是不是真,也不知道於太后是否真的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可是有一件事他卻是明白了:倘若不讓雨汐進宮,那麼整個左丞相府,也就徹底將不復存在了。
見上官信半晌不語,於太后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心中暗自高興,表面上卻還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再次給了上官信一記重磅炸彈,“上官丞相,哀家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不管是上官雨汐也好,還是你那從未露面的大女兒也好,下月初六,哀家便會下旨冊封,丞相可得好好準備啊。”
於太后早就暗中將上官信所有的事情全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她當然知道上官信膝下育有兩女,可是大女兒至今身在何處無人得知,也就是說,到最後,進宮陪王伴駕的,依然是上官雨汐。
“老臣……遵旨。”
……
原本以爲將上官雨汐與沈孟彥的婚事公佈於衆,於太后便會打消讓雨汐進宮的念頭。可是如今看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假若他真的取消了雨汐與沈孟彥的婚事,遵旨讓雨汐進宮,那天下人還不得取笑他上官家。說他攀龍附鳳,爲了做上皇室的親家,不惜失信於人,讓自己女兒毀婚嫁入帝王家。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他自是知道於太后的手段,就算丞相府能逃過一死,怕是至今再無好日子可過。
一面是丞相府,一面是他的女兒,孰輕孰重,真的很難取捨。
“丞相,到了。”下人的喊聲成功將上官信仍在神遊的心給拉了回來,應了一聲,上官信在下人們掀開轎簾後下了轎。
望着富麗堂皇的丞相門口,上官信心中五味交陳。不過也算了,還有一月的時間可以想對策,倘若實在不行,那就只有犧牲雨汐了。
“爹。”今天從狀元府邸回來
,沈孟彥與她化干戈爲玉帛,也漸漸恢復成了從前傾城未出現那一般好,上官雨汐心裡自是高興,見上官信回來,高高興興的便迎了上去。
上官信擡頭看了一眼自己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兒,一想到她將來有可能會就此老死在深宮,過着勾心鬥角的日子,心裡便一陣酸楚。
剛纔上官雨汐兀自處在快樂當中,壓根兒就沒注意到上官信惆悵的模樣,此刻靜下心來,才發現了不對勁兒。
“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不知道爲什麼,在問出這句話時,上官雨汐有種莫名的擔憂。
上官信擡頭看她一眼,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跟我來。”
上官雨汐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書房內,上官信將今天自己進宮與於太后的一席談話簡單的告訴了上官雨汐。上官雨汐聽後,怒不可遏,心裡卻知道了事情的棘手性。
平靜下來之後,上官雨汐有些擔憂的看着上官信,“爹,您不會……真要把我……”
爲了丞相府上下幾百條人命,上官信答應把上官雨汐送進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也不會怪他。可是如今她好不容易和沈孟彥冰釋前嫌,眼看她的幸福就要來到了,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的進宮爲妃?
“爹也不想,可是如今……”形勢所逼,他也沒有辦法啊!
上官信的回答彷彿瞬間抽走了上官雨汐身上所有的力氣,讓她無力地癱坐在了凳上。
連爹都沒有辦法,她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自救?更何況,那人還是太后,連皇上都要敬之三分的人,她又有什麼力量能和太后抗衡?
難道,她真的要讓別人操控自己的命運,一輩子渾渾噩噩的過下去?
此刻,上官雨汐竟覺得上天如此不公,她等了這麼多年的人,好不容易可以愛上她了,爲什麼又要生出這種變卦。什麼皇妃,她根本就不稀罕。
“汐兒啊,是爹對不起你,沒辦法給你想要的幸福,你要怪就怪爹吧,是爹無能,保不了你。”上官信走到上官雨汐面前,一手輕拍着她的肩膀,眼中隱隱流露出悲傷之情。
他的女兒,他自然希望她能夠幸福。尤其是在雲汐走後,他所有的希望與疼愛都灌注給了雨汐,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
難道她今生的命運就緊緊是這樣了?上官雨汐不認命,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一個人。
“爹,”上官雨汐起身,靜靜的看着上官信,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姐姐回來了,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進宮了?”
讓姐姐替她進宮,她們同是丞相之女,這樣一來,就算是太后也說不得什麼。那她依然可以和沈孟彥雙宿雙棲。
放在上官雨汐肩上的手無聲地滑落,上
官信愣愣的看着她,臉上隱隱浮現出喜悅,“你說什麼?城兒?你有城兒的下落?”
一聽見會有傾城的下落,上官信根本就沒有注意上官雨汐的弦外之音,激動的抓着上官雨汐的雙肩,迫切的想要知道傾城的下落。
此刻上官信激動的模樣,就跟當初沈孟彥知道雲汐的消息一樣,那樣激動,那樣欣喜。就算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們也還是記得有云汐的存在。可倘若當初離開的不是雲汐,而是她,估計現在應該沒人會記得吧。
心中有淚在滴落,比知道自己要進宮還要傷心難過:爹,你可曾知道,除了姐姐,你還有一個女兒啊!
滾燙的淚水滴在手背上,似灼傷了他的手,上官信猛然收回手,在看到上官雨汐佈滿淚水的臉時,心裡一陣愧疚。
這麼多年,他寵的只有雨汐,大家也只知道他的女兒是雨汐。可是現在,他在聽到他的另一個女兒有消息的時候,以雨汐心高氣傲的性格,也難怪她會生氣,畢竟,還有沈孟彥的關係在裡面。
上官雨汐擡手拭去淚水,現在她還不能哭,事情沒有解決之前,她一定要堅強,不然等事情已成定局,那她今後要哭的日子便還長着了。
“爹,我的提議你贊同嗎?”上官雨汐驀然開口,上官信猛然回神,卻一時間仍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提議?”
“如果我們找到了姐姐,就讓姐姐替我入宮。”上官雨汐不厭其煩的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方纔的話,而這也是目前最好的一個辦法。
“不行。”上官信想也沒想便拒絕了她的提議。
一想到因爲自己,傾城在外流落十多年,他的心就好痛好痛,如今怎麼可以再讓傾城犧牲幸福替雨汐入宮呢?絕對不行。
“爲什麼?”上官雨汐委屈的大吼,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因爲太后下旨是讓你進宮。”這次上官信也沒有服軟,他絕不會讓自己另一個女兒犧牲幸福。
“爹你偏心。你只知道關心姐姐,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我也是你女兒啊。”他捨不得讓傾城進宮,難道就捨得她嗎?上官雨汐不服。
“你口口聲聲說太后讓我進宮,她根本就沒有見過我,她不過是想讓丞相的女兒進宮。爹的女兒又不止我一個,爹爲什麼一定要犧牲我呢?”上官雨汐大吼,早已沒了平時端莊的樣子,口口聲聲呵斥着上官信的偏心。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說罷,上官信轉身不去看她,留給上官雨汐一個決絕的背影。
看樣子,爹是不會同意她的做法了。不過爲了自己以後的幸福,只能犧牲傾城了。
上官雨汐停止了哭泣,目光中露出一抹兇狠,轉身出了房間。
在她出了書房後,上官信回頭望向門口消失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