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淺和顧少清的婚禮在隨家的露天式花園酒店裡舉行。這所花園酒店是A是佔地面積最廣的酒店,也是A市數一數二的五星級豪華酒店。
酒店從婚禮前三天就已經徹底停止營業,動用一切人力物力爲婚禮那一天做着準備。
不但是酒店,隨氏名下的房地產、餐廳、商場更全都在這三天促銷慶賀。
空運的香檳玫瑰,一應佈置全都精緻昂貴。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一個小時。
婚禮邀請的賓客已經幾乎全部到場。
隨家繼承人的婚禮,A市四大家族除了顧景桓其餘兩大家族家主悉數到場,其他上流社會的老闆名流,既然能到場觀禮,那身份自然都是不容小覷的。
是以上流人士無一不以能拿到隨淺的請柬作爲自己地位的象徵。
除了本市的商政界人士,更有隨氏在全國各地的生意合作伙伴,全都專程遠道而來,或專車或專車前來參加隨淺的婚禮。
酒店花園裡,綠蔭蔭的草坪上,昂貴的香檳玫瑰到處可見,頂級紅酒更是無限量提供。每位侍者都是精挑細選培訓良久過的。
花園裡熱鬧非凡,酒店裡,隨淺已經換好了潔白的婚紗,安靜地坐在房間裡,靜待吉時的到來。
盛丹和路子遇一起出去招待賓客了。
爲了給顧少清做伴郎,路子遇昨夜特地從紐約飛到了A市。
房門輕輕響起,門被打開一條縫。
“你怎麼來了?”隨淺驚訝地瞪大眼睛,這個時候新郎不是不允許見新娘的麼。
“來和你聊聊。”溫雅英俊的男人鑽進來,看着絕美的新娘,對着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顧少清清爽地與她並排坐在牀上,看着前面牆壁上的風景畫,輕聲道。
“一會我們就結婚了。”
“是啊,我們要結婚了。”隨淺也看着那幅畫,只是眼神有些迷茫。
“可是我不想結了。”顧少清溫溫地笑,眼神卻異常地認真。
“我思來想去,覺得我們不合適。你是名門千金,我是貧寒孤兒,我的身份給不了你任何幫助,還會讓你被其他豪門家族的人恥笑。雖然現在沒什麼,但時間久了,你會煩我,我也會自卑。”
“而且我們差距太大,我的人生有五年時間一片空白,現在連大學的學歷都沒有,你卻在這五年時間破繭成蝶,如今執掌偌大的隨氏遊刃有餘。等結婚後,我去讀書,你卻在商場馳騁,我什麼都幫不上你。”
“或許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伯牙子期,一生知音。”
顧少清溫雅和煦的男中音在房間裡輕飄飄地響起,隨淺漠然地聽着,比往常還要精緻的小臉神色淡淡。
然而心裡卻生了怒氣。
既然知道他和她是伯牙與子期,那還說現在這番話做什麼?難道以爲她不明白他的意思麼?
顧少清,你這麼善良幹什麼?
然而隨淺什麼都沒說。她偏過頭,拍了拍顧少清的肩膀。
“吉時快到了,我們準備準備,快該出去了。”
她笑容清淺,彷彿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她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顧少清無奈地看着她,拉過她的手,用力握住,故意收緊,痛得她面色微微一變。
“隨淺淺,我是說真的。我們不要結婚了。”
“少清。”隨淺淡淡地看着他,“我們兩個從認識那天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們還會有今天麼?”
“我結婚,找的是老公,不是合作伙伴,這麼笨拙的理由,你真以爲我會信麼?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同意婚禮取消。”
“除非你對天發誓,說你確實不愛我,如果說了謊,隨淺就會遭天打雷劈。你敢發誓,我現在就宣佈取消婚禮。”
隨淺直直地看向顧少清,不過他絲毫躲閃的機會,顧少清也看着隨淺,兩人互不相讓。
最終,顧少清敗下陣來,他無奈地苦笑,“敗給你了。婚禮照常舉行吧。”
他輕緩地靠近隨淺,在她的額頭上溫柔地印下一個吻,心裡無聲地輕念,就讓你再屬於我最後一個小時。
睜開眼,他笑說,“一會見,新娘子。”
看着顧少清出去,隨淺坐在牀上,安靜地等待着時間緩緩流逝。等待着愛情漸漸消亡。
……
吉時已到。
賓客如林的豪華露天花園裡,伴隨着輕緩的婚禮進行曲,榮伯攙扶着隨淺,小包子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新娘一步步地走過花道,向着另一頭的顧少清越走越近。
讓榮伯來代替父親的角色,是隨淺老早就想好的。榮伯於她,是唯一的親人長輩。
即使是童戰國今天在場,她也絕不會讓他送自己。
榮伯眼眶微紅着把隨淺的手交到顧少清的掌心裡,他佯裝嚴肅警告道,“要好好對她。”
顧少清神色也有些動容,他重重地點頭,握緊隨淺的手。
“我一定會的。”
話落,來賓熱烈鼓掌,顧少清攜着隨淺,站在司儀面前。
司儀虔誠莊嚴地啓脣。
“顧少清,你願意承認接納隨淺爲你的妻子嗎?”
