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緋雲看着謝芷若的樣子冷笑一聲,揮手讓人放開謝芷若,說:“這是不服氣呢?沒關係,你只要記着,你要是下次再敢利用太子妃,使手段,我不介意讓你再捱上一頓。”說着,又說:“這院子裡亂糟糟的怎麼能行,一會兒太子妃回來可不是要污了太子妃的眼睛,打掃院子的人呢?
“緋雲姐姐,奴婢是負責打掃院子。”一個小宮女在緋雲面前微微一禮,說道。
“嗯,好好的把這裡打掃一下。”緋雲指着院子說道。
“是。”小宮女答應一聲,拿了掃帚開始打掃起來。
“哎,你這小丫頭怎麼連打掃院子都不會,掃帚拿過來,我教你。”看小宮女中規中矩的打掃院子,緋雲皺眉說道。
“是。”小宮女雙手拿着掃帚,將掃帚遞給緋雲。
“看好了。”緋雲說着,便見地上的塵土落葉俱都往謝芷若身上掃去,待到謝芷若灰頭土臉了,纔看着小宮女問:“可明白了?”
“是,明白了。”小宮女恭敬的回道。
“嗯,明白了就好,好好打掃吧。”說着緋雲將掃帚丟回小宮女手裡。她相信,一個小小的粗使宮女是不敢不聽自己的話的。
粗使小宮女自然是不敢違逆緋雲的話,緋雲是太子妃的貼身宮女,又深得太子妃的信任,別說太子妃的院裡,就是整個昭陽宮,上至嬤嬤管事,下至粗使雜役,誰敢不敬她幾分?便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也不會輕易的得罪於她,誰叫太子殿下愛重太子妃呢。
看着粗使小宮女將地上的塵土落葉往謝芷若身上掃去,緋雲心中自然是得意的,連其他宮女侍人因爲圍觀謝芷若而怠慢了自己的活計,她也沒有斥責。
傍晚時分,太子妃獨自領着宮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太子殿下終歸還是回自己寢殿去了,沈玉嬛心中再怎麼暗恨,也只能維持自己‘賢良淑德’的一面。
“這是怎麼回事?妹妹你不過被太子殿下罰跪而已,怎麼弄得這般狼狽?”進得院中,沈玉嬛看着還跪在院中的謝芷若故作吃驚的問道。在心中,謝芷若狼狽異常的模樣卻是大大的取悅了沈玉嬛,沖淡了她因爲太子離去而升起的那份暗傷。
“參加娘娘。”因爲一直跪在地上,謝芷若對着太子妃行了一個跪禮,雖然是狼狽異常,又在秋風裡被冷的瑟瑟發抖,膝蓋也鑽心的疼痛,可她並未述說自己被太子妃身邊的貼身宮女欺負的事情。
謝芷若心中將太子妃沈玉嬛僞裝的慈善當了真,知道自己開口,太子妃必會爲自己做主,可她卻不忍太子妃爲難。畢竟那個緋雲,是太子妃的貼身宮女,處罰了她,太子妃臉上也不好看,不處罰,太子妃心中又會過意不去。
“妹妹?”見謝芷若不開口,沈玉嬛故作關切的喊道。可心裡,沈玉嬛卻是極其得意謝芷若不開口的,她若是開口告狀,自己勢必要對緋雲做出一番懲處,雖然只是做給人看的,可倘若拿捏不好尺度那也是極其不妥的。
處罰輕了,讓宮人覺得自己偏袒心腹,那自己這個太子妃的慈善必然會落了幾分,若是處罰得重了,削了緋雲的面子,日後要她做事情,只怕不會像現在這般方便。
“是妹妹自己不小心,不幹旁人的事。”謝芷若強忍着自己瞪向緋雲的慾望,回答道。
“唉,妹妹怎的如此不小心,不愛惜自己。這舊傷未愈,倘若妹妹又感染的風寒,可怎生是好。”沈玉嬛故作關切的看着謝芷若說道。
“沒事的,太子妃不用爲芷若掛心,阿……阿嚏……”正說着,周芷若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怎敢冒犯太子妃!”聽到謝芷若的噴嚏聲,沈玉嬛身邊的一個年長宮女開口斥責道。
“無妨。”沈玉嬛淡淡開口,止住宮女的斥責,又對謝芷若說道:“求了太子殿下半天,殿下都不肯饒恕妹妹,實在是我在做姐姐的無能,妹妹莫要怪責姐姐。”
“多謝娘娘,娘娘千萬不要自責,娘娘爲芷若做得夠多的了,芷若心中,只有感激。”謝芷若看着沈玉嬛誠懇的說道。
“秋風多涼,一會兒夜裡只怕露水也重,妹妹衣服都打溼了,可怎生是好。”沈玉嬛一邊看着謝芷若,一邊做出一副爲難的樣子。
“娘娘無需爲芷若擔心,芷若命賤,相必老天不會那樣輕易的就收走的。”看着沈玉嬛的樣子,謝芷若開口安慰道。
“什麼命賤命貴,妹妹也是官家小姐,萬不可這樣妄自菲薄。”沈玉嬛明是安慰謝芷若,暗地裡卻是提醒謝芷若自己官家小姐的身份,以便讓她心生屈辱之意。卻不知此謝芷若非彼謝芷若,而就算是彼謝芷若,也從未真正有過官家小姐的體面。
“多謝娘娘,芷若明白的。啊……阿嚏……”謝芷若一邊回話,一邊又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噴嚏。
