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老頭兒幹嘛去了,老頭兒說,我現在每天的治療時間變成了三個小時,雖然這樣算起來,消耗的總時間確實少了,可每一次耗費的柴火卻多了很多,火燒到後面,越燒越旺,柴火也就越用越多。
老頭兒說,說這都是最後一次泡了,要讓我把自己消耗的柴火都給他揹回去。
我掂量了掂量背上的重量,我是真的有點兒虛了,不過好在,死撐一下還行,老頭兒確實爲了我費了不少力氣,出這點兒力,應該的。
一回生,二回熟,這回進山洞,我就沒有上次那麼手足無措了,老頭兒要往哪兒拐,我心裡也有數,路上到是省了不少時間。
到了地頭,我二話沒說,脫了衣服就自己邁進了藥缸裡,這回確實比上次順利很多,以至於我甚至有種錯覺,我覺得我“泡澡”的這段時間也會很順利。
可事實證明,我又錯了。
這老頭兒永遠不會按常理出牌。
老頭兒坐在我旁邊,讓我往一邊靠,不要坐在藥缸的正中央,我聽得出來,老頭兒肯定又有事兒要幹,我就朝老頭兒靠過去。
果然,老頭兒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也不知道弄了個什麼東西,就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正想問他是怎麼回事呢,就聽見了剪刀的刀刃互相摩擦的聲音。
三爺的剪刀用了好些年頭了,連聲音都是很別的剪刀不一樣的,所有,我一聽就聽出來了,老頭兒拿的是三爺的剪刀,也就是一直被我帶在身上的那把。
其實,我醒過來以後曾經找過這把剪刀,可一直沒找到,想問老頭兒,又覺得不好,老頭兒要是拿着,他肯定會主動給我,否則我這一嘴問出去,萬一他誤以爲我覺得他偷我東西呢!
正因爲這樣,我一直沒開口,後來,問只好不斷的安慰自己說,可能是自己在掉下山崖的時候被弄丟了,也可能在賀雲虎把我扔下來之前,就已經把它拿走了。
可是,第二種可能性我幾乎馬上就給排除掉了,畢竟,賀雲虎那麼高傲的一個人,現在他估計對軒轅屹然已經崇拜到了極點,對自己的修爲也格外滿意,當然,是軒轅屹然給他的那些修爲。
所有,他又怎麼會看上三爺這些老掉牙的東西呢。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又感覺到身體開始發熱了。老頭兒卻拍了拍我的頭頂,讓我別動。我沒想到,這老頭兒還就真的拿了我的剪刀不給我,還私藏起來了。
“老頭兒,這可是你師兄的剪刀,傳給我的,你這樣偷偷藏起來不告訴我,真的好嗎?”
老頭兒呵呵一笑,反駁我:“你當我老頭子傻啊,我要是真想藏起來,還有你什麼事兒?你現在早就在水裡泡爛了!這是我撿到你的第二天,狗蛋兒給我找回來的,我一直沒給你,就是等着用呢!”
我沒明白老頭兒的話,他卻又試了試剪刀,把我的頭一掰,就準備上手了!
我馬上就明白了老頭兒的意思,嚇了一跳,我說,三爺是剃頭匠我知道,怎麼你也是?
老頭兒語氣裡滿是不屑,說:“我們都是同一個師父,怎麼就不能會一樣的本身?老三本事不夠,非得把自己的眼睛換給你才能救命,可我不一樣,我有我自己的方法!”
我不信,按照這老頭兒說的,他們的師父去的早,這老頭兒還沒出師,師父看已經沒了,可那時候,三爺卻已經長大成人並且具備一定的能力了,要是這樣算起來,肯定是三爺厲害一些啊,難不成這老頭兒自己修煉的?
老頭兒不再說話,開始給我剃頭,還別說,這一剪子下去,是真疼!
此時此刻,我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熱還一段時間了,如果按照我自己的感覺,人體的正常溫度是三十七度左右,那我現在起碼也已經到四十度了,體溫計都能給撐爆了!
老頭兒這一剪子下來,刀刃就好像剃掉了我一層頭皮似的,我能感覺到有液體開始從我的頭頂流下來,不過,還沒流到臉上呢,就被老頭兒拿着布料給擦掉了。
我一開始還扯着嗓子叫,後來,老頭兒絲毫不理我,只是固定着我不讓動,也不說話,手低的動作也不放輕。
我知道,老頭兒這麼淡定,無非就是因爲一個原因——我還有得治,死不了唄!
我看這樣扯着嗓子乾嚎也不是辦法,到最後就開始忍,想叫,疼,就憋着,憋的自己氣血上涌,臉上一陣一陣的像火燒一樣燥熱。
老頭兒好像看不下去了,就安慰我,說:“想叫喚就叫喚,這麼多年了,我都沒聽見過人叫喚。”
我還是沒叫喚,閉着眼睛,仔細的感覺着頭頂的動作,剃頭的速度越來越快,老頭兒給我擦頭頂液體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到最後好像有些跟不上了,索性就拿了條毛巾大小的布,折了幾下,給我綁在了頭上。
老頭兒說:“你自己留意着,如果這些東西要流到你眼睛上去了,就趕緊自己擦了。”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被三爺剃頭的時候,其實那時候我還小,再加上神志不清的,倒是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可後來奶奶跟我提過很多次,每一次說的都十分詳細,甚至連三爺怎麼把剪刀扎進了我的手裡,怎麼摳出了自己的眼珠子都說的清清楚楚。
奶奶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年紀也不大,哪兒接受得了這麼血腥的東西,害怕的不行,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我記得奶奶說過,三爺給我剃頭,我的頭頂順着頭髮冒出了無數的黑水,到後來,又把肚子裡的髒東西一股腦給吐了出來。
所以我覺得,這回的東西應該也是黑水,毒性很大的那種,碰不得眼睛。
我一隻手漏在外面,拿着一條毛巾,只要感覺到有要流下來的跡象,就趕緊擡手擦。不過,可能是因爲我已經太久沒有理髮了,頭髮很長,還亂,還沒剃完,老頭兒走了。