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歸吐槽,周南起身就欲幫忙,不妨馬上被牟所伸手拉了住,“周主任,你看着就成。”
這可是京都專家,靠腦袋吃飯那種,千里迢迢的來幫忙,磕着碰着他都沒法和羅總隊長交代!
“?”
這話聽在周南耳朵裡,只剩一個問號上頭,莫非內葛東榮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單刷無敵?
滋溜...
念頭還沒落下,就見剛追出店門口的葛二腳下一個打滑,好懸沒來個臉剎。
周南,“......”。
咱就說定位個嫌犯出來容易嘛咱?
好吧,乍看好像確實沒多難,這不一白天就搞定了嗎?
可拉倒吧!
不說換個人來成不成,再簡單咱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嫌犯從眼前跑路不是?
周南剛準備再次邁步,就見門口形勢發生了變化。
“勇哥!幫忙!”
眼見170就要竄入小巷,葛二居然不講“江湖規矩”的搖起了人。
葛東榮姿勢雖亂,大嗓門不變。一身制服的勇哥聞聲反應機敏,一蹦子跳下車,慌不擇路的170直接迎頭撞了上去。逃跑之路,卒。。
周南扯了扯嘴角,比起他來,牟所這波預判它是不是更加神仙畫畫?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顯見並不存在什麼預判,只是碰巧趕上,見嫌犯順利落網,牟所這才把吊着的心放回肚子裡,長長舒了口氣,眼中露出一抹光亮,比誰都着急的第一時間往外面走去。
“師傅!”
從勇哥那邊“搶”了副銬子給170拷上,葛東榮揚起邀功笑容,被牟所一個巴掌呼在了腦門上。
“大勇,又出警?”
制服勇哥憨厚點頭指了指170, 好奇道, “牟所,有人報警說這邊有個偷電瓶的嗎,就是這個?”
怪不得會又撞見,原來又有報警的。不過很明顯, 此“警”非彼“警”。
牟所目光復雜的看着170, 似是在看三個月前的命案嫌犯,又似是透過他穿越時空, 看到了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五味雜陳。
不知到底是何滋味之際, 氛圍感陡然被自家徒弟打破。葛東榮眼尖的往街對面指了指,“可能是那邊報的警吧。”
衆警回望, 果見小店前一堆人正成堆圍觀。嘿,小小一縣城, 見天的可真“熱鬧”。其實甭說縣城了, 就是隨便一個鄉鎮派出所, 每天也是瑣事不斷。
勇哥,“......”。抓錯了, 那他走?
心心念唸了兩三個月, 費盡周折纔到手的嫌犯, 牟所自然高度重視,他摩拳擦掌着準備帶回所裡先問問。不是搶業務, 即便周南,現階段也只知道170有問題, 卻不知道和那起命案到底是個啥聯繫,萬一人家就是單純的踩點專精搞“盜竊業務”呢?直接送刑大那邊不是鬧烏龍?
於是牟所當即開口分配,“大勇,你們幾個繼續出警, 這個人我先帶...”, 話還沒說完,打眼間不知瞅見了啥, 話鋒一轉問道,“...你剛纔說有人報案偷電瓶?”
不等回答,牟所忽的又朝路上某個正在經過的電動車一指,大喊道, “孔老三, 你給我站住!”
誰想電瓶車聽着叫喊,跑的更快了。
牟所也顧不上170了,邊追上幾步邊大聲叫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你家在哪我還不知道嗎?”
這話還挺管用,電瓶車向前竄了數十米後竟真主動停了下來。
幾個反應過來的制服百米衝刺一擁而上,瞬間將人控制了住。
電瓶車順從的被拷上後,頭都沒敢擡,只弱弱來了句,“我啥也沒幹。”
這話真可謂是鬼都不信。
“沒幹你跑什麼跑!”勇哥呵斥。
電瓶車左顧而右盼着,“你們追我就跑咯。”
170那邊有葛東榮控制着,周南索性也跟過來看熱鬧,見那電瓶車上下來的,是個和牟所約莫差不多年紀的男人。
不出意料的話,這位應該就是報警電話中偷電瓶的那個了。挺神奇?一眼命中?人老警察的工作經驗擺在這呢。那不是有個考驗基層幹部的標準嗎,就是入戶上門後看家裡的狗叫不叫。不算太過誇張。一個轄區真心認真幹上個十幾年的話,不說風吹草動吧,起碼自己負責的片區哪戶住着幾個人都幹什麼的一準門清兒。
牟所先發後至,喘着氣就位,“我,我還不,不知道你?我從二十年前就開始抓你,抓到我都老了還在抓,你自己算,算算,有多少次了?”
孔老三不敢直視的目光仍抱着僥倖,“這次真沒偷,我就是正好路過,再說捉賊捉髒,你們警察也不能因爲我有前科,就每次都認定是我吧?”
“你還真,真是一如既往不見棺材不掉淚,非要我調監控才肯認?”牟所仍覺着胸口憋悶抽痛,暗暗嘆氣,不服老不成吶,不說年輕時候,擱十年前一口氣跑個一千五也不在話下。
孔老三一哆嗦,不再振振有詞,但也沒開口承認。作爲數進宮的老油條,“先天條件”再不優越,這點基本素養他還是具備的。
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牟所更是一陣的憋悶,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孔老三傢什麼情況他再清楚不過,老婆孩子是不認他了,可還有個八十老孃需要奉養,他每次進去不打緊,他那老孃可就飢一頓飽一頓的了。
如是想着想着,牟所愈發感覺胸口憋悶,本還能忍耐的疼痛驟然劇烈,只幾秒間,眼前一黑,一頭栽倒了下去。
“牟所?”
“牟所!”
意外忽現,110秒轉120。
突發心梗。
人工呼吸,胸外按壓...急救措施沒起到任何作用。
救護車很快將人拉走。
周南心中卻只餘陰霾,相比於活人,豐富的法醫學知識使得他更清楚人死亡的狀態。
突兀!
接到死亡通知的那刻,葛東榮因抓到170而帶來的興奮蕩然無存。他不能相信,數分鐘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師傅,師傅!你睜眼啊,你還沒問清楚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對於將自己手把手帶出來的師傅,葛東榮發自內心的撕心裂肺不可接受着。
然,牟所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不能如往常一樣笑着來一句“傻小子”。
普普通通的一日,他倒在了平平凡凡的工作崗位上,卻沒能爲家人留下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