“哎呀,這可怎麼好?不行,拼着被殿下斥責,我也要再去求一求殿下。”沈玉嬛一邊說着,一邊作勢往外走去。
“娘娘別去。”沈玉嬛身邊的宮女跪下攔阻沈玉嬛道:“剛剛娘娘替她求情,便已經讓殿下惱了娘娘,出言斥責,娘娘若是再去,只怕殿下不但會更加怪罪娘娘,更會加重對謝小姐的處罰,娘娘莫去啊。”
“是了,是了,我怎的昏了頭。被殿下怪罪是小,要是再連累了妹妹受罰,姐姐心中怎能安穩。”沈玉嬛接口說道,一邊說,一邊歉意的看着謝芷若。
“娘娘恩情,芷若銘記於心,是芷若不好,叫娘娘掛心了。”謝芷若聽宮人這樣一說,自然是明白了爲何太子妃會獨自一人回來。她這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慶幸,又是愧疚,又是擔心,一時百味俱全。
“妹妹莫要這樣說,是姐姐無能,不能護得妹妹周全。”沈玉嬛假意說道。
“是了,不若叫他們替妹妹升兩個炭火盆,給妹妹烤烤,烤乾了衣服,再給妹妹拿牀棉被來,那也就不冷了。說着,趕緊叫人拿炭火盆和棉被去。
待到宮人領命而去,沈玉嬛一臉愧疚的看着謝芷若,說道:“姐姐是個愚笨的,妹妹莫要怪罪姐姐。”
“娘娘對芷若如此用心,芷若心中只有感激,娘娘快莫要說着怪罪的話,說到怪罪,倒是芷若連累娘娘受了殿下斥責,芷若心中,十分愧疚。”謝芷若看着沈玉嬛,只差將感激和愧疚寫在臉上了。
沈玉嬛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是笑容滿面,看着謝芷若說道:“妹妹不怪罪姐姐就好,哪裡還用感激姐姐。姐姐身爲中宮太子妃,執掌一宮事宜,理當好好照顧每一位妹妹,只是妹妹的事情,姐姐實在是有心無力。”
“芷若明白,多謝娘娘。”謝芷若說道。
“讓你叫我一聲姐姐,都這般艱難麼?一直這樣娘娘娘娘的叫着,妹妹可真是見外啊。”沈玉嬛一臉失望的看着謝芷若。
謝芷若連忙說道:“芷若不敢,娘娘是中宮之主,地位尊崇,妹妹怎敢不敬。”
“妹妹既然說我是中宮之主,那便聽我的,除了在太子殿下面前之外,其他時候,都叫我姐姐罷。”沈玉嬛說道。
“芷若不敢。”謝芷若低頭說道。
“怎的是不敢,我看妹妹是嫌棄姐姐吧。”沈玉嬛看着謝芷若,故作哀怨的說道。
“不,不,芷若怎會嫌棄娘娘,芷若對娘娘只有感激和愛戴,怎會嫌棄娘娘。”謝芷若急聲分辨道。
“那你叫我姐姐罷。”沈玉嬛說道。
“是,娘娘。”謝芷若低低的應道。
“還叫娘娘。”沈玉嬛故作惱怒的樣子道。
“姐姐。”謝芷若一聲姐姐喚出,心中卻是感慨良多,眼前的這個女子地位尊崇,卻是如此善良,自己倒是有些愧對與她了,自己是不會放棄慕雲霆的。
“哎。”沈玉嬛拖長着聲音應道,聲線裡似乎有幾分喜悅,只是那喜悅是真是假,倒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正說着,去拿炭盆和棉被的宮人俱都回來了。
“快些拿過來。”看到宮人回來,沈玉嬛連忙叫他們將東西拿過來,點燃炭盆,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內冷外熱一激,謝芷若狠狠的打了一個寒戰。雖然知道這樣穿着溼衣服烤火,對身體極其不好,可眼下也確實顧不得那許多了。
只怕沒有這炭火,自己在這秋日的夜裡,被凍死也是有可能的。畢竟此時不像現代那邊,因着溫室效應,冬天都不見冷。這會兒入秋之後,天氣就涼了,自己衣裳單薄,又被打溼了,哪怕不凍死,也會活活的凍出大毛病來。
這年代的醫療條件不好,一場風寒便可能會要了人命。上一次謝芷若被慕雲霆仍到河裡,得了一場風寒,雖然有藥,可至今沒有斷根,再來一次,就真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在這世間了。
倘若沒有葉廷在這個地方,謝芷若自己是死是活,都是不懼的。可是這裡有葉廷,他還沒有想起從前,謝芷若是怎樣都不甘心的。
這樣想着,謝芷若的心中,對沈玉嬛越發的感激了起來。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其實沈玉嬛並非要救她,只是沈玉嬛知道,慕雲霆不會真正的坐視她死去的。慕雲霆還沒有報復夠,怎會讓謝芷若死去,況且,上面還有個皇帝的臉面要顧及。
正在謝芷若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小宮女向沈玉嬛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