“你當以溫柔耐心來照顧你的妻子,敬愛她,唯獨與她居住,要尊重她以及她的家庭,盡你做丈夫的本分直到終身。不再與其他人發生感情,並且爲她保持貞潔。你願意在衆人的面前許諾麼?”
“我願意。”顧少清清俊朗月的面容溫溫地笑開,眼神堅定地答道,“我顧少清願意承受接納隨淺做我的妻子,和她生活在一起,無論什麼環境,我都願意終生養她、愛惜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不和其他人發生感情。”
司儀讚許地點點頭,轉頭看向隨淺。
“隨淺,你願意承認顧少清爲你的丈夫嗎?”
“你當以溫柔端莊,來對待這個人,敬愛他、幫助他,唯獨與他居住。要尊重他的家族爲本身的家族,盡力孝順,盡你做妻子的本份直到終身,並且對他保持貞潔。你願意在衆人面前許諾麼?”
隨淺淡淡地微笑,她點頭,剛要開口。卻被顧少清攔住。
“不要說。”
顧少清眼角餘光瞥見門口的身影晃動,嘴角微微彎起。
她狐疑地看向他,無聲地問他幹什麼。
顧少清嘴角輕揚,他偏頭看了眼兜兜,只見兜兜偷偷比了個OK的手勢,他詭異地笑開。
在場賓客都面色微變,狐疑地看着場上的新郎新娘,唯恐生變。也有好事者明明已經昏昏欲睡,卻因爲突然的變故而瞪大了眼睛。
司儀沒看明白新郎的意圖。他自己回答得乾脆利落,卻不讓新娘回答。
只是場面這麼晾着實在是太過尷尬。
司儀輕咳了一聲,又對着新娘道,“隨淺,你願意承認顧少清爲你的丈夫嗎?你願意在衆人面前許諾麼?”
隨淺仰頭,“我願……”
“等一下!”
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突兀地響起。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出其不意地出現在衆人眼中。
熟悉好聽的聲音讓背對着門口的隨淺僵住。
只見顧景桓被施潤攙扶着走過來,他似乎是極其虛弱,每一步都邁得極其艱難。
在所有人灼灼的目光中,他終於走到了隨淺的面前。
“小淺,不要嫁給他。你不能嫁給他。”顧景桓慘白着臉,上前拉住隨淺,語意堅決。
隨淺強壓着亂了套的心跳,緩緩平靜下來,事情走到這一步,並不是他說不要就還可以不要的。
“你嫁給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給顧少清。”顧景桓有些急躁地道。往常處變不驚的神情今日有些慌張急促。
“爲什麼?”隨淺微微蹙眉,怪異地看着顧景桓。
“顧少清,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立刻取消今天的婚禮。既然你有絕症,爲什麼還拖着小淺。”顧景桓神色幽冷,“我不會允許。”
隨淺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她看向顧少清,顧少清卻完全不看她。
“顧景桓,你有什麼資格不允許?淺淺是你的誰?”
顧少清的一句話直直地把顧景桓噎住了,他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頓時衆人都雀躍地看向他,等他的回答。
只有隨淺淡漠地好像是在看陌生人。
顧景桓本就隱隱作痛的頭更痛了,他的理智似乎已經消散殆盡。
幾乎是脫口而出,“淺淺是我顧景桓這輩子唯一愛的女人,憑什麼?你說憑什麼?”
頓時,全場譁然。原來,外界那些傳言全都是假的。
什麼童梓琳,什麼隨晴雯,竟然全都是障眼法!
正主兒竟然在這兒!隨淺,纔是顧景桓真正愛的女人!
隨淺也怔楞在原地。她的腦子裡突然響起一個炸雷,現在轟隆轟隆得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
顧少清一改往常的溫潤,冷哼一聲,他微微湊近顧景桓,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愛的女人?顧景桓,你愛的女人馬上就會在我的身下呻吟綻放了,就因爲你放棄她,選擇了隨晴雯,所以她現在要嫁給我。我告訴你,我不但要玩死她,等我死了,還要讓她守活寡。我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找死!”顧景桓心中的怒火倏地燃燒起來,越燒越旺,他陰鷙地推開施潤,用心全身力氣,猛地揮出一拳。
拳頭太快,顧少清甚至都沒看清楚,臉上就捱了一拳。
然而顧少清也不是吃素的,他回踹了一腳,瞬間,兩人就打成了一團。
施潤和路子遇最先回過神來,連忙把兩個傷患拉開。
顧景桓的理智回籠,似乎是想起了今天的目的,他轉向隨淺,“小淺,不要嫁給他。”
隨淺想說什麼,卻見顧景桓身後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顧少清衝她擠眉弄眼。
瞬間,心裡什麼東西晴朗了。
她如是說,“不嫁給他?那嫁給誰?”
顧景桓再次一窒,他咬牙道,“只要不嫁給他,以後我給你找最好的。”
身後的顧少清和小包子同時捂臉,怪不得他顧景桓打了這麼多年的光棍。活該!
隨淺冷聲再道,“我這輩子只會嫁給兩個男人,一個說不會和我白頭到老。另一個就站在這兒。只有他了,不嫁他,難道還嫁給你麼?”
“嫁給我,我娶你。”顧景桓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