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少從不認爲自己善良,他的世界也不是黑白明顯,他行事亦不會在意世人的眼光,誠如他老爹所說,雪家的孩子,行事只要憑本性就夠,其他的不用管。
黑色九字軍的事情說不上誰對誰錯,沒有阿璃母親種下的因,也不會收穫這個果,殺人很簡單,要殺黑色九字軍軍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不想爲阿璃髒了自己手,因爲阿璃不值得!
“阿璃,如果你想報仇,就自己動手,我不會攔你,但很抱歉我不會替你殺你父親。”當着封珞的面,雪少毫不在意說出當初的約定。
當初行事,只聽阿璃一面之詞,並沒有去查證,他可以說是自己的閱歷不夠,但即便如此亦不可以否認,他被一個女子牽着走的事實。要是師父知道了,不知道會如何笑話他,想到這裡雪少鬱悶了。
阿璃雙眼佈滿淚水,倔強的擡頭,怨毒的道:“雪少,你言而無信,你不守承諾,這樣的人不配爲君子。雪少,你等着,等我成就大神通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阿璃不怨雪少取消交易,畢竟依雪少的實力,要在黑色九字軍殺他們的軍主,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怨雪少丟下她,她怨雪少不要她。
雪少明明知道,比起當黑色九字軍的少主,她更願意跟雪少一起走,可雪少卻還是把她留下,把她留下就算了,可雪少爲什麼帶封珞那個瞎子走?
她不甘心!
真得不甘心。
阿璃的不甘心,阿璃的怨雪少不懂,可是洛凡卻懂,洛凡站在雪少的身側,幾次想要開口,卻被寒子澈用眼神制止了,洛凡嘆了口氣,默默地轉身,不再去看阿璃。
她怕,怕有一天雪少也會如此對她,她相信雪少能做得到。
“哼,無聊的女人,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君子了,要殺我?本大少等着。開船,本大少要走了。”
“雪少,不要,不要走!我會殺你,我真得會殺你,舉全軍之力殺你。”阿璃大聲的威脅道,可惜雪少完全沒當一回事:“隨你,有本事你現在也能動手。”
不要走……阿璃想要上前,卻被身後的護衛給攔住了。雪少卻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輕身一躍,人已到甲板上,其他人有樣學樣,剩下封珞一個人站在原地,搖頭苦笑,憑着敏銳的直覺,封珞慢悠悠的上船。
“慢吞吞的,你這樣子還真是拖後腿,把我們整齊實力拉低。”雪少沒把封珞當外人,封珞一上船,他就不客氣削封珞。
“我會盡力不拖大家人的後腿。”封珞心裡暖暖的,雪少這話看似責怪,可卻讓他明白,雪少把他當成正常人,當成自己人,只有對自己人才不用客氣。
雪少點了點頭,轉身朝另一頭走去,雷諾拍了拍封珞的肩膀:“別介意,雪少這人的就是這樣,嘴巴不饒人,可他對自己人極好,即使阿璃騙了雪少,雪少也給她了一個好的歸宿。”
不然,依阿璃一個無權無勢,又被父親追殺的女子,即使成爲黑色九字軍軍主,也無法服衆。
阿璃不惜福,雪少給準備了一條最寬敞的路,只要她好好地往下走,她終有一天能報仇,能成爲黑色九字軍真正的主人。
“我明白。”相比寒子澈,封珞更喜歡雷諾,因爲雷諾太簡單了,和這樣簡單的相處,不累。
“你沒往心裡去就好,走,我帶你熟悉一下這艘船,免得你在船上不方便,這艘船可真正是經歷大風大浪的,能留到現在可真是奇蹟了。”雷諾興高采烈的拉着封珞,將船上的佈局,詳細地說了一遍。
雷諾這人粗中有細,他是看出了封珞的不方便,不着痕跡的體諒人,難怪雪少對雷諾也極其放心。
“起航!”
作爲這艘船的主人,洛凡對船完全沒有控制權,雪少說走大家才能真正的走。
“開船了!”碼頭,黑色九字軍的人也高聲道,黑色九字軍最高的圓塔上,他們的軍主扶着,一個被黑衣完全包裹住的女人站在那裡,遠遠地看着,看着船一點一點駛出碼頭。
“我們的兒子走了嗎?”女人的聲音粗啞難聽,就好像喉嚨被沙子堵住一樣。
“放心,他會幸福的,他以後有了自保的能力,即使我死了,他也不會有事。”黑色九字軍軍主安撫似的拍了拍女人的背。
這裡是黑色九字軍,再加上他的實力比雪少高,雪少的傷勢他怎麼可能不知,只不過是裝作不知罷了。
他想要給他的兒子一次機會,一次與雪少打好關係的機會,孩子終會長大,他會老去,他不能護阿珞一輩子,雪少是一個極好的人選。
沒有讓他失望,他的阿珞善良又美好,是一個好孩子,也懂得如何做纔是對自己最好的,離開,對阿珞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黑色九字軍有很多人不服阿璃,同樣也有很多人不服他,阿珞在黑色九字軍,即使有他的保護,一樣會出事,離開了這裡他才能平平安安。
“那就好,只要他好,一切都值得。”黑衣女人哽咽着:“說來,我們還要謝謝阿璃,以後對她好一點吧,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黑色九字軍軍主冷笑一聲,對阿璃好,也得要看阿璃接不接受,不過他這話只會在心裡說。
“你放心,黑色九字軍我會盡快交給她,到時候我們找一個無人地方,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那樣,你就不用天天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了。
黑色九字軍軍主嘆息,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身邊這個女人,當然他亦對不起阿璃的母親,可……那個女人太狠毒了,把他僅剩的善良都磨去了。
“這樣就好,這黑色九字軍本就是阿璃的,老軍主屬意的接班人也是她。”女人沒有聽出黑色九字軍軍主語氣中的冷淡,也不懂阿璃越早接收黑色九字軍,所要承受的壓力越大。
“起風了,我們回吧。”黑色九字軍軍主威嚴的臉孔,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再冷清的男人,也有溫柔的一面,只不過這溫柔只有極少的人能擁有,就好比雪天傲的溫柔,只有一個叫寧心的女子能擁有。
“好,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再見到阿珞。”女人轉身,風吹來,覆在頭上的黑布被吹開,露出被火燒成焦炭的肌膚,雖然只有一個瞬間,但也足夠讓人明白,黑衣下的女人,那身子是怎樣的。
“你放心,會有那一天的,阿珞是好孩子,他一定會回來的。”黑色九字軍轉頭,看着駛向海中,慢慢變成一個黑點的大船,還有蹲在地上無聲流淚的阿璃。
阿璃,父親知道你最想要得不是少主之位,而是跟雪少走。是父親對不起你,可雪少只肯帶一個人離開這裡,我只能讓阿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